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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晗抬帕抵了抵唇,有些讶然地看向周嫔。
她知晓周嫔向来不喜容宝林,今日容宝林和林美人明显不对付,可周嫔一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意思都没有,对林美人的幸灾乐祸几乎摆在了明面上。
说话间,皇后从内殿出来,她一袭华服,端得富贵堂皇,往正位一坐,视线刚扫向下方,眉眼间的情绪顿时就寡淡了些,顾晗只听她问向一旁的暮秋:
“容宝林今日可有派人来告假?”
暮秋不卑不亢地摇头:“回娘娘的话,没有。”
殿内静了下来,朝林美人打量的视线也都收了回来,众人想看林美人的笑话,但在皇后面前,也得收敛些,快一刻钟后,在众人快等得不耐烦时,容宝林才姗姗来迟。
她一身娇弱,脸色稍有些白,一进殿就跪了下来,低眉顺眼地垂头:
“嫔妾来晚了,请娘娘恕罪。”
周嫔厌烦见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没好气地撇了撇唇,与此同时,她用余光睨了顾晗一眼,见顾晗神情平静,才放松地收回视线,乐呵呵地准备看戏。
有人捂唇笑了声:“容宝林再来晚些,今日请安就该散了。”
顾晗朝那人看去,是和容宝林同住一宫的宋宝林,这两人向来不对付,见可以踩容宝林一脚,宋宝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容宝林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她有苦衷的模样。
但在场的人皆是女子,她这副柔弱模样,只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林美人忍了一夜,这时再也忍不住,她跪了下来,红着眼道:
“请皇后娘娘替嫔妾作主!”
她终于叫长姐松口,替她在皇上面前说了话,昨日好不容易得了次侍寝,淬竹轩上下忙里忙外半晌,结果皇上却被容宝林截走了!
林美人只觉得进宫以来,诸事都不叫她顺心!
一个小小的宝林也敢对她如此放肆?!
她话音甫落,眼泪就应声掉了下来,任谁一瞧,都能察觉到她的委屈。
顾晗觑了眼上位的皇后,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皇后乐不乐意替林美人作主,但顾晗比较好奇的是,容宝林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皇后皱眉,似有些为难,宋宝林不知道她在为难什么,她就想看容宝林倒霉,当即起身,义正言辞道:
“皇后娘娘,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昨日御前的消息明明是要去淬竹轩,可容宝林明知故犯,半路将皇上截去了她宫中,若不严惩,日后宫中人人都效仿,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皇后似被这话打动,抬头看向容宝林:
“容宝林,你可知错?”
容宝林咬唇,她今日穿了身素雅的宫装,眼眸泛了湿红,平添一抹叫人怜惜的娇柔,她垂下头,不说知不知错,只似怯生生地说:
“可皇上要去嫔妾宫中,嫔妾也不可能忤逆皇上啊。”
顾晗险些被茶水呛到,她看戏看得目瞪口呆,瞧容宝林说的话,你们指责她截宠有错,可她说她不能忤逆皇上,活脱脱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偏生旁人还不能反驳她,毕竟,谁敢忤逆皇上的意思?哪怕是皇后,也不能。
林美人都快哭不出来了,被容宝林这一句话臊得脸色铁青。
皇后深深地看了眼容宝林,往日容宝林跟在顾晗身边,安静得似乎没有这个人,皇后也不曾将她看进眼中,如今见她如此巧言善辩,倒是她们看错了眼。
容宝林这作态落入宋宝林眼中,那就是做了婊子还要立贞牌坊,她嫌恶心,道:
“若不是你主动跑去勾引皇上,皇上能半路中忽然想起你?再说了,这主子做错事,当奴才的还得拦着劝着,皇上要变卦去你宫中,但凡你真的有心,劝一句又何妨?”
“皇上又并非什么暴君,难不成你劝说一句,皇上就要打杀你不成?!”
容宝林慌乱地摇头,她怯生生地落下泪:
“可、可嫔妾不敢……”
她捏帕擦着眼泪,吓怕得直接哭出声来,又并非那种嚎啕大哭,只小声抽噎着,听得皇后直皱起眉头。
皇后扯了扯唇角,只觉大开眼界,明明占尽了便宜,却作出一副委屈模样,她不耐道:
“你哭什么?”
