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小心翼翼地看着惊住了的苏果的脸,又接着轻语:“姐姐,我们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只有我们两人才能相依到永远,天地开初的伏羲和女娲不是姐弟吗?谁规定姐弟不能在一起的?我们不要去理那些人定的规矩,要说老祖宗的规矩,伏羲女娲才是最老的祖宗。姐姐,答应我,我会好好爱你到永远的,我会是你千万年的唯一,跟我在一起,你不会面对生老病死,不会再有苦痛。而且,姐姐,我是那么爱你,我心中只有你。”
墨鸦一边说,一边看着苏果的脸上渐渐泛出迷茫,便继续将自己思考多日的话搬出来,“姐姐,你已经过来了千年,你的心已经为人碎了几次?你还敢爱那些生命苦短的凡人吗?他们只会带给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们知道了你的不凡,可是他们只在享受着你永远的年轻美丽,他们想过没有,他们百年之后你是多么的孤独?他们都是睁着眼睛在伤害你。姐姐,只有我不会伤害你,我一直可以陪在你身边,我们最多只会小吵怡情,跟我在一起,你再不会被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伤害,姐姐,你也爱我,你对我那么好,姐姐,姐姐,姐姐……”
苏果最先时候还想着姐弟姐弟,墨鸦还真会找理由,不知他想了多久,把自己折腾了多久,这才搬出那么老的祖宗来,想到他心中唯一的她却不爱他,心中还真是不忍,可等听到后面,在一声一声“姐姐”的呼唤中,她痴了,是啊,虽然她还没经历千年,可是,她的心跟经历了千年又有什么不同?她胸无大志,只想有个人爱,只想无忧无虑地胸无大志,可是,她现在却不得不如墨鸦所言,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而且可以预期,她将永远受伤下去,谁让老天灭绝地上之妖,只余她一个最后的狐狸精呢?她能怎么办?除非真……
可是陈樨呢?想到陈樨,苏果的心忽然一阵痛,他未必是愿意看着她在他死后心伤的吧,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已经做到最好。忽觉胸口一凉,低眉看去,无肩带小礼服已经落至腰间,墨鸦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衣服的拉链,正顺着她的肩膀往下亲吻。苏果心惊,这是在干什么?忙一把推开他,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拉起衣服退开,想拉上背后的拉链,可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一片纱夹在拉链上,怎么也拉不上去。急死。
墨鸦本来见苏果不语,以为是默许,欣喜若狂,既然姐姐已经答应,姐姐那么多年世上下来,她还能看得不够,那么,姐弟在一起有什么不对?真美丽的姐姐,有那么诱人的气息,感觉中已经拥抱了姐姐千年,好想以后天天拥着姐姐入梦,他真累,他很怕,只有在姐姐身边,他才能安心。如今姐姐答应他了,是,那个一定会给她带来伤心的陈樨有什么好?陈樨只是个后来者插足,他和姐姐才是最初。姐姐……。
没想到,一个耳光打破他的所有幻想,姐姐下手没用什么力气,可是已经足以痛入他的心肺。
他退开,拿手捂着脸,那儿不痛,痛的是心。月光下,姐姐满脸怒气,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手忙脚乱地扯着拉链。墨鸦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呆呆地不知道做什么好。忽然恶向胆边生,大步向来路走去。苏果看他一眼,继续对付拉链,既然没墨鸦在面前,她干脆重新变出一身衣服,然后把纱裙拿在手里仔细挑出夹在里面的纱片,这才又穿上,回去城里。
想到墨鸦的话,苏果一路心神恍惚,怕陈樨看见担心,她不得不隐身在树丛中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心口鹿撞减轻了,这才回家。
没想到陈樨还没从他父母家回来。也是,谁能那么轻易接受儿媳飞人的事实,陈樨得花很多口舌说服两老吧。苏果想去助阵说明,可一想,还是让陈樨自己去说。她出现可能会帮倒忙,因为他的父母太精,刚刚他妈妈一个人的眼睛已经让她受不了,何况还有个公安出身的他爸爸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与墨鸦一番嘴舌交锋并没花力气,可她身心俱疲。无力地倚在床上休息,看电视,等陈樨回来,尽量和缓自己的心情,免得影响到陈樨。这事,怎么能与陈樨说。
醒来的时候,苏果很自然地把手往身边一伸,咦,怎么没人?一下警觉过来,昨晚没等到陈樨她可能已经睡着。果然看身上没盖着被子,还是坐上床时候盖的一条毛毯。陈樨昨晚没回来?她心中惊吓,冲出卧室,外面已经天亮,一个一个门地打开看去,都没见陈樨来过的痕迹。心想不妙,是他爸妈扣留了阿乐之后又扣留了他了吗?可他是大人啊,怎么扣得住?难道……
苏果艰难地伸出手指掐算,可是心慌意乱,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试过几下,还是不行,一时只会心浮气躁在屋里打转。打陈樨的电话又是关机,苏果无奈之下,只好从衣橱里面抓出几件衣服匆匆下楼上车,直奔陈樨父母家。门房不熟悉她,她被拦在外面,等警卫打电话进去咨询,好不容易警卫出来放行,她却不知道陈樨父母家在哪一幢,只得请问了警卫才进去,一切都手忙脚乱。此刻若是有人在一边问她陈樨重要不重要,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重要!”
