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清醒过来,让他的话完全惊骇了!她瞪着他,只是瞪着,也不解释。郝家俊神情悲伤:“原来那天你跟我说一夜情,不是开玩笑的。我真后悔,后悔没跟你一夜情。”

她怔了怔,脱口而出:“你后悔没跟我一夜情?”

“对。”他郑重地点头。她说:“呃,你现在吃醋了?”

“我没有吃醋。”他努了努嘴,气呼呼地回答。她只觉好笑:“那你生气干嘛?我一夜未归,你干嘛生气?好像应该生气的人是我!”她说:“我没有跟他一夜情,口渴了,帮我倒杯水。”

他安慰人更像混球

“没有就好。”他满心欢喜,却垮下脸,替她倒了杯水,挨着她坐着:“嘉美,我用了三十七计才可以回到你身边,我也想好了,大不了,我们去国外,要不然,隐居深山。那样,天罗地网也抓不到我了。”

她有气无力地点头:“那你去吧,我是不会跟你去的。”他心急如焚,“你不去,那我去干什么?”她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问:“我干嘛要去?你可以带你的未婚妻去。”

郝家俊焦急地问:“你那天,没有在电话里听到我说什么?我说了三个字”他伸出三根手指,眼里光彩熠熠:“记得么?三个字,很重要的字。”

嘉美低下头,怎么会不记得,那三个字,已经成了烙印,烙在心头,连剐都剐不掉了。她抬眼,笑了笑:“我说了对不起。”

他哭笑不得:“嘉美,我没空跟你开玩笑,三个字,你说对不起,我也说了,几乎是同时说的。”她一脸无辜,轻耸肩:“我没听到。”

他鼓起勇气:“我…”她睁大眼,死死地盯住他,心似乎悬到半空中。他垂头丧气,痛苦地揪着头发:“这种话,怎么能这样轻易说出口…嗳,我说不出来了。”她的心仿佛跌入谷底,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承认,只是说:“我妈妈过逝了。”

他不可思议:“她怎么去逝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她泪光盈然,鼻子又是酸酸的,她极力一笑:“心脏病。”他心里难受,却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太肮脏,我都想死了。你妈真是幸运,能脱离这个丑陋的地方,怎么不顺便带上我呢…”

“是吗?”这家伙连安慰人,都特别像个混蛋!

“当然。”他笃定地回答,“这个世界的自杀率极高,看你妈妈,连自杀都省了。”她瞪着他,开始想扁人!他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嗳呀,没关系的,人死很正常的。一定不要难过,还要开心地大笑。”

如果没有你

喔,妈妈死了,还要开心地大笑?这家伙,脑袋绝对有问题!她怎么可以弱智到渴望他的安慰!

她伸出手,面无表情:“把我家里的钥匙给我。”他勉强地笑了笑:“你不是有了?要我的干嘛?”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交出来!”他眯着眼,笑得可爱:“不要这样嘛,我说的是事实,又没有说错。”

她扬起拳头,他乖乖地交了出来。她指门口,咬着牙:“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自己滚蛋!第二,我把你轰出去!”他弱声问:“有没有第三个选择?留下来?”她冷笑,绷紧脸“有。”

他笑得热烈:“我就知道嘉美不会这样对我。”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阳台,拿起拖把:“第三个选择,就是我把你扫出去!”他起身,开始往外跑,“你不要这样,千万要冷静下来。”她拿着拖把就朝他身后挥了过去:“我妈妈死了,我还要笑,去你的笑,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混蛋转世。”

“啪”的一声,震耳欲聋。她用力关上防盗门,对他挥手:“拜拜…”他敲着门:“不要这样嘛。”她咬着牙:“你这个白痴,回去给我好好反醒!”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郝家俊恋恋不舍,直到她彻底将门关上,才死心了。他掏出手机,按了下键,面色凝重:“替我查查嘉美的妈妈在哪个公墓下葬的。”他挂下电话,眼中泪光闪闪,他低低地自语:“程嘉美,是不是很痛…心会痛到什么程度呢?如果我能代你痛,那应该有多好…可是,不能…怎么办呢?连痛苦,我都帮你分担不了…”

