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妃陪笑道:“贵妃姐姐可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这宫中陛下最爱重的便是姐姐。”

柳贵妃微微扬眉笑道:“那也比不上卢妃妹妹身怀龙子尊贵啊。”

卢妃暗暗憋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叹道:“贵妃姐姐,难道你就不好奇,凤仪宫那位的身份?那可是……”那可是凤仪宫啊?这世上哪一个女子不想入驻凤仪宫?成为母仪天下的最尊贵的女子?

柳贵妃抬眼含笑看了她一眼道:”那个啊……”

见她漫不经心地模样,卢妃心中一跳,脑海中灵光一闪道:“难道姐姐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柳贵妃掩唇道:“这个可不好说,陛下可是下了命令了,不许议论凤仪宫的那位。妹妹如今虽然身子金贵,但是也还是不要明知故犯的好。要知道,陛下为了那位……呵呵。”见柳贵妃这般模样,卢妃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女人分明就是知道真相,却偏要卖关子!

卢妃再三想要套话,只是她毕竟还显得稚嫩。柳贵妃就算再单纯也不至于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诳了,最后卢妃只得悻悻地无功而返。

目送卢妃出了凤仪殿,柳贵妃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冷哼了一声道:“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本宫面前张狂!”

站在柳贵妃身边的小丫头轻声道:“娘娘,凤仪宫那位……”

柳贵妃扫了她一眼,道:“是浮云让你问的?”

宫女小心翼翼地道:“是,公子传信进宫来,似乎对此事很是关注。”

柳贵妃轻抚了一下发梢,道:“你告诉浮云,这事儿不用他管,他也管不了。不管宫里出什么事情,他都不许插手!”宫女担心地看着她道:“但是,娘娘您……”柳贵妃轻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神色黯然,幽幽道:“本宫在这宫中二十多年,早就习惯了,也离不了了。就这样吧,本宫自己心里有数。去吧。”

“是,娘娘。”虽然有心想要劝上几句,但是宫女却并不敢真的去劝。她虽然是浮云公子送进宫的人,看在外甥的面子上贵妃娘娘对她一向不错,但是贵妃娘娘的脾气也是真的变幻莫测,前一刻笑吟吟的,后一刻就会立刻翻脸无情。

挥退了宫女,柳贵妃美丽却已经难掩皱纹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良久方才冷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啊。

凤仪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穿着一身红衣的美丽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注视着铜镜中自己美丽的容颜。纤细的手指轻拂着那张美丽的面孔,眉宇间露出了几分得意和魅惑之意。为了这张脸,她受了多少苦,多少罪,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柳贵妃算什么?卢妃算什么?只是区区一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跟皇帝说过一句,她就轻而易举的住进了这世上无数女子都盼望不已的宫殿。

她并不是最像那个人的,跟她们一起的人之中,有男有女,其中甚至有据说能够以假乱真的人。但是,能够活到最后脱颖而出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安德郡主,我因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应该得到的。等到我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本宫不会感谢你的。

”陛下驾到!”

殿外响起了内侍的通报声,镜中人脸上魅惑的神色立刻就消失无踪了,剩下的只有淡淡的疏离和冷淡。教导她的人多次提醒过她,她平时眉宇间的气质并不太像安德郡主,但是想要完全将安德郡主模仿的一模一样,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太困难了。既然如此,到不如表现出冷淡疏离的模样,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片刻后,昭平帝快步走入了殿中。

“民女见过陛下。”湘君起身,微微一福不卑不亢地行礼。昭平帝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眼前红衣如火的女子,心仿佛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昭平帝忍不住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多少年了……自从她去世了,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当初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最后却连她也一起带走了。从此以后,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念想和雄心。这二十多年来醉生梦死,但是即便是在最荒唐的梦中,也没有见到过她。

“你……你叫什么名字?”昭平帝颤声问道,他当然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一次。

“民女湘君,见过陛下。”

昭平帝快步上前,怒道:“你不叫湘君!你叫绯儿!”湘君仿佛被吓到了,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昭平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柔声道:“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你要记住,你的名字叫绯儿。”

湘君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点头道:“是,民女叫绯儿。”

“说我!”昭平帝盯着她道。

湘君抬起头,脆声道:“我叫绯儿。”昭平帝闻言,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一般,微微瑟缩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将眼前的人拥入了怀中,“绯儿……”怀中的女子柔顺地看早他怀中,眼底却尽是得逞的笑意和不屑:什么皇帝?不过是个爱上自己族妹却不敢承认的无耻小人罢了!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皇宫御花园中,穿着一身皇子服饰的少年抬头仰着坐在树上的红衣少女。

少女不过才十一二岁的模样,红衣如火娇俏可人。她眼眸明亮清澈,丝毫没有皇室中人和宫中的宫女内侍的讨好和算计。可见她的家人将她保护的很好,真是漂亮可爱的让人嫉妒。少女偏着头,笑道:“我叫绯儿,睿王府的东方明绯。你是哪位皇子?”

