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鞭,手指一圈一圈的绕着鞭梢,目光却看向站在院门口的陆闻。

陆闻脸色凝重,盯着谢安澜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陆家那天晚上的事情陆闻也听说过,但是却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这府里上下护院家下人几十个人,竟然挡不住一个女人。

谢安澜冷笑一声,盯着陆闻道:“我才想要问问父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陆闻皱眉,不解地看向谢安澜道。

谢安澜手中的鞭子轻轻敲着自己的掌心,一边道:“翠华楼那么大的事情,我不信你没听说。”

陆闻沉默,翠华楼的事情他确实是听说了,“那又如何?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京城是是非之地,早些离开。”

“什么翠华楼的事情?”陆家其他人消息却不如陆闻灵通,站在陆夫人身边的陆荞就忍不住问道。她只知道翠华楼是京城最贵的酒楼,她都没有机会去呢。

陆明道:“弟妹是说,昨天翠华楼有刺客的事情?当时弟妹和四弟也在翠华楼?四弟没事吧?”

谢安澜嗤笑一声道:“看来二哥的消息也不太灵通啊,昨天的刺客,就是冲着我们去的。”

“什么?”陆明有些震惊地看向谢安澜。

陆夫人冷笑一声道:“有人想要杀你们,是你们作孽太多了,你打上咱们家来是什么意思?谢安澜,你还有没有规矩了?身为儿媳,竟敢打上门来撒野!”

谢安澜懒得去看陆夫人,目光落到了陆闻的身上。陆闻对上她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突然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厉声道:“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安澜挑眉道:“父亲难道是想说,昨天的事情不是你请人来教导夫君的么?”

陆闻咬牙切齿,冷声道:“不是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谁贱谁知道

“不是你?”谢安澜有些惊讶地挑眉,看着陆闻。脸上的神色清楚明白的写着“我不信”三个字。陆闻咬牙,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厉声道:“都滚下去!看什么?”

陆府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想要退下。不想旁边的陆夫人却冷声道:“站住!都不许走。我倒要看看,你们夫妻想要干什么?”

陆闻脸色微沉,有些不悦的看向陆夫人。陆夫人高声道:“老爷,你看到了吧?老四两口子什么时候把咱们放在眼里过?竟然还敢打上门来,当真是无法无天!这样的孽障,简直是不孝至极!”

陆闻沉声道:“够了,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陆夫人却觉得自己占理,扬起下巴傲然道:“不够!谢安澜身为儿媳妇,几次三番的不是强闯我的院子里,就是强闯府邸还打伤了这么多人。我倒要问问承天府的曾大人,他手下的官员就是如此对待父母的?这种不肖子孙,还有什么脸面做官?哼,承天府尹若是偏袒陆离,不肯替我做主,我便到宫门口去告御状,求陛下做主!”

“胡闹!”陆闻怒道。

谢安澜却并不着急,偏着头打量着眼中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的陆夫人。慢悠悠地挥动着手中的银鞭道:“你去告啊。”

“你以为我不该?”陆夫人斜睨着谢安澜冷笑道:“就算陆离不是我亲生的,他也还是要叫我一声母亲。你敢对我如此无礼,难道不是陆离指使的?”

谢安澜嗤笑一声道:“我说了啊,你去告啊。也不用攀扯四少爷怎么样,我看你不顺眼行不行?”

“你…”陆夫人显然没想到谢安澜竟敢如此嘴硬,指着她疾言厉色地道:“谢安澜,东陵律法,不孝乃是不赦之罪。可以将你浸猪笼你信不信?”

“我好怕啊。”谢安澜笑吟吟地道,看向陆夫人的眼神却是冷凝如冰,“我也想知道,花钱买杀手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害庶子,是个什么罪名呢。哦,还有行刺朝廷命官。”

陆夫人脸上的神色一僵,“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听不懂。”

谢安澜扬眉一笑,“连买凶杀人都能做到了,现在却不敢承认么?这可不像是夫人您的作风啊。”

“住口!”