如果没有你(2)

公墓里,无数的墓巍然地立着,郝家俊黑色西装笔挺,仰起头,一步一步沉重地拾阶而上。他走到王仪墓前,放下手中的白菊花,神情极其沉重地鞠躬。四处像是在旷野,静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微微一笑,眼里却是悲凉:“阿姨…我好像没有照顾好嘉美,她最痛苦的时候,我竟然没有陪在她身边…”他略停了一会,将眼泪隐忍,又说:“可是,我会尽力,我一定会尽力让她开心…人人都不信我,可是…在天堂的阿姨,相信我,好不好?”回答他的,只是一遍死寂。

他轻轻揩了揩眼角的泪:“阿姨,我这个人,真的没什么优点,其实嘉美说的对,我一事无成,做什么事,都是吊儿郎当的,给不了她安全感。可是,我真的喜欢她。”他想了初见嘉美时的情形,那时,他正在练柔道,跆拳道就在隔壁的训练馆。像是命中注定,像是天意,他无意听说隔壁有个女人很猛,竟然打着教训她的心思去了隔壁。

第一次见她时,他就惊骇了,仿佛是碰见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竟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失了神,除了眼中那个拼命练习的女人。她是那样的不顾一切,每一拳,每一脚都像跟教练有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其实,仔细想想,她真的没优点,粗鲁到要死,根本不像个女人。虽然身材是不错…长得也很漂亮,可是…那么粗鲁的女人,除了他,还有谁敢喜欢?他也像中了魔法,丢了魂,暗地里打听她在哪里读书,甚至为了她,连学校也转了。知道她没有钱读书,竟然假冒别人的名义资助她。到现在,她肯定也以为,是个无名氏资助她的。

他利用一切机会接近她…最可恶的是,她竟然上课偷吃东西!他打定心思,要改造她一切的恶习,结果…她却彻底将他给改造了。如果真有缘孽的讲法,他上辈子,肯定欠了她什么…

他想了想,又对王仪的照片说:“阿姨,我想,我这辈子,很难离开她了…”他神情凝重,带了些绝望:“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应当怎么办?如果…万一…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们被迫分开,会是怎样的情形…”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他微微低着头,一脸恭敬:“阿姨,我会常常来看您。”

如果没有你(3)

嘉美躺在浴缸里,将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憋住气。如果,真能这样死了,那应该有多好,可是…她舍不得死,她真的舍不得那只猪。

她用力地将自己撑起,水珠溅到四处都是。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近乎贪婪地呼吸。门却被敲到锵锵声直响。她全身绷紧,不敢出声,小偷进来了?

“嘉美,你千万不要自杀。”郝家俊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是他的声音,这家伙,怎么进来的?她急忙起身,想穿衣服。他却冲门而入。

噢,上帝,那双贼眼还在她未着寸缕的身上溜达。她一定要将他那双贼眼挖出来!她急忙蹲下,抱住自己胸口,用力地瞪着他:“你还看!”

他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喔,不看了…”

她问:“你看到多少了!”

他笑了笑,依然盯着她:“应该看的,几乎差不多了…”

她气得咬牙:“给我转过身去。”他依言转过身去,她恨恨地问:“你怎么进来的?”他说:“就开门进来的。”

她猛翻白眼:“我当然知道你这家伙开门进来的,我是问你,钥匙哪来的?我不是拿走了吗?你还有?”

他“呃”了声,说:“我还有十多把呢。”

“什么!”她不敢置信,起身,用浴巾围住自己,一脚朝他背后踢了去。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她依然怒火冲天:“十多把,你不仅是个贼,还是个超级大贼!竟然敢偷偷打了十几把我家的钥匙!可恶!”

