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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私欲,而是这种贴身服用的药品,顾晗根本不敢轻易使用旁人送来的,哪怕这人是皇后。
顾晗撑着下颚,哪怕知晓不会是她侍寝,也不紧不慢地等着御前的消息。
消息很快就传来——长凝苑侍寝。
顾晗讶然地挑了挑眉梢,在午膳后,她也知晓了,今日皇上进后宫,原本是要去看望淑妃娘娘的,她还以为,今晚会是翊安宫侍寝。
皇上的心思当真猜不得。
可皇上的举动也让顾晗知晓了一件事,她托腮温声道:
“看来,太后娘娘当真快要回宫了。”
而长凝苑住的就是周美人,太后娘娘嫡亲的侄女。
作者有话要说:
坤宁宫:皇后
翊安宫:淑妃
娴泠宫:德妃
朝阳宫→主殿:何修仪
朝阳宫→偏殿:容宝林
颐和宫→长春轩:女主
荣粹殿:渺美人
淬竹轩:林美人
长宁苑:周美人
寒翎宫→(主殿转偏殿):袁才人
出场的还有:林贵嫔,刘宝林
第25章
顾晗的伤势并不严重,只养几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反倒是顾晗让小方子查的事,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玖念替顾晗梳妆,略施了些许粉黛,将顾晗衬得比花娇,柳叶眉稍弯,杏眸透彻,温柔清浅,顾晗以手托腮,听着小方子的懊悔声:
“奴才没用,没能查出刘宝林曾和哪些人接触。”
小方子没有怀疑顾晗的推测有错,心中自责,他在宫中待了三年,自认在宫中还有些人脉,如今主子交代下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没有办好。
也不知落在主子眼中,可会嫌弃他没用?
顾晗不着痕迹地觑了眼小方子,若说她曾对小方子的信任只有三分,在知晓他和谢长案的渊源后,这份信任反倒至少有了五分。
如果她被安排进长春轩,其中有谢长案的助力,那么在谢长案眼中,小方子必然有可以帮到她的地方。
可现在,小方子却在早已失宠的宝林身上查不出任何异样,这反而越发说明刘宝林身上有鬼。
在身份低微和没有宠爱的情况下,刘宝林凭什么会选择得罪她?
忽地,顾晗想到什么,她轻眯了眯眼眸,问:
“刘宝林本就难见圣上,如今被关禁闭,宫人可有为难她?”
小方子在宫中待了三年,当即知晓主子为何这么问,他脸色有些难堪:“是奴才疏忽,听绥月宫的宫人说,刘宝林被罚当日回去还哭闹了一番,可第二日就平静下来。”
“中省殿和御膳房也和平常一般,并没有苛待。”
乍一听,好似没有什么不对,刘宝林哭闹一日,第二日想通后自然也就平静下来,一个失宠的宝林也不至于让中省殿和御膳房放进眼中。
但任谁一细想,就会察觉其中的猫腻,一个失宠的宝林被关三月禁闭,她怎么可能不惶恐紧张?
小方子在宫中待了这么久,自是知晓底下的那些奴才可不会有什么好心,一个难见圣颜的妃嫔,只明里暗里地克扣膳食和月银就算他们尚存良知了。
见风使舵,是后宫奴才拿手的本事。
除非刘宝林有倚仗。
小方子皱眉,这宫中谁有这般悄无声息的能耐,而且,他居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顾晗觑了眼小方子不断变化的脸色,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依你看,能做到这一点的,会有谁?”
