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有种你报上名来,老子不怕你,不要他妈的总躲在阴暗角落里充好汉!我还真不怕你们这号流氓无赖。”
“姓闻的,想较量那咱们就较量吧,今天这个电话就等于老子给你递的挑战书,咱们后会有期!”
电话断了,闻过喜愤怒地摔下电话筒,手机响了,他一看又是路长捷打过来的,接通后路长捷问:“你办公室的电话怎么老占线啊?”
“又接到一个恐吓电话,他妈的这帮坏蛋也太嚣张了。”
“啊!小闻,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好吧,到那里去?”
“还是到你的住处吧,我怕别的地方不安全。”
“小捷同志,现在还不是黑社会统治大野市吧?还没有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吧?不用害怕!”
“不,我真的很为你担心,你就听我的吧。”
“好,我就听你的,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
“你做?得了吧,你要做保准又是白龙过江,蒜汁相伴的面条,还是我做吧,我现在就回去,你下班后回家。”
“好的,小捷,想你。”
“我也是。”
“中午见。”
“中午见。”
闻过喜放下电话,不由陷入沉思,两眼望着天花板直发呆。他深知目前反腐败和打击黑恶势力的难度,但是他作为一个记者,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为社会的长治久安高声呐喊,勇往直前。于是他坐在电脑傍边又打起了字,他要写一篇揭露大野市黑恶势力的文章。

路长捷是十一点半来到闻过喜的房子里做饭的,她打开液化气正在烧水,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邻居找小闻,就走出厨房来开门,打开房门一看,门外没有人,她低头看见地上放着一个鞋盒,她以为是谁给小闻送的什么东西,拿进屋里就打开来看,谁知道里边竟然是一个死孩子,孩子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刀,路长捷吓得大叫一声丢掉了鞋盒,那个死孩子横躺在房子的客厅的地板上……
路长捷吓得有些不知所挫,急忙给闻过喜打电话:“小闻,你赶紧回来,家里出事了。”
“小捷,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你快点回来吧,电话上说不清楚。”
“好,我马上就回去。”闻过喜不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走出办公室坐出租车回家。
路长捷属于比较胆大的那种女人,如果是胆小的女人非吓昏不可,她注视着那个死孩子,不像是被杀害的,很像是医院里引产抛弃的那种死孩子,现在大医院里边很难见到,她记得又一次和闻过喜到他老家去,因为她感冒到乡卫生院里去卖药,她顺便去了一趟厕所,那个厕所里泡着七八个已经成型的孩子,今天这个死孩子和她见到的是一样的,她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印象中那些死孩子在眼前飞舞,一个个哭哭啼啼……
闻过喜赶回来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非常气愤,要打110报警,路长捷拦住了:“人早走了,现在报警只能成为别人议论的笑料。”
“难道就这样了吗?”
“我看还是就这样吧,以后小心些。”
“这个死孩子怎么办?”
“还把他装在鞋盒里,送到火葬厂去吧。”
“不行先去吃饭,吃过饭再说。”
“不吃了,哪里还有食欲啊。”
“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想在报纸上捅一下。”
“你有病啊,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啊?你还不知道路坦平同志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只要你在报纸上一披露,说不定就会有人说那个孩子就是我生的……”路长捷没有说完自己脸就红了。
“有这么严重?不会吧?”
“什么不会呀,有人已经造谣说我父亲和苗盼雨已经生了孩子……”
“生没有?”
“造谣的话你也相信?这你该相信我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了吧?”
