送走了谢秀才,谢安澜没好气的瞪了穆翎一眼。

穆翎十分无辜,“为兄可是一听到消息就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谢安澜挑眉道:“陆家真的传出消息,说我把陆家闹得人仰马翻?”

穆翎摸摸鼻子道:“呃…其实也没有,陆家的消息倒是压得挺严实地道。就是听说陆家四少夫人上门去,好一阵子才出来嘛。”谢安澜可真的不傻,进了陆家的门之后才开始动手,出来的时候也是衣冠楚楚。说出去谁相信京城第一美人一个人收拾了大半个陆家的人?

“另外,就是陆家大少夫人身边的人传出来一点消息。不过也是遮遮掩掩的,没说详情。现在不少人都在猜测,陆离昨晚刚遇刺,你一大早就跑到陆家去。陆家也没派个人来探望不说,还闭门谢客了。是不是陆离遇刺的事情跟陆家有点关系,你是上门去找麻烦的。呵呵…这大少夫人身边的消息一透露出来,不就坐实了你确实是去找陆家麻烦的吗?身为儿媳妇,跑去陆家找公公婆婆麻烦居然还一根汗毛都没少的出来了。你说外人会怎么想?”

谢安澜了然,点头笑道:“觉得陆家理亏,心虚了。”

穆翎点头笑道:“是啊,等到陆离再将这案子给按下去,大概就算这事儿原本跟陆家没关系,京城里大半的人都要怀疑陆家了。”

谢安澜倒是有些意兴阑珊,“陆家那几个歪瓜裂枣,又能有几个人对他们感兴趣?”

穆翎扬眉道:“既然如此,你何必手下留情?”如果真的想要收拾陆家人,谢安澜今天根本就不会上门。只要拿到了陆家人买凶杀人的证据,直接上门去抓人就是了。“

谢安澜撑着下巴,有些懒懒地道:”这个啊,留着他们还有用呢。你呢?专程跑一趟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聊八卦吧?“

穆翎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刚刚收到一个消息,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什么消息?“谢安澜不解地道。

穆翎神色有些凝重,低声道:”我刚刚接到消息,宇文策应该已经启程往东陵来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沈含双被抓还没有几天,即便是再快,宇文策现在应该也才刚刚接到消息。就是东陵朝堂上也还没有放出消息说宇文策一定会来东陵,之前也只是他们众人私底下地道推测罢了。穆翎点头,沉声道:”事实上,我们接到的消息是宇文策可能早在沈含双被抓之前就已经出发往东陵来了。“

谢安澜道:”那他就不是为了沈含双来的。“

穆翎笑道:”他怎么可能是为了沈含双来的。“

”谢安澜蹙眉,“这个消息…”

穆翎道:“穆家的根基在北方,西北边陲和诸国我们也经营了多年。说实话,我们穆家在胤安的消息只怕比朝廷的细作还要灵通一些。先皇在的时候,我们穆家也曾经为朝廷收集过一些消息。但是陛下登基之后,对这方面并不重视。就连朝廷自己的细作都经营的乱七八糟,我们这些原本就不是心腹的,根本就没有理会。比起胤安这些国家,陛下倒是跟喜欢往西北军里塞人。”

“这么说,确定宇文策已经来了东陵?”

穆翎摇头,“不确定,但是我们的人传信回来说,已经有好些日子没人见过宇文策了。正好这时候又传出宇文策要来东陵,所以我怀疑宇文策提前来了。你们把人家的郡主整的那么惨,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提前通知你一声比较好。”

提起胤安郡主,谢安澜就想起之前见到沈含双的惨状,心中略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很理直气壮的道:“什么叫我们把人家整的那么惨?敌国细作,惨不是应该的么?”至于陆离的徇私报复,这个…趁着宇文策还没来之前先弄死沈含双?那也不行啊。如果宇文策不提沈含双还好,若是提起,到时候必然要让陆离背黑锅。

