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两人坐下,服务生递上菜单,一眼看到晗子,眼前一亮似地,微微一愣。叶小舫把菜单给晗子:“你要吃什么,自己点。”“我不吃!”晗子把菜单推到一旁。

“你不吃我不让你走!”叶小舫威胁她。晗子听他说得霸道,跟他赌气:“我要吃黑胡椒牛柳炒饭。”

“对不起,没有!”服务生拿着点菜机,可晗子报的这道菜,并不在菜单上。晗子见这服务生不仅长得像小沈阳,语气也有点像,忍不住想笑,存心刁难刁难他:“我就要吃黑胡椒牛柳炒饭。”

“对不起,我们这是意式餐厅,没有炒饭。”服务生老老实实的说。叶小舫瞪他:“没有不会去做呀,我就不信你们后厨做不出来。”这服务生一直偷偷瞄着晗子,让他很不高兴。

服务生大概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点委屈,又有点生气:“对不起,我们只出售菜单上有的食品。”“让你通知后厨去做,听到没有!”叶小舫加高音量,不理会晗子在桌子底下拿脚踹他。

大堂经理闻声赶来,一看到是叶小舫,赶紧上前赔笑:“叶少来了,不好意思,我们这位服务生是新来的,不认识您,您想点什么尽管点,没有的我们也给您做出来。”说话间,向服务生努了努嘴,示意他离开。

眼见叶小舫还想说话,晗子向大堂经理道:“你去吧,他抽风了。”大堂经理瞥了叶小舫一眼,见他脸色仍是阴沉沉的,不敢就此离开。

晗子猜到叶小舫是这里的常客,所以大堂经理也得看他脸色,脚又踢了他一下,示意他让大堂经理走。

“你走吧。”叶小舫这才松口。大堂经理总算松了口气,可脊背上都是冷汗。叶小舫是什么身份,得罪不起啊,不伺候好了,餐厅就得歇业。

“我不过逗逗那个服务生,你咆哮什么,跟个没素质的暴发户似地。”晗子嗔怪的看着叶小舫。叶小舫浅笑:“我也只是逗逗他。”

“你算了吧,脸拉那么长,人家都怕你。”晗子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抖开了对着吹了口气。叶小舫玩味的哼了一声:“可你并不怕我呀,你还敢当着别人面说我抽风。”

“你就是抽风,不抽风你咆哮什么。”晗子俏皮的冲他耸耸鼻子。叶小舫凑过去,靠近她:“我想让你高兴。”

想握她的手,晗子却白了他一眼,还把手给缩了回去,看着服务生端着餐盘过来,才伸手把餐巾纸拿开。叶小舫看着香喷喷的炒饭,下颌一抬:“吃吧,你要的炒饭。”

“我不吃。”晗子把饭推过去。叶小舫皱眉:“刚才不是你非要点这个,怎么上来了又不吃,那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

“我要减肥,不吃牛肉,你把牛肉吃了,我吃炒饭。”晗子扒拉了几下炒饭里的牛肉。“行行,我怕了你。”叶小舫很听话的把牛肉捡出来吃下去。晗子看着他直笑。

“把你手机给我。”晗子向叶小舫伸出手。“干嘛?”叶小舫不解的抬起头。“给我,我手机快没电了,不能拍照。”晗子坚持。叶小舫疑惑的把手机给她。

“叶小舫咆哮纪念日。”晗子笑道,对着他和黑胡椒牛柳饭拍了一张,想发送到自己手机,找了半天没找到她的名字,纳闷,他怎么可能不存她的号码?

“亲爱的,你手机里怎么找不到我名字?”晗子把手机给叶小舫。叶小舫眉头微皱:“找不到?不可能的。”他点了几页,很容易就找到她的号码,拿给她看。

她一看就很开心,玫瑰,他手机里存的她名字叫玫瑰。“我以为你会存我的中文名字。”晗子心软软的。叶小舫嗯了一声:“我觉得玫瑰这个名字很可爱,我喜欢这么叫你。”四目相对,柔情似水,情到浓时,对方一个最最平常的举动都能在心底泛起涟漪。

