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地回了句:“那三句呢?”

“我就把他埋在土里,扒了他头盖骨,种上株扶桑花。怎么,难道你想做那株供我赏玩的扶桑花么?”他含笑道,那一片冰锥子泛着盈盈冷光。

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地憋出一句:“大人,我能当今夜咱两没见过吗?”

他盯着我,那眼神我感觉像看个已死之人一样,似过了一天一宿般漫长,最后他散漫地掉转过目光:“为难你这种货色,没什么意思,滚吧。”

我立刻麻溜道:“那我就不客气地滚了,江湖再,再也不见。”

直至我走出百来步,仍能察觉到投在背后那道凌厉的目光,钻心挖骨似戳得我背后凉飕飕的,连忙加快了脚步。

在快回到山神宫邸时,因着走得太过急促,一不小心跌了个狗啃你。瘫坐在地上,死里逃生的我长长嘘出一口气,恼恨地一拳砸在地上,却不料砸了满手的水。原来一夜风雨,山中径流逐渐汇聚,形成了条不宽不窄的小小溪水。

掌心有滑腻的触感,没等摸透,那细条的身子已溜了出去。我赶忙伸手再一捉,还是溜了。追着那小东西,在水中跌跌撞撞淌了会,终于用两块石片掐住了它,急得它清脆鸣叫。

果真没有看错,是条横公鱼。今夜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也是走运,这是条没长大的横公鱼,否则入夜变成了人身被我遇到,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把它给煮了。

路上顺手摘了些乌梅,不禁唉声叹气,这祖宗名头担的是响亮,可做的为何都是劳心劳力的丫鬟活计?

到了那屋顶,秦卷果然不见了,不用想都知道是生了脾气了。

一路寻到洞府,就见伺候秦卷的小厮少英苦闷地叼着根草叶子蹲在门口。

见了我来,大感意外又如见救星般迎了上来:“祖宗,您来得可真太巧了,快去瞧瞧仙上吧。”

“怎么了?你们家仙上给你气受了?”秦卷的小心眼我可算领会得十分透彻。

少英摆了摆手:“仙上那么和气的人哪会给别人气受。”

我冷笑两声,也是,他从来只给我气受。

“今夜也不知怎的,仙上一早出去了,回来时脸色却不甚好,苍白得紧了。我说请族中通医法的人来,他即刻就拒绝了。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道任谁也不得见。”

“哦…”我提步往洞府里走去。

少英略为难道:“君上说…”

我拍了下少英的肩,慈眉善目道:“你觉得祖宗我是那个谁吗?”

他抽抽眉头,替我撩开了门帘,引我入内。

到了书房前,两扇紫檀门果然紧闭,连条缝都没有。

我想都没想,一脚蹬了上去,回头将横公鱼与两粒乌梅交给少英,道:“取四两清泉水大火烧开后再煎小半个时辰。顺带做些清淡的米粥一并送过来,添些果子在里面。”顿了顿:“多放点糖。”

他领命而去,我从破损的对门间踏入,一打眼就瞧见了秦卷脸上罩着本书靠在椅背上。

他不说话,我也没出声,找了半天房间唯一一把椅子就是秦卷正坐着的那把,于是只得在应是他平时小憩的软榻上坐下。随手拿起本书,看了下封面《齐物论》,人族的书,也不挑剔,靠在塌上也就看了起来。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来了?”秦卷的声音冷冷地从书下传来。

我翻了两页书:“亏你还在研读这本书,怎不知晓我走了便是来了,没有我走怎么有我来,如此我就从未离开过。所以…”我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没了置气的理由,秦卷仙上还与我置什么气呢?”

