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立人也等了一天一夜。

当医生出来宣布完最后的结果,他觉的自己的胸口整个都塌了。

什么都留不住的感觉,从指尖到心头,都彻底凉透。

他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是那个笨女人,自己选了这条路。

作为朋友,为她痛苦、煎熬一天一夜,那就够了。

“你们明天再来吧,以后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一个小时的探病时间,你们可以轮流排队,逐个进去探望。”护士说着同样的话,态度不佳的开始赶人。

白立人麻木的起身,在所有人凑近去询问,如何探望重症病人的细节时,他转身,离开。

车,被扔在医院里。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不适合开车。

慢慢的,慢慢的,他一步一步走着回家的路。

走走、停停。

因为。

他的唇角总是低低的、低低的,麻木的嘲笑,“笨女人,真的这么喜欢薛狐狸。”

“你得到他了。他一直在医院守着你,你开心了?!”

路上的行人,都奇怪的回头看他,但是,他根本无知觉。

因为,这些责骂,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总是无知觉得自他的嘴角溢出。

被骂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我才没这么变态,想故意让你们难受!”身后,传来好沮丧的一句话、

可惜,他听不到。

当然,他也不知道,有个人不鬼的游魂,一直跟着他。

“哎呀,白立人,完了完了,为什么我胸口一直在烧?”妙妙在后面跳脚。

她一直跟他保持三米的距离啊。

真奇怪啊,为什么出了医院后,她的胸口在烧,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发芽。

当然,白立人没有听到她的求救声。

“笨蛋!”不知道在骂谁,怒得,他加快脚步。

妙妙不顾胸口奇怪的紹热感了,她急忙也加快脚步,怕跟丢他。

他停,她也停。

他慢慢走,她也慢慢走。

就这样,走到他和她都熟悉的那栋公寓。

“今天是中元节啊!”妙妙感叹。

也只有这个地方,才会这么干净,连鬼也不想来,真的好亲切。

只是,她该这么进去?

妙妙眼睁睁地看着白立人步入电梯,关上电梯的门,只能自己干着急。

不管了,她要“回家”!

妙妙捂着胸口一直持续发烫的位置,硬着头皮闯了进来。

“呼、呼、呼。”她喘着气,却意外的发现,居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

对了,今天是中元节!白立人的阳男之气,最弱的一天!

她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想想----

唉,其实,她“接近”他也没特别的“目的”拉,只是她现在如果回家的话,肯定会被老妈轰出来。

既然都无处可去了,她当然只能跟着自己的好朋友。

卷六『魂归三宝』第三章

这两天,她只学会一样东西,那就是“穿”。

一“穿”回“家”,妙妙就发现,此家已非彼家。

这里已经充诉着太多阳刚之气。

白立人搬过来了?切!那几天通电话,她一直劝他,他还冷哼地表示,给她面子考虑看看。

原来,是故意说给她听。

白立人在卧室,但是那道金光,还是从门缝里迸射出来。

妙妙苦笑。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惧怕这道以前非常依赖的金光闪闪,真是占了便宜,果然要还的。

她不敢靠近那个卧室,又不知道该将自己安置在哪里,最主要的是,她好象

“病”了,会身都疼,简直象在被火晓一样。

这是不是做鬼的不适症?

身 体,越来越烫,妙妙窝在渺发上,抱着肚子,直冒冷汗。

这时,突然一道灵光一掷,妙妙身不由己的被那道光,吸了进来。

已经超过三十几个小时没休息的白立人,本该困乏疲惫,但是,他却依然无丝毫的睡意。

他辗转难眠着。

于是,干脆光着上身,他滑下床铺,信步走向书桌前,坐下,开启电脑。

点入E盘,里面,有几组照片。

那是去年公司组织野外烧烤拍得,当时,他不得不参加,但是又怕脏,离得人群远远得。

百无聊赖,他玩弄着相机,替同事们抓拍好几张。

现在再回头看看,他发现,十张照片里,就有八张属于廖妙臻的身影。

星子渐稀的夜晚,他点入幻灯片模式。

一张又一张照片,就象一幕又一幕电影画面,出现在他眼帘内。

被炭烟熏了眼的妙妙,跑在地上串着鸡腿的妙妙,一脸的脏兮兮却依然开怀大笑的妙妙。

这世界上,如果少了这玖傻忸,会变得何等黯淡?