他捏了捏了后背,沉着脸:“喂,你要不要这么粗鲁?我这不是怕有什么意外吗?如果你自杀,我起码可以救你。我可是好心!”

她嗤鼻:“看来,我还得谢谢你喽?”他摆了摆手:“算了,不用谢了。”她咬着牙,直瞪着他:“你这家伙,搞不清楚状况是不是?私闯民宅,还要我谢谢你?”她得出结论,没好气地瞅着他。“我看你这家伙就是有病,病得不轻了,赶紧回医院去,不要呆在我家。”

如果没有你(4)

他有气无力,“我要睡觉,不理你了。”他奔到房里,脱了外套,抱住被子就睡。她紧跟了上去,扯开被子,拽住他的胳膊:“我要睡的,你给我起来。”他阖着眼:“我昨天晚上等你一晚,今天一天还没有睡。现在天都黑了,你要我上哪里去?不要闹了,我要睡觉。”

她心下一暖,说:“我裸睡喔。”他迷迷糊糊的,“随便你。”她关上灯,扯下浴巾,堂而皇之地钻到他怀里。听说,男人都是抵不过诱惑的,如果这家伙不碰她,她一定要宰了他!

郝家俊抱着她,只觉浑身热得厉害,仿佛在火海里。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这样惩罚他?真的命,她不知道男人是危险的动物?他全身绷紧,只是抱着她,不敢动。

冲动是魔鬼,一定要忍住,死都要忍住!

楼下浮起了许多声音,汽车的长鸣,附近学校的铃声。嘉美只觉恍惚,那些声音也像刺一样,直往她耳里钻,她心里真真失望到了极点。

她炒着菜,却咬牙切齿,太过分了!她真的这样没魅力?脱光了睡在他身边,他都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她用力地炒着菜,像是对待仇人一样,将锅子打得“砰砰”响,真的没天理!她端好菜,没好气地扔在桌上。郝家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囔道:“你干嘛?这盘子得罪你了?”

她白了他一眼:“这是我家,我想干嘛就干嘛,你管得着么你。”郝家俊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她瞪着他,“有的吃就吃,不吃就拉倒。”郝家俊勉为其难地笑了下:“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她继续白眼:“我睡得很好。”她拿起筷子,拼命地吃,郝家俊笑了笑,故作神秘:“我知道了。”她嚼着饭,低下眼,不做声。他见她不问,又说:“你肯定是觉得自己没魅力,也对…这样都不碰你,可见你有多不像女人。”

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继续说:“所以我说,你真应该改改,像个淑女,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对我好一点。”她快要气疯了!他说:“你昨天晚上,整个人就像一具尸体,绷得死紧,不是我说你,这种情况下应该要放松,可能,我会有小许反应。”

如果没有你(5)

“啪”的一声,她将筷子拍在桌面,火药味十足:“为什么是我不够温柔,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某方面有毛病?这种情况下,还能坐怀不乱,充当柳下惠。你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嗳。”他气得发抖,“不要人身攻击好不好?是你自己没魅力,不关我的事!我很正常。”

“欲盖弥彰。”她冷哼。

“可恶!”他气烘烘地站起身,她也站起身,怒气冲冲:“想打架是不是?我可不怕你,有种就打!”他咬着牙:“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有毛病才会喜欢你。”

她气囔囔:“喜欢我的男人,大多有神经病。”

他说:“我看我是有神经病,才会喜欢你,真应该好好想想,你有什么好的。你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优点,缺点一堆。粗鲁,野蛮,根本不像个女人!动不动就粗口,脾气暴躁。”她叉着腰:“你又好到哪里去?自以为是,喜欢戏弄人,一副天下为我独尊的臭样,动不动就吼人。标准的混蛋!”