容宝林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宋宝林似乎是怕皇后心软,比林美人这个当事人都着急,忙忙又跳出来:
“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心软啊,不然以后后宫旁人也有样学样,以为犯了错,只要哭得可怜就能躲过去,那可还得了啊?”
淑妃见皇后似被噎到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这宋宝林时不时跳出来叫她心烦,她睨了宋宝林一眼:
“你这左一句右一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日是你侍寝呢。”
说罢,她掩唇一笑,宋宝林早就不得宠,这话在这时,只显得格外嘲讽。
宋宝林脸色垮了下,但见说话的人是淑妃,她讪笑一声,避开淑妃的视线,根本不敢怼回去。
因为她想起来,在这后宫中,淑妃可是截人的惯犯,这后宫妃嫔,谁没被淑妃拦过宠?
容宝林低头抹泪,掩住眸中的情绪,其实她昨日并没有刻意拦宠,她每日都会去御花园闲走半个时辰,毕竟谁都不知哪日皇上就来了兴致逛御花园。
她不得宠,和顾姐姐不同,日日清闲得厉害,进宫不过半年光景,就将整个皇宫摸了个遍。
但凡景色好些的地方,她总会腾些时间去转转,容宝林也知晓,这种法子浪费时间,而且不一定有用,可谁叫她不得宠呢,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只要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浪费再多时间又如何?
昨日淬竹轩侍寝的消息传来,容宝林有犹豫,但仍依着往日习惯去了御花园,她也的确如愿遇到了圣驾,她原本只想在圣驾前露脸,叫皇上心中落下个印象。
她折了支红梅,握在手中,她曾对照铜镜许久,知晓自己何种姿态最好看,昨日一听见击掌声,她就立即持红梅摆出一副偶然的姿态。
皇上的确瞧见了她,但出口的一句话,就让容宝林心中泛酸,皇上问她:
“你是哪个宫中的?”
容宝林低服身,掩住情绪,怯软地回话:“嫔妾挽夕殿宝林容氏。”
她见刘安凑到皇上耳边说了句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昭嫔”二字,然后皇上才终于想起了她是谁,容宝林来不及情绪复杂,只见皇上顿了顿,忽然道:
“这么晚了,朕送你回宫。”
容宝林当场惊住。
身后的小久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她也犹豫过,毕竟昨日本该林美人侍寝,若只是林美人就算了,她上面还有位皇后,但机不可失,谁都不知皇上下次何时才能再想起她。
容宝林终究什么都没有说,领着皇上回了挽夕殿。
今日醒来后,她一直惶惶不安,她也想过去等顾姐姐一同来请安,但不等她做好决定,就听说顾姐姐和周嫔一起到了坤宁宫,容宝林不知作何心情,只记得刚得消息时,她怔了半晌。
她才醒来时,察觉身子有些不舒坦,犹豫半晌,才决定来请安,但耽误时间太久,等她到坤宁宫时,已经太晚了。
容宝林不着痕迹地朝顾姐姐看去,她轻垂着眼睑,不知晓在想什么。
有淑妃打岔,一时将皇后的注意引了过去,淑妃托腮,不紧不慢地说:
“依臣妾看,容宝林说得也没错,这皇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咱们这些做妃嫔的,只需要叫皇上高兴就好。”
若这话是容宝林说出来的,宋宝林必然还要反驳,可偏生说话的是淑妃,哪怕一众妃嫔心中觉得不妥,也无人乐意和她唱反调。
唯独皇后皱起眉头:
“这宫中既有宫规,岂能乱来?”
若叫容宝林就这么躲了过去,日后谁还将林美人放在眼中?
皇后沉眸看向刘宝林,不等淑妃再说话,就道:
“便罚你抄写宫规三遍,禁闭一月,你可有异议?”
容宝林脸色惊变,抄写宫规三遍,并没有什么,只那句“禁闭一月”叫容宝林不得不在意,她好不容易才侍寝一次,等一月结束,皇上哪里还会再记得她?