很快接近陈樨父母住宅,她下车的同时,房门被打开,一个保姆模样的人迎了出来。苏果留心一下她的脸色,见她笑眯眯的很客气,不知怎么,苏果心中产生很不好的感觉。
走进房门,见章愉已经从饭厅里出来,和善地微笑着迎向她,看见苏果衣衫不整,赤脚穿一双皮鞋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陈樨没一起来?阿乐已经上学去了。”
苏果闻言,像见鬼了似的看住她,喃喃地到:“什么,陈樨不在这儿?他昨晚一夜没回家。他手机也不通。我昨晚脑袋太乱了早早睡着,今早醒来才见陈樨不在。他昨晚从这儿走的吗?”
陈冷泉听说儿子没回家,虽然也担心,但还是安慰道:“不急,陈樨以前经常被狐朋狗党叫出去闹通宵,等下再给他电话,或许他现在正睡着。”
苏果紧张地盯着陈冷泉,嘴里只会说“不,不会,他不会”,心中一个恐怖的念头越来越清晰。这时章愉坐下拨陈樨手机,可是过了一小会儿,她也板着脸站起来,考虑一下,对陈冷泉道:“有问题,陈樨现在不比以前,他现在回家勤快得很。”说着看看苏果,见苏果披头散发,神情极其紧张的样子,不知不觉间觉得与这个女孩的心接近了不少。走过去拍拍苏果的肩,道:“你……我们再等等,看陈樨会不会来电话。”
“手机是关机还是不在服务区?”陈冷泉冷静地问。
“关机。”章愉满怀希望地看向丈夫,丈夫是公安,怎么说都会知道多点。
陈冷泉点点头,道:“那就再等等。现在才七点,急不来。”又转头看向苏果,“苏果,你真是外星人?”
苏果看着他心不在焉,但还是点点头。章愉牵着她的手温和地道:“还没吃饭吧?来,我们一起吃。”
苏果忙道:“不好意思,我脸都还没洗。爸妈,我打个电话。”一定要弄清楚这事。她也不管章愉有没有答应,坐下就给墨鸦电话。手机很快接通,这回不是别人先接,“墨鸦,你把陈樨怎么样了?”这话一出,陈冷泉与章愉都神色肃然。
“姐姐,他现在很好,正在睡觉。”
“你要怎样?你说。”苏果几乎肯定,就在昨晚他被扇一个耳光后,他便有了抓走陈樨的想法。
“姐姐,决定权在你,如果你非要陈樨不可,他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他是陈樨还是陈东我都不管,立刻放了他。”
“墨鸦,不要惹火我,你以为你有能耐要挟我?不要逼我,逼急了鱼死网破。”
“你舍得陈樨死?你那么心软,你连我杀那个姓许的变态男人都不肯答应。而且,姐姐,你找得到我?”
“你逼着我找人帮助。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陈樨分毫,我要你生不得死不得。”
“姐姐,我跟你说过,我不接受威胁。我等你,等你现场做出决定。姐姐,请相信我一直爱你,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你。对了,苏乐也已经在我手上了。你来吧,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宾馆,我已经给你定了房间。”
苏果愤愤敲下电话,转了半天眼珠子,却听陈冷泉先道:“苏果,是乐履尘做的?”
