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齐领命而去。
一旁的太傅默默的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
他也知道,五皇子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昨天三皇子因五皇子受罚,林贵妃睚眦必报,五皇子肯定是被迁怒了。
太傅看着一脸可怜相的司徒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昨日把事情闹大了,虽然处罚了三皇子他心里是爽了,但也连累五皇子这个无辜之人。
等待是漫长又忐忑的,不光是司徒阳心中忐忑,还有送了一套新书给司徒阳的二皇子心中也非常不安。
他昨日收到消息,他母妃就准备了一套新书叫他送给司徒阳,与这个弟弟打好关系。不管司徒阳有没有换新书,对他的示好应该都会收下。
但他和他母妃都没想到的是,司徒阳居然曾经拒绝过太子殿下的赠书,还被父皇罚抄书。
这下子二皇子就尴尬了,他极有可能因为送书一事被太子盯上,或者被认为他是和司徒阳一起打太子的脸。
司徒阳不收太子赠的书,却收下了他赠的书,什么意思?这是想做什么?
二皇子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窒息。
他心里怨上了给他惹来麻烦的司徒阳,却又要暗暗祈祷司徒阳没事,别连累到他。
等待再漫长,也终有尽头。
德齐回来了,他对安桦恭敬回禀道:“启禀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说她昨日陪着三殿下抄书,并未让五殿下抄过佛经。五殿下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也没怎么动用过,更没有抄完的佛经。”
安桦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猫腻,德齐说司徒阳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没怎么动用过,司徒阳都上学这么久了,笔墨纸砚怎么可能没动用?肯定是林贵妃为了掩饰痕迹全都换了新的。
但安桦装作没发现,看向司徒阳,神色失望的道:“五弟,你可还有何话好说?”
司徒阳喊冤:“太子殿下明鉴,臣弟真的有抄一夜佛经,只是被拿走了。”
安桦神色平静的道:“孤也想相信你,但人的感情有所偏向,孤不能感情用事,孤只看证据。你想说服孤,那就拿出证据来。至于惩罚,孤念你年幼,也就不多做惩罚了,这套书你留着,把父皇让你抄的书,翻倍抄完。”
司徒阳脸色惨白,手都在发抖。
看似太子仁厚,惩罚不重,实际上简直是杀人诛心。
他现在不光要被逼着抄那么多佛经,还要抄那么多书,皇帝要他抄好几遍,现在安桦居然要给他翻倍。
第一次司徒阳无比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栽赃三皇子,就把那么多本书全撕了。现在该抄到何年何月去?


第34章 皇弟背叛孤[10]
安桦没有再理会司徒阳, 他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的二皇子,然后走到最前面,转身面向众人, 说道:“今日孤代父皇考较你们功课。”
他目光落到二皇子身上:“二弟你先来。”
二皇子连忙站起身,朝他走来,安桦随口问了一下他的学习进度, 然后抽取其中的一部分重要知识点考他, 全程安桦都没有翻过书,所有知识了然于心,给了二皇子非常大的压力。
二皇子再怎么性格沉稳早熟,也还是个七岁孩子。
心里紧张不安的情况下,发挥就不够出色了, 回答问题时有些结巴。
安桦也没有多指责他什么, 只是在他结结巴巴的答完后,淡淡的点评了一句:“对书本还是不够熟悉,孤的这些问题,只要你将书背熟就不会答得这么磕绊了。好在大多都答了出来,孤赏你一套笔墨, 回去再接再厉。”
二皇子长松一口气, 恭敬行礼道:“臣弟谢太子殿下赏赐。”
安桦点点头, 示意他回到自己座位上, 他又把四皇子叫上来接受考较。
四皇子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他的读书不如二皇子踏实,因此安桦考他的常用重点知识点他掌握得很好,但一些少用的冷僻知识点他就不知道了。
安桦的考题他只答出了一半。