大堂经理一直注意着他俩的动作,猜测跟叶小舫同来的这个年轻女人的身份。相貌颇为清秀,气质尤其好,她一不高兴,叶小舫都得顺着她。

人呐,就是一物降一物,看样子是遇到正主儿了,不然不会这么捧着。大堂经理越想越觉得有趣,又看了他们好一会儿。

厨师的手艺不错,炒饭都炒的这么好吃,晗子吃的津津有味,叶小舫忍不住笑:“要不要再来一盘?”“再给我来一盘回锅肉。”晗子故意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儿不是跟我过不去,你是消遣这里的厨师来了,意大利餐厅你点回锅肉,存心想让厨师咆哮是不是?”叶小舫莞尔有些笑意。

“我跟你学的,就许你不高兴咆哮,不许我在西餐厅吃回锅肉?”晗子挥了挥手,招呼服务生过来点菜。叶小舫只吃了几块牛肉,肯定不行,得再给他点几样,不能饿着他,饿着他他又得咆哮了。

“我今天不能吃辣的,上火了,口腔溃疡。”叶小舫指了指自己的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苏打水。晗子小心的看着他,果然发现他唇色发白,奇道:“怎么会上火?你一向不怎么沾烟酒的呀。”她知道他一向不喝酒,烟倒是抽一点,但抽的不凶。

“烟抽多了。”

“熬夜了?”

“你不理我,愁的。”

“矫情,你逗我玩儿吧。”晗子才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哄住,可心里又惦记,让他张开嘴巴给她看看。

叶小舫真的张开嘴给晗子看看,倒是没撒谎,牙龈是肿了,晗子摸摸他脸颊:“不乖了吧,就是这下场,回去喷点西瓜霜,少抽烟。”

“我随身带着西瓜霜喷雾。”叶小舫掏军装口袋,假意道:“咦,口袋里是什么?”他掏出来看看,晗子也把头凑过去看,却看到一个蓝丝绒盒子,心头一颤,脸都烧了。

叶小舫见到她表情,猜到她是误会了,却不说穿,把盒子推过去:“上回北北生日,我去这个牌子的珠宝店买礼物给她,看到这个很好看,就买了一对,咱俩都是军人,不能戴戒指,戴这个藏在衬衣里应该不要紧。”

想不到他还有这个浪漫心思,晗子把盒子拿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对情侣项链,吊坠嵌合在一起就是一颗心,设计简约不夸张,心里倒是很喜欢,把盒子收起来:“回头你给我戴上。”叶小舫笑了笑。

“我过两天得去一趟贵州,北北爸爸的十周年祭日到了,陪她去扫墓。”叶小舫跟晗子提起这件事。

又是北北,晗子抬起头看着叶小舫:“非得你陪着去不可?”“今年是十周年,我必须去。”叶小舫语气很坚定。

“那你去吧。”晗子情绪低落,声音也变得很低。“我刚入伍的时候,北北的爸爸是我们连的连长,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了……是为了救我,北北是他的独生女。”叶小舫从来没有提过向北的身世,此时才把事情告诉晗子。

晗子凝望着他,于是他又把向北的一些情况告诉她。向北的家在贵州的一处偏远山区,她爸爸出事的时候,她尚不满十岁,母亲改嫁,她跟着年迈的祖父母过日子,被叶小舫接到北京的之前,从来没离开过家乡。

“晗子,咱俩在一起,我希望彼此能互相理解,遇到事情,我不会瞒着你,也希望你不要瞒着我。”叶小舫话里有话,晗子听得分明。

见晗子沉默不语,叶小舫主动把蔬果沙拉推到她面前:“你不是最喜欢吃沙拉吗,多吃点。”

晗子这才抬起头,正视着他:“我要你爱我,仅仅是因为爱我才跟我在一起,不因为别的,也不是将就,不敷衍我欺骗我,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能做到吗?”

叶小舫斜着眼睛看她,带着点了然的微笑:“你这女人,想的还挺多。”“你做不到就说做不到,做不到我就不要你!”晗子跟他嚷嚷。

“谁说我做不到了?我年纪不老条件不差,干嘛要将就?我们相处这么久,我敷衍过你欺骗过你吗?咱俩没结婚也没订婚,哄你高兴既不是我的义务也不是我的责任,而是因为我爱你,才想讨好你,这是出于我作为男人的求偶本能,这个回答你满意吗?”关键时刻,叶小舫口才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晗子这才忍不住笑,实在是他说话的时候那种严肃的语气,跟他所说的内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会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个字我都当真,男子汉大丈夫,你最好也记住你对一个女人所做的承诺。”晗子狡猾无比的看着叶小舫。叶小舫伸手轻拍她脸:“鬼丫头,越来越嚣张了。”

“我心里有你才对把你的话全当真,你心里有我,才会对我说实话。”晗子拿着叉子吃蔬果沙拉,嘴巴塞得鼓鼓的。

叶小舫假意瞪着她:“我心里要是没有你,断不会如此费心,我很忙很忙的,每天都是挤出时间陪你,我陪你的时间比陪我妈都多,跟朋友打牌打球都没时间了,重色轻友会被鄙视的,你知不知道!”

