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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赤头郎分明就在院里,我这就将他们找来。”张什将不服气道。
“啪”的一下,鱼继典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张什将脸上:“真什么真,文书、腰牌俱在,我看你就是被一个戴面具的假货给骗了。你现在就去把那假冒的杀了。监军院的弟兄在外吃了苦头,回家定要好生安抚。来人!赐座。”
鱼继典亲自扶起袁明,让他落座。“八号,你还知道什么但说无妨。这是监军院,你的编制所在,在自己的营地没什么好顾忌的。”
“谢鱼监军。”袁明也很识相地没有提自己在监军院差点被杀之事,为官者的滑头和市井的滑头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倒是惊人地一致。
现在正是薛兼训的机会,此时此刻,他打算先发制人,不再当那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老黄牛。“既然如此,鱼监军可愿放人?”
鱼继典很不情愿地示意手下放人,目光却瞟向晦天。“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错怪两位校尉,还请见谅。”
“等等!”正在作法的晦天停了下来,“这位赤头郎倒是英武忠勇得紧,但是你说几个升平坊的姑娘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升平坊的姑娘多是些娇小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如此污蔑她们,是何居心?我看你才是那雨夜的杀人恶鬼吧?”
鹤子、寻子、玉子很配合地做出悲惨状,擦拭着眼角的泪光。
越州的权贵纷纷点头,对袁明表示质疑。
“敢问三位姑娘可是从小就从倭国来到大唐的?”
“我们姐妹从小就被人当成奴隶贩卖到江南,仰仗在场的各位大人,好不容易才过上今日的生活。本以为江南是个温柔安逸乡,怎的如此让人不得安生?”
“嘿嘿,大唐的官话倒是说得顺嘴,既然你们小时候就被卖到了江南,怎么会在魏博待上那么久?”
“我们姐妹根本不知什么魏博。”玉子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各位贵人,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是什么居心。”袁明早有准备,从容地从怀中掏出几张文书,“没去过魏博,你们怎么会有各地官府的行文?至德二载入河朔境,后拿着魏博的官方行文去了剑南道,袁晁起事之后来到浙东道。跋山涉水路途遥远,敢问可有人护送三位花容月貌、姿色上等的姑娘?”
周围的权贵们怀疑地打量着袁明手中的文书。他们绝不相信如此重要的官籍文书能被这样一个小角色捏在手中。
袁明也绝不会告诉众人,升平坊里的一个低贱龟公,就是自己的小弟之一。在确定了几位花娘有问题之后,他便秘密指派那小弟找得机会,潜入三位花娘的房间之中,盗得文书。见众人的反应,袁明也懒得解释,将手中行文举起,任人查看。
李自良拿过行文仔细看去:“是真的。”说着将文书传递给众人观看。
玉子突然一跃而起,拿下藏在房梁上的一把黑倭刀,朝袁明的面门劈去。
袁明一躲,屁股下的圆椅被劈开,戴在胸口的赤头郎面具被划成两半,朝后跌了一个大大的屁股蹲。
“敢在监军院逞凶杀人,给我动手。”一着急,鱼继典尖细的公鸭嗓音听着更加刺耳了。
后堂屋顶的瓦片破裂,落下数人,将鹤子、玉子、寻子三人围在中间。五把臂弩瞄着三人,如此近的距离,一般高手反应再快也绝不可能躲过。
“鱼监军少安毋躁,不如让我来问问几位姑娘如何?”薛兼训突然说道。
“薛节帅,这里是我鱼继典的监军院。”
“好!鱼监军请,我们都听着。”
“你们三人,可是这一年多来在夜雨里逞凶的杀人恶鬼?”
三人不作答。
鱼继典拿过一把臂弩朝鹤子的腿射去,鹤子吃疼跪下。
“我问一句,你们必须如实回答,否则就当你们蔑视本院。”
“哼。”跪地的鹤子冷哼一声,一脸讽刺地看着鱼继典,“鱼监军好一身见风使舵的本事,你不是早就怀疑我们嘛,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
平日里明的暗的怎么玩,大家都会遵循一套不成文的规则,只要不过底线,各方也就隐忍不言,相安无事。但是如果和这些闹得越州人心惶惶的杀人恶鬼扯上关系,坐实了证据,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众矢之的。
鱼继典感受到周围权贵们怀疑的目光,他镇定地清了清公鸭嗓,抛出了早有准备的说辞:“我一直怀疑你们三人的来历有诈,只是看着远道而来的魏博贵客晦老与你三人关系不错,我才暂且不追究。没想到你们细作的身份今日还真被我监军院的赤头郎给查了出来,那是我赤头郎的大功劳。你们三个快快束手就擒,别做无谓反抗。”
寻子突然扔出两颗石子打飞了两名兵丁的臂弩;鹤子甩出长鞭卷下房梁上的两把漆黑倭刀,三人成阵势朝鱼继典和薛兼训杀去。
暗卫从角落出现,将鱼继典护在身后;李自良闪身挡在薛兼训身前。
“鱼大人的赌注下早了,你以为杀了我们三人,事情就……”玉子正要往下说,突然,三人气绝倒地,没有一丝挣扎。
晦天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破坏魏博和浙东道的友好关系,此等凶贼恶人,当诛!”