“我是……东方明昭。”

“原来是三皇子啊。”少女从树上滑下来,笑道:“见过三殿下,父王要找我了,臣女告退。”

她发现我想要接近她,利用她,所以溜走了?身后的少年看着少女飞快地朝着远方奔去的背影,神色有些阴郁地想着。

“陛下!?”正在出神的昭平帝被一个声音拉回了现实,一时间有些茫然地看向声音的来处,御前总管正站在门口,有些焦急地看着他。昭平帝脸色一沉,怒道:”什么事?”御前总管战战兢兢地道:“启禀陛下,卢妃娘娘那里……”

“卢妃?”昭平帝皱眉,虽然对卢妃这个人说不上什么喜爱,但是她毕竟是百里家的外孙女,最重要的是,她腹中还有如今他唯一的一个子嗣。自从去年的两个孩子没了,昭平帝已经心心念念了很久了,所以听说卢妃有事情昭平帝立刻放开了怀中的女子。

御前总管道:“方才卢妃娘娘宫中的人来报,卢妃娘娘方才不小心扭了脚。”

昭平帝脸色微沉,道:“过去看看。”回头对湘君柔声道:“朕先去看看,你安心住着,朕晚些再来看你。”湘君微微点头,“送陛下。”

站在门口的御前总管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这宫里只怕又要多一位厉害的主子了。说起来,陛下这后宫因为柳贵妃而安静了二十多年,谁曾想到了如今这个年岁反倒是越发的热闹了。

看着昭平帝带人离开,湘君面上的神色渐渐退去,不紧不慢地轻哼了一声。

转身回到内殿,在梳妆台前重心坐了下来。梳妆台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奇首饰。湘君拿起一支珠钗看了看,满意地簪到了自己头上。看着越发显得娇艳美丽的女子,湘君脸上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突然,湘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她从铜镜中看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猛然回头一看,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地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内侍衣服的男子。他看起来就是宫中最普通的内侍,即便是迎面而过也让人记不住他的相貌的模样。此时他沉默地站在角落里,平静地看着她。但是湘君的心却突然提了起来,脸色也开始发白。因为她看到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你…你是什么人?”湘君颤声问道。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湘君脸上,好一会儿方才道:“有人要我带一句话给姑娘。”湘君警惕地道:“什么话?”那人道:“姑娘要脸,还是要命?”

闻言,湘君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颤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你敢伤害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男子冷笑一声,道:“姑娘顶着这么一张脸进宫,就没有想过有没有人会放过你?”

湘君忍不住尖叫道:“你是睿王府的人!”

虽然她竭力拉高了声音,想要引来外面的侍卫和内侍。但是跟前的男子却半点都没有着急的意思,外面也没有人进来。湘君脸色变了变,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了。

那男子随手扔过去一个瓶子道:”选吧。”

“不!”湘君惊恐地跌倒在地上,看着那小瓷瓶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男子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我来替你选。”

看着朝着自己逼近的男子,湘君忍不住尖叫起来,“你别过来!这是我的脸,我的!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凭什么说选我就要选?!”

男子冷然道:“别说的那么无辜,你能站在这里,是害死了多少人的结果?自己心里没有点数么?至于你说凭什么?就凭我强你弱。”湘君颤声道:“只要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等到做了皇后,自然会有你的好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男子摇摇头,不再说话继续走向了湘君。湘君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求你饶了我,我不能失去这副容貌,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求求你……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最后有个字刚落,湘君袖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飞快地刺向了对面的男子。只听那男子冷哼一声,抬手抓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往回一折,毫不犹豫地往她脖子上抹去。湘君连忙往后一仰,避开了这一刀抬起另一只手朝着男子手臂砍去。

男子手上一用力,湘君手中的匕首碰的落地。湘君立刻放声大叫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男子轻哼一声,手中一支暗器射出。湘君口中的呼喊顿时消失,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只是喉咙上那支暗器却阻断了她所有的声音,同时也将会带走她的生命。

湘君无力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无声地流到了地上,渐渐朝着四周蔓延而去。男子冷笑了一声,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殿中。

片刻后,一个宫女端着水果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子脸色顿时一变,手中的水果也落到了地上四下滚落,“来人?!来人啊,姑娘被杀了!”