安桦点评道:“你作为皇子, 又不是要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你读书是为了开智明理, 不能只看重点,冷僻知识也要掌握。孤赏你一套孤批注过的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四皇子对二皇子三皇子两个哥哥不怎么服气,但对一直被太傅挂在嘴边夸优秀天才的太子,却不敢不服的。
“臣弟多谢太子殿下赏赐,臣弟回去后定会再努力查漏补缺的。”
安桦含笑道:“不错,你回到自己座位上。”
四皇子之后就是司徒阳这个五皇子了。
刚被安桦教训了一顿的司徒阳,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安桦的面前。
他希望安桦不要为难他,但安桦今天肯代替皇帝来上书房考较弟弟们的学问,就是冲着为难他来的。
安桦可是要维持自己仁厚太子人设的,他当然不会表现出一副刻意刁难司徒阳的态度,所以他在问了司徒阳的学习进度后,就开始出题了。
一题接一题的,司徒阳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头上冷汗直冒。
因为他一道题也答不上来。
明明都不是特别难的题,也都是他之前学过的文章里出的题,可是他为了赶学习进度,很多地方都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学过去的,现在安桦一考,他就暴露了。
一旁太傅看得眉头紧皱,他醉心学问,对知识十分看重崇拜,对学习好的好学生,或者是学习态度好的学生是很喜欢的。
相对的,他看到司徒阳这样学习知识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轻慢知识的学生,也十分反感。
安桦停止了出题,他静静的看着司徒阳,直看得他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安桦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的失望:“孤还以为你因为学习进度赶上了三弟引起三弟嫉妒撕书,你的学习会很好,没想到你居然是含混过关,囫囵吞枣,一知半解,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实在太让孤失望了。”
他转头对太傅道:“先生,五弟顽劣,学习不认真,还要劳烦太傅对他更严格一些,压一下他的学习进度,务必让他把所有知识点都吃透再教授新课程。”
太傅点了点头,拱手道:“老臣遵命。”
安桦看也不再多看司徒阳一眼,准备离开了:“先生,耽搁了你这么长的上课时间,孤就不多留了。”
太傅还想让安桦给这些学生们上一堂课,只是目光触及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司徒阳时,太傅叹息一声,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想必是太子殿下是被五皇子这样顽劣的学生气到了,没心情给大家上课了。
太傅是个真正醉心学问之人,对什么宫斗宅斗等明争暗斗看不大出来,敏感度不高,还真以为是安桦被司徒阳气走了。
待安桦走后,太傅看向司徒阳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怜惜和蔼的目光了,反而严厉了许多:“五殿下,还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稍候,老臣给其他人上完课,就来为你重新上课。”
司徒阳神色十分尴尬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暗恨安桦和太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自己下不来台。
要知道这上书房里皇子就这么几个人,但还有不少宗室子弟和伴读,这些人成长起来后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他未来的臣子。
现在他却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司徒阳只能用自己现在年龄还小,以后日子还长来安慰自己了。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转眼便是三年时间翻过去了。
安桦如今年已十七,到了与太子妃陈婉怡成婚的时候了。
