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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这则消息,王步凡心里就产生了很多猜测,东方姐妹俩现在不会再捐款了,她们的事迹及被调查的情况纪检委和反贪局对外是保密的,因此下岗职工办公室至今也不知道两笔捐款是东方姐妹的义举,那么这第三个爱心妹又是什么人物呢?是某个贪官的子女?还是贪官的情妇?是有爱心的妓女,还是不愿让人知道其姓名的富婆?王步凡不得而知。但他敢于肯定这五十万元肯定是有来历的,不然为什么也像东方姐妹那样不敢公开自己的姓名呢?这不正应了中国那句古话:背人没好事,好事不背人吗?私营企业家捐一万或者十万都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决不会忽视落个好名声的机会,官员们也不会无端地去捐赠。纪委的廉政账号一直虚设着,那么捐款者必定是在得到不义之财之后,心中不安才把这笔钱捐赠出去的,其目的还是为了保全自己。

 

 

 

二十一

《天野日报》上披露了雷佑胤和暴平军的犯罪经过,天野市民在兴奋之余又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议论话题,且尽量把事实夸大,把故事编的离奇,也更加痛恨腐败现象,甚至有人认为天野市没有一个官员是清廉的。
王步凡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林涛繁进来了,很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王步凡的面前,王步凡一看是去中央党校学习的通知书,很惊讶地问:“是组织上安排的,还是你自己要求的?”
“我才没有要求呢,是组织上安排的,时间是半年。”
“要重点培养你?还是你这个人才被中央哪位领导发现了?”
“天知道。这其中奥秘无穷,只怕是另有意图啊。”
“老林,不会是有什么政治原因吧?”
“算你老到,你想啊,你刚刚当上副书记不久,一时提不了市长吧?我去党校学习不也就没法提市长了吗,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某些同志让道创造提拔的机会吗?”
“有道理,有道理啊!那么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为什么?去清静一段时间何乐而不为呢?这是上级的关怀,你不让人家关怀行吗?你不遵照组织上的意图行吗?”
“啥时间走?我去送你,可不能弄得像避难似的。”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王书记,你的心意我领了,在这种敏感时期,同僚之间还是少来往的好啊!免得有些人神经过敏,我自己还说不定什么时间走呢,省委副书记呼延雷说要亲自派车来接我,马书记还说要亲自在省城把我们这批人送上火车呢,多么荣耀啊!”
王步凡这时终于明白这是省委副书记呼延雷故意安排的,因为林涛繁的资历比侯寿山和文史远都老,在天野的口碑也比他们好,不把林涛繁胡弄走,提拔侯寿山和文史远任何一个人都会弄得不得人心。林涛繁一走,侯寿山和文史远的资历比王步凡老,用谁不用谁就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了。
林涛繁是冷笑着与王步凡告别的,临出门丢一句话:“官场太奇妙了,真是妙不可言啊!”