宫外的陆府中,陆离看着手中刚刚送到的纸笺,唇边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抬手将纸笺投入了不远处的香炉。袅袅青烟腾起,一条性命消失。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太狂妄了!

当昭平帝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到凤仪宫的时候,就看到地上湘君横躺着的尸体。一支暗器钉在了她的喉咙上,她睁大的眼睛,空洞而无神地望着宫殿上方的雕梁。昭平帝只觉得心口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一般,忍不住倒退了两步。身边的御前总管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有了支撑,昭平帝才勉强站住了身形,厉声道:“刺客在哪里?!谁干的!告诉朕是谁干的!”

大殿里的人跪了一地,都以头触地,不敢直视眼前暴怒的君王。昭平帝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湘君跟前。原本美丽的容颜依然脸上恐惧的神色而变得失色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艳光夺目。

昭平帝先是下意识的侧了一下脸,定了定神才仔细看了过去。湘君的脸上有两道血痕,并不是不小心染上去的,而明显是被人故意画上去的。并不大,甚至不影响那美丽的容颜,但是却让人第一眼就明白了留下这个印记的人想要表达的含义。显然,对方对于这张脸的存在很是不满。昭平帝心中突然一紧,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今天突然降临的巨大喜悦让他一时间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这宫中还有别人的眼线。如果让睿王府的人知道了……不,一定是睿王府的人!除了他们,谁还会对这件事有如此大的反应?东方明烈,你太放肆了!不对…东方明烈现在远在边关,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现在京城里做主的人是谢安澜…还是陆离?正好今天,他们也在那里。不是当时就在现场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反应!昭平帝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既然他们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了!

“来人,传大内侍卫统领到御书房见驾!”昭平帝厉声道,转身快步朝着外面走去。身后那依然躺在地上的女子仿佛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陆家本家,陆盛言带着陆渊急匆匆地进了陆文瀚的房间。年轻的陆渊毕竟沉不住气,人还未站定就开口叫道:“祖父,不好了!”陆文瀚正坐在床边由伺候的小厮喂药,听到推门声立刻皱了皱眉,再听到陆渊的话便知道只怕是出事了。不过他到底是活了一把大年纪的人,还是沉稳地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陆渊也顾不得还有个小厮在跟前,沉声道:“祖父,湘君死了。”

“湘君?”陆文瀚到底年纪大了,如今这些事情具体都是陆盛言和陆渊在打理,他只需要知道一个大概就是了。自然也就懒得去记陆家要送进宫的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横竖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已。

陆盛言挥手让小厮退下,才道:“就是今天送进宫的那个女人。”

“什么?!”陆文瀚一惊,“怎么会这么快?”这种事情想要一直瞒着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出事了。按照原本的计划,至少也应该是湘君已经受宠了一段时间,到时候昭平帝自然会护着湘君,而睿王如今远在边关,等他得到了消息也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睿王绝对不敢将这件事直接摊开在台面上来说。睿王府自己就算不要颜面,睿王也绝对不愿意玷污自己妹妹死后的清誉。更何况,陛下和百里家的势力支撑,他们也未必就怕睿王府的报复。至于百里家...等到湘君在宫中地位稳固了,有的是时间跟跟百里家计较。最好是让睿王和百里修同归于尽,百里信这个人陆文瀚是了解的,虽然能力不错,但是比起百里修的狡诈和残酷,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但是现在,这才进宫多长时间?有没有两个时辰?怎么人就死了?

“谁动的手?睿王府?”

陆盛言摇了摇头道:“陛下正在让人彻查。”

陆文瀚微微眯眼,道:“陆离今天做了什么?”陆渊道:“祖父怀疑是陆离?”陆文瀚冷哼一声道:“陆离是睿王的徒婿,如今睿王府在京城的势力不是在他手中就是在谢安澜手中。能够这么快认出湘君的容貌的,除了睿王府还能有什么人?不是让你们小心一些么?!”