穆翎看着她出神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他说话还走神,他的存在感有这么弱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只要有你(二更)

晚间,陆离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比较惊人的消息。

皇后,真的要被废了。

前天晚上柳七和甄公子同时在陆家被害,这个消息传进宫里之后柳贵妃立刻又病倒在床上了。不管是真病假病吧,反正是因为柳七的死而病倒了。同时,柳家也开始拼命将这件事往甄家身上推,完全枉顾了人家甄家的嫡子也死了这件事。只要想找理由,总是能找到的不是?承天府还没查出来真相来,他们不能说这事和甄家有关系,但是同样的,也没敢断言这事就真的很甄家没关系。

再加上柳贵妃在宫中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一怒之下就直接写了废后的诏书,盖了印送到了被软禁的皇后宫中以及正乱成一团的甄府。完全没有跟朝中大臣们商量的意思,朝中一干重臣都是在甄家接到圣旨之后才知道。如此一来,不管朝臣们心里是多么不同意这一纸废后诏书也无可奈何了。甚至已经发了,总不能再收回来说皇帝一时脑抽发错了吧?

现在京城里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真正的公告天下的诏书要明天一早早朝过后才会出来。

听完陆离的话,谢安澜就觉得其实柳贵妃和柳家又一次为昭平帝背了黑锅了。当然这也是柳家自己作的,怨不得替人背黑锅,更何况这个锅他们就算知道,只怕也背的很高兴。

既然昭平帝这次能绕开朝臣直接下旨,以前自然也可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废后,现在才突然下定了决心?可惜,那后位却不是给柳贵妃准备的,而是准备用来钓东陵那些世家贵女的。

谢安澜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如果过些日子,你们查出来柳七的死跟甄家没关系了,要怎么办?”

陆离不以为然,“废都废了,还能怎么办?总不会再复立回去。最多就是将皇后从冷宫里放出来,封一个妃位罢了。前提是,皇后在冷宫里没有被人给折磨死。”

谢安澜轻叹了一声,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是后宫如战场啊。”

陆离淡然一笑,“夫人今天去陆家,没有被人欺负吧?”

谢安澜无语,“我看起来很像是容易被人欺负的小可怜么?”

陆离仔细打量着她道:“夫人花容月貌,秀色可餐,看上去确实是惹人怜惜啊。”

谢安澜呵呵一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陆大人,你说咱们俩到底谁跟惹人怜惜?”陆大人丝毫不觉得示弱有失颜面,“那就劳烦夫人怜惜了。”

“……”脸呢?骨气呢?

无语了半晌,谢安澜决定不给没脸没皮的家伙磨嘴皮了子,将今天去陆家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陆离对于他所谓的身世倒是不怎么关注,问道:“夫人真的觉得,是陆夫人买凶杀人的?”

谢安澜眨巴着眼睛,趴在他肩头道:“她自己都认了,不就完了么。”

“我怎么没听出来她认了?”陆离挑眉。

谢安澜道:“至少,你爹还有除了真凶以外的人都觉得是她啊,她自己也没有否认,不是正好么?”

陆离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这么处理,确实是最好。”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就是说嘛,那个买凶的管事现在在我们手里,想要拿捏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动了她的心头肉,女人发起疯来神仙都扛不住。现在她自己心甘情愿顶罪,没有了她在后面撑腰,陆晖陆暄算什么?嗯,当然,原本他们也都不算什么,但是你嫡娘的身份很招人烦,现在把她关了小黑屋,以后你想怎么修理你那两个哥哥都方便的很,只要不弄死了,给她留点希望,她都会安安分分的。”

陆离点头,“夫人英明。”

谢安澜叹了口气,“你大哥是不是疯了?”她当然知道真凶不是陆夫人,陆夫人一个深宅女眷,却哪儿接触杀手组织的人?更何况,直接买凶杀人可不像是女人的作风,如果是陆夫人动手,买通府里的下人下毒什么的还比较正常一点,力求让陆离死的悄无声息最好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但是这次的主使者却要求陆离必须死在大庭广众,对方不仅仅是想要陆离的命,还想要陆离丢脸,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凄惨的死状。明显是对陆离如今的现状充满了怨恨和嫉妒的情绪。跟陆家有关的人,除了陆夫人的宝贝陆晖还能有谁?