还有半年,他们的婚礼就要如期举办了。
司徒阳也已经八岁了。
自他重生以来,已经过去了四年,开局在冷宫被几个小太监欺辱,好不容易逃出冷宫,却落入了林贵妃手里,还有安桦在一旁逮住机会就给他一个教训。
司徒阳这四年来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的,处处不顺。
三皇子依旧是那么熊,视他如仇敌,一有机会就欺负他,即使他默默忍受也不反抗,三皇子也不会因为觉得无趣转移目标,反而欺负得更起劲了。
司徒阳想找人告状,却无人愿意为他做主。林太后偏心三皇子,即使是三皇子欺负他,她也选择纵容包庇三皇子。找皇帝告状,皇帝往往是各打五十大板,三皇子不仅不会因此收敛,反而更记恨他了,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司徒阳又得在三皇子的亲娘林贵妃手底下讨生活,她还是他的养母。
可以说司徒阳在这四年里被林太后林贵妃和三皇子折腾得够呛,能好好活着,都是因为这几个人不敢真弄死他,以及他自己有点聪明劲儿,懂得该服软时服软低头。
日子这么难过,司徒阳就越发想念上辈子住在东宫,躲在太子的庇护下生活的美好日子。
他上辈子遇到犯熊欺负他的三皇子从来不需要退让,只要他占理,三皇子就绝对没好果子吃。
因为有太子大哥为他撑腰,就算三皇子搬出了林太后这座大靠山,太子也丝毫不退缩,由皇帝来裁决,那么皇帝肯定是毫不犹豫偏向太子的。
上辈子三皇子在他这里吃过几次亏后,就再也不敢招惹他了,在后宫横行霸道的小霸王,见了他就绕路走。
想想多么痛快呀,然而梦醒之后,他就只能面对自己重生后的残酷事实。
有时候司徒阳支撑不下去了,想去找太子寻求庇护,却总能看见在他面前露出冷漠无情真面目的太子。
司徒阳都很想哭着说,太子你继续戴上你的虚伪面具吧,尽情拿我当刷孝悌好名声的工具人吧,我一点也不介意的。
然而这个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太子,在他面前连伪装都懒得装了,毒舌又冷酷,高傲又无情,明晃晃的看不起他这个出身冷宫的弟弟。
司徒阳在得知几个月后就是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的日子,他心里更难过了。
太子妃陈婉怡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太子妃陈婉怡只比他大七岁,在嫁进来之后对他是真的关心爱护。太子作为储君,是非常忙碌的,所以他一个小孩子住在东宫,都是由身边的宫人们照顾,宫人照顾得虽好,却都不是可依赖的人。
当太子妃嫁进来之后,对他温柔体贴嘘寒问暖,逐渐的他对她生出依赖之情。
随着他年龄越长,他对太子妃的感情逐渐变质。
他也就越发觉得能够光明正大拥有她的太子碍眼了。
终于等他登基为帝了,他想要得到她,想要她委身于他,结果她却那么的忠贞不屈,宁可自尽也不愿意做皇帝的女人。
现在回忆起来上辈子太子妃的音容笑貌,司徒阳就想叹气:“可恨我年龄太小……”
即使重生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妃嫁给太子。
司徒阳觉得是自己年龄小才娶不到陈婉怡的,却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也配肖想魏国公的嫡长女?
陈婉怡的身份是能做太子妃的,皇帝都认可陈婉怡身份和才华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太子,这样优秀的女子,司徒阳什么都没有,就凭一个皇子身份,只怕魏国公也看不上他。
司徒阳在宫里自怨自艾时,安桦出宫来参加宜华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
宜华长公主是皇帝的庶姐,因为老实安分,与皇帝关系还算不错。
这场赏花宴其实就是宜华长公主举办的一场类似于相亲宴的宴会,也给未婚夫妻提供婚前见面互相了解的机会。
宜华长公主举办这场赏花宴,目的就是想讨好安桦这个太子侄子,让安桦在婚前跟未来太子妃陈婉怡见个面。


第35章 皇弟背叛孤[11]
在赏花宴正式开始之前, 安桦就已经来到了长公主府。
“孤见过宜华姑姑。”安桦朝宜华长公主微微一笑。
宜华长公主一脸温柔可亲的笑容,对安桦道:“太子殿下来了,快请坐。”她向安桦介绍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女, “这是我儿子田裕和我女儿田祺。”