陆渊也很是郁闷,道:“按照祖父的提前,孙儿都仔细打点过啊。曾经跟安德郡主相熟的人都没有参加今天的名花大会,还有一些就算是曾经见过安德郡主,这都过了二十多年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啊。”

陆文瀚又问了一次,“陆离今天做了什么?”

陆盛言道:“查过了,陆离离开咱们家之后,去了一趟景宁侯府,然后就回家了,没有再出过门。”

“景宁侯府?”陆文瀚道:“他去景宁侯府做什么?”陆盛言皱眉道:“景宁侯在西北被俘了那么长时间,最后却被好端端的放了回来,不少人都怀疑他暗地里投靠了睿王府。不过有柳家替他说情,陛下似乎也还是相信他的。”

陆文瀚摇头道:“景宁侯不可能投靠睿王府,除非他不想活了。”

陆盛言一怔,“父亲,难不成安德郡主的死...真的跟景宁侯有关?”当年安德郡主过世的时候,陆盛言还年轻。虽然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毕竟知道的不全,更没有参与过其中。

陆文瀚冷笑道:“安德郡主死了,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他都脱不了关系。更何况...还确实跟他有关。若不是知道景宁侯绝不可能投靠睿王府,你以为陛下会只是因为柳家的求情就饶过了他?”

陆盛言道:那...今天的事情应该跟景宁侯府无关了。“

陆文瀚靠着身后的软垫,闭目养神,“未必。”

陆盛言和陆渊对视了一眼,显然都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陆文瀚道:“听说...景宁侯府那个世子一直都没有回来?”陆渊恍然大悟,“祖父你是说,陆离利用楚浩光威胁景宁侯?”

陆文瀚冷声道:“有这个可能。”

陆盛言咬牙道:“这个陆少雍,实在是太狂了!”

陆文瀚道:“如果真的是陆离做得,现在不是考虑陆离到底狂不狂的时候,而是...这个消息若是让睿王知道了...”说不定,睿王就真的要举兵造反了。不过就算睿王要造反,最着急的也不是他们。

闻言,陆文瀚和陆渊脸色都变了变。陆渊道:“祖父,咱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陆文瀚沉声道:“人既然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还有陆离和谢安澜那里,能弄死自然最好。边关现在正在打仗,即便是密信也没那么容易到睿王手里。陛下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我们也立刻暗中派人出去,务必不能让睿王收到消息。必要的时候...可以跟百里家合作。”

“父亲?”陆盛言皱眉,他始终对百里修的印象十分不好。跟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这么快抛出这张底牌,不就是因为百里家的气焰太盛了么?陆文瀚喘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儿子,道:“百里修树敌太多,即便是百里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你若是...有陆离的心机,我也不用替陆家的以后担心了。可惜...我是活不了几天了,陆家将来如何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被父亲亲口说不如一个小辈,陆盛言心中还是有几分难受的。愧疚地低头,“儿子无能,让父亲操心了。”陆文瀚摇了摇头,这也怪不得儿子。陆文瀚原本对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但是谁让他运气太差,这一辈不仅有睿王和宇文策这样的人中俊杰,还突然钻出来两个如陆离和百里修这样的妖孽。还有柳家的柳浮云,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跟这些人比起来,倒是衬托的陆盛言这个陆家家主像是只空长了年岁一般。

“老爷,有人送来一封信函,说是要给老太爷的。”门外,管事恭敬地禀告道。

陆盛言不悦地皱眉道:“信函?什么人?”

管事道:“说是陆离,陆大人。”

“什么?!”不仅是陆盛言和陆渊,就连陆文瀚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力气只怕都要坐起来。陆文瀚厉声道:“快,拿进来给我看!”陆渊连忙到门口接过信函拆开,也不敢偷看就直接送到了陆文瀚面前。陆文瀚如今虽然病的厉害,不过眼神倒是还不错,微眯着眼仔细看着信函上的自己,脸色却渐渐变得扭曲起来。陆渊有些担心地看着陆文瀚,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陆文瀚苍白的脸突然充血一般,下一刻,噗地一声一口血从陆文瀚的口中喷了出来,直接将手中的信笺染成了血色。

“祖父!”

陆盛言父子俩大惊,连忙扑上前去查看。陆渊反应地快,回头对着门外厉声道:“请御医!快请御医!”