苏果点头,“是,但是爸爸你动手也没用,他和我一样是外星来的,这件事我会处理。还有,阿乐也被他虏走了。”
这一下,陈樨父母的脸都白了,“怎么回事?我们都不能做什么救陈樨吗?”
苏果沮丧地点头,“是,可是我现在心烦意乱,没法算出陈樨在哪里。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在乐履尘手里就好办了。我去搬救兵。你们放心,乐履尘的水平很差,遇到我都不是对手。我加紧要走了,爸爸你千万别出手,否则反而死伤无辜人命。”说完见保姆不在,便一个旋身,消失在客厅。陈樨的父母看得目瞪口呆,听说她是外星人是一回事,可看见还是一回事,再加陈樨和阿乐失踪,被魔头乐履尘劫走,章愉再支持不住,高血压发作,坐下来只会喘气。陈冷泉见此不妙,忙叫司机送章愉去医院。他自己跟在车上,板着脸心里斗争不已,要不要下手救陈樨?可不可以完全相信苏果。
可是再一想,苏果一个转身便可以消失,凭他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找到乐履尘的踪迹?心中又气又急又无力,决定先看一天再说。这些事情他还只能与章愉交流,否则一个省公安厅长的儿子被人抓去而无法寻觅,他哪里还有脸在现在的位置上坐下去?
苏果到危机时候,想到的还是忘机和城隍。忘机经常不好好在家呆着,还是城隍忠于职守,即算是上班时间捧着电视机,可人还是在班的。所以苏果直接飞往上海城隍庙。城隍果然又在看电视,对着电视屏幕,他居然有眼泪闪闪烁烁。不过他终究还是神仙,感觉到有妖气接近,便抬头看去,果然来了苏果。“小狐狸,你有文笔,为什么不把你自己的故事编成电视连续剧给我看呢?保证叫好又叫座。”
苏果哪有心思跟他闲聊,急道:“城隍,你帮我算一个人在哪里,就是昨晚最后和我在荒郊野地的那个人。”
城隍奇怪地看苏果一眼,“怎么你自己不能算吗?我白教你了?”可还是摸了摸胡子,偏着头算将起来。才不到一分钟,他忽然“咦”了一声,一张脸变得煞白,“要命了,怎么仙界没人发现这个没注册过的千年妖精?小狐狸,这哪是人啊,这是个煞气很重的妖精,跟你的风花雪月全然不同。”
苏果叹道:“这人变成煞气那么重的妖精,你和忘机也有责任,我去古代时候,我在他被活埋那个当儿大声呼唤你们相救,我救不了,可是你们两个都没过来,害得这个十岁小孩在地底埋了千年。你说,换了你被埋那么多年能不满身戾气吗?”
城隍想了一想,道:“对了,那时我们外派的神仙正聚一起开会,学习玉帝本年度重要讲话精神,别的会议我可以走开,这个会议相当于传圣旨,我怎么敢走?等我散会时候和忘机一起冲过去,你们早就没人了。那个妖精……”
苏果听着刺耳,跺脚道:“我也是妖精,你这不是对着和尚骂贼秃吗?他叫墨鸦。”不知为什么,苏果不愿意叫他乐履尘,总觉得乐履尘不应是这个样子
城隍又算了一会儿,皱起眉头,道:“这个妖……这个墨鸦现在三十五层楼。”说话间,将大楼的图像和所在城市名传入苏果的脑子里,“你认识那个地方吗?不对啊,他在对你的小男朋友做什么?要命,这个妖精怎么可以如此无法无天,他真的已经研制成功基因武器……”他心一急,“妖精”两字又脱口而出。
苏果一听,忙问:“三十五楼是不是实验室?基因武器的实验室?”