宜华长公主当年下嫁到田家,只是这些年来田家越发败落,阖家全巴望着她这个长公主。
可是宜华长公主与皇帝非同母姐弟, 以前又无什么情分, 如今混得还行全靠自己老实本分,跟其他上蹿下跳想给自己夫家和子女捞好处的姐妹比起来,自然更得皇帝青眼。
于是皇帝便时有恩赐,显得她在皇帝面前很得脸。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宜华长公主清楚自己这份得脸是靠自己安分换来的, 若是她想借此给自家人捞好处, 那就是不安分了,皇帝肯定会收回这份脸面。
宜华长公主心里苦,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想跟太子搞好关系,曲线救国。
若是可以, 她是真的想为自己女儿田祺争取一下太子妃的位置, 可惜田家败落, 田祺即使有她这个长公主亲娘, 得以被封为郡主,也竞争不过魏国公的嫡长女。
但太子妃的位置不敢肖想,侧妃之位还是可以想想的。
宜华长公主对安桦道:“太子殿下,本宫要主持宴会, 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田裕和田祺。”
安桦打量了一下田裕和田祺这两个表哥表妹。
田裕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只是看面色就知道他很虚, 被美色掏空身体的那种虚,皮相还称得上有几分英俊,只是瘦弱得仿佛弱不禁风,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公子哥。
田祺年龄要小许多,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亭亭玉立,娇俏明媚,是个漂亮少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露着活泼狡黠的光彩,正好奇的看向安桦。
田裕对安桦笑得有些谄媚:“太子殿下,有什么尽管吩咐。”
田祺对上安桦的视线,脸颊羞红的低下了头:“拜见太子表哥。”
安桦淡笑道:“宜华姑姑且去忙,让表哥带着孤在府上逛一逛就行了。”
宜华长公主对田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带着下人们走了。
她作为赏花宴的主办人,确实是很忙,但还不至于忙到没时间招待太子,要知道她举办赏花宴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太子,就算怠慢了其他客人,也得招待好太子这个贵客。
她只是借口太忙给自己女儿创造机会私底下与太子相处,田裕这个多余的人就是专门当僚机的。
田裕伸手一引:“太子殿下,请。”
安桦微微颔首:“你前面带路。”
田裕带路,安桦就跟着他游览长公主府,田祺含羞带怯的跟在旁边偷瞄他,不过被安桦全程无视。
凡人是无法让他产生心动感觉的,毕竟世界都在他的本体树叶中诞生,一个小世界对于安桦来说都是渺小的,凡人对于一个小世界来说也是渺小的。
若非小世界崩溃会影响到他秃头,他根本不会在意世界的诞生和破灭。
而凡人,只有那种灵魂都在发光的凡人才能引起他的注意,要么是灵魂恶到极致发出黑色的不详光芒,要么是灵魂善到极致发出功德金光。
田祺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她的灵魂也是平凡普通的灰色,根本没有资格引起安桦的注意。
安桦随意的漫步在长公主府里,欣赏里长公主府里别致的景色。
不过长公主府再别致,也比不上皇宫来得富丽堂皇,很快安桦就失去了兴趣。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赏花宴举办的地点。
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已经把宜华长公主养的那些奇花异草给搬了过来,放眼望去,遍地都是一片姹紫嫣红,或许珍贵程度还比不上皇帝送到东宫来的那些珍贵花卉,但品种却十分齐全。
各种品种色彩的花卉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绽放着美丽身姿,令人赏心悦目。
“宜华姑姑在养花方面已经称得上是园艺大师了。”安桦笑道。
田裕连忙奉承道:“我听说太子殿下的东宫中才是奇花异草无数,家母这点小花小草,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的奇花异草?”