陆文瀚手中染血的信笺飘落到地上,百忙之中陆渊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被血迹染红的信笺上墨迹渐渐地晕开,陆渊匆匆一眼只看到自己二叔的名字,心中又是一沉。

等到重新安稳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文瀚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却依然还是昏迷不醒。御医也告诉了陆盛言,陆老太爷如今就是靠名贵药材吊着性命了,所以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今天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只怕就悬了。

送走了御医,陆盛言才有功夫去看那张被血迹染红了的信笺。一眼扫过去,脸上的神色也开始扭曲起来,切齿道:“陆少雍,你太狂妄了!”信中,陆离将陆家这些年费尽心思培养和隐藏的计划毫不留情地嘲讽和鄙视了一番。甚至还毫不掩饰的承认了湘君就是他派人去杀的。更是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们,作为回礼,陆家二老爷陆盛昌绝对会活着回到京城的。但是是不是好胳膊好腿就要看陆家的本事了。如此猖狂的话语,也就难怪将陆文瀚气得吐血了。

但是即便是有这封信,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信上不是陆离的自己,不是陆离管用的纸笺笔墨。字迹拙劣的就像是个几岁的孩童的手笔,而那拙劣的自己更像是对陆家无情的嘲讽。在加上那极具挑衅的话语,莫说是陆文瀚,就是陆盛言都忍不住将牙齿咬的死死得。

陆!离!深夜的陆府,谢安澜已经睡着了。陆离坐在床边低头注视着床上沉睡的女子,眼神温和而爱怜。外边的院子里隐约传来一声低沉的嗷呜声,陆离轻叹了口气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看来今晚是睡不好了。”

话音未落,谢安澜已经睁开了眼睛,含笑看着他道:“谁让你那么嚣张的?”

陆离很是无辜,“我哪里嚣张了?我连睿王府的人都没有动用。”

谢安澜坐起来来,“反应这么快,除了睿王府还能是谁?莫说真的是你,就算不是你,换了我我也会怀疑你的。”当然,景宁侯本人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安德郡主曾经是他的妻子。但是很显然,景宁侯既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那个能耐。

陆离道:“以后咱们在京城,只怕是不得安稳了。”

谢安澜挑眉道:“我以为你正是这么希望的。”

陆离低声笑道:“那是因为我发现,如果按部就班的来的话,很多事情都会处处受制。现在夫人的身体...为夫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啊。”

“所以,你是想要...”陆离微微勾唇,一根手指轻轻按住了她的唇瓣,“嘘。”

园子外面,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再黑暗中潜入。却在准备跃入院中的一瞬间停住了,“不对!”

“呵呵,终于发现了么?”一声浅笑在黑暗中响起。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美丽女子手中提着一只灯笼从另一边拐角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昏暗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含笑的容颜竟然带着几分阴沉沉的气息。这女子分明是不会武功的,本不需要人在意。但是她出现的态度太过悠闲,更不用说她身边还跟着一匹身形高大的银狼。在银狼的背上,却站着一只像是猫一般的动物。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为首的男子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朝着白衣女子冲了过来。站在白衣女子身边的银狼嗷呜一声也不管自己背上还站着一个活物凌空一跃朝着人扑了过去。同时他背上的猫儿也跟着朝着另一个人扑了过去。

“小花竟然这么厉害?”另一边一个男声响起,樊奕有些惊讶地道。

“那当然。”苏琼玉跟着叶无情也出现在了夜色下,骄傲地道:“小花...呸!谢安澜取的什么破名字?这可是我们莫罗圣地里的圣物!”

叶无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圣物?分明是死皮赖脸跟上了少夫人的小野猫吧?

跟在他们身后,叶盛言和方信和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裴冷烛。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大群身着灰衣的人,他们飞快地将黑衣人包围在了中间。为首的黑衣男子见状心中一沉,这些灰衣人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虽然不见得都是高手但是战力绝对不会弱。今天他们本以为是偷袭,没想到对方竟然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将会到来一般。

院子里,陆离牵着谢安澜的手漫步走了出来。立刻有灰衣男子靠了过去,将两人挡在了人群之后。谢安澜难得的身上披了一件素色的披风,在夜色的火光下显得格外的静美悠然。

陆离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沉声道:“退出去回禀你们的主子,今天的事情,睿王府接下了。今晚我便饶你们一命。”

黑衣人并没有因此而退却,只有为首的男子眼神微动,冷声道:“陆大人做得了睿王府的主么?”