陆夫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虽然极力叫着谢安澜诬陷她,却并没有要求和那王管事对峙。因为她自己也清楚,谢安澜确实是故意栽赃她的,但是谢安澜也知道真凶是谁。

陆离微微蹙眉,道:“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按说不会。想要杀我早就该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谢安澜挑眉,“那就是有人挑拨了。还要查么?”

陆离道:“让人查查看吧,不过别太在意,未必能查得出来什么有用的。”谢安澜点点头,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敢暗地里挑拨陆晖,应该是有信心不会被人查到。想到此处,谢安澜忍不住捂住额头道:“你的人缘可真不怎么样。”

陆离淡然道:“夫人不是说,不遭人妒是庸才么?”

“……”好不要脸。伸手拍拍他俊雅的容颜,谢安澜道:“陆大人,有功夫在这里大言不惭,赶紧把案子给破了吧。算算,你们承天府最近堆集了多少案子啊。”

陆离拉下她的手道:“只有陆家这一个。”

“柳贵妃中毒的案子也没破。”谢安澜提醒道。

陆离道:“那不是承天府的案子。”

“但是那是你经手过的案子。”谢安澜道。

陆离有些不悦,“陛下不让查,我就进不了宫。”柳贵妃中毒的案子,不进宫压根没法查。总不能靠算吧,他又不是神算子。

谢安澜也很是好奇,“陛下为什么不让查?这案子好像就这么半途而废了啊,连柳浮云也没有查了。该不会是……”昭平帝自己干的吧?

陆离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夫人关心这些做什么?无论是谁下的毒都跟咱们无关。”

谢安澜点头,“说得也是,你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点儿也不好奇?”

陆离挑眉道:“夫人好像认定了我不是父亲亲生的。”

谢安澜干笑两声,道:“这个,谁让你爹对你实在是不怎么样呢,而且,你们长得也完全不像啊。”陆家的男人长得都不难看,包括陆闻。但是陆离的相貌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好看。

陆离笑道:“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他应该真的是我亲爹。”

“唉?”谢安澜不由呆住,睁大了眼睛望着陆离,“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陆离叹气道:“不管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对陆家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你觉得他肯让人活到这么大么?远离京城并不是什么十拿九稳的法子,真正稳妥的法子是让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谢安澜摸着下巴,“这么说,他对你还算有几分父子情谊了?”

陆离想了想,道:“大概,他是这么认为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谢安澜低声喃喃道,“那至少,养大你的那个应该不是你亲娘了,你难道不好奇你的亲生母亲的身份么?”

陆离摇了摇头。如果是前世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或许会好奇甚至是竭力去寻找真相。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却要淡漠的多了。毕竟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所谓的亲生母亲,如果这个生母已经不在了,那就不必再去扰她安眠,如果她还活着,前世他过得那么悲惨也没见她出现,想来也没有多少母子之情。他对小时候照顾自己的姨娘确实没什么感情,但是比起来至少还是比那个不知名的生母要多两分感情的。不管好不好,至少她将他养到了七八岁。

谢安澜道:“你说,你爹当初竭力阻止你来京城,如今又非要你离开,跟你生母的身份有没有关系?”