城隍一张总是和蔼但不可亲的脸拉了下来,严肃地点头道:“这年头,妖怪杀人都用先进武器了,那还不天下大乱吗?小狐狸,这事我不能不告诉天庭。你有什么事自己解决吧,三十五楼和三十六楼都是基因武器实验室,你要是有办法的话,先行动手捣毁了,我会帮你请功。”话音未落,他已经冉冉飞起,穿过屋顶,飞向天庭。
苏果从城隍传给她的信息看,那儿是墨鸦和她初遇时候的那个宾馆,当即拨电话给陈冷泉,告诉他现在已经找到陈樨的方位,救出陈樨只是时间问题。章愉一听陈冷泉传达的话,人还没到医院,血压就降了下来,两人不便在车子上面多说,还是又回家说话。
苏果几乎是以光速赶到西部那个城市,隐身来到墨鸦拥有所有权的那个宾馆。可是她隐身在三十五三十六楼的每个房间都寻了一遍,却发觉什么都很正常,除了楼层服务室茶水室等之外,其余都是很正常的客房。难道连城隍都算不准墨鸦的行踪?
苏果出来,走到外面一个僻静处给也可能在此地的罹电话,“罹,我是苏果,你还在找墨鸦的踪迹吗?陈樨和阿乐昨晚给墨鸦掳走,我已经跟到他的宾馆。”
“什么?你的意思是墨鸦把陈樨和阿乐抓来这儿了?我盯了一天怎么没看到异常?苏果,你也在这儿了吗?”罹忽然赶到奇怪,苏果哪里来的神通,昨晚到今天,这么快就能跟到这儿,据他了解,即使最早一班飞机到西安,西安再过来这儿,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到,满打满算也得是中午了,可现在才八点多一点点啊。
苏果心急,没想到太多,急道:“我听说这座宾馆的三十五三十六楼有问题,可上去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你这几天查出什么来没有?”
罹道:“有,你将这幢宾馆大楼的楼层数一下,共有三十六楼,可是电梯上虽然标了共有三十六楼,但其中电梯上标的十三十四楼并不存在,也就是说,你按十三楼,电梯不会有反应。那意思说,按照电梯所标来看,这幢房子其实只有三十四层了,这不可能。那说明,其中有两个楼层不知做了什么用途,不知放在真正的第几层,没显示在客人可走的电梯上,肯定有其他隐秘途径进去。我一直在怀疑这人为消失的两个楼层在哪里,可是一直找不到。苏果,这里面的保安很严,你千万别莽撞。我想走楼梯找上去,可总是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保安挡住,所以只有外围观察。”
苏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城隍说的是大楼实际的三十五三十六层,可是她跟着电梯上的是电梯数字上标的三十五三十六层,实际的三十三三十四层。苏果当即道:“罹,你赶紧回家,这儿我会解决。”也不多说,便关了手机,直飞真正的三十五层。
真正的三十五楼窗户都挂着遮光帘,房间全用黯淡的灯光照明。苏果一进去,便看见诺大实验室模样的环境。可没等她现身,不知为何,实验室的灯光忽然大亮。苏果一惊,一定是墨鸦感受到她的到来了。就像以前他的师傅观月楼主一样,他不一定能算出来者何人,甚至看到,但一定能感受到。而现在来找他的还能是谁?墨鸦肯定知道来的是她。
果然,一堵墙面上的一台等离子电视自动开启,上面显示出另一个房间,墨鸦抱胸站在屋子中央,旁边两张床,一张躺着陈樨,一张躺着阿乐。两人似乎都丧失了知觉。
苏果看着着急,却还是不现身,大声发话:“墨鸦,你把陈樨他们怎么了?”
墨鸦只是淡淡地道:“姐姐,你既然能找到这儿,那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苏乐只是昏迷,只要你答应我,她以后还是我们的孩子。陈樨被我注射了一种特种病毒,这种病毒是针对他基因序列中的某一特殊排列而研制的,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有六天时间可以活。但是我想,他是宁愿当天就死的,带着这种特殊病毒赖活的滋味太难受。”
苏果震惊,不能置信地看着墨鸦,道:“你放过阿乐,只是因为你才掳来她,还来不及测试她的基因,没来得及决定给她用哪种特种病毒是不是?你已经研制成功基因武器了是不是?”