安桦瞥了田裕一眼,没理会他。他现在基本确定田裕是个脑子里无货的草包了,连拍马屁都拍得这么生硬干巴巴的,说出来的话,还有点得罪人。
他前脚刚夸了宜华长公主花养得好,田裕后脚就说是些小花小草不算什么,这不是打他的脸吗?虽然这小子本意是想拍他马屁。
这时,田祺站出来,对安桦道:“多谢太子表哥赞誉,想必母亲知道后也非常高兴,能得太子表哥一句夸赞,可见母亲的花草确实得人喜爱。若是太子表哥有喜欢的,尽管开口,母亲绝不会舍不得几盆花的。”
田祺说话就比田裕要得体多了,不过安桦依旧无动于衷,他负手而立,遥遥看着赏花宴上逐渐多起来的宾客,淡淡的“嗯”了一声。
田祺还想再跟安桦搭几句话,展示展示自己,然而她一抬头看见安桦那挺拔的身姿背影,下意识就不敢再开口随意打扰他了。
赏花宴正式开席之后,宜华长公主就派人过来请安桦。
宴席上男女分开入座,相对而坐。
在众目睽睽之下,其实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苛,只是不允许男女随意私相授受,私定终身。
安桦一现身,众人震惊,连忙起身恭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安桦微微抬手:“诸位免礼。”
安桦入座,对众人道:“今日孤是来参加宜华姑母的赏花宴,诸位随意,不必拘礼。”
话虽这么说,可谁又真的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放肆无礼呢?
安桦的目光在女客那边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坐在贵妇人身边的端庄秀美的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正是他的未婚妻陈婉怡。
安桦的注视太过明目张胆,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作为当事人的陈婉怡也感觉到了安桦的目光。
她哪怕心理素质再好,面对身份贵重俊美无俦的未婚夫的注视,也不由得生出云英未嫁少女的娇羞。
坐在陈婉怡身旁的陈母嘴唇微动,小声的提醒她:“婉怡,注意仪态。”
陈婉怡拿帕子假装擦汗遮了遮脸,很快就恢复了端庄优雅的仪态,对安桦一直没收回的目光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
安桦微微勾唇一笑,收回目光,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淡淡的果酒香甜从唇齿间弥漫开来。
安桦对陈婉怡这个太子妃很满意,或许在有些人看来陈婉怡的一举一动都仿佛用尺子量过,刻满了‘规矩’二字,但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少不了要以身作则的维护规矩。
而且陈婉怡并不是那种刻板的人,她规矩仪态叫人挑不出错来,但她的性格也是活泼又温柔,富有主见的。
安桦饮酒几杯,宜华长公主主持着宴会,进行各种玩乐,比如作诗唱词,弹琴作画,投壶赏花……
安桦只是默默看着,而这些宾客也非常想在安桦面前多露几手真本事,无论男女,都想被安桦这个太子赏识,一飞冲天,飞黄腾达。
安桦也确实见识了好几个名门贵公子的作诗才华令人惊叹,只不过他这人务实,只看为官的才华,作诗作词什么的,对当官可没什么用。他只是轻轻抚掌称赞了这几人的诗才,却不会因此想要提拔他们。
女客当中也有才貌双全之辈,这些女子自然也想要得他青睐,即使他已经定下陈婉怡为太子妃,她们也依旧不死心。
毕竟嫁给太子做个侧妃,等将来太子登基了,她们也是一宫主位的娘娘了。或许还能干掉陈婉怡这个正宫娘娘自己上位呢,或者诞下皇子争夺皇位,将来当太后也很美滋滋啊。
不过安桦全程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任凭这些女客表现得再如何出色,他也未曾出言评点过只言片语。
一直轮到陈婉怡拈毫弄管。
在陈婉怡作画完成后,墨迹刚刚晾干,下人就识趣的把画作呈到安桦的面前来。
陈婉怡画的正是目前赏花宴上的场景,因时间紧迫,她倒是没怎么画人,而是画这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园林布局。隐约能瞧见一角的宴席,引人遐思。
安桦目光扫过,以他的眼光来看,这画不过如此,毕竟他什么样的画圣国手名作没见过?但这幅画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来说,已经是非常出色的作品了,起码那些与陈婉怡同龄的少年少女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这般才华,安桦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抚掌喜道:“陈小姐此画笔精墨妙,疏密有致,浑然一体,妙哉!”