王步凡猜想省里这个决定肯定与乔织虹打过招呼了,看上去是对林涛繁的培养,事实上是另有原因,她也许不会想得那么复杂。
买万通虽然跳楼自杀了,但他留下的一屁股屎总得有人来擦,不然天野的老百姓不会答应。他们把血汗钱入在万通公司里,万通公司又承揽了石榴园的建设工程,市政府截止目前只给石榴园工程拨了两千万,而造价一个亿元的石榴园主体工程已经起来了,老百姓认为买万通把钱都投在石榴园里了,政府就有责任还掉这笔钱。王步凡虽然在乔织虹那里接受了任务,但他没有考虑成熟,还没有来得及召开民营企业家会议,老百姓忍耐不住就到市委门口静坐示威了。乔织虹看见那么多人围在市委门前,心乱如麻,一筹码莫展,急忙召见王步凡,催促他尽快想办法解决退股问题。
王步凡与廉可法取得联系后,决定按照乔织虹的意图组织一次公开的拍卖会,拍卖郑清源和买万通的所有资产。廉可法对这种做法表示赞同。王步凡想在拍卖会之前先召开个民营企业家座谈会吹吹风,并且有意邀请乔织虹参加,也不知乔织虹有什么想法,竟然婉言拒绝了,说她还有急事得去省城一趟,让王步凡主持召开。
在举办郑清源、买万通赃物拍卖会之前的天野民营企业家座谈会上,王步凡首先肯定了民营企业这几年对天野经济发展的贡献,最后才谈到了实质性的问题。参加会议的有李爽、夏侯知、侯寿岩等人。郑清源和买万通这两大民营企业现在如同一座泥雕,一夜风雨之后轰然倒塌,才使这些次一等的民营企业家崭露头角,在过去他们是根本没有市场的,领导也从来没有重视过他们。
夏侯知抱怨道:“在中国,民营企业想有很好的发展前景,不靠近权力就寸步难行,任何一家企业,或者经营任何生意,如果不和权力结合起来,你想争取到项目或者壮大企业的实力都是十分艰难的,政府官员拥有左右一切建设项目的权力,他们想让谁干谁才能干,他们不想让谁干,你只好靠边站。这样的市场经济让我说不叫市场经济,应该叫官场经济,社会上的财富都通过权钱交易转易到雷佑胤、暴平军、郑清源和买万通这些权钱相傍的人手里了,什么时候公开、公平、公正过?唉……”
李爽也有怨气,“官场有官场的游戏规则,商场也有商场的游戏规则,当一个人不遵守规则时,人们会说他犯规,可是所有的人都不遵守规则时,守规则的人就成了不守规则者了,这与相关的制度有关,为什么权钱结合起来就能够谋图私利,或者能够捞取到什么人大常委,什么政协常委,什么劳动模范之类的桂冠,我真想问一问他们的桂冠真是靠劳动得来的吗?这些桂冠又有多少含金量呢?可惜没有人去监督,没有人去过问,这样一来要想杜绝权钱交易就难了。”李爽一向对郑清源和买万通的人大常委资格不服气,自己也曾经想过当人大代表,在李直那里卡了壳。李直不让李爽当人大代表,一是认为当不当无所谓,二是怕别人说他以权谋私。其实李爽的发迹也是靠的权力,只是李直退到人大之后,给他提供的发财机会少了一些,他才一肚怨气。
侯寿岩也有不满情绪,“郑清源和买万通是靠什么富起来的呢?一靠权力的支持,二靠非法集资,三靠银行借贷。他们的财富与金融机构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动辄贷款几千万,我们贷一百万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老百姓了!老百姓想贷一千块钱怕也很难办到吧?银行不也在低处挖泥,高处添土吗?这样怎么会不造成贫富不均的后果。现在虽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是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是怎么富起来的?是否光明磊落?没有人过问!其实十有八九并非是正常的发家致富,问号很多呢!”侯寿岩言之凿凿,其实他自己是怎么富起来的,本身就带着很大的问号。他心理的不平衡来自于侯寿山的权利不抵雷佑胤和暴平军,因此大工程都被郑清源和买万通抢跑了。