陆闻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神色僵硬的陆夫人,再看看眼前言笑晏晏的谢安澜,指着陆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陆家其他人也惊呆了,震惊地望着眼前的陆夫人。

陆夫人自然察觉了众人的神色,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甚至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

“谢安澜,你血口喷人!”陆夫人怒道。

谢安澜冷笑,“血口喷谁?你么?我的血很贵的,喷你多浪费啊。父亲,咱们母亲大人本事不小啊,就连赤血这样大本营在北方的杀手阻止都能够联系上。对了,那两个杀手一死一伤,因为你母亲你给的消息有问题。现在赤血的人只怕是觉得被你给坑了呢。父亲若是想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这的,不如看看,赤血最后会来找谁算账?”

陆夫人脸色苍白,不过却并没有慌乱。只是咬牙道:“老爷,你就这么看着她污蔑我?”

陆闻皱着眉看着陆夫人,良久方才道:“闲杂人等统统退下,嘴都给我闭紧一些!”

众人连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方才四少夫人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比震惊的事情。这一次,陆夫人却没有再反对。

院子里只剩下陆家众人了,陆闻冷哼一声转身往大厅里走去。身后众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谢安澜,连忙跟了上去。陆暄和三少夫人扶着陆夫人,大少夫人扶着陆晖。谢安澜独自一人无人理会,倒也不在意,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银鞭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陆闻坐在大厅里,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了谢安澜身上,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挺直了背脊,沉声道:“老爷,这贱人冤枉…”

“啪!”眼前身形一闪,谢安澜已经出现在了陆夫人面前,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陆夫人被打得怔住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当众打了耳光。脸上顿时一片通红,只觉得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

“谢安澜,你敢打我!你好大的胆子!”

谢安澜弹指,悠然道:“打就打了,难不成打你还要看日子?张口闭口骂别人贱人,到底谁贱谁知道。”

旁边的陆晖和陆暄两兄弟却受不了了,就算陆夫人在再不对也是他们的亲娘。

陆暄站起身来道:“四弟妹,你太过分了!”

谢安澜扬起下巴,淡然道:“我哪里过分了?”

陆暄道:“就算母亲骂了你,你也不该动手啊。”

谢安澜道:“三哥的意思是,我应该骂回去?”

陆暄一哽,道:“母亲是长辈。”

谢安澜冷笑,“长辈?她是生我了还是养我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岂不是应了她的话,真的成贱人了?我是吃过她一粒米,还是用过她一两银子,还是她教过我什么道理了?”

陆晖道:“母亲养大了四弟。”

谢安澜不以为意,“哦,那你让她去骂你四弟好了。”

“贱人!我跟你拼了!”陆夫人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朝着谢安澜扑了过去。

谢安澜一个转身,毫不犹豫的一脚将人踹回了椅子里。看到陆夫人跌回椅子里,陆明等人连忙上前查看,“母亲!”

“母亲,你怎么了?”

谢安澜拍拍手,无趣的撇了撇嘴,她根本没有用力。不然这女人怎么可能会跌回椅子里?直接带着椅子一起撞墙去了好么?

陆闻皱着眉头看着谢安澜,额头上青筋乱跳,“你闹够了么?”

谢安澜轻哼一声,不屑地道:“战五渣还想跟我动手,气疯了吧?”

“四弟妹,你……”

谢安澜翻着白眼,接口道:“你太过分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能不能麻烦换个词儿。本来嘛,大家有事就说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偏偏非要上来动手动脚,当我是泥塑的菩萨么?”

“统统给我住口!都坐下!”陆闻重重的一拍扶手,厉声道。

大厅里的嘈杂声顿时一滞,一时宁静无声。

陆夫人终于缓了过来,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呜呜,我一辈子为了陆家做牛做马…到头来还要被晚辈如此羞辱。呜呜…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我说住嘴!”陆闻咬牙切齿地道。

陆夫人原本还呼天抢地的模样,也顿时仿佛成了哑剧。

陆府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不善地看向谢安澜道:“你说,到底是怎么会是你?”