安桦将赞许的目光投向陈婉怡,陈婉怡起身朝安桦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称赞,臣女愧领。”
安桦又夸了她几句不卑不亢,不骄傲自满,这时,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裙的少女站起身,拿着自己的画作十分大胆的对安桦自荐道:“太子殿下,不知臣女能否有幸请殿下评点一下臣女这幅画。”
现场一片尴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
当看见站出来的是她之后,许多知晓她与陈婉怡不太和睦关系的宾客都心中了然。
此女乃是兵部尚书之女,与陈婉怡向来争锋相对,或者说是她单方面与陈婉怡争锋,只是每次都输,于是她就有机会便想要与陈婉怡比上一比。
今日这次也是见安桦盛赞陈婉怡的画作,她心中不服气,认为是安桦看在陈婉怡是他未来太子妃的份儿才这么夸的。
安桦注视了她一会儿,见她在他的压力下始终没有退却,便点了头:“呈上来。”
此女画作被呈了上来,她大概是提前看了陈婉怡作画,知道陈婉怡要画什么景致,便也画了这赏花宴上的景色。
不同于陈婉怡将画的重点放在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之上,此女将画作重点放在了宴会的觥筹交错上。
这幅画是一幅人物群像画,本该成为赏花宴主题的姹紫嫣红反倒是成了点缀。
偏偏她又因为时间不够,画出来的人物不够灵活生动形象,细节之处不够精细。跟陈婉怡的画作一比,就落了下尘。
安桦淡淡的评价道:“画角描头,粗枝大叶。不过这么短时间内能画出来这样一幅画,也看得出来你功底不错,就是太着急了点儿。”


第36章 皇弟背叛孤[12]
安桦细细的点评了一番这幅画的缺点, 又将两幅画拿出来做个对比。
确实陈婉怡的画作更胜一筹。
兵部尚书之女听完,看着那两幅画,也知道是自己输了。仓促之下还画群像画, 比不上陈婉怡的扬长避短后的画作。
她倒也爽快,直接道:“这一次是臣女输给了陈小姐,是我考虑不周到, 画确实不如她的那一幅。”
她输得起, 放得下,没有不甘或者记恨之色,这份洒脱让不少人暗自点头。
也没什么人嘲笑她不如陈婉怡,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她这幅画虽然比不上陈婉怡的画作, 也算得上是佳作了, 在场少有人的作品比得过。
第二名输给了第一名,难道其他比第二名还要不如的人就有资格嘲笑第二名输了?
安桦将她的画作还回去之后,他拿着陈婉怡的画,含笑看向陈婉怡,道:“此画孤心中甚喜, 不知陈小姐可愿割爱?孤愿意以画换画。”
陈婉怡行礼道:“太子殿下喜欢, 是臣女的荣幸, 只望殿下不要嫌弃臣女拙作。”
安桦俊美的脸上笑容加深了, 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她,道:“孤很喜爱。”
也不知这喜爱的究竟是画还是人,陈婉怡白皙脸颊染上了红晕,神情却保持着镇定自若。
安桦小心的卷好陈婉怡的画, 德齐立刻会意的将这幅画放入画筒里放好, 又为安桦铺好画纸, 开始磨墨。
安桦提笔蘸墨,在画纸上动笔作画。
现场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发出声响打扰了太子作画。
安桦神情专注,良久后,他才停下笔,将画笔放在笔架上。
在晾干了墨迹和颜料后,安桦对德齐示意了一下。
德齐就捧着这幅画送到了陈婉怡的面前。
坐在陈婉怡身旁的陈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瞟了过来,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只见画纸上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而宴席这边众人也是入了画中,但除了端坐在席上的端庄秀美少女之外,其他人都是呈现出虚幻之相,唯有美丽的端庄少女姿容优雅,眉眼带笑,与缤纷花色相映成美景,其他一切全是背景板。
但凡看了这幅画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作画之人,在众人之中一眼就只看得到这个他眼中最美的少女,其他人都虚化成了背景,就连姹紫嫣红的花草也成了衬托少女的背景。
陈母脸上不知不觉的就露出了笑容。
女儿还未嫁入东宫,就得到太子殿下如此看重,看来可以放心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