淑妃见事成定局,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唇,她只想看皇后变脸,对给容宝林求请可没什么兴趣。
容宝林想寻人求情,扫了一圈,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了顾晗身上。
皇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尚算温和,但也绝对的不容置喙:
“昭嫔觉得这个处罚如何?”
容宝林泪眼朦胧地看着她,顾晗稍有些无语,难道容宝林还指望她帮忙收拾这一堆烂账吗?
顾晗似顿了下,才轻垂眸,恭敬道:
“皇后掌管六宫,赏罚向来分明。”
皇后挑眉看向她,昭嫔说话向来讨巧,这话中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但对于皇后来说,只要她不替容宝林求情,就足够了。
容宝林怔怔地看向顾姐姐,袖子中的手攥紧了手帕,她听见皇后又问她:
“容宝林,你可有异议?”
容宝林低头,紧咬唇瓣:“嫔妾不敢。”
皇后扯了扯唇,只装不懂“不敢”和“没有”的区别,觉得有些腻歪,当即淡淡道:
“既然没有异议,今日请安就散了吧,林美人,你留一下。”
对于皇后将林美人留下一事,其余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二人是亲姐妹,先天的同盟。
待出了坤宁宫,顾晗才呼出一口气,她被容宝林最后那个眼神看得有些心烦意乱,冬日冷,她拢了拢绒毛大氅,一阵冷风吹过来,终于叫她闷热的脑子有些清醒。
顾晗刚要上仪仗,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姐姐。”
软滴滴的声音,尚带了一丝哭腔,顾晗没有回头,就知晓身后的人是谁,顾晗不动声色地抿唇,顿了下,才回过头看向容宝林。
容宝林眼眸仍是泛红,她抬头看向顾晗,没有提最后顾晗没帮她一事,而是道:
“姐姐,昨日——”
顾晗打断她,抬手似疲倦地按了按额角,她说:“你不必和我解释。”
容宝林惊愕,姐姐声音依旧轻声细语,但却叫容宝林寻不到一分往日的温柔,她呼吸轻了一刹,怔怔地问:
“姐姐,你在生我气吗?”
顾晗忽然升起一股和她说不通的无力感,她不着痕迹地拧眉,将烦躁埋在心中,摇头道:
“你我都是皇上的妃嫔,侍寝一事,你自己有谋算,也无需和我解释。”
她语气不变,声音清浅,似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可落入容宝林耳中,却觉得这句话比今日的天气还冷,叫她骨子里发凉。
不论顾姐姐说得再如何好听,都掩盖不了她语气中的疏离。
冷风涩涩,顾晗打了个冷颤,她抬头望了眼天,不等容宝林说话,就继续道:
“时辰不早了,天冷,你也早些回去。”
顾晗被玖念扶上仪仗,仪仗经过容宝林时,顾晗眼眸不着痕迹地暗了些,她和容宝林之间向来不纯粹,容宝林利用她在先,她也懒得继续和容宝林虚与委蛇。
只从容宝林进宫以来的作法,就可以知晓她心大,想往上爬。
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对于顾晗来说,容宝林心大,就代表了不稳定,也意味着麻烦,再加上,太后将周嫔推向了她,容宝林和周嫔不和,迟早要爆发矛盾。
顾晗早晚有一日需要做出取舍。
容宝林给她带来的利益和麻烦根本不对等,她和容宝林本就互相利用,如今既然不同路,自然要分道而行。
仪仗刚到御花园,就停了下来,顾晗不解地掀起帘子,就见隔壁停了周嫔的仪仗,正被宫人扶着下了仪仗,还冲着她喊:
“昭嫔,你作甚急着回宫,寒翎宫后的红梅开得正好,你我一同赏梅去。”
顾晗头疼地抽了抽额角,和容宝林的麻烦相比,周嫔就是太闹腾了,总归没一个省心的,仪仗被逼停,顾晗也就顺着她下了仪仗。
二人一同到了寒翎宫后的红梅林,一簇簇红艳挂在枝头,似冬日中唯一的亮色,的确叫人心旷神怡,顾晗原本的头疼,在踏进梅林的这一刻,就也消了很多。
周嫔一刻不停闲地和她说着适才坤宁宫发生的事,顾晗打断她,好奇地问:
“你不是讨厌容宝林吗?为何对于看林美人笑话,也这么热衷?”