陆离沉默,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谢安澜伸手轻轻拂开。

陆离抬眼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夫人说得对,这事儿只怕还是得查一查。”

谢安澜浅笑道:“不用担心,你爹那里虽然问不出来什么,但是你嫡母那里可不一定。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了。”其实,谢安澜看得出来,陆离下意识的排斥追查生母的事情。或许他早已经不对这些亲亲抱有什么希望了。因为查出来无论是哪一样结果,只怕都免不了要伤心。将儿子抛下二三十年不见踪迹,陆离的那位生母就算还活着,只怕处境也未必多好。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要伤心。

但是谢安澜却不得不劝陆离,因为这显然不仅仅是陆离的母亲是谁的问题的。陆离不明的身世以后可能会让他们遇到麻烦,至少陆闻是这么觉得的。陆闻觉得是陆家的麻烦,谢安澜却觉得也可能是陆离的麻烦。

她当然也可以暗地里去查,但是这种事情却不该瞒着陆离。

陆离平静地点了点头。

谢安澜轻笑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只手轻抚了一下他平静俊雅的容颜轻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陆离眼底多了几分温暖和笑意,回抱住她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纤丽的身形带着淡淡的馨香,让他原本觉得有些微凉而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满,变得暖暖的。陆离轻声应道:“嗯,我知道,夫人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只要有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可以去解决。

第一百三十章 艳福难消

皇后被废,天下哗然。

第二天一早,早朝上昭平帝果然宣布了废后的诏书。木已成舟,即便是朝臣们如何反对也无济于事。下了早朝,曾大人看着甄国丈被儿子搀扶着,老泪纵横的离去,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

“曾大人,陛下召见。”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前来,拦住了曾大人准备出宫的步伐。曾大人面色淡定,心中有些无语的暗道:“陛下总算是看到我的折子了么?”

昭平帝确实是刚刚看到他的折子,废后诏书下来之后,柳贵妃终于高兴了,昭平帝也才终于有功夫来处理这些不太重要的政事了。曾大人并不太清楚皇帝陛下是怎么划分事情的重要与否的,不过大概还是有点数的。与皇位有关的排第一,所以跟睿王有关的消息昭平帝再忙也会第一时间看。与柳贵妃有关的排第二,与东陵的江山社稷有关的大概能排第三。沈含双是胤安细作这件事在寻常人看来确实是骇人听闻。但是在昭平帝看来却未必,生气是肯定,但是哪个国家在别国没有细作?最多也不过是沈含双的身份特别一些罢了。但是一个闺中女流,又不是朝中重臣,还不足以使昭平帝勃然大怒。

“微臣,叩见陛下。”走进御书房,曾大人恭敬的跪拜行礼。

昭平帝点点头,沉声高:“爱卿平身吧。这个沈含双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大人将之前云香阁的事情一直到前几天在城外抓住沈含双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昭平帝皱眉,云香阁的事情他之前听说过,只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后续。沉声道:“沈含双是宇文策的女儿?这事有证据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曾大人道:“回陛下,是承天府通判陆大人所查。”

“陆离?”昭平帝道。

“说来听听。”

“是,陛下。”曾大人又说起陆离与沈含双之间的恩怨,连同沈含双要令狐垣谋害谢安澜等等前因后果都说了。”

昭平帝眼神微闪,思索着道:“又是这个今科探花啊。爱卿,陆少雍到了承天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此人如何?”

曾大人道:“陆大人自然是少见的年少英才,自从他入了承天府,无论是之前古塘神武军之案还是前些日子怀德...逆贼谋反之事,陆大人都居功至伟。年轻人虽然性情稍有些桀骜,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昭平帝点点头道:“倒是少见爱卿如此赞许下属,这次算起来,陆少雍又立了功。但是,他刚入承天府不久,现在奖励他是否有些太快了?”