晗子咯咯直笑,她一直以为叶小舫不是那种会耍贫嘴的人,现在看来,他要是耍起了贫嘴,也是一套一套的。

她这一笑,倒是呛得咳嗽起来,叶小舫轻拍她的背,嗔道:“吃饭的时候话太多,呛着了吧,慢点儿。”她白了他一眼,自己喝了一口水。

两人言归于好,心灵又贴近了一步。晗子知道了,对待叶小舫,就不能把他当成神,很多时候他就是一普通男人,也会生气发火也会嫉妒吃醋,公子哥儿习气他也有,咆哮摆谱、霸道**,他毛病多了去了。

早晚有一天得把他的毛给捋顺了,晗子心里暗想,嘴上却道:“待会儿我陪你去超市买些吃的,你带上,去外地坐车的时候饿了就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站在你们前,请你睁开眼,看我多可怜……

☆、第二十二章

两人去超市,晗子选了好些零食放在车里,看到有卖新鲜银鳕鱼,提议:“明晚去我家吃火锅吧,茜子有直播,不在家。”晗子主动相邀。“行。”叶小舫答应。原本他还有些别的事,可不愿让晗子失望,想着要推了事情陪她。

“我明天下班后再到超市买些别的食材,要吃就吃新鲜的,放冰箱搁一宿的不好吃,你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晗子兴致勃勃的问,让叶小舫推着车,她用手机把他想吃的东西记下来。

晗子边走边记,叶小舫一手推车,一手还得顾着把她搂着,免得她心不在焉被绊倒了。“算一算,你喜欢吃的东西可真不少,典型食肉动物,你怎么一点也不胖的?”晗子拍拍他肚子,他的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身材特别好。

“我每天早上起来跑五公里,再忙也坚持一星期至少去健身房锻炼一次,没有精力怎么投入工作。”叶小舫在生活上还保持着在部队时的作息时间,严格自律。“不错嘛,是个好孩子。”晗子表扬他。

两人正说笑,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叶小舫注意到她,跟她笑笑,晗子见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悄悄问:“那是谁?”

“我们家保姆张阿姨。”叶小舫走过去跟张阿姨聊了几句,张阿姨不住的看晗子,笑眯眯的。

等张阿姨走了,晗子才又问:“你家不是有勤务员吗,怎么还有保姆?”“是我父母家的,我妈一个远房亲戚,年轻时就在我家,呆了好多年。”叶小舫推着购物车,和晗子一起去交钱。

提着购物袋出来,叶小舫向晗子提议去他家。晗子摇头:“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呢,要回家赶工。”“去我家也是一样的,我陪着你加班。”叶小舫把购物袋放到车后座,打开车门让晗子上车。

夜静谧安逸,晗子在客厅里查资料翻译文件,叶小舫则抱着笔记本在一旁上网。

看着她独自埋头工作的背影,叶小舫忽然心生怜惜。晗子是这么认真的女孩儿,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资料里有一个单词用意不明确,她都要反复的斟酌半天,力求完美,难怪好多人背后夸她,肯下工夫又心细。

“快十二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做给你吃。”叶小舫温柔的轻抚晗子的背。

晗子直了直腰:“坐久了肩膀有点酸,你给我捏捏。”叶小舫嗯了一声,替她按摩肩膀。她的身上有他之前在车里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带着点荷尔蒙的暧昧体香,他很喜欢。

晗子扭过头看着他,叶小舫停下动作:“怎么了?”晗子圈着他的腰,靠在他心口:“这两天我做梦老是梦见你,梦见你吹胡子瞪眼的跟我发火。”“我有这么可怕么,都到你梦里撒野去了。”叶小舫淡淡的笑。

