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问起她的名字,第一次的拒绝惹恼过他,而第二次问起,且是在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之下,她似乎不能逃避了。

“王,奴婢名唤平南。”她记得,他从来都叫她这个名字,而不叫猗房,那时就是为了不要忘记自己与她爹的仇恨吧。

“平南?平南。”他重复了一遍,让这个名字在他的舌唇之间回味着,“巧了,本王自作主张帮你取得名字,也是一个南字。”他淡淡一笑。

听了她的名字,他并没有想起什么来,猗房的心竟然感到了一丝的落寞,脸上的表情也黯淡起来。

“你在不高兴?大夫说了,你心中郁积了许多不快,不能再不高兴了,听见没有。”敏感地捕捉到她脸上的表情,段世轩靠近说道,而后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奴婢没有不高兴,只是想起眼瞎之事…”

“好了,起来!本王还有公务要办,你在房中呆着,哪里也不要去,本王晌午来找你。”半晌,他翻身而起,穿好衣服,出门离去。

心动

当他离去之后,猗房吁了口气,将自己包裹在床单里,他人虽离去,但帐中却依然有他强烈的气息,这是一个能轻易搅乱人内心的男人。

猗房想起,自己曾经在大郦国的镇南王府中的落英阁住着,那里的床顶有着一片鲜红的曼陀罗,而曼陀罗的话语是得不到的爱,在南城熵王府呢,此刻她睡着的床顶上,是不是也有这充满诅咒的鲜红。

今日的他,格外温柔,是她从前从未感受到的,也从来不敢奢望的。

有那么一刻,她期待自己能看到他刚硬的脸变得柔和的模样,但是,她的心却因此真的慌乱起来,是因为眼瞎再也无法逃离了还是因为温柔属于的是失去记忆的他,若哪一日醒来,一切的轻柔又不复存在。

这是想什么?难道她开始期待和奢望他的柔情吗?

不,失去记忆的是段世轩,猗房并没有失去,怎么会随着他的失忆而乱了自己的心绪呢?

对了,是因为眼瞎的原因,一定是的,因为在这南城之中,只有他才是与她的过去有着牵连的人,这样让突然陷入陌生的黑暗之中的她有种想要依靠的感觉。

“公主…公主…”

正思索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清乐。

“清乐?”她偏着头试探地问道,清乐不是已经被他赶走了吗?

“是我,公主,是我…”清乐走进房来,急忙走到她的身边,执起她的手,“我又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那熵魔突然派人找到了我,然后把我绑来熵王府,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让我来伺候公主。那熵魔还不知道你是公主吧,还特意命令说你是主我是奴。我还奇怪了,他怎么会…”

清乐一进来,便开始喋喋不休,这冷清的房中也热闹起来,和熟悉的人在一处,眼瞎的猗房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公主,你的脸?”清乐这才发现,猗房的脸上已经没有那黑斑和刀疤了,已经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被他发现了。”

“难怪,这熵魔怕是被公主的美色迷住了,想要把你留下吧,公主,我们要想办法逃走才是。”

“清乐,在这里不要叫公主了。”若被段世轩听见,他的心中会起疑。

“哦,好的,那…那就叫小姐吧,反正那熵魔今日也警告我说你是小姐我是你的奴婢。”

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不出她的心中因为这些话而起了什么样的涟漪。

“公主,这好像是熵魔的房间,你看,真是简陋,我原以为他一定穷奢极欲呢。”清乐打量着段世轩的房间,说道,却也在这时才发现猗房眼睛的异常——她的眼睛没有焦点,只是空洞地望着某处。

“公主,你…你的眼睛…怎么了?”清乐伸出手,在猗房清澈的大眼睛前晃了一晃,但是她一眨也不眨。

“呵…我瞎了,看不见了。”

“什么?瞎?看不见?”清乐的心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他的让步

“怎麼會這樣?”清樂聲音顫抖,公主太苦了,她從來都沒有過過開心的日子,即便是在蕭國蕭王對待她就像對待一件珍寶,含在嘴裏都怕化了,往心坎裏的愛她。

“上天注定的吧。”如今,說到眼瞎的事情她雖然仍舊會不安,但已沒了當初的激動。

“那我們只能等待蕭王的到來了,南神大人還不知道被關在那裏呢?”清樂說道。

“他什麼時候來?”