谢安澜也不在意,悠悠道:“哦,昨天翠华楼的刺客已经招了,他们是一个叫做赤血的组织的杀手。是一个据说姓王的中年男子拿着银票去找他们,要求他们杀了陆离的。对了,据说,那张两张作为定金的银票,是泉州官银号发出来的。”

陆晖道:“弟妹,只凭一张银票就认定是母亲所为,未免太过草率。”

谢安澜一只胳膊靠着扶手,撑着下巴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两千两的泉州发行的银票更不是小数目。仔细查查,其实还是可以查清楚的。夫人,您说是不是?另外,你也别着急我冤枉了你。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您娘家只要符合刺客所说的条件的人,承天府都会让人亲自指认的。只要人还活着,还在京城,总是能找到的对不对?当然,您要灭口的话,还有时间。如果在这之前您就已经灭完口了,算我倒霉。”

陆夫人冷着脸不说话。

陆闻皱了皱眉道:“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证据就打上门来了?是老四让你来的么?”

谢安澜笑吟吟地看着陆闻道:“父亲,我原本是来找你的。”

陆闻也想起来谢安澜刚闯进来的时候说的话,脸色更加难看,“难道你们觉得我会杀自己的儿子?”

谢安澜耸耸肩道:“因为那两个杀手太蠢了啊。陆离目前得罪的人大都不算太蠢。”

简言之,所有跟陆离有过节的人里面,就数姓陆的太蠢。

“其实,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肯定到底是夫人还是父亲你啊。”谢安澜道,陆夫人自然是有理由想要杀死陆离。但是当初在泉州没有杀,陆离刚到京城的时候没有动手,怎么反倒是现在突然动手了?想必之下,陆闻的嫌疑倒是更大一些,因为那两个杀手确实是太弱了,选的地方也不好。所以给他们的第一个感觉才是幕后之人并不是这的想要杀陆离。

闻言,陆闻的脸色立刻黑了。他显然也明白了谢安澜和陆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咬牙道:“我没有!”

谢安澜无所谓地点点头,“随便吧。”

陆闻沉声道:“老四怎么不自己回来?”

谢安澜无奈地道:“父亲,夫君是朝廷命官,要当差的。最近承天府的事情刚好有点多,这种小事,我来解决就可以了。”

陆闻轻哼一声,“你要怎么解决?”

谢安澜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两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厅中众人都吓了一跳。谢安澜脸上却露出了愉悦的笑意,“无情,冷烛,进来吧。事情有结果了?”

叶无情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了谢安澜道:“少夫人,赤血的接头人已经将两天前去下单的人的画像画出来了。另外,对方让我替他们带一句话。”谢安澜点点头道:“虽然不知掉这大厅里到底哪个是,但是总有一个,你直说吧。”

说话间,谢安澜已经展开了手中的画。

叶无情道:“赤血的人说了,这次生意失败完全是因为对方说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要求对方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才造成了。既然失败了,尾款他们不要了。但是他们折了两个手下,要求赔偿一万两白银。两天后,他们分据点的主事会亲自上门收账。”

谢安澜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僵住的众人道:“两天后?你没告诉他们到时候可能收不到了?这张画多少钱?”

叶无情道:“一千两。”

谢安澜惊讶,“竟然比陆离的画还贵?关键是还画得这么丑。”说着,就将画像转向了众人,笑吟吟问道:“各位,眼熟吗?”

陆闻定睛一看,脸色难看无比。抬眼怒瞪向坐在一边的陆夫人,“看看你干得好事!”

陆夫人双手紧紧抓着扶手,咬牙道:“这是假的,我不会上当的!”