她会死吗?

一想到,“死”这个字眼.就好像有一支利箭,狠狠穿过他的左胸,

妹妹死的时候,他也很难过,也是象昨日一样,姗姗一直陪着他,后来,在她的陪伴下,他慢慢学会接受。

但是,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若是换成妙妙,若是妙妙真的醒不过来了......他是不是也得学着接受?

他觉得,连呼吸都在痛,不敢去想像那灰涩的画面。

隐隐约约,其实,他早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感觉已经与别人不一样。

曾经,她的存在,如空气,一直让他忽略,却无所不在。

想到这里,他仰靠在桥背上,眼眶居然不禁泛红。

一定要醒过来!

“鸡......”

哪来的哭声?隔壁的娃娃?可是,不象!

“呜呜......”

声音,好近,好熟。

白立人睁开眼睛,惊出一声冷汗。

今天是中元节!

他的胆子一向很大,更是无神论者,于是,他打开卧室。

但,哭声乍然而止。

他关上门。

“呜呜呜呜......白立人,我肚子好饿——”

任谁半夜听到这种声音,都会被吓死,但是,他的心跳却加快。

因为,这声音,实在太熟。

有人以前晚上加完班时,就总是这样嗷嗷叫。

难道、难道,她死了?——

“妙妙,是你吗?”打开门,他大声问。

哭声又乍然而止。

白立人甩甩头,他再次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该死的幻觉,不可能!

关上门,他正想去拿手机,打到医院问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呜呜呜呜......白立人,你听得到我说话?真的听得到?我肚子好饿、好饿!——”声音听起来又哭又笑又惊喜。

他急忙,又拉开门。

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难道,可能是自己在幻听?

他重新关上门。

“呜呜呜呜......白立人,你快烫死我了!”真的是那个笨蛋的声音,她在抗议!

烫?他用什么东西烫她了?!

他又想开门。

“你别开门,你快戴上我送你的水晶手链。”这次,他确定,那声音真实存在。

其实,他不迷信,根本不迷信,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这种荒谬至极之事。

幻听是人类的大脑,听觉中枢对信号错识加工的结果,可能是因为精神紧张可能是因为听觉中枢障碍,反正,不可能是鬼魂一说。

他拉开抽屉,却从里面取出果色的水晶手链,马上套在自己手上。

他记得,她说过,他是阳男,鬼魂近不了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这,根本不象自己。

马上,他又打开门。

“白立人,白立人——”金光消失了,妙妙愉快地在他面前晃动。

他听得到她的声音?那么,能看到她吗?

出事到现在,她一直觉得很沮丧很寂寞,现在,终于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她何其兴奋。

幸好,今天的节日特妹,人类和魂魄的磁场,容易搭上残。

或者,刚才,白立人正在想念她?

白立人听到耳边有声音,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在哪里?”他焦躁。

“我在你右手边!”妙妙愉快地回答。

希望,这样的夜晚,能多重复几次。

但是,她知道,不可能,一年只有一次中元节。

他伸手去抓,但是,空气里,什么也没有。

“你到底在哪里?”他暴躁了,“有种你就给我出来!”他的口吻,象和人挑一样。

因为,她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只有一种可能,妙妙已经死了。

他恨死这个女人了,居然为了薛弧狸自杀!

妙妙看到一抹挣狞,狂燥的嵌在那张傻美、深这的五官间,她都闷了。

他干嘛火气这么大?而且,声音里这么厌恶!

是不是觉得她是鬼,不想见她,害怕见她,觉得她打扰了?人鬼殊途。

妙妙原本那颗大咧咧的心,因为新身份的不同,自卑下瞬间就敏感了。

不声不响,她从他身边走开。

讨厌、自大、没有爱心!

妙妙重新把自己窝回“新住处”内,寂寞的无声吸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