“唉……”闻过喜实在没有什么高招了,他很气愤很无奈地把那个死孩子又装进鞋盒中。他刚刚去洗了手,路长捷就开始吐了,因为早饭他们一般是不吃的,也没有吐出什么,只是脸色苍白,样子好像非常难受……

 

 

 

 

二十三
陈唤诚和路坦平等全国人大代表将于三月四日下午乘飞机赴京参加“两会”。
四日上午,陈唤诚和路坦平又主持召开了省委省政府联席会议。参加会议的领导们面前都放着当天的《河东日报》,大家都在看,都在议论。
路坦平宣布了他在京参加会议期间,省政府的工作由常务副省长边关主持,然后话锋一转说:“同志们,河东省特别是大野市,可以用树欲静而风不止来形容啊!自从陈书记提出河东经济工作开始全面治理整顿之后,下边有积极的行动,也有消极的因素。为什么这么说呢?整顿全省经济是从大局出发的,比如刘颂明和秦汉仁在整顿平州铝电和大野铝电两个集团的工作中表现就比较积极,比如省安全委员会采取积极的行动对省内所有的煤炭生产企业进行安全大检查就比较积极,比如省公安厅对大野市的社会环境进行治理整顿也比较积极,这些举措都是行之有效的。但是有些部门的工作就不是那么主动,在这里我就不再点名批评了,给你们留点面子,但是如果我们北京开会回来你们仍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我可就要点名批评了。昨天老干部们提出了很中肯的批评意见,我虚心接受并力争改正自己在工作中的一些失误和自己所犯的错误。今天大家可能都看了《河东日报》吧,记者闻过喜同志的一篇报道写的很好,大野市公安局局长摆蕴菲同志扫黄打非的行动也非常好。老实说,看了报道我十分震惊啊,就在省委省政府脚下,居然出现灯下黑的现象, 这不能不说是省公安厅的失职,是大野市委的失职,这个事情是有损大野市形象的,是有损河东省形象的,薛永刚和刘颂明对大野市出现的这些事情是有责任的,难怪老干部要批评我们,我们的工作确实没有做好啊。在我看来大野市公安局局长摆蕴菲同志的工作就比较主动嘛,查处河东大世界娱乐城也是十分比要的,也是十分及时的……但是你们没有把事情苗头消灭在荫芽状态,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失职啊!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种做法是要不得的,是非常被动的,今后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积极主动,再也不能处处被动了啊!”
路坦平讲完陈唤诚开始讲话,他没有对路坦平的讲话表什么态,而是先宣布他赴京开会期间省委的工作由省委副书记井右序同志主持,然后讲了四点:一,要抓紧抢救红星煤矿下边的被困矿工,贯彻落实国务院事故调查处理小组和省委省政府对安全工作提出的意见。此项工作由省委副书记李宜民同志负责。二,抓紧筹备组建河东铝电集团的前期准备工作,并拿出具体方案供省委省政府参考,此项工作由常务副省长边关同志具体负责。三,保证河东省的社会环境和政治环境的稳定,坚决打击一切危害社会集体的不良现象,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此项工作由省纪委书记王步凡同志负责。四,加大职能部门和舆论监督作用,对河东省目前存在的不良现象该批评的就批评,该曝光的就曝光。此项工作由省委组织部长姜曼娣同志和省委宣传部长沈飞扬同志负责。
最后陈唤诚说了一些题外话:“同志们,我本来是比较讨厌那些误国误民的礼尚往来的,如果吏治腐败,官场迎送往就会变成一种灾难,我记得清朝一位官员叫张集馨,曾经慨叹自己从政岁月道:终日送来迎往,听戏宴会,有识者耻之。他在自己的衙署里曾书写对联为:问此官何事最忙,冠盖遥临,酒醴笙簧皆要政;笑终岁为人作嫁,脂膏已竭,亲朋僮仆孰知恩。由此我们可以想象到应酬成了官员们最忙的头等要政,他们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办正经的公务?这种迎送积弊难道今天就没有了吗?我们今天会后还有一个宴会算不算多余的?我看是可以省略的。但是已经安排了,只好下不为例。旧时代的帝王也有下令禁止迎送的,现在上级严令官员之间、上下级之间请客送礼,我看是很有必要的,以我看以后要尽量减少迎送之类的宴会,要把精力都用到工作中去,把心思都用到经济建设和为人民服务上去……”