梅林中有凉亭,两人落座,有宫人麻利地端上茶水糕果,周嫔喝了口热茶,才理所当然地道:
“我讨厌容宝林没错,但我看林美人也不顺眼。”
顾晗轻挑眉,她就想知晓,这宫中有周嫔看得顺眼的人的吗?
本就无聊,顾晗也就问她为何,周嫔扬眉道:“这人嘛,能不能得宠皆看命,她若有那个能耐,叫表哥日日宠着她,我也心服口服,偏生自个儿没这能耐,全仰仗她那位坐在后位上的姐姐。”
“我就看不惯她那样,便是渺嫔故作清高,也比她来得好些!”
她直言直语,顾晗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毕竟周嫔哪怕不得宠,还有个太后乐意纵着她,她也的确敢放肆地议论后妃,顾晗却是不行。
荣阳侯府本就艰难,顾晗在宫中只怕不够谨言慎行。
二人说着话,才听一声轻笑,顾晗和周嫔回头看去,就见淑妃不知何时停在那里,手中折了一支红梅,斜睨了她们一眼:
“你们倒是自在。”
顾晗和周嫔对视一眼,有些惊疑不定,翊安宫离这里可不近,淑妃怎么会在此?
但不论如何,二人都先忙起身行礼,淑妃被宫人扶着,不紧不慢地上了凉亭,待坐下后,才叫两人起身,单手托腮,犹见娇气风情:
“本宫难得出来一趟,竟遇见了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可与本宫也一同说说?”
顾晗和周嫔落座,闻言,周嫔看了眼顾晗一眼,顾晗抿唇浅笑道:“嫔妾正和周嫔说,叫宫人采摘些红梅回去做成糕点,不知会是何滋味,娘娘就到了。”
周嫔也知晓自己那些话不能和别人说,当下点头附和。
淑妃好笑地看了二人一眼,对这种摆明了是敷衍的说辞,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她今日心情好,多看了顾晗了一眼,配合道:
“你若喜欢,就采摘些回去试试看,但你宫中没有小厨房,倒是麻烦。”
顾晗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淑妃就是单纯地说说,还是别有深意,毕竟,小厨房这个东西,除了高位外,就只有得了皇上恩典,才能另设小厨房。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一道沉稳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几人身后响起,待看见皇上漫不经心地站在不远处时,顾晗不得不瞥了眼周嫔。
若非周嫔拦住她,她现在肯定回了长春轩,结果,先是遇到淑妃,再是遇到皇上,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就这么被她们撞上了。
几人忙忙行礼,陆煜看清凉亭中的人分别是谁时,不由得挑眉,这几个怎么凑到了一起?
顾晗裹着一身绒毛大氅,巴掌大的小脸就藏了大半起来,一旁的周嫔和淑妃上了凉亭,就将大氅褪了去,顾晗嫌冷,没脱,现在,几人一同行礼,旁人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偏生她和旁人截然不同。
陆煜踏上台阶,觑了眼顾晗笨拙的模样,道了声“起身”,好笑地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这一扶,难免碰到女子的手,冷得冰凉,陆煜皱了皱眉:
“怎么又没带汤婆子?”
说着,他就没松手,拉着顾晗坐下,此时还有旁人在,顾晗脸颊有些烧红,赧然地轻垂眼睑:“皇上明知故问。”
周嫔眼神稍有黯淡,轻撇了撇唇,挪过眼去,只当没看见。
陆煜没好气地白了顾晗一眼,一番动作及其自然,落座后,才看向淑妃:
“你倒是难得出来一趟。”
陆煜就坐在淑妃旁边,他将顾晗的手放在掌心捂着,淑妃只要稍垂眸,就可以看见这番情景,她只扫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水,仓促间送来的茶水,茶叶并不如翊安宫的好,茶水入口,顿时溢了一腔又苦又涩的味道。
淑妃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细眉,放下杯盏,重新捧起汤婆子,但时间长了,汤婆子也有些凉了。
作者有话说:
淑妃:呵。
第46章
红梅损折飘下,落在凉亭中,女子被红梅衬得平添姝色,淑妃眼眸渐深,她掩唇娇笑:
“皇上还说臣妾,若说难得,在后宫遇见皇上才叫难得吧?”