其他技艺虽然学的不怎么精通,但论这口舌之争,从小到大我还真没遇上什么敌手。以前我说要随重华上阵杀敌,重华敲敲我额头:“你要上阵,怕是被杀的那个。”

我摸着额道:“动刀动枪是下乘的兵家之法,上乘兵法应是派出我这样的人才,仅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敌军降服于我才是。”

重华直笑着叹气:“罢了,我是说不过你。”

此刻秦卷显然也是说不过我的,只不过他不像重华那样说不过我就换个法子让我闭嘴,他是完完全全地无视我。

我有点气闷,便也不再理他,反正是我仅是来救他的,又不是只朏朏来给他做开心果解闷的。看了会书,慢慢也看进去几分意思。直到少英端了大大小小的碗筷进来,我才放下书。

揭开瓷盖,少英的手艺不错,一阵清新甘甜的香气迎面扑鼻而来,勾得我腹中馋虫大动。再揭开药罐,汤白成乳,横公鱼煎得恰到好处。我搓搓手,极具诚意地发出要约:“少英啊,要不你和少燕换换,来我这边如何?我可比你家仙上好伺候多了。”

少英被我说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道:“祖宗您别拿小人开玩笑了,仙上、仙上人很好的。”

我哼了声,用筷头戳了下秦卷:“喂,起来吃药了。”

人不动,再戳下,还是不动。

一把掀开他脸上的书,少英一声惊呼,我沉下脸来,将书甩到火盆子里,指着他鼻子道:“命虽说你自个儿的,但不要之前也和别人打声招呼,省的麻烦人还来回奔波!一声不吱就这么死了,想招谁同情?”

脸色赤红如炭的秦卷勉力睁开一线眼缝,看了我一眼,眼一闭头偏向了另一边。

我是瞎了哪只眼,觉着涅槃后的秦卷变得稳重成熟,像个正儿八经的神族了?比当初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我都任性傲娇!

“药拿来!”我虎着脸伸出手,少英战战兢兢奉上碗。

接过后,我一手强行扳过秦卷的脸,这回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满眼皆是怒气,我低头道:“死对你凤凰的你来说似乎是无足轻重的事,反正一把火烧过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是不是?但你可曾想过,你若是这样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都会不复存在,难道这几十万年你就没什么特别重要想要记住的人或者事吗?你就不想找那个负心,给你下毒的女子报仇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良久吃力地坐起点身子,想拿过碗,却被我举着袖子挡住了:“你给我省点心吧,一乱动毒气在你全身蹿得更快了。”

低头抿了口汤水,温凉恰好就是味道难进口,我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他张开口慢慢饮下,皱了皱眉。

我吹了吹碗,道:“难喝是难喝点,但横公鱼有解毒之效,你现在身上毒素复杂,用它来压制再好不过了。再说了,横公鱼比起钩蛇肉要好吃多了。”

“你吃过钩蛇?”他略为之动容。

我嗯了声:“以前有次路过永昌郡,被抓去做献祭给钩蛇的祭品。我又不想死,最后不得不耗了三天三夜磨死了它。杀了它之后我饿得要死,可瘫在水中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割了它的肉吃了呗。唔,那真是我吃过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

“十万年前曾有条得道的大钩蛇,可惜入了魔道,在白茯山大开杀戒。正巧那时我外出…”吃了两口鱼肉后,秦卷有了点力气说话了。

“然后呢?”我兴致勃勃地问道。

他淡淡道:“山中有条锦鲤,在那刻挺身而出,拼了万余年的修行与钩蛇厮杀。”

那条锦鲤,我隐约知道了是谁,不由感慨道:“虽废了一身修行,但能斩杀条天生比它强悍不知多少倍的钩蛇救了一山生灵,也算值了。”

“那钩蛇并没死,最后逃了。”他饮尽最后一口汤,望着我别有意味道:“你说,你杀的那条会不会恰巧就是从白茯山逃走的那条呢。”

“这怎么可能呢?”我打了个哈哈:“以我的本事怎么能杀得了那样的大钩蛇,我那条只不过…”

我猛地闭上嘴,回头看了看,幸而少英此刻已不在了。

房中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我端着碗的手微微发抖,在秦卷看来时我放低了手,悄悄扯了袖子连碗一同遮住。

“我没有问你昨夜外出之事,所以…”我斟酌了半天,才道:“这件事能不能你也不要问?”