陈唤诚喝了口水继续说:“国务院有关部门和国家安全生产管理监督局已经派出以局长为组长的事故调查组,到河东省调查二二八矿难事故,希望边关和喻晖两位同志给予大力协助,我现在不敢说河东省的官员里边有腐败分子,也不敢说二二八矿难与腐败有牵连,但是我们必须正视,反腐败的任务和发展经济的任务同样重要,我就历数一下这几年的腐败大案吧,被称为安徽第一贪的尹某,贪污九百万元,不明财产一千多万元,云南省的李某家族受贿高达二千多万元,深圳的黄某受贿金额一千五百九十一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一千八百九十万元,贵州省的刘某受贿六百七十七万元……惊人啊同志们,难道我们河东省的干部就四面净八面光了吗?我看不一定!现在的腐败现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造成干部腐败的原因固然很多,但是自身的问题是不容忽视的,无必自腐而后虫生。在此我也提醒大家,在经济时代,共产党人不能有任何的思想懈怠啊,我们要始终绷紧反腐败的这根弦……”
陈唤诚讲完话已经十二点了。如今迎来送往确实已经成为一种时尚,陈唤诚本不喜欢这一套,刚才也批评了,但是路坦平已经让省政府办公厅安排了,他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在心里边说了下不为例。
中午的饭局上,很多人向陈唤诚、路坦平和刘远超等人敬酒,话题也多是祝贺赴京人员开好“两会”的内容,而陈唤诚等人的话多是绝不辜负全省人民的重托和期望,积极建言献策云云。
现在有一种现象,领导爱敬酒,好像只有敬酒才能表达他们对下属的关心。陈唤诚不怎么喜欢这一套,他不敬酒路坦平也没法敬。路坦平好像已经把昨天的不愉快忘记了,他看陈唤诚老不敬酒就耐不住了,主动来到陈唤诚身边说:“陈书记,还是和大家见个面吧。”
陈唤诚迟疑了一下,他知道路坦平说的见面是什么意思,就想起王步凡。王步凡没有和陈唤诚坐在一起,他向王步凡那里看了一眼,王步凡正在看他,他就向王步凡招了一下手,王步凡不知道是什么事,急忙过来。等王步凡来到,陈唤诚重复了一下路坦平的话:“和大家见个面吧。”
王步凡知道“和大家见个面”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没有带自己的酒杯,井右序和陈唤诚坐在一起,就把自己的酒杯递给王步凡,王步凡拿了酒杯跟在路坦平的身后,开始“和大家见面”。因为王步凡身后没有其他人,在觉得陈唤诚对他偏爱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安,这种场合毕竟不是他出风头的地方,但是陈唤诚这样安排了,自然也有道理,他是刚从天野调到省里的,也应该和大家见个面,虽然都认识,意义和过去却有些不同。
饭局上的气氛很好,不时有掌声响起。天野市天南铝电集团老总林君也是全国人大代表,就坐在王步凡的身边,王步凡敬完酒回来之后两个人正在亲切地交谈着什么。陈唤诚和路坦平又过来了,两个人都是一脸春风,还不时交换一下什么看法,看上去像是一对配合十分默契的黄金搭挡。路坦平特意向边关敬了酒,交代了一些什么工作,看样子像在暗示:“两会”期间省政府工作就拜托给边关了。
陈唤诚在敬酒的时候又特意来到王步凡和林君面前,目光有些深邃,但是没有对王步凡说什么。之后分别与边关、李宜民、姜曼娣、沈飞扬和王步凡交待了些什么,接下来陈唤诚又对林君说:“和大家见个面吧。”
林君有些受宠若惊,他从来没有得到省委领导这么重视过,急忙站起来,样子有些拘谨。
陈唤诚笑着说:“老林,你可是工业强省的一面旗帜呢,和大家见个面吧。”
林君随陈唤诚和路坦平去了。王步凡爱琢磨人,他觉得陈唤诚让林君和大家见个面,决不是无缘无故的,可能现在陈唤诚已经非常看重林君。王步凡有几个特点,讲话爱讲三点,因此别人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王三点,他愤怒的时候鼻子痒,高兴的时候耳朵痒,苦闷的时候胸口不舒服,现在林君随陈唤诚和路坦平去和大家见个面,他耳朵就开始痒了,因为林君是天野人,肯定林君,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肯定他王步凡。
大约四十分钟,饭局在愉快欢乐的气氛中结束。