陆离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我能不能做睿王府的主,你只需要替你自己的性命做主便是了。”那黑衣男子冷笑一声道:“陆大人这么说,想必也是知道我们的来路的,若是完不成任务,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陆离道:“那就没办法。”侧首对另一边的叶盛阳等人道:“留下一个人回去报信。”

黑衣人也不再说话,直接一跃而起朝着陆离和谢安澜扑了过来。但是才刚起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双方人马立刻都冲上前去,原本宁静的夜晚变得喧闹而血腥起来。

陆离看着眼前一团乱的园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孩子还没出生,就见这么多血。这个地方看来是不能住了。”

谢安澜道:“你打算搬到睿王府去?”其实离开肃州之前睿王就跟她说过让他们回京之后直接住睿王府就可以了。不过陆离觉得太麻烦而且也太容易引人胡思乱想了,就一直当做不知道。

陆离轻声道:“睿王府安全一些。”睿王府如今虽然没有主子,但是该有的守卫却丝毫不曾松懈。等到有人入住之后,又会再次加强守卫。即便是当初怀德郡王和袁文龙叛乱,叛军也没有冒犯睿王府分毫。这皇城里,比睿王府更安全的地方确实是不多了。因此陆离的这个决定,谢安澜自然也不会反对。

“好吧,如果明天不忙的话,就直接搬过去吧。”谢安澜轻声笑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乱起了!

发生在陆府的这一场混战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至少明面上是如此。第二天早上,陆府的下人们依然如往常一般的开门洒扫。住在左右两侧的人邻居或许听到过什么动静,但是陆离和谢安澜的身份毕竟敏感,所以他们即便是听到了什么也绝不敢随意声张。活在京城这天子脚下,即便是寻常百姓也是有几分眼色的。

不过,另一方面的变化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除了去年睿王回京的时候有过主子暂住,此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主人的睿王府突然一大早突然打开了大门。门外的匾额连同镇宅的石狮子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门外两行身着黑色软甲的侍卫威风凛凛更是让路过的行人也忍不住快步疾行而过。同时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揣测,难道睿王殿下又要回京了?但是也不对啊,如今边关正在大战,睿王殿下怎么可能会回京?

直到一辆马车停在了睿王府的外面。一对容貌出色之极的璧人从马车里下来,暗地里围观的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睿王殿下的徒弟和徒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睿王殿下本身并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谢安澜这个亲传弟子跟他的亲生女儿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不知道,回京已经有一段时间的谢安澜和陆离怎么会突然想到现在回到睿王府。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么?许多人在心中疑惑着。

谢安澜和陆离刚刚下车,府中就的老总管就带着一群管事迎了出来,恭敬地道:“属下恭迎小姐,姑爷。”

谢安澜微微点头道:“总管,有劳了。”

一大把年纪的老总管眉开眼笑地看着谢安澜,“小姐言重了,这都是属下们的分内之事。”作为睿王府目前唯一一个知道陆离真实身世的人,总管真的是万分高兴啊。陆公子是小郡主的亲子,王爷的亲外甥,睿王府的外孙。少夫人又有了身孕,那就是说,睿王府就要有下一代的血脉了。这么多年,一直担心睿王府会到了自家王爷这里就断了的总管可是十分忧虑的。如今总算看到了希望,早在刚知道谢安澜怀孕了的时候,就恨不得带着睿王府的一干大小上门去侍候了。

“小姐,姑爷,里面请。属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两位的院子。”

恭敬地侧首请两人入内。谢安澜和陆离微微点头,跟着总管走了进去。

昭平帝此事的心情非常的恶劣,昨晚派出去的人只回来了一个,而且这一个还是人家故意放回来的。这对昭平帝来说,简直比真的全军覆没了还要难堪。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陆离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这分明就是在挑衅他。

因为这份怒火,早朝地时候昭平帝全程都是阴沉着脸色。吓得参加早朝的官员们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毕竟消息灵通的官员们多少还是听说了一些消息的。昨天皇帝陛下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跑出宫去参加什么名花大会,最后还带了一个女人回宫。谁知道刚将美人儿带回去还不到两个时辰,人就被杀了。而且还不是宫中嫔妃争斗惯用的手法,而是明晃晃的刺客手法。这么被明晃晃打脸的事情,也就难怪皇帝陛下一大早就心情不佳了。

下了朝,昭平帝走进御书房,身后跟着的却是百里信,柳戚和陆盛言。三人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地都没有说话。御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昭平帝冷哼一声,手中的茶盏重重的落到了桌上。

“陛下息怒。”三人连忙劝道。

昭平帝冷笑道:“息怒?刺客都跑到朕的后宫来杀人了,朕还要怎么息怒?是不是有一天,朕都被人给杀了,才应该怒?”