以秦卷的性子,我这个问题等于白问,心中立刻开始编排着如何圆说,十万年前本应还是棵死木头的我,怎么会去永昌郡杀条莫名其妙的钩蛇。

“你真的是玉姥么?”他却答非所问。

我下意识摇摇头,又猛地点点头,他眼中怀疑渐渐占据了上风,我竭力保持住镇定道:“我的元身是玉姥树,但,我叫云时。”

“云时?”

“是,云水相离无会时的云时。”

第6章 祖宗,失踪了!

秦卷看了我很久,也不知是信还不信,但没再追问下去。

我捧着碗,无意识搅动着勺子,踯躅了下道:“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对你下了毒?”

他的眼神刺过来,我赶紧辩解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若晓得下毒之人,那么也方便对症下药。你知道各族皆有用毒之人,法子各不相同,你这毒委实刁钻过头了。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我快捧着碗打起了瞌睡,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缓慢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九黎族的大祭司,独孤鸩。”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掉下去的碗应声而碎。这回就算我再百般遮掩,也难以遏制剧烈颤抖的身体。指甲狠狠掐进了手心里,一股湿润温热的液体从掌心一滴一滴流下去,那个名字刹那让我如堕冰窟。

秦卷不觉伸过手来:“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在手碰到我肩膀时万分诧异:“云时?”

我一下子打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抖了会吸了好几口气,挤出个笑容:“没什么,我只是,听到毒祖的名字,略有点吃惊。毕竟那可是个九州八荒,连小孩听到都会吓哭的大魔头。”

他不言,我也觉得这番说辞没什么说服力,可这时候我也没什么精神来敷衍他,道:“时候不早,我先走了,你精神不好,也早些休息。”

出门时走得太过匆忙,差点迎面撞到了少英,为了避开他半边身子狠狠碰到了门框,少英在身后连声喊道:“祖宗,您怎么受伤了?!”

不想听,也不想停。

一口气奔回自己房间,把自己紧紧裹进暖和松软的被褥里,狂跳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些。

即便过去这么久,当听到那三个字时我仍会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呢?

无数个日夜里,哪怕闭上眼,过去那些画面都会难以控制地跳入我的脑海里,最后纷乱的画面往往汇一张阴戾狰狞的脸庞,涂了血似的的双唇间轻蔑地吐出一句话:“你跑啊,有本事你就跑出我这无量海。但若是被我抓到,我就抽了你筋做成捆仙索,把你永生永世绑着。”

一夜噩梦,梦得我一身冷汗淋漓。

第二天,我躺在柔风习习,柳枝妖娆的河边钓鱼,少燕蹲在不远处按着我的吩咐捣鼓药草。钓着钓着我的眼皮就睁不动了,忽然身后响起徐徐的脚步声,接而一阵轻风拂过,身侧的细草一边倒向了我。

“不愧是只烧不死、煮不烂的凤凰啊,一身毒一个晚上就没事了。”我懒懒道。

旁边人不出声,我挑开眼皮,秦卷拿着根鱼竿,却不像我这样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是聚精会神地在钓着鱼。我嗤了声,扭过脑袋,继续闭目养神。

“你能解我身上的毒?”秦卷道,声音不大,许是怕惊了竿下的鱼。

我软绵绵地嗯了下,太阳照在脸上,愈发地惹出困意。

“要多久?”

“少则千把年,多则万来年。”话一说完,耳朵就敏锐捕捉到他略一沉滞的呼吸,我探出爪子在他身上拍了拍,轻飘淡写:“你我都有那么漫长的寿命,怕什么。独孤鸩他毒祖的名号不是白担着的,当年高俊帝率领神族大军攻打九黎族,在他手上吃了多大一个亏。若不是神农氏中人出手相助,没准现在这天下就已是魔族的了。你能捡回一条命算不错的了,其实那些毒看起来吓人,但用毒的人到底对你留了些情面。一时半会要不了命,顶多一年有那么几天痛不欲生了点。”

难得他没有记昨晚的仇地打掉我的手,任由我在他身上左摸摸右捏捏,道:“我昨夜细想了一夜,不论在神魔两族中选出谁来,都不免将你和这白茯山卷入战乱纷争之中。与其这样,不如我娶你方为上上之策。”

缠绵睡意顿时被吓得一干二净,我一个骨碌爬起来:“秦卷,你说真的假的?”