陈唤诚于下午就要到北京去开会了,赴京之前他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安排。中午吃过饭,刚刚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秘书闵锐把刚泡好的碧螺春茶水放在陈唤诚面前,见陈唤诚很疲倦地在按摩太阳穴,就主动地说:“陈书记,我给你II肩吧?我刚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学会这一手,给我爸爸按了按,老爷子挺高兴,说按摩的感觉很舒服。”
“是吗?”陈唤诚最近确实有些心力交瘁,听闵锐这么一说,自己停住按太阳穴,抬头看了一眼闵锐。
闵锐很谨慎地说:“陈书记,试试吧,只会起保健作用,不会有坏处。”
陈唤诚是个比较注重修身养性的人,他点了点头,闵锐才开始给他按摩双肩,他闭着眼睛好像在享受,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停止思考工作。
闵锐三十来岁,是陈唤诚调任河东省委书记时路坦平给他推荐的秘书,闵锐原来当过省委副书记呼延雷的秘书,呼延雷犯错误之后他也失宠了,几次要求到基层去工作,省委没有给予安排,正当他为仕途苦恼彷徨的时候,路坦平把他招去谈话:“小闵,你也是平州人吧,我对平州人是有特殊感情的,当然平州干部对我也有特殊感情,我很看重平州人啊!这次我和陈书记说好了,让你当他的秘书,你要好好工作,服务好陈书记,可不要辜负了组织上和领导的厚望。闵锐当时感动得落泪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明白给省委书记当秘书是个什么概念,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些市委书记和厅长们以后都要敬他三分,甚至很多事情还要来求他帮忙,而他一旦有什么事情求到市委书记和厅长们的头上,他们会无条件地答应,从此以后他闵锐就会一路绿灯地在河东省境内任意驰骋。饮水思源,自己能够有这一天,靠的是省长路坦平的推荐,如果没有路坦平,他可能现在还是省委办公厅和材料秘书,一天到晚爬在桌子上摆弄文字,工作有成绩是厅长的,出错误自己担着,还得虚心接受领导的严厉批评。因此,他身为陈唤诚的秘书,感激的却是省长路坦平,心思也始终在路坦平身上。当初,陈唤诚接纳闵锐之前曾经提出过疑问,认为起用闵锐不太合适。路坦平则说呼延雷犯错误之后没有发现闵锐有一点问题,这不正好说明这个同志是可以信赖的好同志吗?于是陈唤诚就答应了。
闵锐看陈唤诚在闭目享受,就小声说:“陈书记,阿姨已经过世两年了,陈香姐又在北京,你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啊,省委给你分的房子闲着,整天住在办公室,这样对你的健康是不利的,您毕竟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人了啊,我在一本书上看到孤独不利健康呢!”闵锐说着还落泪了。
“哈哈,小闵,我都六十多岁了,老喽!不准备再考虑个人问题,工作上的事情还操不完心呢!”
“陈书记,现在六十岁还是中年哩,那些七八十岁的人还搞夕阳红呢,你可不能就这样孤独下去,虽然我们都像您的儿女一样,但是满堂儿女顶不住个半路夫妻啊,儿女再孝顺,他和夫妻的概念是不同的,我父亲比您还大一岁,去年我母亲不在了,过年的时候我父亲又找了一个老伴,比我父亲小二十岁,一开始我父亲还怕我不同意,和我一说,我举双手赞成,老人应该有个幸福晚年啊,父亲笑着说我懂事孝顺。”
“小闵,你做得对,你做得对呀!对老人应该多理解多关怀。”陈唤诚说着话看了一下手表说:“时间到了,我约了省委省政府的有关领导要谈工作,他们快到了。”
闵锐知道陈唤诚是个时间观念非常强的人,他约人谈话,时间是以分钟计算的,时间一长,干部们已经熟悉他的工作作风,他要求下属几点几分到,下属会准时到来,不早也不晚。闵锐刚停住手,就有人按响了门铃。闵锐赶紧去开门,进来的是常务副省长边关,闵锐点点头向边关灿烂地笑了笑,然后给边关倒上茶水退了出去。
陈唤诚和人谈话从来不拖泥带水,喜欢单刀直入。他见边关已经坐下,就直接了当地说:“老关,人们说要想打鬼,借助钟馗,现在河东省高层有天野帮和平州帮之说啊!”
