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催眠师就又和她闲聊了几句,看她越来越放松,这才开始了催眠的过程。

据说合理的催眠可以帮助人恢复潜意识里的大部分记忆,在刑侦或者治疗心理疾病方面有大量应用。

像凌苍苍这样主动要求寻找一段不知道是否在她大脑中存在的记忆的,还真是不多见。

进入催眠后,时间对于凌苍苍来说就过得很快,她十分配合,这对她这种受过反侦察训练的人来说并不容易,她需要放下比一般人重好多的警觉和抵触,完全放任自己的思想被别人引导。

但她做到了,就像她能看起来轻而易举地靠努力和天赋成为一个年轻的优秀警探一样,她一旦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很少会不成功。

然而就如萧千清说的一样,她并没有回忆起更多那个世界的讯息,即使她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了那仅有的几段记忆,把它们更加深刻地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中,她仍旧是没能想到更多的内容,连只言片语和任何多一点的影像都没有。

两个小时的深度催眠转眼就过去了,她被唤醒的时候,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和善催眠师脸上已经出了许多汗,但他还是尽量温柔地微笑着:“抱歉,不知道我的工作有没有帮到你。”

他是心理学大师,从凌苍苍醒来后一瞬间的怔忪和失落中已经猜到了结果。

知道催眠师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凌苍苍抱歉地冲他一笑:“谢谢,我想可能并不您的问题。”

接下来他们都小心翼翼地没再触及话题,等凌苍苍休息了一阵,那个催眠师也恢复了过来,他们就一起走了出去。

从凌苍苍没什么波澜的神色中就看出来她应该没什么收获,萧千清也没什么意外的神情,反而和催眠师寒暄了一阵,然后命人将他礼貌地送回去。

身边没有了其他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凌苍苍,萧千清迟疑了一阵,还是开口说:“我想,你只能想起来这些,可能因为你并不是直接关联人。”

凌苍苍抬头看了他一眼,萧千清就继续说:“我之所以有了异世界的记忆,是因为青冥所用的实验材料,是我的血液,皇兄可以想起来,是因为他是青冥操作的目标。”

凌苍苍有些理解了:“所以说你们两个都是直接关联人。”

萧千清点了点头:“在地球的时候,我试探过,不惯是伯父伯母还是小荧,他们都没能想起来任何异世界的事情,所以哪怕是有着血缘关系,这种关联也不会带给他们影响。”

他说着,看了看凌苍苍,罕见得在比较慎重地修饰词汇:“事实上你也感知到了那个世界的事,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我自己认为,可能是因为你跟大哥的牵绊太过深刻,也可能只是因为…在大哥恢复那个世界的记忆时,你正好出现在了他身边。”

凌苍苍听到这里才愕然了,她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出现那个世界记忆的时候,这才注意到一个她平时本不会忽略的细节:她能够看到那个世界的时候,不是睡在萧焕身边时,就是刚刚接触过他,并且在想着他的时候。

这跟萧千清和萧焕显然不同,他们哪怕在白天清醒的时候,也可以毫无缘由地感知到那个世界。

再深想下去,她更是心惊地发现,她其实…是在用萧焕或者萧千清的视角去看待那个世界的。

只是因为他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太像她,所以她就自动带入了进去,实质上,那不是异世界的她的记忆,而是萧焕和萧千清的记忆。

这也就说明了她为什么会看到本来不应该被自己看到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是视角的主体,只不过是连带窥视者而已。

看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脸上也出现了失神的样子,萧千清略有些不忍,但还是接着说:“苍苍,能不能回忆起来那个世界的记忆不要紧,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你,即使没有那种不应该存在的记忆,你也是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凌苍苍抬头看着他,她突然想到,当她对萧焕说,自己有一天也要回忆起来那个世界的事情时,萧焕脸上的笑容是纵容和温柔的,仿佛是在赞同她的观点,也仿佛只是…想让她以为她是正确的而已。

萧千清能想通其中的关节,萧焕那种心智的人又怎么不会想通?