“我在回去的路上聽說厲王又生叛變之心,與外人勾結,可能因為此事蕭王才耽擱了來南城的行程。但他若知道小姐已經暴露了真面目,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趕來營救。”

“哦。起床吧,我想到外面透一透氣。”

“是,小姐。”

清樂伺候猗房起床,為她梳洗打扮。而這時,黃鸝拿著一個小盒子來了,看著猗房沒有焦點的眼睛,她便想起她昨晚眼流紅淚的情景,暗暗歎了口氣,將那盒子開了,遞到清樂的手中。

“王的房間裏一點女子的飾物都沒有,瞧清樂手中的梳子又大又粗,都是男人用的玩意兒,這不,我拿了些胭脂水粉和頭釵之類的女人家專用的東西過來。”拿過清樂盒子中的一把白色象牙梳,她幫猗房梳著頭發,這頭發真黑真美呀。

“夫人,讓清樂來就好了,怎敢勞煩夫人呢?”清樂瞧著黃鸝懷著六個月的身孕還親自動手為猗房梳頭打扮,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同時也被她深深的折服了。這夫人雖不是熵魔的妻子,但看這樣子是為熵魔傾心的,原以為對於公主的到來,她一定是想盡辦法折磨和打壓,誰曾想她竟如此溫柔大方。

“你這丫頭,倒是會講話。好了,將那蝴蝶釵遞過來。”黃鸝笑著,看著銅鏡,將那翩翩起舞的蝴蝶釵插到了猗房的頭上。

“好美呀,黃鸝夫人的手真巧,公主,你現在的樣子跟以前的都不同呢,太美了。”清樂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猗房,發出由衷的贊歎。

“夫人,謝謝你。”猗房雖然對自己的外表從不太關心,而且此刻她也根本看不到自己是何種模樣,但是黃鸝的行為卻讓她感到了溫暖,同時心中也有一絲不安,她知道黃鸝愛段世軒,但如今,她卻住到了他的房間裏,打破了這個美好的女子心裏的夢。

而聽了猗房的謝謝,黃鸝的心中卻掠過微微的苦澀,將自己心儀男子的女人打扮地這般清純美麗,大概只有她才能做到吧。

“夫人,熵王日理萬機,我住在這裏怕是不便,勞煩您幫我重新找一個地方,可好?”

“這個…”黃鸝有些猶豫。

“誰准你自作主張?本王要你在哪你就要在哪!”

正說著,段世軒進來了,不悅地打斷了兩人的談話,看了眼猗房,卻愣住了——

一眼看去,那個原本穿著青衣的小馬奴,此刻煥然一新了,一個淡然的女子,淡藍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流暢柔美。

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看上去完全不像個眼瞎之人。

“王日日繁忙,平南在這,不方便。”這個女人明明講話辦事都那般不惹人愛,但外表看起來卻總是那麼無辜和清純。此番,還當著黃鸝和下人的面給他擺臉色,完全沒有將他的命令和警告放在眼中。

“本王的話不會重複第三遍了。”

“那麼,請王另外般一個地方住。”她轉過身,以背影對著他,說道。

此話一出,房中的黃鸝和清樂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公主說話還真是…真是不一般,竟然真的一而再再而三忤逆熵魔,甚至說出這等不可思議的話。“此番你是要將本王趕出去了?”段世軒暗自深呼吸了一口,問道。

“不是趕出去,是搬出去。”猗房只是說了心中所想,並不知道眾人對她所說的話反應很不一般。

清樂急了,公主眼瞎,自然看不到熵王此刻眼中的不悅,熵王的拳頭攥緊了又松,松開了又攥緊,她生怕他一個生氣就將她家公主拉起來打一頓。

黃鸝也急了,段世軒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此番猗房如此沖撞,怕是有一場難以避免的災難了,但願,到時候王下手不要太狠。

“黃鸝,安排人替本王再擇住處。”半晌,段世軒的拳頭松了開來,說道。

什麼?

黃鸝和清樂同時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段世軒。

連猗房也嚇了一跳,身子微征了一下,繼而,嘴角露出了一絲淡笑。

“咳…你們先下去,本王有話和她說。”段世軒雙手背在身後,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是。”黃鸝和清樂對視了一眼,然後走了出去,黃鸝的臉色煞白,有些難看。

段世軒站在門口,待二人出去,門又被關上之後,看著坐在銅鏡前的人,他走了過去,雙手握住她的肩,看著鏡中紅潤的人,說道:

“怎麼?滿意了?”