“你可怕极了。”晗子在他鼻尖上点点。叶小舫亲她一下:“你也可怕,不高兴了就不理我,以后不许不理我。”

晗子嘿嘿一笑,脸贴着他的脸,傍晚在车里那些狂乱不堪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道为什么,她回想起来竟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一种被征服的快感。

男人骨子里的野性能把女人天性里的柔弱感激发出来,感觉自己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包围,也让她觉得自己被他迫切的渴望着,他的强势反衬出她的柔弱,让她在那一瞬间无比的自怜,需要他的保护。

女人的爱情需要仰视,优秀的女人更是如此,只有更优秀的男人才能把她降服,所以男人们不要报怨追不到优秀的女人,那是你没本事降服她,而女人一旦降服,往往就是死心塌地的追随。

晗子枕在叶小舫膝上,比任何时候都看起来安静,而且充满了对他的依恋,叶小舫的手在她背上轻抚,无限怜爱:“你要是困了,就睡吧,这些资料明早再整理也是一样的。”

“还有一点尾巴,译完了就能交差,我译完了再睡。”短暂的休憩之后,晗子又打起精神工作。

叶小舫凑过去,想看看她翻译的到底是些什么文件,晗子感觉到他探头过来,挡住笔记本屏幕,笑道:“领导说,这份资料是司令部二级密档,不能给你看。”

“切。那你还把资料带出来,不怕半路遇到打劫的?”叶小舫哼了一声,不屑的把脸转过去。“不是遇到了一个。”晗子慧黠的笑。

凌晨一点多,她才得以休息,叶小舫也陪她到这时候。

“我家的钥匙,你拿着,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叫家政上来打扫一下卫生。”叶小舫从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和一张门卡给晗子。

晗子接过他手里的钥匙和门卡,心里淡淡的温暖。他还挺会找借口,让她替他想着打扫卫生,他住的是单位分的房子,什么设施不是一应俱全,勤务员都是机关里安排好的,用得着请家政?狡猾的男人!

半夜里,叶小舫被一阵恶梦惊醒,睁开眼一看,房间里漆黑一片,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身边人温淡的呼吸,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他轻抚了下她温热的脸,替她掖了掖被子,自己则下床而去。

阳台上,叶小舫点了一支烟,闭目片刻,微仰着脸,幽幽的吐出一口烟。午夜时分,大地沉寂,偶尔有一盏半盏的灯光,隔了夜的屏障也仿佛远在天边。

想起之前的梦,不禁有些诧异,已经有好几年没梦见她了,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来?去年听说她去了广州军区工作,不知道日子过得是否如意。她弟弟出事的时候,她曾跟他说过,这辈子永不再见,不知道将来是否会有相见之期。

“半夜睡不着,起来做贼呀?”身后温柔的女声响起,叶小舫一手撑着阳台栏杆,一手夹着烟卷,回头见是晗子,向她笑了笑。晗子把军装披在他肩上:“夜里风凉,披着衣服。”

黑暗中他侧脸的剪影少了些刚毅的线条,难解的微笑却能让她感受他的心情。她倚在门边看着他已经有一会儿,他一向警觉,居然都没发现她在身后,可见他的心思在别处。

叶小舫把烟掐灭了扔掉,把晗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脸在她脖子上轻轻的蹭,军装包裹着两人的温度,呼吸都紧密相连。在这一刻,她在他身边,让他很踏实。

“是不是有心事?”晗子关切的问。他这么半夜不睡在阳台上抽烟,肯定是有心事。叶小舫也没有否认,告诉她:“梦见尤砱了,死在监狱里,很惨。”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还会梦见他,如果不是内疚,只能说明这件事在你心里扎的很深。”晗子仰脸看着他,心里却在想,到底是梦见尤砱了,还是梦见他姐姐尤砃?