小方子心中暗有不服气,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这满后宫能悄无声息影响到中省殿和御膳房的人,屈指可数。”
他抬头,几不可察朝东方拱了拱手:
“那三位娘娘自不必说,若说还有何人,令昭容也颇得圣宠,但令昭容身子骨弱,并不如何在宫中出现。”
顾晗听见小方子说起令昭容时,也有一愣,她进宫至今,都未曾见过这位令昭容。
顾晗听说过令昭容,但她身子骨太弱,选秀前就卧病在床,一直未好,不过这后宫却没有人敢怠慢她,圣上恩宠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她是后宫中唯二孕有子嗣的妃嫔。
和德妃不同,令昭容膝下的是位小公主,但皇嗣稀少,她的身份自然也贵重起来。
小方子话落,自己就摇了摇头:
“但令昭容也没那个能耐让奴才什么都查不出。”
倒不是小方子自傲,他是在选秀期间,才被公子安排进了长春轩中,往日,他一直都待在中省殿,莫小看了这层身份,要知晓,各宫伺候的奴才调配都是由中省殿经手。
换句话说,各宫各殿,都有他认识的人。
即使有些人身份过于低微,但这层人脉,也让他得知消息要比旁人都来得灵通些。
顾晗轻眯了眯眼眸,若按照小方子的说话,指使刘宝林的人就在那三位娘娘中,可顾晗有一点不解,哪怕她近日得了些许恩宠,但和那三位还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她有什么值得那三位出手的?
顾晗百思不得其解,但在这三人中,若是让顾晗排除一位人选,那必然是皇后娘娘。
和德妃淑妃不同,皇后娘娘恩宠单薄,她如今对皇后造不成威胁,除掉她对皇后根本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可能落个管治不严的罪名。
而且皇后几番打赏,顾晗隐隐约约察觉得到皇后许是想要拉拢她。
至于德妃和淑妃……
顾晗皱了皱细眉,她想起那日很巧合出现在御花园的林贵嫔,后宫人皆知,林贵嫔是淑妃娘娘的人,那日各种疑点浮现在顾晗脑海中,但最终,顾晗仍旧不能确定是何人。
因为林贵嫔的出现,好似很多疑点都指向淑妃娘娘,但顾晗没有忘记小方子曾说过的一句话,淑妃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半晌,小方子犹豫地问:
“主子,刘宝林那边可还要继续查探?”
顾晗回神,她摇头:“既然那人没有露出马脚,再细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派人盯着刘宝林即可。”
顿了顿,顾晗添了句:
“动静小些。”
刘宝林害她未果,不论刘宝林身后那人有什么目的,必然会有后手,她只需要静静等着就是了。
但,顾晗眉梢掠过一抹浅淡的凉,不论如何,刘宝林存了想害她的心思,只让她躲在宫中三个月,未免也太舒坦了点。
她歪了歪头:“绥月宫还住了何人?”
“宝林邱氏。”
小方子似猜到顾晗的心思,继续道:“邱宝林和刘宝林同住绥月宫偏殿,宫中没有主位,两人同为宝林,恩宠皆是平平,互相不对付好久。”
“主子这些日子未去请安,没有瞧见,但奴才听说,邱宝林近日心情倒是不错。”
顾晗了然,毕竟一直不对付的人倒了霉,邱宝林自然高兴。
她托腮,漫不经心问:“那邱宝林可知晓刘宝林的待遇?”
小方子眼睛一亮,他笑呵呵地回答:
“若是知晓,怕是邱宝林也不会高兴了。”
原本以为是东风压倒西风,结果,被关禁闭的刘宝林待遇有可能比她还好,邱宝林如何能忍?
顾晗和小方子对视一眼,浅淡地勾了勾唇,不再说什么,小方子却是躬了躬身,很快退了下去。
顾晗透过楹窗看向小方子的背影,眼眸稍暗,也不知晓待日子逐渐难过,刘宝林可还能按捺得住?
玖念仿佛没有听见主子和小方子的一番对话,上前很自然地问:
“主子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可要去敬事房将绿头牌挂上?”