细细长长的眼睛没有半分玩笑之色,清冷而沉定地看着我。

“…”我一脚踢开鱼竿:“秦卷,你被毒傻了吧。”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被毒傻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多少我也了解点他的脾气,别扭又固执。可是,我想起他身上的那个暧昧的唇印,他应是有心上人才是啊。

等等,那个唇印盖在毒针刺入的伤口之上,给他下毒的人是独孤鸩…我的个娘哎,难道秦卷喜欢的是独孤鸩,这真是我听过最可怕的笑话之一了。

思来想去,我小心地酝酿着词语来劝解他:“秦卷啊,你看你我都是修行了几十万岁的年纪,这些情啊爱啊的早该看得通透又淡薄了。都说羽族的性子清冷又痴情,你呢又容易钻牛角尖。切莫为了那些不着边的情爱纠葛一时冲动,为了报复谁谁谁,随便娶了个人,例如我。你是这天地间说不定就是唯一一只凤凰了,将来肯定有大造化的,别糊涂,千万别糊涂啊。”

喜欢上谁不好,喜欢上那个根本不懂人情这两个字的独孤鸩,我是该夸奖你眼光别具一格呢还是哀悼你注定惨淡收场的未来呢?

秦卷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诚挚地回视他,结果他脸色一变:“你是否有了心上人?”

“啊?”我也莫名其妙起来,反问了句:“有了又怎样?”

他扬起手。

我立即捂住脸:“打人不打脸。”

他哼了声,扫袖而去。

从指缝里看他走远了,我慢慢放下五指,余光无意一瞥,刚刚他坐的地方留个柳枝编织的小小手环。拾起来,往手腕上一套,大小正好。

少燕捧着一堆七七八八的草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疑惑地看着秦卷远去的背影:“祖宗,仙上怎么说了这一会话就走了?”

“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们别去招惹他。”我随口道了句。

少燕哦了声,正好看到我腕上手环,奉承道:“祖宗手艺可真巧,真巧。这是要预备送给未来的…”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我让你磨好的药呢?给我看看。”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眸光落在腕上,最后撇撇嘴将它拽下来,随手丢在一旁。

远离尘嚣,一月接着一月,白驹过隙似的,眨眼到了年末。

放在以前,一年对我来说就似一瞬,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年年都来庆贺下新年。不仅是我,其他神族也是一样。所以一般过个千年啊,百年,才难得有一次较大的节庆活动。但在白茯山,山中多半是山神这样的寿命有限的精灵,故而对于他们来说,新年实是个无比重大的节日。

一进腊月,整个白茯山都笼罩在浓浓的节庆气氛之中,除了我。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元身是颗树的缘故,从进了冬起,我的身子就愈发的懒散起来,还怕冷的很。一天十之八九的时间是缩在自个儿的府邸里,要么看书,看么研究着怎么解秦卷的毒。

秦卷倒是许久没有见了,听说出山去了,具体去哪,连少英都不知晓。少英本是秦卷贴身伺候的小厮,但自家主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百般无聊的他只得经常在我这蹲着,他那手不错的厨艺,便宜了我日日享尽口福。

“祖宗,今日姑姑都问起来了,说有好几日没见着您了。您看您,成日窝在府中对身子也不好,为何不出去走走呢?”少英端来早膳时劝了句。

我咬着筷子,含糊不清道:“我这元身是个喜阳俱阴的树木,最近风雪大,出去冷的慌。”

“这昆仑山中气候一贯如此,便是入冬之前也冷的紧。那时祖宗似没有这般畏寒。”为我布菜的少燕插了句嘴。

回想了下,好像确实如此,莫非我患病了?