“尤砱的死,其实不是我下的手。”叶小舫缓缓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晗子。尤砱被关进监狱以后,他原先那些同党怕被他连累,暗中布置之后,造成他在狱中自杀。

“是自杀还是他杀?”晗子问。“自杀。他们杀人根本不用动刀子,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叶小舫的语调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触目惊心。

“尤家人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受连累?尤砱他爸爸不会因此被免职?”晗子很少听叶小舫提他在沈阳的事,此时他自己主动说起,她也想知道详细一点。

叶小舫道:“原本上头想把尤柏年调任兰州军区,尤柏年自己表态跟儿子脱离父子关系,上头就没动他。”

这种事出在这样的家庭再正常不过,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尤柏年丢卒保车也会跟尤砱断绝关系。别说什么父子,官场上政坛上,没有父子这回事。

“尤砃呢,她去了哪儿?还在沈阳?”晗子脸贴着叶小舫的颈窝,蹭了蹭。“我不知道,我离开沈阳后没再见过她。”叶小舫虽然不回避这个名字,可也不想深说。

可晗子知道,以他的个性不可能不知道尤砃的下落,他不仅会知道,还会暗中关注,可他既然不愿说,她就不再追问,有些事情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会伤了彼此。

“晗子,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还会再生枝节。”叶小舫向晗子说出他的担忧,他做恶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尤砃,而是因为尤砱的死,外界都传言说是他一手策划,他也从来没解释过。

晗子合上眼睛,搂紧他的腰:“所以我常跟你说,做事情还是留有余地的好,太极端了,将来会没有退路。现在不比以前,你把自己架的越高,你就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叶小舫嗯了一声,脸贴着她的脸:“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你比我想得明白,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晗子淡淡的笑。

“我非要让你说呢?”叶小舫如何听不出晗子是语带双关,故意要让她说。晗子松开他一点,望着黑暗中他模糊的面容,一字一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若想平息纷争,唯有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但如果……”

她顿了顿,他追问:“如果什么?”“如果对方一味咄咄相逼,那就只能,遇祖弑祖、佛挡杀佛,但愿不会有这么一天。如果有,我陪你!”晗子望着叶小舫的眼神深邃而凝重,仿佛每一个字句早已深深的刻在心里,此时说出来不过倾吐心声。

“你这可不像信佛的人说的话。”叶小舫闻言不禁含笑。晗子静静的和他对视:“我不信佛,佛自在我心中。一念之恶即恶,一念之善即善,为了一时之善恶而弃大道,是落了下乘的佛法。”

“你说的很对,不保住自身,一切皆是妄谈。”叶小舫赞同的说。晗子就是他的解语花,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不是她比别人聪明,而是她比别人更愿意费心思去领悟他。别人看到的,都是他的表象,只有她,看得透他的内心。

晗子凝望着他的脸:“可我的心事,你知不知道呢?”叶小舫低下头,下颌抵在她脸侧:“我知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只跟你说一句,相逢有早晚,此心无二致。”

相逢有早晚,此心无二致……晗子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枕在叶小舫肩头,就这样跟他相拥良久,仿佛这一生都要如此纠缠相伴,他就是她前世的企盼。

第二天傍晚,晗子买完东西回到家就开始进厨房忙碌,洗菜切菜准备吃火锅要用的材料。叶小舫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电火锅和要用的材料都摆好了。

两人坐在沙发边上围着小圆桌,等着锅里的鱼汤烧开了才能把材料放进去。晗子随意的用发圈挽着头发,不让自己的头发落到锅里。

天早就黑了,窗外万家灯火,电视开着看节目,边吃边聊很是开心。晗子把涮好的羊肉夹到叶小舫碗里,让他多吃一点:“羊肉暖胃,你多吃点没坏处。”“我自己来就行,你吃你的。”叶小舫帮着把金针菇和鱼丸倒在火锅里。

刚吃了没一会儿,晗子的手机就响了,见是纪淮宁的号码,按下接听。听到电话里有汽车声音,不像是家里,晗子问:“你在哪儿呢,吃了没?没吃的话到我家来,我跟小舫正涮火锅。”

“晗子,我要离婚了。”纪淮宁带着哭腔跟好友倾诉。“什么?你说清楚点儿。”晗子放下手里的筷子,专心听电话。

☆、第二十三章

纪淮宁告诉晗子,她老公谎称去外地出差,其实是跟情人去宾馆开房,被她撞个正着。“我早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这回居然两三天都没回家,还骗我说去了天津。”

听着纪淮宁哭诉,晗子道:“既然你亲眼所见了,那我也不瞒你,茜子有一次在唐会见过你老公跟一个女的在一起,我以为你不知道,怕你受不了刺激。”