王步凡听了他们的话,感触很深。他们说的情况在面前确实存在,就连李爽、夏侯知和侯寿岩来说他们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商人,他们的发迹与权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他们能够认识到这一点,能够提出这些令人思考的话题,已经很不错了。面对这些民营企业家,王步凡总得表个态,于是微笑着说:“大家所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但是在此我想谈一点个人的观点:中国市场经济转轨的列车正一步步驶上法制化、规范化、完善化的轨道,时代也正向着弃恶扬善、去伪存真、提倡诚信和加强法制的目标前进,只要大家在阳光下赚取利润,奉公守法,那么你们在拥有财富的同时,永远不用耽心被人抓住尾巴,在法律面前你们不仅不会心虚,而且还会得到法律的保护,如果以前曾经有过尾巴,那么以后就剪掉尾巴,做个堂堂正正的民营企业家。”其实王步凡知道他们以前挣的钱也不是很干净,也不敢保证这些民营企业家今后不出什么问题,只是说说宽慰和勉励的话而已。然而当他提及清源公司和万通公司拍卖一事的时候,李爽不敢露富,夏侯知实力不足,侯寿岩力不从心,一个个摇头叹气不肯明确表态,让王步凡多少有些失望。
王步凡知道他们各自都心存顾虑,让他们明确表态是不可能的,只好说清源公司和万通公司拍卖的事情以后再说。这次会议无果而终。
王步凡本想在会上给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嘴上抹点蜜,承诺将来给他们一些工程,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他自己只是一个市委副书记,有些事情他目前还做不了主,必须请示乔织虹。之后他把开会的情况向乔织虹作了汇报,最后说:“乔书记,这些民营企业家看重的是利益,而不是人情,如果没有利益可图,他们是不会购买郑清源和买万通公司的,更不会主动去接手那些不赚钱的半拉子工程,他们在看好权力的同时,主要是看从权力这里是否能够得到好处,而不是全心全意要为社会做贡献。我的意见是只有答应他们将来得道山的开发工程让他们干,他们才会与政府合作,才会吃小亏图大便宜,否则只怕不行。”
乔织虹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叹着气说:“是啊,那个啥,商人是以追求利益为目的的,不赚钱他们是不可能淌这个混水的,只是那个啥,开发得道山能行吗?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说着是否早了些?得道山真有开发的价值吗?”
王步凡看出乔织虹对开发得道山没有什么信心,就急忙给她鼓劲说:“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开发旅游业,我们也不能放着一座金山不开发,这也太可惜了。你乔书记到天野为官一任总得干出点形象工程吧?不然市民真的会说……”王步凡有意逼乔织虹痛下决心开发得道山,但是“务虚不务实”这句话他还是没敢说出来。
乔织虹沉默了一阵子,用手理了一下头发,仰起头叹道:“那个啥,王书记说的有道理,咱们就从开发得道山入手吧,你跟他们说民营企业家们谁与政府配合得好,将来就让谁多接一些工程,否则就那个啥。”
王步凡谈到形象工程才打动了乔织虹的心,有了乔织虹的表态,他才又召见了李爽、侯寿岩和夏侯知等人,并暗示他们三家收买郑清源的石油天然气公司和买万通的万通实业股分公司以及其它财产,开始三家都怕担风险,也怕露富。特别是李爽,现在滑得像一条泥鳅,办事说话非常小心。王步凡就开导他们:“党和政府还是要保护那些合法经营的民营企业家的,况且现在国家的政策也允许你们致富嘛,我也知道你们一向都是奉公守法的,所挣的每一分钱也都是干净的。政府现在有了困难,需要你们支持,以后你们有困难政府也会支持的。况且得道山很快就会开发了,我可把话说在前面,谁现在支持政府,将来得道山的基建项目就优先考虑他们,否则到时候即使想承揽工程,政府也将考虑一下他们的可信度,不为政府分忧的民营企业,就不可能是诚信企业。”王步凡的话软硬兼施,手里又提着开发得道山这块肥肉作诱铒,不愁李爽和侯寿岩他们不动心。李爽、侯寿岩和夏侯知哪一个也不是傻子,他们深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想赚钱就必须得到政府或政府重要官员的支持。李爽虽然有些动心,但他不急于表态,他要看看夏侯知和侯寿岩的态度。夏侯知现在一切都听王步凡的,只是他的财力有限,不可能吞下两个公司,李爽的财力虽然比夏侯知雄厚得多,但他想一口吞下两个公司也是不可能的,只有他们一个人吃掉一个公司,这次拍卖会才能成功,至于郑清源和买万通的其他财产,社会上那些小老板就能把他们吃下去。尤其是夏侯知,他肯定会响应王步凡号召,不会甘心失掉将来参与开发得道山的大好机会。
