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林唯平没办法,知道要比城府,她差太远,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好。“是这样的,这件事我不与你说清楚,别的事也没法继续谈,因为我心里会不安。你最好别插话,等我全部讲完后再作评论。”边说边把手抽回来,她觉得手被尚昆握着,说下面这些就很不流畅,尚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把手松了。但是他心里更紧张,他知道别的事指的是什么,就是两人的事。什么事会妨碍林唯平谈两人的事?难道她还有不为人知的私人隐衷?尚昆点点头道:“别紧张,你慢慢说,我听着。”
林唯平抬眼看看尚昆,最终还是没勇气看着尚昆的眼睛说话,垂下眼看自己的杯子,咬着唇不知从何说起,尚昆看着她那样子,不忍心地道:“不想讲就别讲了,你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的,即使有,我也都......\"话没说出口就被林唯平拦住,终于抬头直视着尚昆道:“你别先下结论,这事你未必喜欢。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的天津融资的事吗?那事成了的。”边说边用手示意尚昆不要插话,“第一次我拿到三百万,但是发货不是发给凯旋,而是给我自己注册的一家贸易公司。一转手我就把货划到凯旋。那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你给我的六百万流动资金中有一半还在原料商那里排队等发货,其他一半分别在成品和下家的应收款里压着,而公司的生产和业务又上的那么出人意料的顺利,所以材料断档。我给凯旋的价格是这样算的,按凯旋自己打钱进原料供应商那里得到的价位,然后加排队等候时间和货运时间的银行利息,没加一分钱就给了凯旋。但是因为我的那批货是走关系从上家的上家那里拿原始串材做的,所以我还是赚了,但是扣除给天津公司的利润,和全部由我自己出的上下疏通费用,基本没什么赚头。”说话间,林唯平看到尚昆脸色没变,但是眼睛垂下去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杯子,而耳朵那部分似乎红了一会儿,但随即又恢复颜色,抬眼看向林唯平时候的目光也没见多大变化,还是一样的深邃。但是林唯平还是注意到尚昆拿着烟到奶茶壶下面的蜡烛上取火费了一点周折,看来他心里未必如脸上镇静。
林唯平咬咬唇继续说下去:“我这么做主要是因为第一笔生意,不想因为回款慢了,给天津公司留下坏的印象,而货给凯旋,是我唯一的可以保证货款一定不会落空的办法。当然如果天津公司的款子直接给凯旋用的话会更直接一些。如期回款后,不出几天,天津公司有一笔六百万的款打到我指定他们考察过的公司,还是与前一次一样的操作。我知道他们会如此相信我,主要是因为我身后有凯旋做着保证。最后做的这票是春节那一单,因为前几次双方感觉合作愉快,再有我上下打点,他们这次给的是几千万了,而我正好是看准时机想做春节这一票。而供货商见我流量不断,每月取货量稳固上升,所以也青睐我,供货非常优先,我趁机把凯旋的也加了进去。但是春节前凯旋的抵押贷款批下来,流动资金大致足够,我那一批货看来就不是很需要了,所以我春节时候也有点担心,怕那么大的量到时别压在手里叫天天不应,但是我基本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果然春节后市场如我所料,所以我初五就去催货,初八已经销售得差不多,到目前已经全部出手,货款全部拿到。这一票我是赚的,而且因为没与凯旋做,赚得多一点。目前我已经与上家谈好本省的总代理,这基本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我说完了。”