“臣等不敢。”三人连忙跪地请罪,昭平帝微微眯眼,因为心情太过恶劣,也懒得玩儿平时礼贤下士的那一套,只是听着三人道:“昨天宫中的刺客,你们怎么看?”柳戚低着头没有说话,若是往常这个时候跳的最厉害的必然就是他了。不过今天进宫之前他却被儿子十分郑重地警告一番。柳浮云告诉他,无论陛下说什么,都决定不能发表太分明的意见,特别是绝对不能将事情往睿王府头上扯。虽然跟这个儿子很多时候想法都不太合拍,但是柳戚也知道如今柳家已经有些不如往常了,能让柳浮云神色那般凝重的提醒他,显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后宫有刺客,当然是很严重的事情。柳戚心中暗道。

百里信同样垂首不语,旁边的陆盛言扫了两人,心中暗骂了一声。百里信是个老狐狸他知道,没想到今天柳戚也如此安静。轻咳了一声,陆盛言道:“启禀陛下,想必是哪个不知死活的逆贼,陛下洪福齐天,岂会被这些贼人所害?”

昭平帝看向另外两人,“你们说呢?”

百里信垂眸道:“陆大人所言极是。”

柳戚也连忙附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

昭平帝冷笑一声,“确实是逆贼,不过可不是一般的逆贼!”陆盛言眼眸微动,“不知陛下可有什么线索?”

昭平帝正要说话,门外内室匆匆进来,快步走到昭平帝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昭平帝脸色顿时扭曲了起来,“陆离!谢安澜!”

柳戚看着昭平帝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忐忑,“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昭平帝脸色铁青,“陆离和谢安澜今早搬去睿王府了。”

柳戚一时间有些茫然,谢安澜是睿王的亲传弟子,如今谢安澜怀孕了搬到睿王府去住也没什么不对啊,陛下何以如此动怒?

倒是百里信和陆盛言脸上都露出一丝惊讶和若有所思,陆盛言复杂的神色中更带着几分惊骇和震怒,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昭平帝。陆离这般做,就等于是光明正大的承认了他的立场和身份。甚至因为他们如今住在睿王府,也提醒了朝中的大小官员,谢安澜和陆离在睿王府的地位。甚至想得多一些的人还会想到,睿王如今依然后继无人,而睿王府的跟皇室的血缘其实已经隔了好几代了,就算皇室和宗室都死得差不多,也还轮不到睿王府继承皇位。所以睿王府的王位继承与皇室血统关系也已经不大了。如果睿王愿意,他完全可以收养或者过继一个后代继承睿王府。而现在,谢安澜怀孕了。

如此一来,睿王府免去了绝后的忧患。原本那些在京城却偏向睿王府的官员和武将,就有可能会开始向陆离和谢安澜靠拢。若是睿王再给予一些支持的话,说不定会形成上雍皇城中的另一股势力。这当然不是百里家和陆家愿意看到的。

“来人,给朕立刻将谢安澜和陆离打入天牢!”昭平帝厉声道。

“陛下三思!”闻言,百里信连忙上前道。昭平帝神色有些不善的看着百里信,“百里爱卿想要替他们求情?”

百里信道:“微臣不敢,只是…陛下,打算以什么罪名将这二人下狱?另外,睿王殿下如今正在边关与胤安人大战,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是否会……”昭平帝咬牙,道:“百里修已经去边关好些日子了,怎么还没半点好消息传来!”

百里信在心中苦笑,就算百里修真的是个妖孽,睿王也不是善茬啊。如果百里修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睿王手中抢过西北军的兵权,或者是杀了睿王的话,皇帝陛下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敢动睿王府?

昭平帝当然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是他现在有些焦躁了。之前他对百里修的能力显然是太过自信了一些,百里修去了边关已经有月余,但是对他们有利的消息却几乎没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还不能将处置陆离一干人等,他这个皇帝也太憋屈了。至于睿王…现在西北军正在和宇文策交战,宇文策与睿王府可是死敌,他就不信东方明烈敢立刻撤军回京!只要让东方明烈和宇文策两败俱伤…

深吸了一口气,昭平帝冷声道:“召朕的旨意去办,立刻将这二人打入天牢,若是胆敢违抗,就地处决!”