对此,陆煜只挑了下眉。
手被人握住,顾晗行动都有些不便,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捧着茶杯,细细地抿了口茶水,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周嫔,心中隐约有些尴尬。
淑妃险些害得周嫔毁容,皇上袒护淑妃不作为,哪怕事后对周嫔有所补偿,周嫔心中怕是也不好受,可如今,皇上对她依旧可以说是视若无睹,和淑妃旁若无人的说笑。
作为被皇上格外照顾的人,顾晗不知作何情绪,她垂眸抿了口茶水,遂顿,将糕点朝周嫔推了推。
周嫔看着被推近的糕点,怔了下,向来情绪外泄的她不知为何在这刻低了低头,将情绪尽数掩下。
陆煜余光觑见顾晗的动作,顿了下,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周嫔身上:
“你往日惯是热闹,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周嫔哪怕在如何开解自己,心中对皇上也仍是有些怨的,怨他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怨他对她过于薄情,可她又明白,自己一厢痴情错付,怨不得旁人。
所以,她只低头闷声说:
“嫔妾不知说什么。”
话有些冷场,她根本没卖陆煜面子,但只是言语上的稍许不客气,她实话实说,也没有不敬,陆煜倒也真拿她没有办法。
陆煜觑了周嫔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其实选秀时,他并没有想过让周嫔入宫,是母后传信和他道,他这表妹对他一片痴情,嫁去旁府,旁人也未必容得了她这个性子,总共他宫中也养得起一个闲人,就随了她吧。
陆煜可有可无,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驳了母后的意。
再说,母后年迈,有个贴心人进宫陪她也是一件好事,陆煜不会说偏爱周嫔,但只要她安分,叫她富贵一生也不难。
周嫔求仁得仁,说他冷情有好,薄凉也罢,陆煜不觉得自己亏欠她。
在她选择进宫的那一刻,就该做好准备。
淑妃扫了眼凉亭中三人,周嫔的冷淡被她看尽眼中,她不由得想起被撵出宫去的阿狸,顿时,情绪不由得恹恹地,她扯了下唇角,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
“皇上来得也巧,臣妾刚在和昭嫔说她宫中没有小厨房,平日中贪口些吃食,还得长春轩和御膳房来回折腾,很是不便。”
顾晗惊讶地看向淑妃,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淑妃这话是在替她讨恩典?
顾晗细细观察淑妃神色,意识到淑妃这话也只是在转移话题,哪怕许是会给顾晗讨些福利,但一个小厨房而已,根本不值当她放在眼中。
陆煜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晗,又看了眼淑妃,才若无其事地颔首:
“这倒也是。”
他对顾晗说:“你身子刚好,来回折腾,等膳食取回来,也早就凉透,朕待会下旨,给你宫中添设个小厨房,也省得你贪口一事传得人尽皆知。”
倏然,顾晗涨红了脸。
什么叫她贪口一事,传得人尽皆知?
皇上应就应了,作甚总要在话中取笑她一番?
顾晗当即要抽出手,一双杏眸又羞又恼地朝陆煜看去,轻咬唇道:“嫔妾才没有贪口。”
陆煜早就觉得她性子虽温柔,但也稍有些沉闷,如今瞧着倒多了几分活泼伶俐,陆煜不恼她,反而笑道:
“你若不贪口,淑妃怎么会说那话?”
顾晗被堵得哑声。
被提及到是淑妃也只扯了扯唇角,刚来时,觉得一林红梅看开得甚好,如今反而觉得有些过于刺眼,她几不可察地垂眸——女子刚将手抽出,就被男人拉了回来,如此几番才作罢。
一时淑妃顾不得茶水难喝,灌了一杯茶水,待稍涩的苦味溢满口腔,淑妃才回神,她惯来养尊处优,不由得皱了皱眉,懒得再留下来堵心,她道:
“臣妾瞧着时间不早了,就先回去了,皇上可和臣妾一道?”