他可能早就知道了吧,知道她可以看到那个世界的记忆,只是因为他的影响而已。

也许是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那么失落的神色,萧千清迟疑了一下,连忙说:“苍苍,别太勉强自己,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凌苍苍本来以为自己是足够理智的人,那段记忆有没有,从现实意义上来说,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也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甚至因为对那段记忆的缺失,在她的立场上看,对她和萧焕的关系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在这一刻,她竟然无比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被排除在他们的记忆之外的人,也许不仅仅如此,她被排除在了他们的某个世界之外。

她冷静了一下,就声音有些沙哑地问萧千清:“那么我能不能再次受到萧焕的影响,从他的角度去看那段记忆,也是不能确定的对吧?”

萧千清迟疑着,也还是点了点头:“你前几次可以在梦里看到那个世界,都是因为大哥正在慢慢恢复那段记忆,现在他已经恢复完毕了,你是不是能够继续受影响,确实不能确定。”

其实今天的深层催眠也能说明一部分问题了吧,在这样的催眠下,她都没能再多感知到哪怕一点,仿佛那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已经对她完全关闭了,不再透出一丝光亮,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萧千清看她的神色还是没有恢复,连忙又说:“苍苍,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其实我可以说给你,或者写给你,像写小说一样,我文辞还算不错的,真的。”

凌苍苍抬头对他勉强笑了笑,缓慢摇了下头:“不用了,没关系,你说的对,想不想起来,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她已经看过足够多的小说了,不需要看着一个是她又不是她的女人,和萧焕在一起时经历的一生。

假如真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种情况,那么那些不清晰的片段,可能就是她在这一生中仅能知道的关于那个未知世界的事情了。

从此以后,她也许就要说服自己,把对那个世界模糊又无法捉摸的感触,当成她的那些直觉中的一种,一种像她的侦探天赋一样的东西。

萧千清还是看着她,他突然张开手臂,抱住了她的身体。

她正好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和萧焕的怀抱不同,他的怀抱没有让她有那种莫名的悸动,却还是一样的温暖又令她安心。

她听到萧千清低声说,柔丽的嗓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喑哑:“苍苍,不要难过,你可以依靠我…哪怕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第69 章

凌苍苍回到房间时,萧焕正坐在靠窗的躺椅上用手持电脑看着一份文件,觉察到她进来后,就抬头对她微微笑了笑。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和,也总带着一种无比笃定的东西,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对她的感情和包容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凌苍苍看着,却只能僵硬地回以他微笑,她说句那句话,就像泄掉了一口气:“我失败了。”

萧焕还是看着她微笑,而后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凌苍苍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萧焕将身侧的位置让出了一点,于是她就也挤了上去,像个孩子一样,微微蜷缩着身体,依偎在他身边。

萧焕腿上原本盖着一条绒毯,他将毯子掀起来一些,也盖在她身上,绒毯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清爽的气息,就像是他的怀抱一样,安然地裹住她的身体。

凌苍苍将头轻靠在他胸前,她就这么抱着他,隔了一会才低声说:“萧大哥,你知道我不会想起来对吗?”

萧焕轻拥着她的身体,他垂下眼睛笑了笑:“不…我知道你会想起来的,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凌苍苍意外地抬起头看他,他的神情还是温柔又专注,又笑了笑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过你不要再记起来,可是我知道,你终究还是会记起的。”

萧焕垂眸看着她笑了:“因为你就是这样的,是我的苍苍。”

凌苍苍之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能仅仅是叫着她的名字,就叫得让她如此惊心动魄…她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紧紧抱着他,隔了一阵,她才能开口说话:“萧大哥,你不要这样…我会太爱你的。”