曾大人心中一跳,这是又要给陆离升职的节奏啊。嘉奖臣子又不止是只有升职一个法子,其余的如此上次金银宝物,上次庄园产业之类的,可没有快不快的问题,只有受不受宠的问题。但是陛下既然这么问,显然就是有想要给陆离升职的意思了。

曾大人垂眸,恭敬地道:“为陛下效命是臣等的福气,陛下有赏陆少雍必然感恩戴德,陛下不赏,也是未免太年轻气盛太过骄横。”

昭平帝扬眉,“你倒是会说话。”

曾大人嘿嘿一笑,竟有几分忠厚的味道。显然昭平帝也不是真的想要明确的答案,到了这里也就不在多问了。

曾大人也明白昭平帝的性子,十分知趣地道:“陛下,那这沈含双该如何处置?”

昭平帝轻哼一声道:“既然是胤安的细作,就现在牢房里待着吧。等到宇文策到了再说。宇文策能将亲生女儿送来上雍做细作,只怕也不见得多重视这个女儿。”曾大人道:“但是这位郡主掌握着胤安在上雍大多数的细作的情报。咱们是不是......”

昭平帝凝眉,思索了片刻道:“问问也好,将女儿塞进了我东陵的权贵之家,若是那沈含双当初入了后宫或者嫁入了宗室...哼,宇文策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一些。”

“是,陛下。”曾大人垂眸恭声道,心中暗道:陆少雍,你可是欠了本大人好大一个人情。

曾大人从宫中出来回到承天府,立刻就去找陆离了。陆离依然如往常一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看卷宗。桌案边上对着的那高高一摞卷宗,看的曾大人眼角直抽抽。陆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翰林院染上的毛病,十分的喜欢看卷宗。不管是最近新发生的案子还是成年旧事,总之没事的时候旁人都是下棋闲聊要么干脆回家,他却总是坐在房间里翻看那些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灰尘的旧东西。

“曾大人。”站在门口的裴冷烛怪异地看了一眼眼角不停抽抽的曾大人。

陆离闻声也抬起头来,“大人下朝回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曾大人呵呵一笑,道:“自从少雍来了,咱们承天府办事的效率快了几倍不止。没事,没事。”

陆离挑眉,放下了手中的卷宗道:“大人是为了胤安细作的事情吧?陛下有什么吩咐?”

曾大人道:“陛下让咱们设法问问,能多问出来一点东西,到时候跟胤安谈判也能多几分筹码不是?”

陆离凝眉沉吟了片刻,朝着曾大人拱手道:“多谢大人。”

曾大人满意的摸摸胡须道:“本官就知道,少雍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这聪明人也有不冷静的时候的,你将沈含双折磨成那个样子,就不怕她以后找你麻烦?”

陆离淡然道:“不过一个女子而已。”

“嘿嘿,你夫人难道不是女子?”寻常男人可吃不消。

陆离不悦,“她怎能与夫人相提并论。”

“......”好好一个青年才俊,却是一个妻管严。奈何?

摆摆手,曾大人道:“不说这个,细作的事情大头还是要都察院和刑部大理寺的人去操心,咱们眼下最要紧的却是陆家的命案,刺客,还有你遇刺的事情。”

陆离垂眸道:“陆家的命案,下官自当尽力,只是翠华楼的案子...便罢了吧。”

“罢了?”曾大人惊悚地看着陆离,以他对某人的了解,就算陆家的案子被陆离给撇在一边也必然不会放过行刺他的人啊。陆离点点头,唇边勾起一抹有些苦涩的味道,“就当是寻常的寻仇处理了吧。”

曾大人疑惑地看看陆离,心中一动想起昨晚听自家夫人说起的一些小道消息。

“少雍,行刺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当真算了?”

陆离点点头,“嗯。”

曾大人叹了口气,“罢了,本官知道你也是为难。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罢了,只是...此事可一不可再,如若不然,置朝廷律法于何地?”