“奴婢才沒有…”她的臉騰地紅了,若不是胭脂的遮擋,指定被看穿了。

“這番討了本王的便宜,卻又裝起無辜來了,平南,你就是一個惡魔。”他說道,嘴唇懲罰般地在她的頸上一咬,惹得她痛呼出聲,伸手掰開他的頭。

“王不是讓夫人令置房間了麼?怎的还在此。”

“你…”段世轩气结,又狠狠咬了她一口,这一次,毫不留情。“平南,本王方才去見那南神了。”

“是吗?”听到这话,猗房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他感觉到了她的紧张。

“本王已跟他说了,此后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便是本王的女人,那十座城池本王也不问萧逝之要了。但若你欺骗或背叛本王…”

王府里的不和谐

“但你若欺骗或背叛本王…”

会如何,他没有说出,但他这夹杂着警告的命令里却有些微的不安,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什幺意思,难道他堂堂的熵王被这女子给牵制了不成?

而猗房听了,心跳却漏停了一拍,欺骗?从知道他就是段世轩的那一刻起,欺骗不就已经存在了么?从他方才的话她可以知道,南神为了保护她,也没有揭露她真正的身份。

“你在想什幺?”段世轩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但却找不到焦点,他只得观察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自然看到了她的紧绷和不安。

“奴婢…什幺也没有想。”

“南神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把她的躲闪解读成了对南神的不舍和不忍,心中涌起一股不悦的情愫。

这各问题叫她该如何作答,说是吗,那又是一个欺骗,说不是吗,他是不是会去追查,无论是哪一种答案,似乎都将她推入一个被动的境地。

“奴婢好累,从前的事情,不愿再想了。”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怀中,然后喃喃地说道,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她说的确乎是心里的话。

段世轩见她如此,也没有再追问了,或许她确乎曾经遭遇过什幺悲惨的事情,但她若不愿说,他便不问了。

“好,本王不问你的过去,但你的现在及将来都由本王来掌控。”他说道,伸手将她搂得更紧。

过去也是呢,她在心中轻轻说道。

虽然没有敢说,但熵王熵魔身边有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瞎眼女人的事情让军中及熵王府中的人都颇感很讶异,原本她们以为熵王的女人会是黄鹂夫人,毕竟,熵王对黄鹂夫人尊敬的态度让人感受到了她在他心目中的特别之处。

但如今,却被一个瞎眼的奴婢抢去了位置,不能不让人同情,因为黄鹂在所有将士和下人的心目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他们的心中也会默默为她打抱不平,因此,对猗房的态度也不那幺热络。

“真是气死人了。”清乐气鼓鼓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布匹扔在桌上,恨恨地说道。

“怎么了?”猗房自书中抬起头来,问道。她的眼睛看不见,但却总是将书拿在手里,不知她已眼瞎的人,还以为她真在看书呢。

“小姐,方才真真是气死我了。府里来了一批布,各个房里都分一些,那些丫头们仗着是黄鹂夫人的人,不但拣了好的不让我拣,还说些难听的话,说什幺你们小姐奴婢出生,穿那幺好不会不习惯吗?”清乐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咕噜喝了下去,足见她此刻的愤恨了。

“那些本就不是咱们的,你不必生气。”猗房将书放下,淡淡地说道,她岂会不知人家的想法呢,说起来,对于黄鹂,她也是感到亏欠的。所以,在这熵王府住了五六天了,也没有按规矩去跟她请安说话。

“小姐…你…你又不是奴婢,你是公主啊,从前还是段王爷的王妃了,那些丫头们若知道你的身份,哼,还不吓死去…”

让他娶黄鹂

“南姑娘…我挑了两匹适合你的布送了过来。”

猗房正要开口说清乐两句,让她不要这般冲动,黄鹂却刚好赶到了,手中拿着两匹布,肚子越来越大,她的步履已经有些蹒跚了。

“夫人…”猗房站了起来。

黄鹂掌管着这府中内部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段世轩没有正式赐予她名份,但是却有着该有的地位,每日用膳之时,都是她和段世轩坐上首,按道理,她是应该每日前去给她请安的,但此番,她还没去呢,她身怀六甲的却亲自送布过来了,饶是冷漠的猗房也感到了歉疚和不安。

“夫…夫人…”清乐见了黄鹂,颇觉意外和尴尬,忙搬来凳子扶着她坐下。

想必刚才她说的话,黄鹂夫人都听到了吧。

“那些丫头们不懂事,适才我已经教训了几句,你可千万别生气,大夫说了你的眼睛要保持愉悦的心情方能复明。”将布匹交给了清乐,黄鹂劝说道。

“夫人…”猗房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黄鹂,大方的一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那些丫头们不知道实情,也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不,我不觉得委屈,倒是夫人,是我让夫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猗房示意清乐退下后,充满歉意地说道。