话音甫落,顾晗轻拢细眉,遂顿,稍摇了摇头:“不急。”
玖念不解。
顾晗想起容宝林昨日来看望她时说的话,抬手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额角,颇有些一言难尽:
“近日后宫热闹,还是待在宫中清净些。”
昨日容宝林来她宫中,除去看望,只憋得难受,和她吐糟,不知是太后将要回宫,还是那日皇上宣了周美人侍寝,近日来,这后宫最得意的人就是周美人了。
顾忌着太后娘娘,旁人都对她忍让三分。
让顾晗选择避风头的原因,主要还是容宝林昨日带来的消息,前两日皇上进后宫,宣了渺美人侍寝,但翌日,周美人和渺美人起了龃龉。
容宝林对周美人心存怨恨,也不知话中有没有偏袒,依着她说,大致就是周美人故意找茬。
可偏生二者位份相当,即使渺美人有封号,比周美人高上半个品级,也不曾被周美人放在眼中,周美人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寻了个借口,道渺美人身边的宫人和她穿了同色的衣裳,冲撞了她,不顾渺美人阻拦,硬生生地罚了那宫人,听容宝林言,渺美人被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顾晗不怕周美人跋扈,但这种人,谁都不知晓她下一刻会将矛头指向谁,她们品阶一样,周美人敢对上渺美人,必然也不会怵她。
太后将要回宫,犯不着在这个当口和周美人对上。
玖念也想到此事,一时有些难言,低声道:“皇后娘娘也不管管吗?”
顾晗摇头,怕是现在皇后也不想碰这个烫手山芋:
“太后将要回宫,只要周美人不过分,怕是皇后娘娘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圣上都宣了周美人侍寝,皇后只要不傻,都会知晓该如何做。
顾晗扯了扯唇角,轻声道:
“相较于周美人的直率,我倒觉得后宫妃嫔的虚伪也并不难以接受了。”
大家皆假惺惺地装作姐妹情深,哪怕心中厌恶嫉恨,至少都不会让彼此明面上难堪,像周美人这样只顾自身心情就肆无忌惮的,在后宫才是稀少。
但顾晗不想出宫,也由不得她,翌日,皇后宫中的暮秋姑姑就亲自到了长春轩,顾晗和玖念对视一眼,将不解埋在心中,忙让人将暮秋请了进来。
顾晗被人扶着,一双杏眸温柔,稍带了些许不解:
“不知娘娘让暮秋姑姑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暮秋没有直面过顾美人,待温柔清浅的声线传入耳中时,暮秋一顿,顿生恍惚,似了解了为何这么多新妃中,皇上会对顾美人格外另眼相看。
淑妃受宠,后宫妃嫔也多学她,妆扮都透着些明艳张扬,却又敌不过淑妃娘娘,然而顾美人不同,就似一片芍药中盛了一朵兰花,与众不同总会格外显眼些。
暮秋回神,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美人休养了好些日子,娘娘让奴婢前来问问,美人的伤可养好了?”
顾晗几不可察地一顿,有些摸不清皇后娘娘是何意,但她却不能说假话,太医院那边皆有记录,若皇后不派人来问也就罢了,可如今,顾晗只能实话实说,她稍垂眸透了些涩然:
“让娘娘忧心,嫔妾伤势已然大好,明日就去给娘娘请安。”
暮秋脸上的笑意浓了些:“美人无事,娘娘也就可放心了,美人的绿头牌今日就可挂上,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顾晗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皱起细眉。
玖念有些担忧:“主子,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暮秋姑姑这一趟来,好似就只为了催促主子病好侍寝,玖念想起绿头牌至今未被挂回去的淑妃,一时间,她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第26章
八月桂花飘香,但在这宫中,哪怕风也不能将花香洒遍全处,红色甬道似长得看不见头,有人热闹,自也有人冷清。
绥月宫,位于皇宫西侧,位置偏僻冷清,和冷宫只有一小段距离,只看这个地理位置,就大可猜到其中居住妃嫔得宠与否了。
宫中稍得脸些的奴才都不乐意往这边来,这宫中忌讳甚多,毕竟这里靠冷宫近,难免觉得晦气。
邱宝林最近得意,用膳都多用了半碗,绥月宫虽然地小,但宫中没有主位,往日和她较劲的刘宝林不知犯了什么糊涂,冲撞了圣上的新宠顾美人,还被圣上撞见了。
被罚了禁闭,如今少了厌烦的人在眼前晃悠,这绥月宫基本就是邱宝林一家独大,但她刚得意了两日,贴身伺候的宫人就脸色不好地匆匆进来。
邱宝林见不得她这么不稳重的模样,皱了皱眉:
“急急躁躁地作甚?”