“你是标准的泼妇!”他不甘示弱。

“混蛋!”她开始吼。

“泼妇!”他气焰极旺。

“怦”的大声,她将桌子给掀了。俩个人看着满地狼藉,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们异口同声:“你请我出去吃。”

“为什么要我请你!”又是异口同声。

“好吧,我请你。”再次,异口同声,只剩四眼相瞪。

大街上,满满都是人,像是一碗满满的水,满的快要溢了出来。嘉美只觉拥挤,郝家俊有点得意,牵住她的手,说:“你要抓紧。”嘉美没好气“你为什么不开车出来?”他说:“开了车,我怎么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牵你的手。”

手机店的音响开得极大,震震的,仿佛将人都要震昏过去。她没听见,大声问:“你说什么?”郝家俊说:“没什么啦,只要想问你刚才吃得饱不饱。”她再度提高音量说:“我们回家吧,不要逛街了。”他不肯,只是执拗地拽住她往前走。

她懒懒地,整个人都让他拖着走。她喜欢这种感觉,有只手,可以紧紧地抓住她,似乎到死,也不会放手。他突然转过头,眼眉全是笑意:“有接吻比赛,我们去看看。”她一脸警戒:“你想干嘛?”他拖住她,极用力:“只是去看看嘛。”

接吻比赛

她瞥了眼前头,台下一大堆人围着,明显是刚开张的超市想搞宣传,指明,谁接吻夺冠,就可以获得一只黄金戒指,礼品倒是挺丰厚的…

台上的主持人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还有没有人要参加。”台下的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没有想参加的念头。主持人说:“如果没有人参加,那么就台上十对情侣开始比赛。机会难得,想想戒指,还有谁要参加的,赶紧报名。”

郝家俊突然举高手,声音极大地叫道:“我们。”嘉美彻底傻眼了,急忙拉住他,“家俊,你要想想,只是一只戒指。如果让记者拍到了,不大好。对你家族可是轰天动地的影响。”郝家俊说:“嗳呀,怎么会这么巧让拍到,走啦。”

主持人笑着说:“好,有十一对情侣参加。”嘉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家俊,是接吻,大庭广众下接吻。”他回过头来,笑了笑:“我知道。”他见她不肯走,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她依然不放弃劝他:“家俊,你已经定婚了,如果让你的未婚妻知道,她肯定很难受。”他冷下脸,“都什么年代了,定婚又不是结婚,你怕什么?定婚了照样可以退婚,这种事多着。”

“可是,你也要为她着想,还有你妈妈,还有爷爷。”她心里一震,不放弃地在他怀里唠叨,他冷冷地说:“有完没完?当时,所有人都逼我定婚,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们,我定婚就是为退婚打下基础!”他在台上将她放了下来,却依然紧是搂住她,切切地说:“就如同失败是成功之母。”

上帝,她快疯了!怎么会有人有这样怪异的想法!

这样的大庭广众,这样的众目睽睽,他情绪激动到了极点,目光炽热地盯着她,仿佛想将她焚烧掉,仿佛想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主持人说:“准备…开始!”

我不想是你的悲剧

嘉美只想逃,他的吻却灼人地烫了过来,像是无处可躲,像是无处可逃,眼里满满都是他的唇。明明知道不可以,内心却还充满欣喜。郝家俊死死地按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像织了一张星罗密布的网,将她牢牢地网在了里头。他呼吸急迫,贪婪地吻着她,第一次,这样堂堂正正地吻着她,而且是在数千只眼睛紧盯之下。

是被他抽空了体内的空气吗?她脑里只是一片空白,如同一具木偶,任他为所欲为。她揪住他的衣襟,死死的,不想放手。如果可以,这一辈子,也不愿放手。可是,不可以,她有病…她意识赫然清醒,试着挣扎。他却按得死紧,她越挣扎,他越用力。

她呼吸开始急促,像是不能承受,双手死死地抵住他的胸膛,可他的胸膛仿佛冒了火,整个人都如同着了火,只有炽热。她快要被他弄疯了,这个男人大抵也疯了,他竟然什么也不顾,他就这样什么都不顾了。

主持人最后,终于举起郝家俊的手:“这位先生获胜。”她松了口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主持人将盒子递给她,他拿出戒指,目光热烈,他捉住她的手:“这是你的。”

她摇头,用力挣扎开:“你疯了,你一定疯了。”台上冲上两位年轻男人,拼命照相,年轻人问:“请问,您是郝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郝家俊先生吗?前几天,您高调在台湾定婚,今天为什么会跟这位小姐在一起,请问,她是您什么人?”