萧焕搂着她的肩膀轻拍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非常轻柔地,在她头顶吻了一下。

他的怀抱中如同带着一种魔力,好像不管她是多么强硬成熟理智的一个人,在他怀中的时候,也可以放下一切成年人的特质,恢复成一个可以无所顾忌释放情绪的小女孩。

凌苍苍紧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贴在他胸口的位置,被催眠了一下午,对她的精神也损耗极大,不知不觉,她竟然就陷入了熟睡中,并且完全放松了身心。

当萧千清走进他们的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萧焕正站在躺椅旁,弯腰用毯子将凌苍苍的身体裹起来,然后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很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他动作稍大还会牵动腰侧的伤口,因此他的姿势看起来有些艰难,但却仍旧温柔无比。

萧千清张了张口,本来想说要不要他代劳,后来还是没说话,就看着他把凌苍苍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注意到他来了,萧焕抬头对他笑了笑,想示意他到外面去说,凌苍苍在睡梦中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并且紧紧拽着不肯松开。

只能微弯了腰配合凌苍苍的姿势,他抬头对萧千清笑着轻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有什么事?”

萧千清本来也就是来叫他们一起出去用晚餐的,看这个样子,估计凌苍苍是要一觉睡到明天了,萧焕也不会出去用餐了,就点了下头,也用唇语说:“没什么,我让人送你的晚餐过来。”

萧焕笑着对他点了下头,萧千清就不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他要走出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一眼,正看到萧焕侧身坐在床边,低头在凌苍苍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抬步走了出去,自动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萧千清心想他对凌苍苍还是存着私心,因为他在告诉她自己可以成为她的依靠时,并没有提及,连他都知道,凌苍苍最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从来都是萧焕,那个肯用生命和全部时光来守护她的人。

凌苍苍觉得自己这个觉,睡得实在是有些太久了,因为她竟然又在梦里看到了许多许多事情,并且那种感觉非常真实,就好像所有的事情,她都真的经历了一遍一样。

然而这个梦却并不是关于她一心想知道的异世界的,而是关于她正存在的这个世界。

在梦里,她和萧焕因为一些事起了争执,她始终对自己不能想起来异世界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这种失落和不甘的双重折磨,让她的心里渐渐不可控制地对萧焕产生了一些怨恨,她开始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有些陌生,开始不断怀疑他的用心和安排。

萧焕的沉默和一如既往的温柔并没有让她觉得好过,反而让她的心理扭曲日益加重,最后她终于爆发了。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理问题,不想这样,在和萧焕持续不断的在冷战和小的摩擦中度过余生,她觉得自己对萧焕的爱也已经被消磨得不成形了,于是她对萧焕坦诚了所有的想法,并且对他提出了离婚。

她还记得,萧焕对她说过,不要再说离婚的事情,于是这一次他就真的没有再反对,反而秘密又迅速地,和她解决了一切财产纠纷,解除了婚姻关系。

因为萧焕在特别科是她的上司,于是她就申请了调职,甚至主动申请去别的辖区工作。

最后她如愿以偿,甚至离开了生活多年的首府特区,调到了和首府特区有着好几个小时时差的北美辖区。

接下来她就真的如自己所想般,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萧焕对于她来说,重新成为了一个只有在媒体上可以看到的符号,被完全剔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几年,期间发生过几次恐怖事件和动乱,作为一个联邦探员,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那些事情都迅速被解决了。

针对未来人类公社和青冥的行动也都成功了,首脑和成员纷纷被逮捕,北美辖区也承担了一部分搜捕任务,她参与在其中,觉得这些事情和其他任务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开始的一两年,她还真的会时不时想起萧焕,想到他无处不在的温柔,想到他其实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她却就这样放弃了他。

后来她想的渐渐就少了,他是皇帝,她离开他之后,他不可能一直单身,且不说那个一直跟他有点暧昧传闻的杜听馨,就是其他贵族小姐,随便选一个结婚符合政治需求,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这么想得多了,她也就真的以为萧焕在和她离婚后,一定也又发展了新的恋爱关系,于是想到他的时间就更少了。