秀娟和邱宝林同仇敌忾,对刘宝林自也看不过眼,压低了声,有些不忿:“奴才刚去御膳房领午膳,瞧见西偏殿那边领了四菜一汤,油水比我们宫中都要好。”
邱宝林脸色顿时就变了。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像她们这样不得宠的妃嫔,膳食能有四菜一汤,菜中再多见些油水,都堪称丰盛了,若说御膳房没有克扣,那也不可能,但她们这个位份的份例就是如此,哪怕上报皇后都无用。
别看顾美人那个位份可得菜色丰盛些,但那是顾美人近日得宠,若皇上长时间不去,长春轩的待遇和她也就相差无几。
说话间,宫人已经将领来的午膳摆在圆桌上。
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只有稍许的油腥,邱宝林不是个多么会经营的人,否则也不至于进宫这么多年,一直不得恩宠,联想秀娟适才的话,她脸色稍青。
但邱宝林还存了些理智,她倏然起身:
“虽说往日刘妹妹处处针对我,但她被关禁闭,同为后宫姐妹,我理应前去看望!”
刘宝林被关禁闭,但圣上并未说不许人探望,这绥月宫只有这两位主子,掌事公公根本拦不住邱宝林,再加上其中有人推波助澜,邱宝林几乎没费什么事,就闯进了西偏殿。
刘宝林正在用膳,忽然有人闯入,她一惊,忙忙被扶起来,待看清邱宝林时,她那分受惊顿时化成恼怒:
“邱氏,你做甚?!哪怕我被关禁闭,也和你同品级,你无故擅闯我寝室,这般放肆,我一定要禀报皇后娘娘!”
邱宝林和刘宝林争了多年,格外在乎和刘宝林之间的得失,她没有去听刘宝林说了什么,等看清刘宝林的膳食,眼睛顿时充红,她咬牙切齿:
“欺人太甚!”
往日御膳房克扣绥月宫的膳食,她都咬牙忍了,可如今刘宝林得圣上亲口被关禁闭,其饮食用度居然比她还要略好一筹,邱宝林如何能忍?
等顾晗知晓这件事时,早就闹到了皇后面前,顾晗不由得惊讶:“居然闹得这么狠?”
小方子倒是觉得正常:
“主子有所不知,妃嫔不受宠,能争的东西就只有那些,看似只是膳食的区别,但对于邱宝林来说,不亚于打脸折辱。”
这一事,顾晗不由得对低位妃嫔的处境多了几分了解。
小方子询问:“主子可要去坤宁宫看看?”
顾晗些许犹豫:
“这般去看热闹,怕是不妥。”
“主子多虑了,怕是这是坤宁宫已经挤了不少人。”
顾晗错愕,但等到了坤宁宫,她才发现小方子说得不假,途中,她遇见容玲,见其面上带着兴味,不由得纳闷:“何至于?”
容玲掩唇摇了摇头,有些郁闷:“这宫中待得久了,都快将人憋出病了。”
话音甫落,顾晗才了然这些妃嫔为何一得消息就往坤宁宫,并非觉得绥月宫一事重要,而是无事可做,时间一长,可不就烦闷?
一点小事,也就成了热闹。
还未踏进坤宁宫正殿,顾晗就听见邱宝林的哭声,仿若受了多大的委屈,珠帘被掀开,顾晗就见皇后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顾晗心中咂舌,和容玲寻了位置,无声地站好,静静看着这一场闹剧。
和容玲一门心思看戏不同,顾晗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德妃身上扫过,至于淑妃,她绿头牌还没有摘下,根本就没来。
邱宝林哭得可怜哀怨:
“娘娘替嫔妾作主啊!嫔妾和刘宝林同居一宫,位份相同,可待遇却天差地别!御膳房掌后宫饮食,往日克扣绥月宫膳食,嫔妾位卑言轻,根本不敢有异议,可如今,御膳房这样做,是欺人太甚啊!”