谢安澜也不在意,将画像卷起来转手递给叶无情,“随便吧。带回去交给曾大人。翠华楼行刺案的幕后主使者之一,可以抓人了。”

那画像上的男子不是被人,正是陆夫人当年的陪嫁的下人之一,如今是陆家的管事。自从陆夫人的奶娘一家被赶了出去,陆夫人手中无人可用,就更加倚重提拔这些跟着自己几十年的陪嫁之人了。还特意将这管事的小儿子提升成了陆晖的书童,管事自然也就越发的忠心起来。

“等等。”陆闻连忙叫道。

叶无情哪里会听他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拿起画像往外走去。

“老爷!”陆夫人终于有些慌乱起来,陆闻厉声道:“站住!”他知道这陌生女子不会听他的话,直接转向谢安澜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谢安澜抬手叫住了叶无情,抬眼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陆闻,好半晌才道:“我才想知道,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陆离好。现在有人要杀你的儿子,父亲看起来还想要替她抹平此事?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了儿子好么?”

陆闻垂眸,沉声道:“家丑不可外扬。”

“老爷,我…”陆夫人上前,拉住陆闻的手臂道:“老爷,我没有做这种事情,这张画一定是他们跟那些杀手勾结起来,想要陷害……”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陆夫人脸上,陆闻铁青着脸道:“我让你闭嘴!”

“老爷!”陆夫人凄声叫道。

陆闻不闻不问,只是听着谢安澜道:“你想要如何?”

谢安澜勾唇一笑道:“自然是要幕后主使者,绳之于法。刺杀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啊。”

陆闻道:“她是老四的嫡母,是她将老四养大的。”

“所以呢?”谢安澜问道,“父亲也是做过官的人,应当明白王法大于天,为了维护律法,想来父亲是愿意大义灭亲的吧?”

“父亲,不可啊!”旁边的众人都吓了一跳。陆暄和陆晖立刻跪了下来,“父亲,万万不可啊!”

陆暄道:“父亲,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情,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陆明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却没有说话。三个儿子都跪了,儿媳妇和女儿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一时间,大厅里除了谢安澜三人就只有陆闻夫妇俩还立着了。谢安澜无趣地扭头去看叶无情:为什么他们搞得好像我才是坏人一眼?

叶无情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脸上也不由得添了一抹淡笑。

谢安澜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真是好一副母慈子孝啊。可惜我们四少爷命不好,没福气享受这样的场景了。”

也许是被谢安澜这样的态度激怒了,陆夫人目光充血的瞪着眼前的女子,尖声叫道:“那个孽种当然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是个老爷不知道从哪儿抱回来……”

“住口!”陆闻脸色大变,厉声道。也许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可怕,就连陆夫人那样激动的情绪也忍不住愣了愣,怔怔的望着陆闻。陆闻却已经一步上前,捏住她的脖子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陆夫人乍然被人捏住了脖子,竟然也忘了挣扎。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连忙伸手去掰陆闻扣着自己脖子的手。陆闻似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却并没有慌乱,只是轻哼一声抬手将陆夫人扔到了跪在地上的陆晖和陆暄中间。

陆夫人捂着脖子一阵猛烈的咳嗽,却并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反倒是往陆暄身边缩了缩,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谢安澜神色平静的垂眸,仿佛没有听见陆夫人刚才的话一般。但是谁都知道她听清楚了,不仅是她,陆晖陆暄等人同样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闻很快冷静了下来,盯着谢安澜道:“你母亲气晕了头,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也看出来了,跟你说和跟老四说大概也差不多,你直接说吧,想要如何?”

谢安澜垂眸,淡淡笑道:“父亲高看我了,我也想问,父亲打算如何解决此事呢。”

陆闻轻哼一声道:“不必给我来这些虚的,陆家不能出一个杀人的当家主母。条件你尽管开!”

谢安澜目光慢慢从厅中跪了一地的人身上扫过去,良久方才道:“倒也不是不可,毕竟被自己的嫡母派人刺杀,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么,夫人就有劳父亲,好好管教了。父亲明白我的意思?”