陆离道:“多谢大人,请大人放心便是,此事...下官已经处理过了。”

曾大人惋惜的看着他摇摇头,“倒是委屈你们夫妇了。”

陆家的命案并不好查,唯一的目击者锦书昏睡不醒。而那些被抓住了刺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一个个嘴巴比蚌壳还硬,承天府下的人刑讯过后死了一个,剩下几个也是伤痕累累,却依然没有任何人招认一字半句。那冒充锦书的女刺客伤势未愈,也根本没办法再次审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弄死了。

偏偏陆家和柳家都逼的急,承天府上下忙的焦头烂额。陆离将所有可疑的不可疑的人都暗中排查了一遍。最后不得不告诉曾大人一个有些让人失望的结果。真的是有一个外来的,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势力突然出现在了京城。这些人显然跟陆家有仇,但是他们暂时还查不到这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柳七和甄公子的死应该也是他们做的,至于到底为何要对这两个人动手,就没人知道了。

听了陆离的报告,曾大人险些跳起来,“查不出来?!”

陆离淡定地点头道:“查不出来。”

“怎么会查不出来呢?”曾大人没好气地道:“这里是天子脚下!咱们这里是承天府!怎么会查不出来?”

陆离道:“因为这些人之前从未出现在京城过啊。”

曾大人翻着白眼道:“难道他们是从天而降的?到京城来总要路引吧?就算是假的!也算是个线索啊。”

陆离耸耸肩,从桌上的一推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提起一张纸笺递给曾大人,曾大人接过来一看正是一张路引,“王劲,岭南府顺安州凤山县雪山镇桃花村人士?这是什么鬼?王劲是谁?”

陆离道:“没谁,这是我画的,大人看得出真假么?”

曾大人顿时憋闷,路引对普通的人来说确实是很重要。但是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麻烦。隔着千山万水,难道城门口的盘查的人还能专门去核对路引是不是真的?更何况,有些武功高强之辈,想要入城根本不需要路引,直接翻墙就可以了。所以朝廷素来不喜欢武功高强喜欢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

曾大人咬牙,“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么大一桩案子,咱们却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朝廷百官和京城的百姓?”

陆离道:“那倒也不是,咱们找不到他们是因为之前从未出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自然找不到。但是这些人弄这么大的阵仗,总不会只是为了杀柳家和甄家一个纨绔,再闹腾一下陆家的寿宴,让他们丢脸这么简单吧?只要他们想要在京城落脚,总会出头的。正好最近不是说胤安摄政王要来了么?大人还是让巡防营的人仔细一些,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惊扰了胤安摄政王。”

“还早吧?”曾大人犹豫道。

陆离道:“早作准备总是没错的。”

曾大人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消散不见,点头道:“本官明白了,陆家的事情本官亲自去解释。少雍你有空还是关注一下大理寺和都察院那边的情况。他们说不定能查到陆家有什么厉害的仇敌呢。到时候或许也是一条线索。”

陆离点头称是。

从大堂出来,陆离带着裴冷烛往承天府外面走去。

“大人,我们去哪儿?”裴冷烛问道,虽然陆离算是承天府的二把手,但是总在该办公的时间无故外出,总是不好的。

陆离淡淡道:“去曹府。”

谢安澜坐在谢府的花厅里,看着跟前似乎面带幽怨的方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才没多久没来,前侯府统领方信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轻咳了一声,谢安澜道:“有什么话你就说罢。”

方信道:“公子外出未归已经许多日子了。”

谢安澜叹气,我也没办法啊。就算我演技如神,毕竟也没有分身术啊。

干咳了两声,谢安澜挑眉笑道:“方护卫这是在担心本公子的安危么?”

方信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谢安澜。难道不该担心?从第一天跟着这位年少的主子,方信就知道自己跟的这位绝对是属于胆大包天的人物。单枪一马只带着一个人就敢去敲王爷的闷棍,还有在古塘那地方的事情,方信也是记忆犹新。这些年在京城,方信就没见过哪个世家子弟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公子多虑了,属下只是担心,是不是什么时候又要换主子了。”

谢安澜无语,“你在咒我?”