她哭声刚落地,顾晗来得晚,没听见她前面说了什么,但就这一句,也够让顾晗在心中替她喊一声漂亮。
刘宝林被关禁闭,哪怕只是为了稳住她,她背后那人也必定不可能在饮食亏待她。
要说那人能使得动掌管御膳房的杨公公,顾晗是不信的,像御膳房和中省殿这些掌事公公,他们许是会有偏向,但尽忠的主子必定只有一个。
那人只能不动声色地收买其中些许人罢了,这满后宫妃嫔那么多,稍动了些菜色,根本不容易察觉,也就是说,刘宝林的饮食用度不会超过份例很多。
否则,一旦被查出来,御膳房也要吃挂落。
邱宝林要是因为刘宝林的膳食去闹,她不占理,但她只说区别不公,御膳房要么承认克扣了邱宝林的膳食,要么就是善待了刘宝林。
刘宝林家世低微,位份不高,没有恩宠,甚至月银就那么些,御膳房凭什么善待刘宝林?
而且邱宝林的话妙就妙在她那句“不敢有异议”,御膳房再如何,也只是个奴才,邱宝林堂堂一个天子妃嫔,居然在面对奴才的不敬时,不敢替自己讨一个公道。
这一旦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顾晗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细眉,只看邱宝林今日被随意一激就闹出的动静,不太像是能说出这般话的人,就好似,来告状的途中有人给她提点了一般。
顾晗瞥了眼身旁的小方子,遂顿,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顾晗隐晦地觑了眼皇后,果不其然,皇后的脸色都有些铁青:
“够了!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邱宝林被一唬,不敢再说那些有损皇室颜面的话,但她却根本不止哭啼,以帕掩面,一时间,满殿都是邱宝林的哭声。
两份膳食,都被邱宝林带来摆在坤宁宫中,只要不瞎,就可以明显地看出膳食的不同。
宫中终究不受宠的妃嫔占多数,一时间,许多低位妃嫔脸上都有些戚戚,皇后一扫众人神情,就心知不好,奴不可欺主,要是这事处理不好,怕是要尽失人心,底下奴才也易不安分。
这本只是一件小事,但如今,皇后只能严厉处理。
而且,皇后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这件事对她来说,也并非没有好处,很快,她就下令,将涉及此事的奴才撸了职位,打了数十板子,直接去了半条命。
顾晗一直在观察德妃,皇后处理御膳房一事期间,德妃没有说一句话,但皇后下令仗责时,德妃情绪有一刹那细微的变化,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顾晗轻垂眼睑,看来,指使刘宝林的人已经水落石出了。
她心中渐渐蔓延上一股冷意,虽不知德妃为何对她下手,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过,只是她和德妃身份相差太多,德妃还有子嗣傍身,想报复回去,何其艰难?
可是堤溃蚁穴,谁又能保证有朝一日,她不能扳倒德妃这个庞然大物?
顾晗很了解自己——记仇。
格外记仇。
来日方长,她总能寻到机会的。
第27章
刚从坤宁宫出来,外间就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一行人顿时被堵在了坤宁宫中。
御膳房被好一番整顿,邱宝林的哭诉没有白费,眼泪终于停了下来,不知想起什么,身心舒畅地眉梢挂了得意。
顾晗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堆人被雨势阻挠得往后退,顾晗不得不也跟着退了几步,忙乱间,似踩到了一块裙摆,顾晗忙回头,就撞见袁才人没好气的皱眉。
和刚入宫时相比,袁才人身上的跋扈和棱角不知被磨平了多少,哪怕被踩了裙角,她也只是隐晦地瞪了眼顾晗,什么都没说,一副自认晦气地退开了去。
顾晗怔了下,容玲拉了拉她的衣袖:
“姐姐发什么愣?快进来躲雨啊。”
顾晗顺着容玲的力道,一同挤回殿内,她扫了眼,皇后回了内室,哪怕听见动静也没有再出来,暮秋让人取了锦帛给沾湿的妃嫔擦身子,倒也妥当。
容玲小声嘀咕:“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刚巧就赶上众人出了坤宁宫落下,哪怕顾晗都湿了些许衣袖,玖念正在替她用帕子擦净,顾晗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扫向一旁的袁才人。
她最近称病在宫中休养,好些时日不见袁才人,但不知发生了什么,袁才人站的那处周围隐隐似被空了出来,换句话说,袁才人好似遭了排挤。
许是袁才人的贬位和她有些关系,所以,顾晗难免关注了袁才人些,顾晗拢了拢衣袖,轻声询问:
“这是怎么了?”