“多谢晦老出手相救,魏博援军的到来,我们自然极力欢迎,绝不会因为几个倭国细作就破坏两道的信任友好。”鱼继典皮笑肉不笑,挪到后堂的门边,暗中朝门外做了一个手势。
廊道的瓦顶上,一众兵丁脑袋探出瓦脊,严阵以待,鱼继典才觉安全。诡谲莫测的晦天实在让他在自己的老巢里都很没有安全感。
几名暗卫在鱼继典的授意下也趁机接近双杨校尉,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子和穴道。
越州的权贵们也很自然地站了起来,与晦天拉开距离。
李自良始终站在薛兼训的身前,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恢复自由身的双杨校尉来到李自良身边,随时准备合二为一,应付危机。
“各位这是作甚,老夫我才帮你们解了危机,难不成有人要过河拆桥?”晦天声音阴沉。
“晦老说的哪里话,我们感激晦老还来不及。”话是这样说,鱼继典紧了紧臂弩,摸了一把穿在衣内的软甲,不住地给自己宽心。
“鱼监军,这三个贼人死不足惜,但是她们死前的一句话倒是有些意思。赌注别下得太早,赌错的话,最后还要自己兜着。”
“晦天,我浙东道的事,由我浙东道自己解决,你回去告诉田悦,请他班师回府,两道之事我薛兼训可以当没发生过。”薛兼训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薛节帅,哈哈哈……”晦天大笑,“我魏博一片好心,跋山涉水来助你浙东道一臂之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就算我极力劝阻,田节帅也不可能半途打道回府。快的话,魏博的骑兵牙将今夜便到。”
“魏博大军要来浙东道?我们怎么不知道?”大部分不知情的权贵纷纷质问起了薛兼训。
“不是六日之后吗?”鱼继典也惊讶道。
“骑兵下马就是步兵,步兵上马则是骑兵,河朔儿郎哪一个不是马背上练出来的?一路互相换乘,全速赶来,你们派去的老鼠在黑夜里看得不一定清楚。”
“那又怎样?只要城门紧闭,我越州将士守城不出,十日内必有朝廷大军赶来支援。”薛兼训这样说是为了给越州的大小权贵、中坚力量宽心,如若内部先乱,那越州真是危矣。作为浙东道的州府,若越州危,则浙东道危,浙东道危,则江南危。实则,他心里早就打起了鼓。要不是因为儿子薛瑞很有可能就被关在监军院的某个角落里,他真想现在就奔回府去,与小儿子仔细商讨御敌制衡的对策,再快马奏报朝廷,争取些援兵来。
“薛节帅,你确定城门关得住?”晦天捕捉到了薛兼训语气中的担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薛兼训的双目,好似要将他所思所想洞穿一般。
薛兼训不动声色地避开晦天的眼神,朝一旁的李自良和鱼继典看去。
“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自然欢迎,什么闭门不闭门的,不是待客之道,还不快给晦老看茶。”鱼继典看似大胆地走到人群前,站在离晦天最近的位置,也正是晦天和薛兼训两人之间的中心位置。
时下,已经没有人再去管史环的尸体,家眷都惊得躲在一旁。
“圣人是否下了诏?请田大人将诏书示众。如若圣上的诏令是让魏博大军进城,那便是名正言顺,我等自然大开城门,夹道欢迎。”叶飘的质言让在场的一些人又露出了纠结之色。不得不说,江南这方烟雨蒙蒙之地确实是温润阴柔有余,而这温吞吞的气息是一定会磨掉刚断果决的血性。
“我魏博大军保证配合浙东道守军。如若再任弹丸倭国掠夺欺辱,我大唐颜面何存?”晦天朝在场的权贵们保证道,至于诏书之事,他是闭口不提。
一只信鸽飞进节帅府的后院,落在了薛安平的手上。木签上刻着“节帅府外游斥候信”字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信鸽飞入越州西北八十里外的魏博大军的帅帐。田悦解开信卷,信上写道:“神策军绕道浙东道南侧,已于今日出石林,入驻台州镇,两日之内便达。”
“来人,把那两人给我带上来。”
郑苑清和郑文悠被带上了大帐。
“你二人是从越州逃出来的吧,在我驻军地外鬼鬼祟祟,有何图谋?”
“大人,越州出了杀人恶鬼,整座城都乱了,我们根本待不下去,为保命只得逃离越州去投奔亲戚。”郑文悠慌忙解释道,他希望这个神色不善、不知身份的将军能将他们父女当过路的蚂蚁,抬一抬脚就给放了。
“女的,把头抬起来。”
郑苑清不情愿地将头抬起,当看到英武高大、身穿将军铠甲的田悦时,神色一愣。
“你们在越州做的什么营生?”