用完早膳搭了下脉,却没有任何事,真是奇了怪了。

在窗缝间觑了觑,今日确实日头不错,就算皑皑白雪都被照出了片融融暖象,略一思索就合上了书,出门散散身子骨。从树化成人起,近一年,我还未走出这白茯山半步。

听闻昆仑脚下不远处便是青丘,那里在涂山氏统治之下,一贯热闹的紧,便起了心思。

少燕他的族君姑姑听到了风声,本欲劝阻,可后来想了一想道:“罢了,青丘民风淳朴善良,与昆仑又相隔不远,祖宗要去便去就是。只是为防万一,要带上少燕和少英二人伺候着。”

我眉间不觉一皱,见她满目担忧之色,则不在意地答应了:“也好。”

距离上一回来到青丘这样繁华喧嚷的地方,好似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再度踏入人声鼎沸之地,我不免有点无措。好在少燕少英他两是个极伶俐的,有意无意将我与攒动的人群隔出些距离,时不时指点好玩新鲜事物给我看。

我想起那回与重华逛街之事,我比现在的自己还要手足无措与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着我的样子,摇头笑着叹了口气,说:“你若是害怕,就扯着我一边袖子跟在后面,这样就不会丢了。”说着就将手伸了过来,我犹豫了下,最后伸出手轻轻地勾住了他的袖子,晃了晃,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用手拉了拉自己的嘴角,好像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那样能毫无忧愁地笑过了。

青丘是九尾狐涂山氏治理下,八荒之内难得的乐土。

这里之所以没被战火所波及,原因错综复杂,主要来说一是这里地出八荒边境;二来,九尾狐天生术力高强,身份又极是微妙,神族借着世代联姻的关系想拉拢他们,魔族则循根觅族,仗着那几十万年前的血脉关系也想拉拢他们。

在这种种关系之下,青丘得以成为夹缝中一个安乐土。

“祖宗说得不错,但青丘能有现在这样昌盛的面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了涂山小白公子的力。涂山氏这一代出了兄弟姐妹三个,涂山小白是嫡长子。”少燕循循道来:“当之无愧的未来青丘之主。涂山老家主年岁已高,现在青丘上下所有事物都交由小白公子打理。前不久,听说高俊国向青丘提出联姻,要娶涂山二小姐。”

“等等,高俊国来求青丘亲?”我怎么记得,老山神好像提过也向高俊国发了帖子,他们也收了?

少燕眸中滑过丝不屑:“高俊帝为人四海皆知,滴水不漏圆滑至极,若祖宗看不上重华皇子也罢,这涂山二小姐娶回去便是正妻。若看上了,也无妨,做个侧妃也不会辱没了他们青丘。再者,这样事高俊帝又不是第一回做了。”

事情确然是这样的,秦钟山上不正是有位和重华已订了亲的凤族美人么?

据我所知,政事这种东西一向和亲事挂钩。一个成功的帝王,要想要好国内外的政事,就得先做好自家的亲事。自个大小老婆连横并纵娶好之外,自己儿子的大小老婆也得精打细算地娶好了。否则,后院起火,岂不是呜呼哀哉。

我笑了一笑,不予置词。

“祖宗,小人听闻青丘特产的棫果,味美鲜甜。您也走了不久了,小人去买两个来给您解解渴如何?”少英体贴得地建议道。

我点点头,补了句:“多买点,我看你们兄弟两也累着了。”

可哪晓得,少英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了。

第7章 祖宗,外宿了!

少英不见了。

青丘说大不大,方寸之国;说小不小,鱼龙混杂,神魔妖鬼,比比皆是。要找出个人来,无异于海底捞针。

我站在街角,看着人来人往,低声问:“你们一族可有自己独有的联络方式吗?”

少燕煞白着张脸道:“有是有,可在从之前到现在有段时间已经追踪不到少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