“我后来问了他公司同事才知道,他跟那女的在一起都三年了,我跟他认识七年,他居然能瞒着我三年,日子没法过了,我非离婚不可。”纪淮宁语意坚决。

“行,你要是真决定离,我可以帮你找个律师,我们院儿有个邻居自己开事务所,口碑还不错。”晗子热心的说。

叶小舫涮了一个荠菜肉丸子,用筷子夹着送到晗子嘴里,晗子三口两口给吃了,还得顾着安慰好友。

“我心里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混蛋,这两天我单位都没去,呆在家里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就窝囊,我老公自从闹开了,索性家也不回了,我快气炸了我。”纪淮宁抽泣着。

晗子一听这话,拿纸巾擦了擦嘴,给她出主意:“这事儿容易啊,想出气还怕没办法,我教你一招儿,你往他卡上打四百四十四块钱,跟他说,是他这些年陪吃陪睡的嫖资,他不是贱吗,你也甭拿他当回事,就当这几年咱拿钱养小白脸儿了,如今小白脸儿吃里爬外,咱怎么着也是他几年的恩客,给他点银子打发了上路。”

纪淮宁听她说的解恨,忍不住咯咯直笑,然而笑过之后就是心酸,可心酸能怎么着,男人就是这样,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叶小舫跟你在一起吧,你不怕这话给他听到?”纪淮宁忍住伤心,擦了擦眼泪。晗子瞅了叶小舫一眼:“没事儿,他听到也不要紧,我对事不对人,又不是针对他。哪天他要是劈腿,我也这么对付他,凭什么我心里当他神一样的存在,他却给我狗一样的回报。”

叶小舫听到这话,知道晗子是故意念秧儿说给自己听,夹了一块火腿往她嘴里塞,直把她嘴巴塞得满满的,晗子抗议的握拳,差点被噎着。

“晗子,你怎么了晗子,怎么不说话?”纪淮宁听不到晗子声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有些着急。

晗子好容易才把那块火腿咽下去,跟纪淮宁道:“没事儿,吃多了差点噎着。”“我还以为是你说的话叫叶小舫听到了,他不高兴了要揍你呢。”听她声音无恙,纪淮宁这才放心。

“他才不会揍我呢,屁颠儿给我倒水去了,不用管他,你说你的。”晗子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叶小舫拿水来给她喝。

纪淮宁又把家里的琐事跟晗子絮叨,叶小舫看着晗子把水喝下去,独自坐在火锅旁开吃,吃了一会儿不见晗子挂电话,一聊就不停下,怕她饿着,只得时不时的端着碗把菜一口一口的夹给她吃。

晗子一边嚼着嫩嫩的牛肉,一边给纪淮宁支招儿:“我跟你说,对劈腿的男人你就不能给好脸,要离婚行啊,房子归你,财产一半归你,还得让他赔你青春损失费。”

“那女的都怀了两次了,我一次都没怀过,他总让我吃药。”纪淮宁越想越伤心。晗子一听可来气了:“这什么男人呀,哪有让自己老婆吃药的,他自己不能戴套啊……”眼见叶小舫瞥着自己,晗子吐了吐舌头,声音低了下来。

“我跟你说,那药吃多了不好,长期服用容易不孕不育,危险一点还能造成宫外孕,不过话说回来,那小三儿怀了两次又打掉,多伤身子,还不如不怀呢。”晗子跟纪淮宁说话,眼睛却瞟着叶小舫,他正低头摆弄手机,看样子像是在发短信。

不一会儿,叶小舫把手机拿到晗子眼前,晗子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会再让你吃药。”晗子想笑,又怕影响纪淮宁情绪,拼命忍住了,在叶小舫脸上亲了亲。

“听说她这次又怀上了,所以才想法子逼我老公跟我离婚。”纪淮宁又开始抹眼泪。晗子叹了口气:“那既然这样,也是覆水难收,离就离吧,你还不到三十,还有大把的青春,缺男朋友我给你介绍,我们部队里未婚军官多了去了,如今离个婚也不算什么,离婚的时候多要点钱傍身才是王道。”

“也只能这样了,晗子,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了,带我跟茜子和叶小舫问个好。”纪淮宁看看表也八点多了,想着不便再打扰人家。

晗子挂断了电话,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如今的男人怎么就这么靠不住呢,那么不想负责任干脆别结婚好了,省的到头来害人害己。

失败的婚姻,注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战争过后尸横遍野,灾后重建,耗时耗力。多争点财产,也不过是在失败的基础上为自己多争一点利益,人情都不在了,何必跟他客气,女人不能傻,伤心过后再伤财,无疑是二次摧残。