她心中不舒坦,也不想叫旁人舒坦,索性,也就和往常问了皇上一句。
顾晗动作一顿,她轻垂了垂眸,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但陆煜总觉得她情绪在这一刹就低落下来,陆煜似顿了下,又似没有。
陆煜心中道女子脸皮子薄,分明不乐意让他走,却一句话都不说。
陆煜牵着女子的手没松,未抬头,只说:
“适才昭嫔说要采摘红梅做糕点,朕和她去长春轩瞧瞧。”
先前被淑妃用来转移话题的借口,成了此时皇上拒绝他的理由,淑妃不由得停顿了下,才和往常一样口吻道:
“那臣妾先行告退。”
淑妃离开后,顾晗不得不让玖念去林中摘些红梅带回宫,谁知晓原本只是一句敷衍的话,竟要真的去实现?
陆煜拉着顾晗回了长春轩,离开前,顾晗难得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周嫔。
陆煜许是没看见,又或者说,看见了却不在意,甚至嫌弃顾晗动作慢,觑了她一眼:
“磨叽作甚?”
等四周静下来时,凉亭中就只剩下周嫔一人。
她被宫人扶着,看向圣驾消失的方向,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敢在这时打搅她,不知过了多久,周嫔才呼出一口气,她扫了眼石桌上的糕果,指向被顾晗推向她的那盘:
“将这盘糕点带上,我们回宫。”
宫女迟疑:“可这糕点都凉了。”
周嫔怔了下,才垂眸似呢喃地说:
“凉了也好。”
她眼中似隐隐浮现了一点泪光,不等旁人发现,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低头嘟囔着说:“这林中不好,到处都是飞虫。”
宫女也不知有没有察觉不对,只忙忙将糕点端着,担忧道:
“可是飞虫进眼中了?主子,我们快回宫吧。”
***********
等傍晚时分,皇上特准长春轩可以添设小厨房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若是如此,后妃也就是酸味地说一句皇上可真偏心昭嫔,可后续传来,这个恩典是淑妃向皇上替昭嫔讨的,就不由得叫众人吃惊了。
顾晗得知消息时,也有些惊讶,淑妃说话时,在场的只有她们几人,将这件事传出去的是谁?
凉亭中,她只带了玖念和小方子,没有她的吩咐,这二人不会胡乱说话,所以,必不可能是她宫中的人。
至于周嫔,她估计也不乐意提起淑妃,所以,顾晗觉得应该不会是她。
剩下的二人中,顾晗不由得轻拧了下细眉,不论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都叫她有点摸不清头脑。
玖思在一旁撇嘴:
“明明是皇上心疼主子,怎么在旁人口中,主子能得小厨房,就全是淑妃的功劳了?”
玖念拽了拽她,和顾晗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传话的是谁,但对主子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顾晗托腮,深以为然地颔首。
玖思纳闷:“怎么就是好事了?”
玖念头疼地抚额,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
“本来主子得了恩典,其余后妃都在眼热主子,人在嫉恨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可这条消息一传出来,注意力就被淑妃吸引过去了,对于主子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玖思听完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脑子中嗡嗡的,她轻捶了捶头,低声嘟囔:
“真麻烦。”
顾晗捻了块红梅糕放进口中,甜滋滋的,透了些梅花的清香,她回来后,就让小方子将那些红梅送到御膳房,指名道姓地说,这梅花糕是皇上要尝的,御膳房做得格外尽心。
可惜,做糕点这活计精细,费的时间也长,皇上终究没等到梅花糕做好,就得回去御前,这一盘子的梅花糕全便宜了顾晗。
顾晗眉眼稍弯,她承认玖思说得有理。
真麻烦。
可想往上爬,想像现在这样叫御膳房替她忙碌,这些麻烦就是必不可少的。
就在这时,御前传来消息——长春轩侍寝。
挽夕殿。
自今日请安回来后,容宝林就闷在殿中没有出去,午膳和晚膳都不曾用,她不断想着顾姐姐的那两句话,怔怔地坐在铜镜前,不愿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