直到过了七八年之后,她有一天出外勤,去逮捕几个跨洲的药品贩子,那个任务对她来说挺简单的,更何况她还带了大批特警。

他们包围了那栋房子,冲进去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地就将那几个嫌疑犯就地擒获。

在站着看特警们把那些人押送出去并清理现场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于萧千清的电话。

在跟萧焕离婚后,她倒还一直跟萧千清保持着联络,至于萧家的其他人,哪怕是可爱的荧,她都没有再私下联络过了。

只不过最近半年来,萧千清突然也不怎么主动跟她联系了,她想可能是他身为亲王和王储,事务比较多吧,也没怎么在意。

接到萧千清的电话,她想到他那里的时区现在是深夜,就以为他又是半夜睡不着找自己闲聊,按通了后还笑着说:“怎么,又有什么心事要说给我听?”

对方请求的是视频通话,她点开后对面却一片黑暗,似乎是萧千清关掉了自己那边的摄像功能,她有些奇怪,就笑着问:“怎么,亲王殿下不想给我看到你的脸?”

和往常不同,这次萧千清奇怪地没有用撒娇来回应她的调笑,而是沉默了一下后,才嗓音有些低沉地开口:“有些不方便开摄像…”

看不到影像,她就不知道萧千清在哪里,也看不到他那边的状况,只听到他又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苍苍,你还好吗?”

凌苍苍随意地笑着回答:“当然好啊,生活自在,就是好久没休带薪长假了…准备过几天就请假,如果被批准了,我或许会回首府去见一见你哦。”

她只是随口说着,也觉得萧千清此刻情绪似乎很低落,所以想安慰她一下,她本以为萧千清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起来,没想到他还是沉默了一阵子,才再次开口:“那太好了,我很期待。”

在她意识到有点不对,刚想问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的时候,萧千清就又低沉地说:“那么再见了,苍苍。”

说完他就直接结束了通话,留下凌苍苍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蹙着眉思考他为何如此反常。

但现场还需要她,很快她就被同事叫过去查看被缴获的药品,接下来她还是照常工作,押送物品回调查局分部,再在办公室里做惯例的后续文件。

也许是因为萧千清的反常,她虽然还是做着工作,却渐渐开始心不在焉,内心深处也不知为何,有种特别紧迫又焦虑的感觉。

就在她在开放式的办公室里越来越烦躁,站起来想要去茶水间喝杯咖啡的时候,她就看到办公室里那个只有在进行会议和重要通知时会弹出的光屏很快地瞬间打开了,然后上面的新闻画面上,赫然打着“全境通告”的红色紧急标志。

光屏正中,是一张身着白色礼服的萧焕的正面照片,他仍是对着镜头微微笑着,但那幅照片地四周,却被打上了一圈黑色的框,看上去肃穆又不详。

画面背后,主播的声音用比平时更缓慢的语速播报着:经朱雀宫方面再三确认,地球联邦第十二任皇帝萧焕陛下已于二十分钟前逝世,现进行全境紧急通告致哀。

☆、第70 章

即使是潜意识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是在梦里,但她还是浑身僵直地站着,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或者说遗照。

悲痛开始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就像从荒芜岩石中迸发出的唯一一株小草,接着才开始慢慢枝繁叶茂。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那些哀痛乃至于绝望,已经像铺天盖地而来的潮水一般淹没了她,身心俱痛,如同筋骨寸断。

哪怕是最真实的梦境,也无法抵抗如此激烈的感情冲击,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激烈又大口地喘息着,身体也因为要抵抗那残留的剧痛而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她能感到身边有一个温暖又安定的气息,慢慢给了她一些真实感,然后她的身体被细心地抱着,有人在她肩上和头顶不停地抚摸,然后他的轻吻就落在了她的额上,带着他的体温和味道。

她哆嗦了一下,就紧紧抱住了他,头也埋在了他的肩窝里,感受到他的体温,她才稍稍心安了一点,却还是有种莫名的惊悸。

抬起吻住了他的双唇,她将自己的舌尖深入到他的唇齿之间,这一次吻,她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急迫,仿佛不将他整个口腔都品尝一遍就无法确定他是真的存在的。

等她终于肯稍稍平静一些,他就还是抱着她,将床头的感应灯调亮,低头看着她,轻声问:“苍苍,做什么噩梦了?”