尚昆不言,吐了好几次烟圈后才终于道:“你既然把这事与我说了,我也谈谈我的看法。第一,你说得不错,当时凯旋的流动资金确实成问题,你从天津融资是一条好路,但是那一次你的私心还是对不住凯旋的,毕竟没有凯旋,凭你再好的关系也拿不到那笔款。不过你后来做得还算合理,我相信一切如你所言,既然这样,那与凯旋自己接收天津那家公司的款项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你也没为自己辩解,这一点也不错。第二,如果继续做下去的话,凯旋吃的材料毕竟有限,而凯旋是生产型企业,又不能做转手贸易,所以最终还是要另外设立一个贸易公司专门消化这笔资金的,你完全可以适当做点其他企业的生意,我相信你春节那一票就是这个思路了。第三,既然你已拿下那块总代理,而且我听你口气你春节这一票做得不错,你应该完全已经具备脱离凯旋单飞的能力,你留下来可能有与我提出的时机没找到,看上与林德合作那么个机会,和心里对凯旋和我有牵挂这三个因素,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来继续在凯旋。其实我们把话还是抓回到原点去。”尚昆忽然一笑,道:“如果我们两人的关系有个质的变化,那么一切都还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林唯平最先听着还是很诚肯地点头,觉得尚昆没责备她已是万幸,而后面第二点提出来时候她不得不服尚昆思维之活跃。确实,资金给凯旋还真是有那么点麻烦,以后确实还要到天津公司那里费点周折把钱转出到贸易公司里去。第三点与后面的笑谈一气呵成说出来时,林唯平一颗吊了已经两三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尚昆如此待她,她反而愧疚不已,皱眉道:“怎么我听着反而还是我有理的了?你不责备我也就是了,也不用为我找理由吧。”
尚昆笑着叹气道:“我何尝不气,但是你都承认了,我还有什么话说。而且我现在怎么敢得罪你?现在凯旋还离不开你,又添上林德那里的合作也需要你,最要命的是我也离不开你,算了,反正随你予取予夺吧,我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走曲线救国路线,把你娶到手,两家成一家了,我们的经济活动自然合并,到时你越活跃我们赚得越多,我高兴都来不及。”
林唯平听他半开玩笑地说来,哭笑不得,哪有这么求亲的。但是一想,他说的还真是道理,听着好笑,其实全是实话,想来尚昆是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才会原谅她了不说,还变着法儿让她高兴,但是此人还是手法老到,一点没有忘记在这种林唯平心虚的时候给自己争取机会,不得不服。但是林唯平心里还是暗想,他再厉害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不敢对她下手?心里暖暖的,也有丝得意。但是她再内疚还不至于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就那么答应了去,微一转念,就轻松地把二太太,约翰陈,和什么瓦尔多之类的事全原原本本告诉尚昆。
尚昆见她脸色恢复,两只星眸又如晨星闪烁,看着喜欢,但是心里还是暗叹口气:他妈的,怎么一把年纪,最后还是被个人给克了。所以对林唯平讲的事也不太关注,只最后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什么?”
林唯平微笑道:“趁它混乱,我准备使手段搅乱它的原材料供应,让它难以为继,我们的第三期工程就可以拿它顶数了,我看只须.......\"等她把所有打算说出,尚昆笑道:“小林,你有一点想过没有,你这么操作势必要同时用到凯旋和你的贸易公司的资金,到时候你怎么算帐?或者是你早就已经设定我们两家并一家,反正混在一起无所谓?那就好,那样我最开心,我全力支持你。”
林唯平只得再次哭笑不得,终于明白,尚昆的求婚她是已经逃不过了,而且她心里也不再排斥,只是有个适应过程的问题。而且才只今天,她就已经感觉到,与尚昆有商有量,比之以前总是孤军作战,心里不知有底了多少,或许,尚昆真的是她最好的归宿。
第 章
二十六
心里有一个人,这种感觉是温润的,即使从咖啡馆出来迎着二月底依然寒冷的风。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就好象当年在这个城市落脚,一直租房而住,随时得从城市的这一头搬到那一头,半夜惊醒时总被陌生的环境吓住,满心都是不稳定的感觉,做事犹如食快餐,从无长远打算,买一件衣服都要好好考虑,会不会给搬迁添加麻烦。而当放净自己所有血汗购得一小房,从房产商手里取过一大串黄澄澄的钥匙,第一时间打的到空无一物的房间时,当时的心情也是与现在一样,但是当时更会激动,只知拉着自己的前襟低声嘶吼:我有个窝了!我有个窝了!是我自己的窝!