陆盛言垂眸,恭敬地道:“臣等领旨。”

昭平帝这才轻哼了一声,“你们退下吧,这事交给陆爱卿去办。陆离是陆家人,爱卿不会徇私吧?”

陆盛言连忙道:“臣等不敢,陆家世代效忠朝廷和陛下,绝不敢有如此忤逆之徒。”

昭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陆家和陆老大人的忠心。办好了这件事,朕自有嘉奖。”

“臣叩谢圣恩。”

站在一边的百里信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貌似平静的陆盛言,陆家太着急将陆离置于死地了。为何?之前陆离和陆家分明还有合作的架势,这才几天竟然又翻脸无情了么?百里信仔细回想着这里两天关于陆家的所有事情。毫无疑问,能让陛下如此愤怒,昨天宫中的事情八成是跟陆离有关。再考虑到昨天陆离去了一趟陆家,陆离前脚刚离开后脚陆家就请了御医。看来…昨天那女子的事情跟陆家也有关系。柳贵妃独宠这么多年,陆家都能沉得住气。现在却抛出一个能令陛下一见之下就带回宫中甚至赐住凤仪宫的女人。之前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还是说…那个女人的身份有什么问题才惹得睿王府对她下杀手?可惜,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时候,底牌才刚抛出,就被人给杀了。

又侧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柳戚,柳家的人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静。

陆盛言还没有出宫,陆离就已经收到了御书房里这一场君臣谈话的消息。当然也包括昭平帝怒极之下所下的圣旨。

收到消息的时候陆离和谢安澜正在睿王府的花园里喝茶,虽然长期没有主子居住,但是睿王府的花园依然维护的很好。即便现在是冬天,景致也不比御花园精致华丽,却也别有一番趣味。谢安澜挥了挥手中的纸笺,含笑看着陆离道:“陆大人,麻烦了。”

陆离微微点头,“确实有一点。”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轮椅中的人却是薛铁衣,薛铁衣皱眉道:“公子,少夫人,东方明昭这是摆明了要跟睿王府撕破脸了。”而且,连最后一层掩饰都不想要了。一旦昭平帝对陆离和谢安澜动手的消息传到边关,睿王府和朝廷的矛盾将会再也没有缓和的可能,就连表面上都不可能了。

陆离冷笑一声,“色迷心窍,恼羞成怒罢了。”

薛铁衣担心地道:“公子现在有何打算?不如先避一避?”

陆离道:“天子脚下,往哪儿避?”

“那公子的意思…”

陆离站起身来道:“我有事出去,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夫人。”谢安澜一把拉住了他,道:“你想干什么?”陆离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道:“不用担心,很快就没事了。”谢安澜微微蹙眉,道:“我帮你,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毕竟是陪着陆离身边两年多的人,谢安澜明白这个时候陆离会干什么。

陆离摇头,“不行。”

谢安澜站起身来,“我不会有事,你忙不过来。”并非谢安澜逞强,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现在时间如此紧迫,陆离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陆离微微蹙眉,谢安澜微笑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陆离沉吟了片刻,道:“让叶盛阳跟着你一起。”

谢安澜叹气,“叶先生跟着我是大材小用,你明白的。”陆离一贯都是冷静而且理智的,但是却总是会因为她而失去正常的判断。特别是在她怀孕了之后,总是太过的担心。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相信我。”

陆离默然。

旁边的薛铁衣突然开口道:“公子若是放心的话,不如有属下跟着少夫人吧。”

两人闻言都是一楞,双双看向薛铁衣。薛铁衣的能力自然是不容质疑,但是他毕竟还是行动不便。薛铁衣却并不在意两人的神色,一只手扶着轮椅的扶手,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直坐在轮椅上从未移动倒是让人难以察觉,但是他一站起身谢安澜立刻就看出来,薛铁衣的腿确实是有些问题,但是绝对还没有严重到无法站立,无法走动的地步。他是习武之人,甚至有可能腿伤根本不影响平时走动,只不过比起另一条腿没那么厉害罢了。

“薛先生怎么会?”谢安澜惊讶地看着薛铁衣。

薛铁衣笑道:“笑意楼跟睿王府的关系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却也不是没有。若不是因为我已经是一个残废,少夫人以为,那些人会容许我一直留在安稳的待在京城么?何况,早些年我确实一直都是个残废。不过既然如今睿王府和郡主都需要,属下又怎么还能继续心安理得的做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