陆闻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从今天开始,夫人会在后院养病。府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老二和老三媳妇打理。”

谢安澜嗤笑一声道:“父亲,你当我是小孩子么?夫人这也不是第一次养病了吧?”过一段时间,病就好了。

陆闻眼眸一沉,沉声道:“在后院替夫人开辟一个园子,以后夫人就在园中静心礼佛吧。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其中!”

“爹?!”

“都住口!还有呢?”陆闻沉声道。

谢安澜道:“既然夫人要静心礼佛,我觉得,父亲大概需要一位夫人照顾。我瞧着二哥的生母王姨娘就不错。父亲,你说呢?”

“谢安澜,你欺人太甚!”陆夫人厉声道,她平生最恨的除了威胁到陆晖的陆离,就是陆闻的那几个侍妾。谢安澜的意思,分明是要将王氏扶正。但是,东陵是没有所谓平妻的,陆闻跟没有那个面子让天子赐婚同意他娶平妻。王氏要上位,谢安澜的意思就是让陆闻休了她!

别说说陆夫人,其他人包括陆明都吓了一跳。他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嫡子的。

看着他们一副见鬼的模样,谢安澜眨了眨眼睛笑道:“别这样看着我,父亲要不要另娶哪儿轮得到我这个晚辈来做主?我只是觉得,反正夫人都是要皈依三宝的人了,这府里总是要有个人做主的么。既然你们觉得不满意,那就算了。别搞得好像我是拆散人家夫妻的那根打鸳鸯的棒子好么?”

“既然不满意,那么换一个要求也可以。”谢安澜笑道:“陆家的家产,大哥和三哥只能的两成。”

“你果然是为了陆家的家产!”大少夫人忍不住道。

谢安澜道:“你婆婆派人刺杀我夫君还不是为了你的丈夫,我难道还不能要点补偿?不过你放心,陆家的钱我们不要。我拿着还嫌脏呢。到时候我会全部拿出去做善事,也算是帮你们积德了。事情就这样,选哪个你们自己定。如果是选第二个,麻烦尽快把陆家所有产业的清单给我一份。转移财产可不是君子所为。大哥,你说对吧?”

陆晖神色阴郁地盯着谢安澜没有开口。谢安澜轻笑一声站起身来,道:“对了,父亲。希望你言而有信。若是在让我看到夫人在你说的园子之外的地方出现,我就只好当成你欺骗我了。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法子解决了。告辞。”

说完,谢安澜转身往外走去。

“谢安澜,你敢!我要告御状,我要告陆离不孝!”身后,陆夫人在咆哮。

谢安澜嗤笑一声回头看向她,“告御状?夫人准备好去滚钉板了?嗯?买凶杀害朝廷命官,幕后凶手真的只有你一个,我怎么觉得的不止呢?说不定还有,。”目光在陆晖陆暄身上掠过,谢安澜呵呵轻笑一声,转身而去。

身后,叶无情看着满屋子的人冷笑一声,手中短刀一挥,只听一声轻响,陆晖身边原本坐着的椅子散成了一推木头架子。

椅子没有开口的裴冷烛挑了挑眉,随手抛了一个东西到旁边的茶杯里。只见茶杯一阵沸腾然后碰的一声炸了开来。

两人对视一眼,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转身跟着谢安澜离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宇文策来了?

怼了一把陆家众人,出门的时候谢安澜都觉得心旷神怡,走在路上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只是身边的人时不时投过来的复杂纠结的目光却让谢安澜不得不注意。

“无情,你有什么话想说?”谢安澜扭头看向叶无情,问道。

叶无情微微蹙眉道:“少夫人,你这样对陆家的人…陆公子不会生气么?”虽然叶无情是江湖中人,礼教观念比寻常的官宦之家要单薄的多。但是对孝道的要求却是不分朝野的。所以看到谢安澜这样怒怼陆家众人,更是狠狠地打了陆夫人的脸,虽然看着很爽但是叶无情却不得不为谢安澜担心。

谢安澜摊手,仿佛很是不解,“他为什么要生气?”