想到这儿,林唯平忍不住转身微笑着看向正开车回去的尚昆,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抑制不住的就是想笑,心里非常快乐。很想伸手出去摸摸他在黑暗中的脸,但是勇气鼓了再三还是没出手。终于只觉得车身轻轻一滞,尚昆张开双臂把林唯平扯进怀里,深深吻了下去。许久,两人喘着气分开,仪表盘微弱的光线映出两人火热的双眼。林唯平忽然尖叫一声:“死定了,你怎么在高速公路上面停车?”紧张地看出去,却见前后左右一溜儿的全是停着的车,“怎么回事?”
尚昆还是把她拉进怀里,笑道:“老天助我,今天这么晚了居然还塞车,否则我这一路都快被你的眼光烤焦。别理他们。”边说边又吻下来,林唯平百忙当中总算抽手把仪表盘的微光都熄了,这才放心迎向尚昆。是,一天下来,他的胡子有点长出来了,而身上须后水清香的味道还在,混着他身上的烟草味,还有他的味道,叫人怎么都闻不够。他的热烈终于鼓励了她,犹豫再三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住。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前后车灯把车子里面照得亮堂堂的,两人才惊醒过来,却发现后面的车子喇叭早已不耐烦地按得山响。两人相对一笑松开,样子都象偷了腥的小猫。尚昆收收神把车开出去。直开了近一公里地,才到刚才塞车的源头,原来是个车祸,一辆车撞得溃不成型,中间拱起,撞弯隔离栏,半身趴在中间绿化隔离带上。反正也还是单行道,车开不快,尚昆偷眼向那车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大惊,想都没想就是一个急刹,后面车子不防,一头装到他们的车尾,还好都车速不快,否则又是一场大祸。
“怎么回事?”
“是老关的车。我不会认错。”边说,见旁边有警察过来,忙把车开走停到中间隔离栏旁边,后面追尾的桑车也不甘心,跟上来找他们算帐。林唯平见尚昆皱着眉头,知道他心里紧张,便自己跳下车去应付后面桑车司机,给了他一千块私了。回头尚昆已经出来与警察说话,见林唯平过来,忙一把拉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喃喃道:“别看,已经死了,别看。”
林唯平稍稍移开一点透口气,道:“你别紧张,可能不是老关。”心里对尚昆这时还想着照顾她感到很温暖。
尚昆犹豫一下道:“小林,你坐到车上去,我帮交警确定一下里面人的身份,别回头。”边说边不由分说地推林唯平去车里,直到把她关进车里才舒口气,但是还是不放心,做了个手势,叫林唯平不许出去。然后他快步走去那辆正在被人着手撬开车门想把人拉出来的车子,趁着警察手里的手电光仔细一看,果然是老关。不知为什么,他的车居然没弹出气囊。副驾也坐应着个人,但是门给撞开了,人不知飞到哪里去。不久见有灯光从路下面晃上来,几个警察抬了个人上来,一看那人长发披肩的,浑身血肉模糊,但还是看得出是年青女子的样子。尚昆艰难地迈开腿看过去,早有人粗粗擦拭过的脸上没有一丝熟悉的痕迹,不用说,很可能是老关的外遇。才与交警说明了情况,尚昆立刻回去车上,见驾驶座给林唯平坐去了,便默默转到副驾,拉开车门坐下,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那车。林唯平见他不语,伸手拉过他的手拿两只手合着,轻道:“真是老关了?甩出去的那个是谁?不会是小梁吧?”