王步凡虽然当面说李爽、侯寿岩和夏侯知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其实他心里清楚他们的钱并不干净,尤其是李爽和侯寿岩。但是人家现在没有触犯法律,也没有人告发他们有行贿和不规行为,那么他们手中的钱就只好视为干净钱了,这也是目前的国情。
夏侯知答应得很爽快,李爽却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再说。王步凡知道李爽是要向他哥哥李直汇报一下,他自己作不了主。侯寿岩用模棱两可的话说自己尽力而为,看样子也是要回去和侯寿山商量。
李爽走后时间不长,李直就亲自给王步凡打了电话,先是询问了一些工作上的情况,然后是家庭情况。王步凡明白李直打电话的意图,就说:“老书记,你是我的恩人呢,请你相信我王步凡,帮我劝劝你弟弟李爽,让他放心干吧,只要咱们奉公守法,今后还怕挣不到钱?也没有人敢说咱挣的钱不干净。只要我王步凡在位一天,就会关照李爽老兄的,请他一百个放心。”王步凡知道今后只要有李直在,李爽的公司就不会有什么风险。李直是什么人?又有政治背景,又是一只老狐狸,只怕要不了几年,李爽就是天野市的首富了。
李直在电话里答应劝劝李爽,让他参与竟拍,力争收买一家公司。
王步凡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其一,李爽过去一直处于地下活动状态,因为他哥哥的原因,需要避嫌,不敢大张旗鼓地干,到目前为止他的公司还没有个正式的办公地点,现在李直下台了,以后李爽就是光明正大的企业家,不会再有任何顾虑。夏侯知的公司一直是租债别人的房子作为办公地点的,仅房租一项一年就得十几万元,如果他的公司有了自己的办公场所就好多了。只要李爽和夏侯知采取积极配合的态度,他王步凡就能够顺利完成乔织虹交给他的任务。其二,就目前天野的情况来看,怕的就是出现“刘书记要致富,号召栽种苹果树;张书记要治富,推广养殖新技术”的现象。一个将军一个令,政策没有持续性,民营企业家就不敢放心大胆地与政府合作。虽然他对暴平军和侯寿山搞的“石榴工程”并不感兴趣,但是市政府已经做了,省里也认可了,这项工作就得继续做下去,不能弄成半拉子工程。买万通死了,石榴带和石榴园目前都处于停工状态,天野市民有人叫好,有人骂娘。这两项工程只有李爽和夏侯知有实力把它们接过来。并把所谓的“石榴工程”落实到位,不至于让乔织虹处于尴尬境地。其三,将来得道山一旦开发,第一个来找他要求承包工程的必定是夏侯知,第二个找他说情的就会是李直,第三个就是侯寿山。一个是老同学,一个是老上级,一个是组织部长,谁的忙不帮都说不过去。与其到时候让自己被动,不如现在让他们主动。他们现在为天野市的市政建设做出了贡献,让乔织虹顺利渡过这个难关,到时候乔织虹也会支持他们承包工程,他王步凡就能够在李直、侯寿山和夏侯知面前落个顺水人情,也能间接地团结一下侯寿山。
拍卖会那天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李爽购买了万通公司的办公大楼,出价一千五百万元,并当即宣布,万通公司更名为直爽诚信开发公司,他又以五千万的高价承接了石榴园建设工程,让王步凡没有想到的是侯寿岩也以一千万元购买了清源石没天然气公司的办公大楼,并且也当场更名为天野石油天然气能源有限公司,侯寿岩还以两千万元的价格承接了市区石榴带建设工程,这样就有九千五百万元的资金了,郑清源的其他资产拍卖了五百万元,买万通的其产资产拍买了七百万元,都是夏侯知买的,再加上万通公司账面上的一千万元和清源公司账面上的五千万元,几项一加,退了股民的一个多亿,并付息一千万元,还余下五千七百万元。股民们很高兴,说王步凡为他们追回了损失,非常感激他。而更加满意是的乔织虹,她正为建设石榴园和石榴带的事情犯愁,更为那些股民们天天在市委门口闹事揪心。现在王步凡化腐朽为神奇把问题都解决了,还弄回来五千七百万元,这样一来正好把这些钱全部投入到市政建设中去。乔织虹一高兴,就有些江湖味地拍着王步凡的肩膀说:“王书记颇有大将风度啊,是个能够解决疑难问题的高智商人才。那个啥,你现在事实上已经是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文件时间不会太久就该下了。”