墨鸦还是淡淡地道:“到底是姐弟连心,我做什么你都能猜到。姐姐,我不是你对手,所以我不得不拿陈樨做要挟。现在你可以过来我站的房间,甚至你把陈樨接走都无所谓,因为解锁病毒密码需要时间,等你有办法查出这种特种病毒DNA序列的时候,也是陈樨该死的时间了。所以你除非是答应我的条件,让我心甘情愿吐出治疗病毒的方法,否则你再怎么努力,陈樨都是死路一条。我不怕死,我已经生不如死了千年,还有什么比生还痛苦的?姐姐你如果不和我在一起,我漫长的一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我天天不能晒于阳光下,怕习惯地底黑暗的眼睛被太阳刺瞎;我不能休息,闭上眼睛梦中就是阴冷的地底,只有在姐姐怀里我才能安睡。姐姐,你如果不答应我,你大可以再上来一层杀了我,死在你手里,起码比没有你苟活在世上要舒服。而且,我有陈樨陪葬。姐姐,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威胁你,你只是被这个没用的凡人迷住心窍,所以我不得不用强迫手段点醒你,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好。你一定能够爱上我,世上还有谁能比我对你更真心?姐姐,陈樨性命全在你手。”
苏果不得不问一句:“墨鸦,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与你虚与委蛇,让你先治疗了陈樨放陈樨回家,然后对你痛下杀手。而且,你曾经答应我不伤陈樨性命,你已经食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墨鸦一撇嘴,有点讽刺地道:“姐姐,我从来不会违背诺言,但是那一次我许诺时候的背景你一定还记得,当时你冒充的是什么身份你还记得吗?我是对着一个所谓我姐姐转世发的誓,而不是你。至于你等我放了陈樨之后可能会杀我,这个我早就有计划,计划了不止一天两天。所以,我注射进陈樨身体里的病毒复杂多样,除非你在陈樨有生之年内一一找出,否则,他身体里的病毒就如地雷一样,什么时候被触发导致死亡都不是你能预计的。或者,你愿意试试。”
苏果一声不吭地穿越楼层,到了陈樨身边,走近看清了,才见陈樨的眼睛是睁着的,脸上满是愤慨,原来他不是被麻醉,而是被墨鸦封了结界,只能听不能说。苏果估计他也能感受到病毒给他的身体所带来的病痛。苏果当即施法解开结界,自己也现身出来,不去看墨鸦,只是柔柔地对陈樨道:“陈樨,你都听见了?”
陈樨的脸色有点苍白,但是比起墨鸦如吸血鬼苍白的脸来,还是稍微有点人气。他扯出一朵淡淡的微笑,道:“苏果,这人言而无信,你们的谈话又不是签订商业合同,没有现成的规范可以遵循。你们的口头承诺都是口说无凭,事后都可以否认。而且即使他不否认他说过的话,可是当他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找出歪理来否认以前承诺当事人或者其他充分条件。刚才不就是?苏果,即使只因为你的心中曾经有我,你的心曾经系在我身上,他也不会放过我,那只是他的人品问题。我看我注定死亡,所以苏果,你不用再为我作任何牺牲,你没必要为一个注定死亡的人牺牲,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起码,我们还有六天。”
苏果想了一会儿,心说还是陈樨旁观者清,墨鸦其实一直在出尔反尔,以前答应她不打扰她的生活,一切等去了哈尔滨再谈,结果他说他有答应,可他的手下并没答应,所以照旧跟踪窃听;答应不会对她想入非非不会再对她做亲热动作,可是昨晚那是什么?还有刚才说不伤陈樨性命的事。墨鸦一直都只是坚持着他自己的心,而一直哄骗着她。她虽然知道,可因为对他有歉疚之心,所以一直掩耳盗铃相信着墨鸦的歪理。而现在,牵涉的是陈樨的性命,苏果再无法忍耐。