凌苍苍深吸了口气,她暂时居然还讲不出话来,只是身体微微发着抖,死盯着他的脸连眨眼也不敢的样子。

借着灯光,萧焕能看到她那双从来都是朝气蓬勃的明媚眼睛中,此刻竟浮上了深深的恐惧,还有惊惶的水汽。

他低下头,充满耐心地轻吻她正微微发抖的嫣红双唇,又吻去她眼睛溢出的一点泪渍,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薄唇,他轻柔地抱着她,温声说:“苍苍,我在的。”

她这才重新活过来一样,抬手紧紧拽住他的胸前的衣料,一点都不敢放松,又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才能开口说话:“萧大哥…我梦到…你离开我了。”

她说着又摇摇头补充:“也不对,是…放我离开你了。”

萧焕还是将她整个人都紧搂在怀里,微微笑了笑说:“是吗?”

她又沉默地安静了一阵子,然后才开始慢慢讲述那个逼真的梦境,果然把噩梦讲出来,自己吓自己的效果就会减弱很多,也会弱化梦境的真实感。

她条理清晰,用词也简洁,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是说几句就要缓一下才敢接着说,萧焕一直耐心地听她讲完,当听到她说到最后,他就又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凌苍苍抬起头看他,神色认真:“萧大哥,你不要让我离开你,哪怕是我要求要离开你,你也不能就那么放我走。”

她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这种语气和逻辑实在有违自己平时冷静理智的样子,但却还是坚持说:“无论我以何种方式离开你,我最后都一定会后悔的,我这么认为。”

萧焕知道她真的被那个不详的梦吓到了,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苍苍,你考虑得太多了,那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

凌苍苍却没接他的话,此刻的她,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向他要求一个承诺:“你答应我。”

萧焕只能微笑着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哪怕你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他说着,就突然又勾唇笑了笑:“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太过强硬霸道?”

之前凌苍苍曾经再三逼他发誓不要过度干预她的决定,现在她却又近乎出尔反尔地让他发誓不会放她走,确实有些反复无常了。

凌苍苍却不顾上他这种调侃,而是松下来一口气一样,重新紧紧抱住了他。

萧焕还是轻抱着她,缓慢地拍着她的肩膀,希望她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她睡了一觉做了这么冗长又可怕的噩梦,醒来却并没有看到窗外的晨曦,现在才不过凌晨三点多钟,凌苍苍将头靠在萧焕胸口,听着他胸腔内传来的平稳心跳声,却仍然觉得还是不能够平静下来。

她最后侧头看了下床头浮现的时间,就仰起脸看着他:“萧大哥,时间还早,我睡不着了,我们运动下吧。”

萧焕对她这种跳跃式的思维已经习惯了,听到她突然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可是我腰侧还有伤口。”

腰侧有伤口确实为难,但凌苍苍深深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做这种噩梦,跟这段时间来憋坏了也有关系。

每天干抱着不能吃,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不胡思乱想才奇怪。

她想着就舔了舔嘴唇,眼底不由自主浮现出失望之极的神色,她当然不敢勉强萧焕,他身体那种样子,稍微勉强下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再憋屈也只能干忍着。

正当她准备委屈地再躺下睡觉时,萧焕唇边却又添上了柔和的笑意,他像是带着好笑地,低头吻了她的唇,而后叹息着说:“所以…动作不能太激烈。”

凌苍苍被他吻得有些晕晕乎乎,骤然间听到这句话,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然后…然后她就顾不上说话,猴急着去解开他胸前睡衣的丝绸衣带,还凑过去吻他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