尚昆拉过她的手,把脸埋进她的双手里,闷声道:“不是小梁,可是,老关……我过了春节一直忙没有见他,没想到会在这儿这么见他。”
林唯平正要说话,却见警察又过来,忙抽手摇下玻璃。那警察很客气地道:“这位先生可不可以跟我们回去一起协助通知出事者的家庭。我们需要他的帮忙。谢谢。”
林唯平忙道:“可以,你们前面走,我们跟着。应该的。”
回头却见尚昆掏出香烟,林唯平心想,即使是亲眼看见车祸人都会紧张,何况是亲见老友撞车,尚昆的心里现在一定什么味道都有。便伸指帮他打开天窗。抬眼见老关终于被从破车里撬出来,全身不知是哪几条骨头碎了,看上去软皮皮的,立刻被送上救护车。林唯平忽然一个转念,打电话给老周,“老周,我林唯平,我和尚总在高速公路上碰到老关的车祸,是,人已经去了。麻烦你去接小梁到医院,我怕她一个人会受不了。我们到高速交警那里配合他们一些事。老王?老王不在,老关的老婆我们再通知吧。”老周那边一口答应,林唯平相信他一定会做好。但是,恐怕这样一来,小梁就会更依赖老周。
尚昆这时有点缓过劲来,吐口烟圈出来,道:“你别担心小梁与老周,人的关系都是缘分,他们怎么走,不是你插手得了的。”
林唯平点点头:“放心,我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们走了,我们跟上吧。”
尚昆问:“你没事吧?”
“怎么都比你好一点。反正你回去也不会睡得着,干脆做做好事吧。真没想到。”
“现在想起来后怕。我自杭州开出来就一直开心得心神不集中,幸好没出事。看来老关也是没收住心,否则都没谁与他撞,他居然会把自己撞死。”
林唯平终于忍不住道:“你别与我说话,我现在心里也乱得很,还好他们警车开得不快。”
尚昆叹口气,伸手抚抚她的头发,就真的坐着不语了。林唯平心里很想安慰他几句,但是一想到老关,脑子里就全是他和那个甩出去的女的软趴趴的身体,只得克制着自己一心看路。
警车没去警局,而是直接去了医院。林唯平看到前面的救护车一停下,就有一女子扑过去,不是小梁是谁?虽然父女之间有矛盾,但做父亲的出事,女儿总归血脉相连,最是伤心。老周自然跟在后面,但是见小梁妨碍了医生的行动,只好一把抱住她,不让她乱动。林唯平看着小梁哭倒在老周怀里,微喟:这是一定会出问题的了。
林唯平走出去想去接手小梁,却立刻被尚昆拉住,轻声对她道:“老周此时比你更有效。” 但是林唯平却感觉尚昆拉住她的手微微有些抖,惊悟他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是亲眼看到老友惨况,心里一定也又惊又难受,他也需要安慰。而此时半夜风寒,他只穿着西装站在医院过风的门厅,人也一定冷得很,忙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尚昆围上。尚昆看看她,没推辞,只是伸手揽过她的腰,两人轻贴在一起,“人命竟然会如此脆弱,小林,以后我要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所有时间。”
林唯平听了心里非常感动,没想到他这时候想到的会是这个,双手环住尚昆的腰,头倚在他肩上,但找不出话来讲。警察从急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这么姿势亲密但又不猥琐地站着双双看着他,心说富人怎么都一样,死了的那个也有个年轻美貌的陪着他上西天。但他一问起话来就感觉不同,这个女子非常强势,看似彬彬有礼的,但是滴水不漏地操控着他的话题,不让他多问一句与车祸无关的事。这才想,这个女人可能是略有不同的吧。
一会儿就见老周抱着小梁出来,见了他们就道:“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等老关老婆,我陪小梁先回家休息,白天我对她有点安排,可能会比较耗神。”
林唯平感觉尚昆的身体直了一直,随即听他道:“也好,如果需要,你联系我,我手机会一直开着的。”
见老周几乎是提抱着小梁走后,林唯平才问:“你们似乎在打哑迷。”
尚昆拉她到椅子上坐下,道:“老关的公司里有几个位置是他老婆娘家人把持的,老周那意思是老关横死可能没留下遗嘱什么的,如果任由老关老婆拿主意,小梁一定吃亏。所以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封了老关那里的帐簿和所有公文,免得到时查无实据。这件事光靠他肯定不行,我得立即联系老王,叫他派出几个黑的白的人跟老周去。”
林唯平一听立即点头感慨:“老关把女儿托给你们照顾,看来你们还是尽心的。但是,不对。”林唯平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么重大的事,老周关心得过头了点,你怎么就那么不投入?一样是朋友,为什么态度如此不同?”