“王的心里从来没有我,这我比谁的清除。无论他是失意或是正常,他的心里都只有公主一个人。从前,我只是从他昏迷时大喊着公主的名字判定他的心思,但那日我见他竟然依你从自己的房中搬到了隔壁,才大大的震惊了。”黄鹂苦涩地笑了一笑,“如今,我也只指望腹中的胎儿安全的降临,然后,我便要离开这地方了。”

“离开?”猗房一惊,“应该是我离开,不是夫人你。”

“好了,我也就随口说一说,我一个孤寡的女子,能去哪里,要走也要等孩子大了。”

“你的孩子,一定会像你一般善良和聪明。”猗房的心中充满了感动,这是她在这凄苦的人间第一个让她感到爱和力量的女子,于是也就特别希望这个女子的一切都好。

“谢谢你,公主。”

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彼此给彼此温暖,彼此给彼此力量。

“你们在聊些什么?”

段世轩走了走进,看到两人惺惺相惜地握手,颇觉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平南是不可能对谁这么热情的。

“王,回来了,我和公…和南姑娘正说着我腹中的孩子呢。”

“该生了吧。”段世轩看了看黄鹂的腹部,问道,好像这个孩子已经在她母亲的肚子里好久好久了。

“呵呵,哪有那么快,还有三四个月呢,到时候生了还请王赐一个名字。”

两人像闲话家常般聊了起来。

“好。本王定想一个最响亮的名字。”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然王和南姑娘也生一个,与我腹中的孩子结成夫妻,那该有多好。”黄鹂说道兴头上,便脱口而去,说完才发觉房中的气氛有些变化,“我先走了,王和南姑娘说说话。”

“你多歇息。”

段世轩扶着黄鹂,将她送至门口,看着侍女扶着她离开,才关了门,走到猗房的身边。

“怎么,方才与黄鹂那么热络,见了本王,却又是一张冷脸。”

不准他娶别人

“你说什么?”段世轩原本面带笑意的脸冷却了下来,冰冷地问道。

“娶黄鹂。”再重复第二遍时,心中已经有了疼痛的颤抖,但是再强的酸意和疼痛到了嘴里都化成了从容而淡定。

“何时这冷漠的平南姑娘也开始关心别人的事情了,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别人不是么,就是本王你也不放在眼中。”段世轩冷哼一声,抬起她的脸说道,话里有着浓浓的怒意。

若是一般人早已避之不及了哪里还敢继续激怒,但是不知因为眼瞎还是怎麽样,她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

“她爱你。”她说道。

“哦?本王倒是觉得你更好玩一些。”段世轩猛地松开手,她一个后退,后脑勺重重地砸到了铜镜上,很疼很疼,但她咬住双唇不出声。

“奴婢…”

“你给本王闭嘴!本王依你你便恃宠而骄了是不是?”见她撞到了硬物,段世轩伸出手,但还是硬生生收了回来。

“奴婢没有,奴婢…也不敢。”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他生气是因为她要将他拱手让人么?是因为他真的在乎她么?

“你有什么是不敢的!瞧瞧你与世无争的模样,本王看了就生厌!”段世轩吼道,下一刻,便甩手而去。

刚走两步却听到了后边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却见她跌倒在地,看样子是离开镜子起身往他这边走过来的,却不小心绊倒了凳子。

“你…”他叹息,却不打算回去将她扶起,因为方才她让他娶了黄鹂的话着实是将他激怒了。段世轩回过身,继续往外走。

却在跨出房门的时候,感到身后一阵风袭来,接着一双手却从身后抱住了他,柔胰交错在他的腹前,一张脸隔着袍子贴上了他宽厚的背部。

“不要,不要走,不要扔下我,别不要我,不要生气,不要不要…不准娶黄鹂。”她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说着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原谅她吧,她并不想他娶别的女人,不想,一点也不想。

虽然眼睛无法看见,但心里感觉到他正带着强大的怒气和对她无比讨厌的心情离去时,她便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进来第一次主动奔向来了他,不管是不是会被他拒绝,她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奔了过去。

“你…”段世轩怔住了,他僵硬地握住她置于他身前的手,转过身,看着流着眼泪颤抖着双唇语无伦次的她,“你说…你不要本王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