“这种传言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觉得天野的同志还是靠的住的呀!”
“不管这种说法正确与否,事实证明,天野的同志是过得硬的,鉴于目前的复杂情况,想扭转河东在某些领域的失衡失控状态,我想从天野再提拔上来几个同志,充实到三个地方,一是工业方面,二是社会治安方面,三是煤炭厅厅长人选。这是我要和你谈的第一点。你当过天野市的市委书记,对那里的干部比较了解,你帮我参谋一下。”
边关喝了口水,眼睛望着杯子没有急于表态。过了一会儿说:“陈书记,我在天野当书记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人变化很快,如果要从天野调人,这个事情我认为王步凡同志最有发言权。”
陈唤诚点点头,好像不准备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接下来说:“老关,关于工业强省委员会的事情,我想用一下三十六计中的第二十七计假痴不癫和第三十计反客为主。”
边关笑着说:“再加上一计声东击西,名议上要让我老边当工业强省委员会的主任,事实上等时机一到搞他个突然袭击,宣布合适的同志出任工业强省委员会的主任,是这个意思吧?陈书记,平州铝电和大野铝电准备合并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行啊,老边,三十六计你也研究透了。有人要搞趁火打g,借尸还魂那一套,肯定不会向我汇报,可能要搞一个既成事实的结果逼我就范呢,我偏不吃这一套,既然用计那就都用计吧。老边,你看我这样安排有没有道理啊,假痴不癫计中有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路坦平和苗盼雨对你老边存有戒心,你当工业强省委员会的主任会立即招来对立面,而将来让林君同志来担任这个角色,我估计在路坦平眼里林君就是个基层干部,可以让他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因此他不会对林君产生什么戒心,而林君同志呢?那可是个人才,大智若愚,大巧似拙,在抓工业方面我看河东还没有超过他的人,这次赴京期间我准备私下和他哈哈谈谈这个事情。你的任务就是做通大多数常委的工作,到时候以投票表次的形式来次定林君同志的任命,让林君同志反客为主,领导河东的铝电工业。”
边关笑道:“乘隙插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此乃反客为主之计。”
陈唤诚很严肃地说道:“起用林君有三个好处,一,他懂业务,有海外关系,在铝产品进出口方面可以摆脱路长通和路长远的羁绊,独立工作;二,他与路坦平没有什么关系,会听省委话,而不会只看路坦平的眼看色行事,更不会像刘颂明和秦汉仁那样心甘情愿当路家两位公子的钱袋子;三,省委把林君同志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相信他会加压奋进,担当起主力军的角色。”
“这么大胆的举措,也怕只有你陈书记能够想出来,我算服了。”
“服了?”
“服了!”
“哈哈,那就没有你的事了,你去干自己的工作吧。我还要和李宜民、王步凡两位同志谈点工作,时间已经到了。”
“再见。”边关和陈唤诚的关系很好,也没有过多的客套话,起身出门。陈唤诚并没有起身相送。
闵锐进来把边关用过的一次性杯子刚刚处理完,李宜民和王步凡相伴进来。他们和陈唤诚打招呼,陈唤诚点着头示意让他们坐下。两个人坐下后,闵锐倒了茶水,王步凡道了谢,闵锐向李宜民和王步凡笑了笑退出去。
陈唤诚依然没有开场白,单刀直入:“宜民同志,最近把三十六计研究得怎么样啊?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三十六计还没有研究透,倒是研究出个难以打发掉的感冒,时轻时重,从春节到现在一直没有好。”
“那得注意身体啊,要好好去检查一下,我看你的气色很象有肝病的症状。”
“陈书记会医术?”李宜民问。
陈唤诚摇摇头说:“不会医术,靠观察。”
“我多次劝李书记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他坚持说自己没有什么病。”王步凡说。
“最近是有些体力不支,不过我不会有什么大事,我们经常搞健康检查,如果有肝病早就检查出来了,不会有什么大病。现在纪委的工作大部分是由步凡同导来作的,将来纪委的担子要压在步凡同志的肩上。”李宜民说。
陈唤诚望着王步凡问:“步凡同志,对纪委的工作有什么新思路吗?”