叶无情道:“那毕竟是陆公子的父亲和嫡母。就算陆公子心里真的不在意,但是毕竟人言可畏。”陆离醒来未必多么孝顺陆闻和陆夫人,但是如果今天谢安澜所做的事情传到了外人耳中,陆离就算是为了在官场上的名声,也不得不有所表示吧。

谢安澜回过头看着身后略带了几分担忧的叶无情,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笑道:“无情,谢谢你关心我。不过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更何况…现在陆家可比我跟害怕事情传出去。”不孝的罪名确实是很大,但是她今天做得这些就算闹大了,哪怕真的是她理亏也不过就是让陆离休了她罢了,陆夫人想要凭这点将她浸猪笼什么的,那是白日做梦草菅人命。上雍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将人浸猪笼跟吃饭一眼容易。但是,陆家的人做的事情若是暴露了,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旁人不说,主使者最少也是个流放边关的下场,陆闻只怕跟不希望事情闹大。

叶无情觉得谢安澜有着迷一般的自信。她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谢安澜的,自然也就跟向着谢安澜一眼,清秀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

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谢安澜也不便多解释陆离的态度。只是含笑拍拍她的肩膀笑道:“真的不用担心,今天的事,陆家人比我们跟怕传出去。”

裴冷烛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谢安澜问道:“少夫人打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谢安澜摊手,“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就算陆夫人真的买凶杀人,最后闹出来对陆离的名声也不好。”这世道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按说陆夫人买凶杀人,将她绳之于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人们在理所当然之外,却又未免会觉得陆离孝道有亏。大义灭亲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更何况,若是真的将陆闻逼急了,只怕陆家本家也该出手了吧?陆家怎么能有这种败坏人伦的人和事呢?当然,陆离也不是没办法让陆家站到他们这边,只是,那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更何况,谢安澜觉得一棍子打死陆夫人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将这个把柄捏在手里以后的用处会更大。还有陆离…陆离的身世果然有问题啊,不知道从哪儿抱回来的么?那陆离的那位丫头出身的生母又是怎么回事?陆离跟生母感情寡淡,或许也不是没有原因了。

只是,就算陆离是从外面抱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陆闻对陆离也没有感情深厚到舍不得他的地步,那么陆闻到底为什么那么紧张呢?这件事,想要从陆闻那里问出来的希望只怕不大,看来,还是得从陆夫人那里入手。

谢安澜回到家中,陆离自然不在。倒是谢秀才在书房里等着她了。谢安澜有些惊讶,“爹,有什么事吗?”给谢秀才买的院子已经在让人修整了,谢秀才如今虽然还住在家里,但是却极少管家中的事情。平时除了教西西读读书写写字,就是自己在院子里看看书什么的。虽然已经放弃了科举,但是作为一个读书人,看到书房里那许多在乡下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的触及,谢秀才依然还是欣喜若狂如获至宝的。连要出城去城外庄子住的事情都暂时搁下了。

寻常这个时候谢秀才都是在院子里督促西西练字,这会儿在书房看到他谢安澜难免有几分惊讶。

谢秀才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儿,脸色也缓和了许多,问道:“一大早你这是去哪儿了?”

谢安澜也不隐瞒,道:“去陆家了。”顿了一下,又道:“陆离他爹那边。”以区分陆闻家和陆家本家的,在京城,陆家代指的大多都是雍州陆家。

谢秀才微微蹙眉,道:“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谢安澜有些惊讶地挑眉,看向谢秀才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谢秀才没好气地轻哼一声道:“你当你爹我瞎了么?昨晚还气鼓鼓的,这一大早不是因为昨晚遇刺的事情,你会主动跑到陆家去?”女儿和婆家的关系谢秀才自然是心知肚明,原本还有些担心,但是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陆离自己就不待见陆家。女儿身为妻子若是一味的想要贤良淑德,违逆丈夫的意思向着陆闻等人,反倒是会让夫妻离心。而且陆离看起来也不像是毫无担当,会将妻子推出去当替死鬼的人。就算有人抓着孝道不放,也会是陆离这个做儿子的挡在前面。既然如此,女儿又确实跟婆家相处不来,又何必非要她去受这个夹板气呢?