王步凡听乔织虹这么夸奖他,赶紧谦虚道:“还不是乔书记领导有方?没有你的支持,我啥事情也办不成啊,领导的支持才是真正的动力呢,我的智慧可是你乔书记开发出来的。”说着这话他就想到了“功高盖主”这个词,自己千万不能让乔织虹感觉到有什么潜在的威胁,一旦让她有了那样的想法,自己就算玩完了。
王步凡看乔织虹的心情很好就进言道:“乔书记,这段时间天野官场风雨交加,您肯定会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吧?明天是星期六,我建议咱们到得道山去看看,轻松一下,那里可是别有洞天,宛如仙境啊。”
乔织虹笑道:“知我者,步凡同志也!那个啥,这段时间我简直快要支撑不住了,几乎是寝食难安啊,天野一下子揪出来两个大贪官,贪污数额都在千万元以上,又倒下了一大批干部,怎么说我这个书记也有责任啊,我很内疚哩!身为班长,我可不想再让后院起火啊!”
王步凡也笑道:“书记此言差矣。你来天野才多长时间啊?雷佑胤和暴平军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他们的犯罪疯狂期都是在老书记离任新书记就职的空档之中,这是权力交接真空现象造成的,是国情和政情造成的,与您能有什么责任呢?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乔织虹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和解脱,但仍然很内疚地说:“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负有领导责任的。那个啥,选举市长之前,你提醒过我,我也收到过群众的揭发信,可是为了天野的所谓稳定,为了书记自身的一点面子,我把这个事情压下来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悔,自古忠言逆耳良药利病,也怪我太大意了,我已经向省委作了深刻的检讨。”
王步凡听着乔织虹的话,觉得她还算是个胸怀坦荡的人,还算个勇于自责和承担责任的人,尽管在政治上不是那么成熟,本质还不算很坏。于是乔织虹的形象在王步凡的心目中又高大了一截,他劝乔织虹到得道山去野游的目的,还在于开发得道山。因为今天两个人谈得很投机,乔织虹终于答应明天和王步凡一起上得道山去实地考察考察。王步凡觉得今天两个人谈话的气氛很好,就顺便提到不可玩物丧志的话题,乔织虹知道王步凡是说她打麻将的事情,笑了笑没有接话,王步凡也没法往深处说。
王步凡回到办公室里刚坐下,白杉芸领着一个长相有点像左绣的女人进来了,一开始王步凡还真的以为是左绣,等白杉芸向他介绍之后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就是魏酬情。王步凡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魏酬情会长得这么漂亮,与左绣像亲姐妹一样,怪不得雷佑胤对魏酬情这朵有主的残花仍然情有独钟,这个女人柳眉杏眼,唇红齿白,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加上苗条的身段和入时的服饰,绝对属于俏佳人一族,让人总想多看一眼,甚至想入非非。
白杉芸是王步凡的老部下,在他这里有些随便,一会儿帮他搞室内卫生,一会儿弄点水去浇浇窗台上放着的那盆君子兰,又很细心地把那盆紫罗兰上的枯叶摘掉投在纸篓里,而魏酬情则显得有些羞涩和矜持,总用那双迷离的杏眼在王步凡的脸上瞄来瞄去,把王步凡看得很不自在。面对这种漂亮的女人,当你知道她的历史背景后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感疏远她,如果你不了解她的历史背景则会有意无意地亲近她,她身上天生有一种吸引男人的磁力。王步凡知道她们是在雷佑胤倒台后听到了什么风声来和王步凡套近乎的,为了摆脱窘境,王步凡问了一些工作上的情况,两个女人都说自己想调动调动。最终白杉芸笑着道破了今天来的目的,“王书记,我和酬情今天中午想请大书记吃顿吃,你有时间的话就给老部下赏个脸吧!”