方信默然。

谢安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嗯,本公子知道让你堂堂一个前侯府的侍卫统领在这小院子里教几个人拳脚,确实是委屈你了。”

“属下不敢。”方信连忙道。

谢安澜眨巴着眼睛,“那你有什么不满?”

方信抿了下薄唇,道:“属下能不能只教男子拳脚?”

“咦?”谢安澜不解地看向方信,方信似乎也有些窘迫,道:“府中的丫头有习武资质的人并不多,非要练武反倒是不妥。”说着,方信坚毅的容颜上染上了一抹红。谢安澜怔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了。方护卫这是消受不了桃花了?

“宁疏给你添麻烦了?”谢安澜问道。

方信连忙摇头,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道:“宁疏姑娘虽然资质一般,倒是颇为刻苦,习武时间虽然不长,进步倒是尚可。”

对上谢安澜好奇的目光,方信终于吞吞吐吐将自己为难之事说了一遍。倒也和谢安澜所想差不太多,既然宁疏能习武,别人自然也可以。可惜有的是真心想要学一些自保的本事,而另一些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方信虽然也算是谢府的下人,但是下人与下人是不一样,方信有本事,所以他虽然不是管事待遇却完全不输谢府的管事。而且他虽然一只手有些问题,但是并不影响什么。时日已久自然有不少丫头芳心暗许。这些丫头也并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想要接着学武的事情接近方信罢了。然后顺势嘘寒问暖,投个怀送个抱什么的也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并不会做出坏规矩的事情。府里的管事自然也不能因此就责罚她们,只是却让方信为难坏了。

听完方信的话,谢安澜忍不住额头靠着桌子闷笑起来。

被人嘲笑了,方信一张脸不由得通红。

谢安澜笑够了,方才抬起头来含笑打量着方信道:“说起来,方护卫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什么心仪的对象?妙龄少女知好色而慕少艾,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们做主子的也不能禁止啊。但是方护卫若是成家了,知道廉耻的女子自然也就作罢了。”

方信一怔,摇了摇头。

谢安澜扬眉,“真没有?”

方信脸色赤红,“真没有。”

“那就可惜了。”谢安澜有些惋惜地道。

看着方信无措的模样,谢安澜忍不住一笑摇摇头道:“罢了,既然让你如此为难。以后你就不用教女子了。宁疏那里我会请一个朋友偶尔过来看看,她是女子,也要方便一些。”

放心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公子。”

谢安澜似笑非笑地道:“旁人都恨不得桃花满天,你倒是好,有人送上门来你还要往外推。”

方信无奈的苦笑。

两人说话间,谢安澜已经将这些日子挤压下来的事情处理完了。府中的几个管事都十分靠谱,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将最后一本账册扔回桌上,谢安澜伸了个懒腰道:“忙了好些日子,走,找宁疏去逛个街。”

方信蹙眉道:“公子,宁疏的身份...”宁疏的身份方信自然是知道的,在京城这地方宁疏在外面到处走,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谢安澜不以为然,“过了这些日子,她也该缓过来了。难不成,你希望她以后一辈子都隐姓埋名足不出户的过见不得人的日子?”

方信还没说话,门外就传来了宁疏清冷的声音道:“公子说得是,奴婢以后还要替公子做事呢,又不是养在后院的大家闺秀见不得人。”宁疏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外,这些日子过去她原本消瘦苍白的模样已经退去,不仅恢复了原本的健康而且看起来似乎还长高了一分。只是脸上却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不知世事的天真,就连那双澄澈的眼眸都带着几分清冷。

谢安澜偏着头打量了她一番,才点头道:“这些日子养的不错?”

宁疏走进来,道:“多谢公子,宁疏很好。这是管事吩咐厨房替公子熬的汤,公子这些日子劳累,似乎都瘦了。”

谢安澜摸摸自己的下巴,瘦了?没有吧?

谢安澜一边喝汤,一边抬头看宁疏,“你真的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