郝家俊睁大眼,将他上下打量:“你是什么人?哪家报社的?”

年轻人说:“我们是来给这家超市开张做广告,没想到,意外遇见您。请问,您…”郝家俊用力瞪着他,“不要多管闲事。”年轻人依然不放弃地问:“请问,她是不是你的情人,还是?”

“我警告你,不要瞎扯。”郝家俊垮下脸,冷冷地说:“你可以写,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年轻人镜后的双眼突然射出一束光亮,像是捡到宝:“请问,这是独家消息?那为什么,您还要定婚?”

郝家俊冷笑:“对,这是独家,定婚是…”

“你不要乱说话。”嘉美尖声打断他,哀求地叫他:“家俊,不要乱说话。”他瞥了她一眼,什么都不顾了:“我不爱我的未婚妻,我爱的,是这个女人。”

我不想是你的悲剧(2)

台下倏地议论不断,他手臂用力将她拖到自己怀里,紧紧地箍住:“来张合影。”他抿嘴一笑,捧住她的脸,用力地吻了下去。刺眼的光在她身上狂射,她睁大眼,不敢思议,像是有人端了盆水对准她浇下。

她朦胧中想起了那天,客厅里,很空阔,像身在旷野一样,只是死静。她双手颤抖地端着茶,狠狠地喝了口,那茶滚烫,将她舌头都烫起泡了。她话语艰难:“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过…所有的人都没跟我说过…如果是血友病,真是遗传病,那么我…是不是也有?”

“所以,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爷爷渭然说,“我也不希望我们家族,我的子孙,终生活在这个病的阴影里…如果,你真的有,我很报歉,你必须离开家俊。我不希望重现维多利亚女王的遗传悲剧。”

维多利亚女王的遗传悲剧…她突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他吃痛松开口。她对准他的脸,一拳挥了过去,她一字一字,冰厉地说:“这次,你玩的太过分了。以后…我们连朋友也别做了。”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另外照相的年轻人,伸出手:“把相机给我。”

家俊摸着脸,只是怔住。做错了吗?真的做错了?可是,他明明觉得很对…

年轻人将数码相机抱在胸前,她将他擒拿住,动作粗鲁地扯下相机。年轻人说:“小姐,不要拿走,这是我吃饭的东西。”

她说:“我买下。”她从皮夹里抽出钱呢,递给年轻人。“够了吧。”年轻人说:“我还是想要相机。”她咬着牙:“是想要照片吧,如果欠揍直接说。”

主持人终于回过神来了,可还是没搅清楚状况。主持人试着搭话:“小姐,你这样是强买强卖。”

她冷冷地笑:“我管你,再见!”她睃了眼家俊,头也不回地往台下走。家俊只觉恍惚,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再怎么揍他,她也不会在人前。可是这次,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对他动手…他拿起戒指,戒指在阳光下,不停地在闪,金灿灿的。他想要送给她,可是…她刚刚说,以后,连朋友也别做了…她以前再怎样生气,也不会讲这种话。这一次,是怎么了…?

是不是他错得太离谱了?

我不想是你的悲剧(3)

屋里,空荡荡的,嘉美躺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眼里满满是泪。她临走时,还望了他一眼,他像是傻了,像是痴了,只是站着,手里拿着那玫戒指。门铃一直在吵,轰轰声,直响个不停。她知道不是他,他有钥匙。

她起身,打开门,何文轩笑道:“你开门的速度真是超级慢。”她双手交抱,冷冷地问:“你成天往我家跑,目的是什么?”何文轩紧紧地盯着她,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想追求你,你相信吗?”