王步凡立即警觉起来,他甚至想到了大海无风三尺浪这句话,两个女人来请一个男人吃饭,在别人眼里会把它看成是不太正常的私人幽会。尤其是白杉芸、魏酬情、左绣、莫妙琴、东方云和东方霞这六个人,现在已经被天野市民们说成是六大风流名妓了,而这种说法又与她们的风流传闻有关,在这种人事变动还没有明朗化的敏感时期,他是万万不能和这些人吃饭的,一旦吃了饭,再让好事者弄出点花边新闻可就尴尬了,到那个时候你满身嘴巴也解释不清楚。王步凡是善于观察人的,在他看来,白杉芸不一定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她是个很会利用女人特长的人,她与雷佑胤的事情只怕就是特殊原因造成的利用关系。而魏酬情则不同,这个女人的长相及表情已经告诉王步凡,她是个专门靠色相傍大权的女人。这种女人看重的是金钱和权力,她只想靠权利生存不一定有很大的野心。说到底她与白杉芸是两种不同的女人。魏酬情会为情所困,而白杉芸只会利用于情。其实也正是这样,魏酬情闹过离婚,而白杉芸与丈夫在公开场合永远都以恩爱夫妻形象出现的。现在雷佑胤倒台了,白杉芸可能要选择新的靠山,她的目标可能是他王步凡或者侯寿山。而魏酬情正迫不及待地要寻找的新主子,只怕把目标设定在王步凡、文史远和侯寿山身上。今天两个人一起来找王步凡,似乎都有靠近他的意思,至于她们能否如愿,就看王步凡的态度了。
王步凡面对两位佳丽暗暗告诫自己,要远离这种多是多非的女人,千万不能弄出什么桃色新闻来。
白杉芸见王步凡闷着不说话,就很妩媚地笑着问:“王书记今天有事吗?”
魏酬情娇态万状地说:“王书记不会拒绝我们吧?吃顿饭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千万要给我们女同志一个面子。”
王步凡顺水推舟道:“还真让酬情同志说着了,今天中午乔书记给我安排了政治任务,要我接待省旅游局的领导,说是来考察得道山旅游景区的,只好万般无奈地拒绝两位女士的好意了,改天再说吧?来日方长嘛,啊!至于你们的工作调动我会向乔书记说的,到时候根据情况而定。”
魏酬情这时已经站起来,在屋里迈着猫步走动了几下说:“杉芸,既然王书记忙,咱们就不打扰吧!改天再请王书记。”白杉芸点了点头,两个人就挽着胳膊准备离开。白杉芸在离开时回头一边向王步凡挥手再见,一边又强调说:“老领导,你可要记住我们拜托的事情啊,下次邀请你可不能再说有事。”王步凡点点头笑盈盈地把她们送出办公室,魏酬情在走廊上又特意与王步凡握了手,让他心里很不自在。当他见两位女士向侯寿山和文史远办公的方向走去,才笑着回到办公室。
王步凡知道魏酬情与文史远在天西县共过事,他们是老熟人,白杉芸和侯寿山也是熟人,这两个女人如果想傍大权,找文史远和侯寿山比较合适,也容易成功。侯寿山好色,容易上钩,文史远过去就有桃色新闻,最近老婆得了心脏病和风湿性关节炎,病情很重,整天卧床不起,也许这时候正需要女人的温馨,何况魏酬情又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只怕文史远过不了这个美人关。这年代小蜜傍大权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从天南到天野,很多官员养了小蜜,就连乔织虹和刘远超的特殊关系现在也是公开的秘密了。王步凡见得多了,感慨也很多,他无法阻止别人的私生活,但自己时时警告自己尽量不要犯这面的错误,要好好向不近女色只干工作的林涛繁学习。