谢安澜嘻嘻一笑,上前搂着谢秀才的胳膊,“还是爹爹英明。”

谢秀才没好气的摇摇头道:“你啊,怎么…难不成昨天的事儿,还真的跟陆家人有关?这亲家是怎么想的啊?”再不受宠也是儿子啊,血缘骨肉,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谁知道呢?”谢安澜心中暗道,血缘骨肉?还真不好说。更何况,无论怎么算陆夫人跟陆离可没有血缘关系。

谢秀才叹了口气道:“你过去没有闹开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女婿的亲爹。”见女儿要说话,谢秀才抬手阻止了她道:“爹不是说让你们忍了,这种事也忍不了。只是他是长辈,若是闹开了名声上总是你们吃亏的。”

谢安澜点头笑道:“爹你放心好了,我都处理好了。”她已经把陆家闹得鸡飞狗跳兔子叫了。

“处理好了?”谢秀才有些惊讶。

谢安澜笑道:“我们退了一步将这事儿按下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找我麻烦,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谢秀才只当她是跟陆家和解了,或许是拿了一点好处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什么。点点头道:“那就好,闹开了对女婿名声不好。不过以后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谢安澜笑道:“爹,你尽管放心便是,我们都知道了。”

“那就好。”谢秀才有些无奈的叹气道:“这才来京城多久,事情是一桩接一桩,……”

谢安澜含笑眨眨眼睛,“吓到爹爹了么?”

谢秀才苦笑,“爹老了,是没有你们年轻人胆子大。”只是这个女儿胆子是忒大了一点。如果不是对一手养大的女儿太过熟悉,与出嫁前对比,谢秀才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女儿是不是别人假扮的,难道成个亲真的让人变化这么大?或者自家女儿是个天才,女婿看着也是个能耐的,这两三年下来就将女儿教的脱胎换骨了?

谢安澜笑道:“爹爹不用担心,我们心里有数呢。”

“少夫人,穆公子来了。”门外,芸萝脆声禀告道。

谢安澜有些意外,“穆兄?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穆翎便出现在了门口。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先至了,“无衣,听说你刚才把陆家闹了个人仰马翻?”

谢安澜看着谢秀才顿变的神色,无奈的苦笑。抬头看向走进来的穆翎,“穆兄消息好灵通啊。”日子过得太无聊,才这么关注八卦的吧?

穆翎这才看到谢秀才,连忙上前见礼。谢秀才温和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瞥了女儿一眼。谢安澜无辜的眨眨眼睛,她又没有做错。善意的谎言嘛。

穆翎哪里知道自己刚刚拆了好朋友的台,在谢安澜对面坐了下来,笑道:“无衣,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个崇尚粗暴行事的人。”要是换了陆离,说不准要先在心里列出个“修理陆家七八例”,“坑害仇人的十种妙法”之类的东西。

谢安澜道:“这个么,其实我这人一向觉得,能动手就别废话。”

“粗暴。”穆翎道。

谢安澜嫣然笑道:“你说错了,这叫一力降十会。论言语争锋或者勾心斗角,我未必就比他们强多少。但是…他们所有人捏一块都打不过我。所以我赢了。”主要原因是够爽,比起舌战群儒,她更喜欢揍得所有人开不了口。只可惜…唇色争斗时常有,而动手动脚的机会不常有。

穆翎无语的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谢秀才,看着这位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养出这么一个女儿也不容易。

谢秀才显然也觉得自己不宜再受到更多的刺激,站起身来朝两人摆摆手道:“你们聊吧,我去看看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