“女王,微臣服侍的还让你满意否?”叶小舫把自己的涮好的菜和肉放到晗子碗里。晗子咯咯娇笑,搂着他的脖子亲他:“你要当心,万一有个差池,本宫也赏你四百四十四两,打发你出宫。”叶小舫回吻她,两人抱在一起很是甜蜜。

茜子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大笑:“你俩干嘛呢,锅都烧开了,让开让开,我饿坏了,给我先吃点。”

眼见茜子毫不客气的坐下开吃,晗子奇道:“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十点新闻取消了?”“那倒不是,台里来了两个新人实习,主任让他们今晚试播,我就闲了。”茜子捞了一会儿,把锅里好吃的东西全给捞干净了,大快朵颐。

晗子见她吃相穷凶极恶,知道她这是饿了,起身去厨房,准备再拿些食材过来,怎么着也得让仨人都吃饱了。

晗子在一旁看电视,茜子悄悄跟叶小舫说话:“叶哥,你认识不认识陈没?”“哪个陈没,是不是淹没的没?”叶小舫问。

“对,就是他。”

“我跟他不熟,见过两次,他怎么了?”

“丫挺的说看上我了,整天跟个神经病似地骚扰我。”

叶小舫眉头微微的一皱,她说的这是陈没吗,他跟陈没虽说不太熟,可一见那人也知道是个又冷又傲的狠角色,会像神经病一样骚扰茜子?

“有点夸张了,他去过我们台几次,看我们录节目,我不理他,他也就不跟我说话,可我觉得他没安着好心,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茜子想起陈没那种淡定散漫却又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惴惴不安。

下午录节目的时候,他又去了,快结束的时候让助理买了很多茶点过来,说是给众人当下午茶,有茶有咖啡还有各色西点蛋糕,品种之丰富令人咋舌。

茜子心里有数,李璐薇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陈没是为她去的,怎么也掩饰不住得意之色,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多么有钱多么爱她。对李璐薇的误会,陈没也丝毫不解释,除了目光偶尔和茜子相遇,他的态度始终很坦然。

茜子卸妆的时候,助理悄悄的把一个盒子交给她,说是陈没的助理让拿给她的。茜子打开一看,是一杯脱脂酸奶和一块素食三明治,包装的很漂亮,一看就是高档餐厅出品。

哼,连她怕胖不喝全脂牛奶他都知道,还真是费了心思,茜子不为所动,把盒子推给助理,说她不饿,让助理拿去吃。助理不知道她和陈没之间的事,以为她只是讨厌李璐薇,没有多问,把酸奶和三明治拿走了。

叶小舫听了茜子的描述,似乎也没什么过激的地方,于是道:“这也不能算骚扰吧,只能说他对你有想法,在一旁围观而不采取行动,你就拿他没辙。”茜子悻悻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时墨言打晗子的主意,陈没又来打茜子的主意,这两人还真不闲着,叶小舫想,静观其变,自己只在暗中多留意就好。

“姐,我们财经频道近期要推出一个产品质量跟踪节目,我可能要跟组外访,到时候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茜子边吃边道。晗子嗯了一声:“行,你忙你的,我在国外的时候一个人住也惯了,没什么要紧。”

“叶哥,你得多来陪陪我姐,单身女孩子独自在家多少有些不安全,歹徒也总是瞄准了单身住户。”茜子一心想给姐姐和叶小舫制造机会,见他俩视线相对,心里一笑,也就不再多话。

回到自己房间,茜子躺在床上边听音乐边看杂志,说来也巧,杂志的某页上竟然有陈没的专访。

他本来长得就不错,再加上摄影和灯光的配合,硬照能迷死一众女人。茜子没好气的把这一页翻过去,转念一想,不能这么便宜他,从抽屉里拿出油笔,把陈没的脸画的面目全非方才解气。

叶小舫请好了假之后,陪向北回贵州老家。机场里,向北一直低着头拿手机发短信,叶小舫好奇的探头看看:“给谁发短信呢,一上午没见你闲着。”“不告诉你。”向北抿着嘴角微笑,表情中有些淡淡的羞涩。

叶小舫眉心一蹙:“你以前有什么心事都跟我说的,怎么现在不说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向北怕叶小舫偷看似地,侧过身继续摆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