王步凡在办公室里闲着没事干,就操起毛笔在书写毛泽东的《泌园春?雪》,但他的书法风格接近于张旭,而不类似于老毛,写了一幅,觉得不甚理想,就把它扔在纸娄里,然后停笔在看《宋词》,袁去华的《安公子》吸引了他,他读了两遍,很想把它书写下来,就用狂草书写了《安公子》。
王步凡快要把袁去华的《安公子》写完的时候,侯寿山笑咪咪地进来了,见王步凡正在练书法,就站在一边观赏,等王步凡的最后一笔写完,他一边叫好,一边吟诵起来。
弱柳千丝缕,嫩黄匀遍鸦啼处。寒入罗衣青尚浅,过一番风雨。问燕子来时,绿水桥边路,曾画楼,见个人人否?料静掩云窗,尘满哀弦危柱。
庚信愁如许,为谁都著眉端聚。独立东风弹泪眼,寄烟波东去。念永昼春闲,人倦如何度?闲傍枕,百啭黄鹂语。唤觉来,厌厌,残照依然花坞。
侯寿山吟罢感慨道:“有意插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正说要向王书记讨要一幅书法呢,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一幅有主吗?无主的话,就归老侯吧?”
王步凡放下笔,给侯寿山让了坐说:“侯部长如果喜欢就拿去,如果不喜欢这个内容,你说个内容我再给你写一幅。”
“这一幅就很好,真的。王书记我这就拿去吧?”侯寿山说罢不等王步凡说话就拿了书法作品离开了,连个再见也没有说,更没有让王步凡写上××先生雅正的字样。侯寿山是秘书出身,懂得书法界的套路,王步凡猜测侯寿山不一定是自己要的,说不定是拿他的字去走门子的。不过王步凡觉得诗里的内容倒是满合侯寿山的性格,“过一番风雨”和“独立东风弹泪眼”等句子就很有意思。侯寿山是个受过挫折的人,就是雷佑胤出事后他也整天愁眉苦脸的,生怕自己受到牵连,现在看来这一劫他要躲过去了。
…… ……
乔织虹给林涛繁和王步凡下了命令,让他们考虑县区的领导班子问题,并且提议让刘畅出任天西县的县长,林涛繁将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了,对这个事情不想多问,全推到王步凡身上。王步凡经过仔细斟酌,用哪些人,不用哪些人,他心里基本上有了一个定稿。至于西城区的区委书记他认为让匡扶仪这员老将出任比较合适,匡扶仪原则性强,市委所在地这个大后方必须稳固,只是年龄大了点,区长他想调市政府的一位副主任出任。
王步凡在办公室里考虑县里边的干部人选问题时,张沉和时运成这两个名字最早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们是不能调到市里来任局长的,那样对于他们以后的提拔很不利。雷润耕这一次要拿掉,他考虑要让张沉出任东远县的县委书记,天北县的县委书记白无尘要调到市法院当院长,时运成接任县委书记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东南县的陈默被免职了,孔放远应该当县委书记。乐思蜀不是当县长的料子,王步凡准备让他来市里当天道宾馆的总经理。天东县的县委书记县长都要拿掉。王步凡准备把政府办公室的主任派下去当县委书记,县长就地选拔,天南的县长白杉芸要调到市检察院去任副检察长,准备让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到天南去任县长,另外乔织虹还打过招呼让欧阳颂的秘书贾正己也下乡锻炼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