容玲爱凑热闹,这宫中若有点什么事,她应该会知道些许,容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用只有顾晗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三个字:“林贵嫔。”
顾晗几不可察地拧了细眉。
雨势未停,但各宫回去取伞的奴才却很快回来,将要用晚膳,她们自不可能一直堵在坤宁宫中,很快人群就陆陆续续散了去。
玖念替顾晗撑着油纸伞,顾晗今日穿的是圣上赏的云织锦缎,怕染了泥垢,她一步步走得很慢,刚到御花园,就看见袁才人站在雨水中,先前奴才手中的油纸伞落在一旁的地上,边缘破损了些,倾盆大雨将她淋了个彻底。
顾晗错愕地拿帕子掩住唇角,不知是冷还是气,袁才人浑身有些发抖,顾晗细心地觑见袁才人眼有些红,但雨水落在她脸上,顾晗也不知她有没有哭。
林贵嫔的仪仗走远,顾晗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她皱了皱眉,半晌,终是招手:
“给袁才人送把伞过去。”
小方子一愣,虽说跟主子相处时间甚短,但小方子也知道自家主子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如今得了这个吩咐,有些惊讶,但不妨碍小方子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应声。
但不等小方子将伞送给袁才人,就有一个奴才撑着伞替袁才人挡住了雨势,顾晗稍顿,只觉得那个奴才有些眼熟。
似乎在圣上身后见过。
顾晗猛然一个转头,果然,就见东侧的那条路上看见了圣驾,离得远,顾晗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只站在那里,身姿颀长,隐隐约约地,顾晗似乎看见皇上朝她看了一眼。
顾晗不知作何反应,她只知道她很快地服身,遥遥地行了个礼。
袁才人也看见了圣驾,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她这些日子格外难过,遭人排挤,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刚出坤宁宫,就被林贵嫔寻了借口毁了伞。
一身狼狈地站在雨中,袁才人除了强撑着不露弱怯,什么都做不了。
御前的宫人替她撑伞,她提着裙摆就朝皇上奔去,顾晗亲眼看见她不顾礼仪地扑进了皇上怀中,她真的瞧不清皇上神情,只见须臾后,袁才人松了手,似娇滴滴地擦了擦眼泪,跟在皇上身后离开。
等圣驾彻底离开,顾晗才被扶着起身,她稍垂眼睑,什么都没说,继续往长春轩的方向走,只在路过那把破损的雨伞时,顿了顿:
“将它合上放在一旁吧,倒也算物尽其用了。”
完好时,替袁才人遮风挡雨,破损了,也替袁才人挣了分运道。
玖念和小方子对视一眼,小方子立刻上前,将雨伞合好,立在花丛旁的石凳上,玖念低声道:“主子,雨势渐大,我们快些回去吧?”
顾晗自没有异议,她只在心中思忖着,后宫有三位娘娘,看似和谐共处,实则各自皆有阵营,而袁才人在其中,似乎谁都没有靠拢。
否则,这段时间,她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令顾晗捉摸不透的是皇上的态度,若说皇上对袁才人心有怜惜,可那次林贵嫔在大庭广众下让袁才人罚跪,皇上明明也瞧见了,却冷眼旁观。
若说没有,今日的行为又显得不尽然,怕是明日开始,袁才人又能恢复几分往日的神气了。
顾晗抬手揉了揉额头,罢了,皇上这一番举动,倒也省了她的事,袁才人被贬一事,按理说,的确是她欠了袁才人,但并不代表顾晗愿意和袁才人接触。
等回了长春轩,晚膳已然备好了,顾晗就见玖思喜气洋洋的,不禁挑眉纳闷:
“什么事这么高兴?”
玖思笑了声,献宝一样端出一碗奶冻,里面铺满水果,甚至还有樱桃这种少见的,顾晗惊讶了下,就听玖思话中含笑:
“听御膳房的公公说,今日甘北快马加鞭地送了几筐樱桃进宫,皇上让人送了些去御膳房,让御膳房做成饮食,赏赐后宫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