她眼里似蒙上了层薄冰:“相信。”她冷笑,“那我接受你的追求。”何文轩倒怔住了,讶然地问:“你为什么要接受?你…”他像是察觉到自己失口,急忙收住声,又是微微一笑:“你接受就好,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

她讽刺地扬起嘴:“天大的恩赐。”他毫不介意,只是笑着问:“那你是否能恩赐,今天晚上,一起看场电影?”她点头,“最正常不过。”他说:“我的车就停在楼下…”没等他讲完,她就关上了门,一脸轻松:“那走。”

他走到电梯旁,笑道:“女士出门约会,是不是应该装扮一下比较好?”她后背抵在墙壁上,面色更冷:“那你可以找别的女人。”他抿了抿嘴,电梯门刚好打开,他笑道:“电梯来了,看来连老天也不准我找别的女人。”她面无表情,走进电梯里,何文轩站在她身旁,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淡定地笑容。她说:“你能不能有别的表情?这样做人很假。”

他轻耸肩:“没办法,习惯了。”她睃了他一眼,不再吭声。

电影院里,黑压压,满满的人,她面色凝重地盯着银幕,那神情就如同走在决战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文轩偷偷打量她,嘴抿得紧紧的,只想笑。这明明就是一部浪漫的爱情剧,她那神情,简直要杀人了。

我不想是你的悲剧(4)

直到电影落幕,两人从人潮中走到外头的街道,他才敢问:“电影好看吗?”她点了点头,郑重地说:“还行。”他终于笑出声,“可是,你像是要杀人了。”她直言不讳:“那要看跟什么人看。”他微微一怔,又笑了笑:“你不要把对你爸爸的仇恨强加在我身上,我发誓,我跟他没关系。那天,只是故意用他做借口,没想到,弄巧成拙。”

她依然是一脸警戒,他举起双手:“我用双手发誓。”她“呃”了声,大步大步往前走。他急忙追上前:“你还想去哪里?”她想了想,“还是回家吧。”

他有些垂头丧气:“最起码,也要陪我吃完宵夜。”

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地站着,她说:“没有法律规定,宵夜,必须一男一女,两个人吃。”她顿了顿,又说:“何况,我已经陪你看过电影了。”他终于捂着肚子大笑,笑得泪都沁了出来,“我约会这么多次,这次,真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他笑得灿烂:“嗳,有没有人规定,追求一个女人,她就一定要同意的?”

她笑了笑:“我不跟你争,反正争不过你。”他却咄咄逼人地问:“你在躲避什么人?才会跟我约会?才会接受我的追求?”她提醒他:“何律师,这不是在法院。我没有权利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他一愣,点头:“你说的对,那我送你回家。”

何文轩一路都在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里都是幻散的。到了最后,他索性也不讲了,安静了下来。车里的音乐很好听,是英文,歌词大意她听不太明白。不过却感觉有股淡淡的哀伤,像一个网,将整个人都笼罩住了,沉浸在悲伤里,不可自拔。

两个人都不再出声,连上楼,在电梯里,也一声不吭。电梯终于到了,她说:“今天真的谢谢你,我现在到回家了,你也解脱了?”他抵在电梯口,笑着问:“你终于解脱了,但,不请我进去喝口茶?”

我不想是你的悲剧(5)

她想了想,警戒地打量了他两眼,终于点头。她打开门,屋里尽是漆黑,仿佛在海底,黑得吓人。她开了灯,心脏却紧紧地抽了几下。郝家俊就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得吓人。何文轩跟他打招呼,他也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她。嘉美杵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郝家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戒指塞到她手心,声音嘶哑地说:“这还是你的,不管你要不要,接不接受。”他说完,瞥了眼何文轩,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握住那玫戒指,仿佛握住了无数根细针,扎得心里难受,扎得眼泪都要沁了出来。她将何文轩推出门外,用力地关上门,那泪滔滔,像流水一样,涌了出来。