尚昆难得还有心情一笑:“傻瓜,你还没看出来吗?还以为你打电话叫老周通知小梁是有意的。”
林唯平一张嘴张得老大,都收不回来。“那,那你的意思就是老关也是知道的了?因为老关不喜欢看到老周拿下他的女儿,所以老周做出拒绝小梁的动作给老关看。现在老关死了,老周正好填补小梁心中空出的位置,他妈的,这手段也太恶心了。原来老周也是这一路货色。”
尚昆不以为然,“你想想,老周帮小梁把该得的拿过来又经营好,让小梁过安稳日子,这不是对从小过怕穷日子的小梁来说是好事?再说小梁又不是不喜欢老周。”
“可是老周那么顾念他的老婆,他不是会离婚的人,以后小梁怎么办?”
“老周老婆那样的人,老周只是没碰到好的,否则早离开她。”
“那么说老周那天吃饭时候是做戏给我和老关看?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怎么老周还要骗老关?”
尚昆终于皱眉道:“老周这也不是骗老关,他对他老婆确实有感情基础的,但是……”尚昆突然想到这话不能说,一说得连累到自己,忙一把刹住。
林唯平一转念就知,冷笑道:“我明白了,老好老周也会得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如今小梁年轻美貌多金,与以前小孤女又有不同,砝码大大加重,我已经看到白月儿的结局了。虽然我不喜欢白月儿的张狂,但更不喜欢老周掂着女人挑三捡四。你们男人恶心,呸。”
尚昆欲待为自己辩白,但是想了想还是吞了回去,林唯平说了那么一通后起码没抽身离开他的怀抱,说明只是就事论事,没把掌风扫到他身上。只得苦笑道:“朋友与朋友也都有个底线的,老周的心事我也就知道这些,这还大多是推测出来的。小林,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对我很厉害的。”
林唯平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真是姜是老的辣,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把矛头指向她来了,搞得她现在再要说下去,就变成是太承认他是自己的人,所以欺压上他了。只得白他一眼不理,自认差他一个段位,没法嘴皮子上面讨公道,只有偃旗息鼓,谅他也不敢再揶揄。
好在关太太赶到。关太太大概是老关支边回家有点积累后娶的,看上去年轻美丽,才三十出点头。跟着她来的是个年轻男子,看长相该是她的兄弟。尚昆见此就起身迎上去道:“关嫂跟我来,人还没推去太平间,等你过来。不过最好别看。”
关太太进去自然是大哭,医院里见多这事,也没人太关注。一会儿陆续有人进来,大致是关太太一一通知了亲友。尚昆见该来的来得差不多,就与关太太兄弟打个招呼,与林唯平走出医院。外面的空气虽然冷,但是清爽得多。尚昆一走到大院里,就一把搭在林唯平肩上,闷声道:“我快到极限了,脑子里全是老关和那个女人的血脸,你撑着我。”
林唯平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见尚昆半垂着眼很累很苦的样子,心里不忍,想想他回家后一个人不知得多难熬,也没说什么,就开车把他带到自己家门前,才捅捅他叫他下车。尚昆下车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住的小区,看看林唯平,见她正掏钥匙,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想还真是歪打正着了。心里一高兴,人也好受许多,但是一想如果太精神了被林唯平看到会出反效果,于是干脆耷拉着眼皮开始装。
房子在五楼,开门进去,见里面亮着灯,忙问:“你有家人在?”