王步凡没有说话,而是把闻过喜写的那封揭发信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陈唤诚。陈唤诚戴上老花镜在仔细地看,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化着,看完揭发信,陈唤诚望着王步凡反问道:“滨海别墅区确实是个敏感问题,宜民、步凡,你们对当前河东省的腐败现象和反腐败工作有什么想法可以谈一谈。”
李宜民说:“我来之前,刘颂明亲自打电话让我劝劝我老婆摆蕴菲,要把河东大世界的总经理凌海天放掉,说他的话蕴菲不怎么听。我想纪委工作的突破口如果从检滨海别墅区开始,大世界的事情是否可以先放一放。”
王步凡笑道:“放虎归山,声东击西。”他说罢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陈唤诚。因为他事先已经和李宜民交换过意见,过去每逢遇到这类事情陈唤诚一般是不让查封的,他总在反复强调团结、稳定和发展,有些时候还强调要注意河东省的整体形象。最近王步凡和李宜民都感觉到陈唤诚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可能是河东省的现状逼得这位封疆大吏改变了以往的为官之道。
“能不能谈得具体一点?”陈唤诚现在好像对查处滨海别墅区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我想反其意用一下围魏救赵之计,起到敲山震虎,打草惊蛇的效果,也许通过突击检查滨海别墅区能够引蛇出洞,发现一些问题。”
李宜民强打精神说:“我赞成王步凡同志的意见。”
“我不是很赞成”陈唤诚说。
王步凡有些吃惊,但是他没有说话。
李宜民反问道:“为什么?”
陈唤诚说:“不是反对这个作法,而是考虑稳定,步凡也不要处处都把自己暴露的太明显,工作可以作,可以指挥别人作,这样就有回旋余地了,再说你现在还是个纪委副书记……”
李宜民已经知道陈唤诚的意思了,因为这一次进京陈唤诚准备向中央建议让王步凡任省纪委书记,不想在这之前出现节外生枝的情况。王步凡并不知道,陈唤诚从来不给干部许好什么,在没有成为事实之前,他不会对王步凡说他准备向中央推荐之类的话。
陈唤诚最近对三十六计非常感兴趣,听王步凡刚才说要查滨海别墅,很兴奋地说:“这次我赴京开会想用一下三十六计的某些计谋,其一就是空诚计。我和老路都不在家,在有些人看来省委省政府一时好像出现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出现了权力其空现象,他们会有所动作,会混水摸鱼,趁火打g。你们纪委也要借助空城计先声东击西,再混水摸鱼,然后来他个趁火打g,最终再来个树上开花。具体操作是否可以这样啊,纪委要兵分两路,步凡同志是大野集团亏损问题调查组的组长,要大张旗鼓地制订出具体的调查措施,但是只造声势不去行动,或者有行动不动真格。宜民同志要暗中调查两件事,一是利用无中生有之计调查大野铝电集团和平州铝电集团兼并的不合法问题,我现在虽然不敢断定他们的兼并肯定有问题,但是在这种敏感时期,他们不向省委汇报就急于采取这么大的行动,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密秘;二是利用放虎归山之计,把已经抓起来的河东大世界总经理凌海天放出来,欲擒故纵。我敢断定,假若大野市确实存在黑社会势力的话,凌海天充其量只是一名骨干或者爪牙,他的身后肯定还有大人物。河东大世界原来是路坦平的大公子路长通经营的,那么现在路长通与大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关系?幕后还有没有更大的黑手?河东高层有没有人充当黑势力的保护伞?这些问题都要查清楚,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急于把凌海天抓起来,要抛出他这块砖,引出他身后的玉,不然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太被动了。三是要彻底查清二二八矿难事故,看一看到底是责任事故还是人力不可抗拒的事故。四是查滨海别墅,这个事情你亲自抓,不要让步凡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