听说,能让悲伤消失殆尽的方法就是拼命工作。嘉美笑容热烈地重新回来上班,同事自然是兴高采烈地询问了一翻,好想将她请假的每一天都翻出来谈谈。她只是讲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就埋头苦干,冲劲十足。

中午,律师事务所里来了一位重要人物,七八个保镖围着,派头十足。那人连招呼也不打,兀自带人走进何文轩办公室里。嘉美拿着需要何文轩亲自签名的文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办公室里恍惚地传来声音,有人口齿极不清地在骂。嘉美伸手,想敲门,却不知应不应该趟这浑水,过会再来,比较好。

“反正,我就是要程明朗那混混没好下场。”房里响起何文轩愤然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轰入耳。嘉美顿时懵了,何文轩又咆哮:“黑道那边,你解决了是不假,可是我不想再被那混混缠住,我要他吃一辈子牢饭。别忘了,上次那个案子,要不是我,你早就吃牢饭去了。”

那人在不断安抚他:“他的事,我会帮你解决。这次的事,你也帮帮忙,当是帮帮小女。”房里没了声音,过了一会,何文轩才说“OK,她的事,我一定帮你搞定。”

造孽的家伙

嘉美睁大眼,心在怦怦直跳,仿佛快要炸裂,只觉五雷轰顶。她手心里直沁出汗,极力镇定地敲门:“何律师,我是嘉美。”何文轩说:“进来。”她打开门,手在发抖,她将文件递给他:“需要你签名。”

她全身绷紧,低下眼,连房里的情形也不敢看,只知道似刀的目光齐齐射在她身上。何文轩对她微微一笑,飞快地签了名,递回给她。她背脊僵硬,转身往外走。何文轩突然叫住她:“嘉美。”

她笑了笑:“何律师,还有事吗?”何文轩说:“晚上这位余先生请喝酒,陪我一起去。”她偷觑了眼这位余先生,五十岁上下,长相斯斯文文,身材较魁梧,好眼熟?她开始支吾:“我…晚上…好像没什么空…我想…”

“反正,我就是要程明朗那混混没好下场。”这句话,仿佛游魂一样在耳里嗡嗡响,她怔了怔,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几点?”何文轩笑道:“下班就一起去?方便么?”她堆上笑脸:“很方便。”她出门之时,再次打量了那位余先生,好普通的长相,却感觉熟悉,在哪里见过?

她特意在门口偷听,听到余先生笑着说:“看来搞定是迟早的事,何律师的魅力不可挡。”天大的秘密,一定是个天大的秘密。嘉美回到自己位子上,不断想起那张面孔,明明熟悉,却记不起来了!

KTV里,四处都是保镖,余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何文轩聊天。嘉美坐如针毡,像是忽然闯进了十八层地狱,到处都是牛头马面,到处都是危机四伏。何文轩站起身,对她说:“我先出去一下。”

她心猛地揪紧,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余先生使了一个眼色,保镖鱼贯而出。嘉美心跳得异常快,敢情何文轩那混球把她给卖了不成?这样的事,早就听说了,在酒杯里下药,然后再…可恶!竟然将这狗屁剧情发生在她身上!她可不是好惹的主!

造孽的家伙(2)

果不其然,余先生递了杯酒给她。她怒火冲天地将他反手一扣,愤愤地踹了他两脚:“狗屁。”余先生想解释:“小姐误会了…”她扯下他的领带,将他绑住,脱下他的袜子塞住他的嘴!她骂道:“误会个屁,像这种事,电视里放多了,没想到现实还真多!可恶!别以为我好欺负!”

余先生说不出话,只是睁大眼,摇头。她叉着腰:“拜托,没两把刷子,我敢来?倒是你,这样弱,还学人家玩迷药。完全一个病夫,当心别人迷死你!”她打开包房门,小心翼翼地左右查看,保镖与何文轩不在,刚好,闪人!

她一路狂奔,到了街上,总算松口气!她喋喋不休的咒骂:“何文轩,我跟你没完!你这混球,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