看着苏果面对着陈樨的瞳孔越缩越小,眼光显示出前所未见的冷冽,墨鸦的心碎了,以为在他的心中,姐姐是唯一,反观姐姐也应该如此,姐姐只是偶尔走上歧途才会看一眼陈樨,没想到,现在的姐姐会因为一个凡人而对他目露凶光。可他还是忍不住奉劝姐姐,“姐姐,你真的有必要对一个凡夫俗子付出感情吗?人的生命那么短,这个男人生命的终点更是近在眼前,未来只有我与你相依,你真的要和我对立吗?姐姐,理智一点。”
陈樨笑对墨鸦:“任何事物,贵精不贵多。”而后又将眼睛转向苏果,“苏果,承你挚爱的凡夫俗子不会是俗人,我宁可放弃性命也不愿你做出牺牲。总有一些人,一些不入墨鸦之流法眼的俗人,未必会在胁迫下苟且偷生。墨鸦,我陈樨虽然有大好前程,如花美眷,可你想我因此而求苏果遂了你的心愿,我不屑。”
苏果一直握着陈樨的手,默默流泪,闻言默默点头,又是流了会儿眼泪,这才起身,站得笔挺地面对墨鸦。“墨鸦,我现在甚至不愿喊你其他名字,你只适合墨鸦这个称谓。墨鸦,我不会回避我犯下的错误,也不会逃避责任。我会求上天遂了你的心愿,让你回到千年之前,在那一次灭门之灾中随黎羿一起死亡,免得你受千年之苦。我不会再因良心大发而救你,致你受尽千年活埋之苦。逆天而生,既然非你所愿,顺天而亡,应是你所求最好因果。料想你惨死于黎家灭门那日之时,你逆天而来当今所造之孽必将无可挽回地因为你早就消失在千年之前而自然消失,埋伏于陈樨体内的种种病毒更会随你死于千年而变为无稽。我怎会无聊到与你谈条件?你别太自以为是。”
墨鸦闻言变色,他自以为千算万算,终于可以要挟苏果,没想到苏果还有这么一招斩草除根的法子。“姐姐一定要难为我?”他的声音里面已经透露出绝望。
苏果正想点头确认,却听城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狐狸,出来一下,商量一件事。”
苏果一听,心知不妙,看了墨鸦一眼,见他也是将黑沉沉的脸转向窗外,虽然窗户挡着遮光帘,什么都看不见。苏果犹豫了一下,还是用陈樨听不见的说话方式对墨鸦道:“神仙来了,你好自为之。”说着便准备出去。
墨鸦冷笑一声:“你好大的面子,竟然请得到神仙。既然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这儿假惺惺一趟?”
苏果心说你误会了,但是懒得解释,只有点担心地看了墨鸦一眼,旋身出去。外面,晴空万里,只不自然地飘着一朵厚重的白云。云端上站着好几个神仙,其中两个正是忘机和城隍。苏果飞过去与他们招呼了,还没站稳,便感觉到旁边一个面红耳赤的神仙托着的一座乌木镶金雕花塔似能散发无穷神力,她在一边站着只觉头昏脑张,晕眩欲吐。忙腾身飞离开去,站到了窗台上这才敢说话:“城隍,忘机,你们来干什么?”
城隍抢着说话,“小狐狸,这位是托塔星君,和他的两位助手。玉帝已经了解墨鸦的所有罪恶,非常震怒于此妖精为非作歹,竟敢丧心病狂研制基因武器,贻害人类,特旨托塔星君下凡收了此妖。小狐狸,陈樨命不该绝,等我们过会儿救他。”
苏果听说陈樨不会死,先松了口气。看着那乌沉沉的木塔,可看了几眼就心惊肉跳地不敢再看,那塔似乎有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可以将她这个妖精吸至暗无天日之所囚禁。“城隍,你们是不是准备将墨鸦收在塔内?还是直接处死他?”
城隍道:“小狐狸,你又不是不知道,神仙不能杀人,在某些情况下,杀妖也不行。以前我的杀人任务不是还得请你帮我完成的吗?我们只是将他收进玲珑宝塔里,让他在里面反思。”
苏果不由又望了那玲珑宝塔一眼,“城隍,那就是说,墨鸦要是被收进宝塔,他是不是又得过暗无天日,又无比寂寞苦闷的日子了?墨鸦会变成今天这副德性,与他被埋在地底千年有关,地底的千年是他终身的噩梦。你们要是又把他收回玲珑宝塔,重受类似地底的千年之苦,不止是达不到治病救人的目的,甚至会让他魔心更炽。城隍,忘机,我已经错了一次,害墨鸦受了千年的苦厄。我今天能不能求求你们,我宁愿受罚,但求你们不要让墨鸦重受那种暗无天日之苦。你们换一种法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