“回将军话,我们是开酒馆的。”
“开酒馆,怎的你家姑娘倒是长得一副千金模样?”田悦半开玩笑道。
“将军说笑了,小女出生卑贱,只是个侍酒的罢了,还请将军开恩,放了我父女二人。”
“将军是何人?敢问尊姓大名?”郑苑清迎上田悦的目光,突然开口问道。
“你这姑娘倒是大胆,本将军姓田名悦,你可有耳闻?”
“小女子听过田将军的大名,将军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侄儿。”
“苑清,你别说了,赶紧跟将军求求情说清楚,好将我们放了。”郑文悠着急地拉了拉女儿的胳膊。
“哦?”田悦一愣,也不生气,随即哈哈大笑道,“这姑娘有趣!”
“将军,可否让我父女二人继续赶路,一应盘缠可留于将军。”郑文悠磕头道。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可以随时抛弃自己的尊严。
郑苑清看着父亲窝囊求饶的屈辱样子,目光中满是不甘。
这时,一个武将入帐禀报,神色慌乱道:“将军,不好了,薛瑞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早守卫检查牢房,发现关押的薛瑞已被掉了包。”
“也就是说,薛瑞很有可能几日前就被人劫走了?”田悦也不发怒,只是平静地问道。
郑苑清听到“薛瑞”两字,双目放光地抬头看去,看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田悦如此自信的神情姿态后,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田悦大手一挥,喝令道:“召集所有副尉以上武将,整编队伍,今日全军急行六十里,明早,铁骑必立于越州城外。区区一个薛瑞,被劫走了又如何?”
武将应道,急奔出帅帐。
号角震天,数万甲兵上马列阵,蓄势待发。
第二十四章 外患起狼烟,匕现内乱生
此时,鱼继典最需要的就是平心静气,只有平心静气,才能拨开迷雾,把越来越复杂的棋局盘算得更通透些。
“辅国大人身边的赶车老翁又将圣上派去的刺客反杀了;魏博派了个最狠辣的人来……入局之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怎么样才能避开各方势力的锋芒,保存自身力量,成为最终的受益人?”思来想去,鱼继典实在是觉得有些烦躁。
坐在一边的晦天倒是安安静静,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鱼继典。
“大人,人劫回来了,是否带上来?”扈从入堂禀报。
“滚!”鱼继典怒吼道。
扈从只知气氛紧张,不知自家主人为何发那么大火,不明就里,赶快退下。
“鱼监军,劫了什么人回来了?”晦天问道。
“呵呵,无名小辈,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莫不是魏博大帐里的某个人?”
“晦老说笑了,哪里有什么魏博大帐里的什么人,晦老是我监军院乃至越州的上上贵客,本监军自然当以诚相待。”
“既然是贵客,我这个贵客就提醒鱼监军一句,拿捏盘算的东西太多了,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可惜、可悲、可怜?”
“晦老莫开玩笑,我哪来什么拿捏盘算,就是几个欠了地租的贱民罢了,抓回来杀鸡儆猴。”鱼继典扯了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胡话。
“老头子特来拜会。”
监军院一干明卫、暗卫、眼线,就是没有一个人去阻拦这个正大光明从廊道走过来的杜阴阳。难道这样一个叫花子模样的人买通了监军院?那需要多少钱?在场不知内情的权贵巨贾们都在暗暗猜测。
杜阴阳优哉游哉地走到灵堂门口,但是这种貌似悠闲的样子并不纯粹,似乎背后隐藏着一种要把人撕裂的力量。
监军院的护卫围拢上来。
“都给我滚下去。”鱼继典怒喝一声,又笑眯眯地小跑到杜阴阳身边,恭维地说道,“老神仙,您能到来,是我监军院的荣幸。”
“我就是个老瞎子罢了。有人看见我孙女在附近走散了,我过来领人。”
不待鱼继典辩解,薛兼训当着所有人的面朝邋遢的老人一拜道:“这位前辈可来自长安天师府?”
杜阴阳没有回应任何人,他抽出背后宽刀,刀尖磕在地上,手搭在刀柄上,对晦天说道:“把人还我。”
正常人碰上了超出自己认知范畴的对手,大多愿意低头让步。但晦天不是一般人,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有可能杀死杜阴阳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有这样的人在,会扰乱魏博大计不说,自己“武林至尊”的名号也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没有犹豫,晦天一把摘掉了道帽,手掌往棺材盖上一拍,史环的尸体跟着棺材盖一起飞了出来。
压在史环尸体底下的一片木质夹层飞起,夹层底下躺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花姑,她的头顶和肩膀处分别插着一根银针。
杜阴阳脑袋微微一偏,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晦天,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