林唯平把人往里让,关上门才道:“完了,半夜招人进门,我的良好形象给毁了,你偏又给我在楼梯里大声说话,不存心毁我老脸吗?请换鞋。”见尚昆换了鞋到亮灯的房间去看,忙道:“没人的,我怕晚上人不在小偷进门,所以离开房间的时候一直亮着盏灯的。而且常常出门应酬,晚上回来看着盏灯亮着心里也感觉踏实点。”
尚昆不便在女孩子家闺房到处走动,就在厅里晃来晃去看看,见里面装修得很素净,客厅有一整堵墙全做了壁柜,看来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扔里面去了,房间看着很空旷。没有常见的整组的沙发,和矮矮的茶几,只有靠窗那里做了个软榻,象是可以坐的样子,上面放着几个醒目的软靠垫。尚昆试着坐上去,发觉柔软异常,用黑金大理石做的窗台正好可以扶手,拨开白色纱窗看出去,外面是黑暗的天。如果换成是个春日的午后,坐在这儿看本书,打个盹,一定异常惬意。见窗台上果然放着本书,很厚,拿过来一看,是基辛格写的《白宫岁月》,不禁莞而,也就林唯平这样的女人会看这种书。扭亮壁灯翻看,见书看上去已经不新,但里面划线批语什么的一字也无,倒象是这间客厅,实用而不花俏,精致而不外露,主人又何尝不是?
翻了几页已知是好书,抬头见林唯平在她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便过去探看,“煮什么?这么晚不用再忙了。”
“不可以,今晚吃的到现在全部见底,要不吃一点,睡觉都做恶梦。小馄饨,可以吗?啊,对了,你无肉不欢,此乃鲜肉小馄饨,我自己做,肉馅特别充足。”
“今晚本来不知怎么过。”尚昆感慨,从后面轻轻抱了林唯平一下,可立刻被她一扭腰避开,尚昆明白她的意思,人是给你入登堂了,但是未必就给你入室,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不比在车上路上,分寸把握不好立即出事。象林唯平这样主见这么多的人,对她用强反而会弄巧成拙,不如点点滴滴,来日方长。
第 章
二十七
二十七
林唯平起得早,到尚昆睡的客房一看,门没关着,尚昆把被子堆得满头,睡相一点看不出什么白天的样子,倒是象个没有任何机心的孩子多一点,不由抱着手在门口微笑着看一会儿。
打开手机想到厨房准备早餐,却听手机响,怕吵着尚昆,她立刻跑过去接起,却听里面小梁哭喊着道:“姐姐,姐姐,我只有找你了,你快救救我。”
林唯平一听吓死,想到昨晚老周的样子,脱口而出:“老周没什么吧?”说完也觉得自己想得对路,如果老周没怎么,小梁一切可以问他,没必要问关系隔得远一点的自己。
“姐姐,我们以后都别提他好不?以前我爸爸在的时候说过,老周如果为了我与他老婆离婚,他的财产分一半给他老婆,再跟上我拿我爸一半财产的话,他就大赚了,他当然会抛弃老婆来找我,我当时还不信,跟爸爸吵了一架,现在才知道爸爸才是为我好的。他昨天竟然想趁机捞我便宜,都什么时候的,我爸爸还尸骨未寒呐,他这老朋友竟会做得出来。我别的脑筋没有,可是他也不想想我是怎么生出来的,我妈和我为此吃了多少亏了,我会做那傻事吗?这个下流鬼,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他。”
林唯平一听,放下一颗吊了一晚的心,对小梁好感倍增:“你打我很多电话了吧?不好意思,我昨天安顿好医院里的,回家睡觉很晚了,才起床。你做得很对,但是……你想过今天没有?”
小梁哭道:“我想了啊,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再叫老周帮忙了,那人白眼狼一个。姐姐,我平时最佩服你,我没别人可以找,只有找你帮忙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都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安排我,我现在住的是爸爸给我的房子,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赶我走,我不要再回妈妈那里去,我不要见我后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