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性的额角沁出了一点汗水,她隐隐觉得不妙,但怎么想,对方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玫瑰花巧克力就……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吧?
想到这里,她柔和下口吻,试图尽快把这些人打发走:“你这么喜欢它吗,反正我还没碰过,你不介意的话,直接拿走吧。”
“真的没碰过吗?”小八将黑森林蛋糕递到短发女性面前,再开口时,明明还是一样的声线,但声音里却莫名有了某种震慑般的力量,“这位小姐,请问,这上面的樱桃去了哪里?”
短发女性瞳孔一缩:“这……这我怎么知道!我拿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不对吧,那位男士将蛋糕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应当是完好的呢!”小八放下蛋糕,“那,让我来猜猜看你把那两枚樱桃放到哪里去了……说起来,我在往这边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服务生呢,他手上的托盘空了,正在往吧台方向去——是刚刚为你们送完酒吧?”
“是的,如果是那位高个子黑发鹰钩鼻的服务生的话,的确,他是刚刚给我们这边送完预定的酒品。”这次说话的不是短发女性,而是一开始招呼赤司征十郎的波浪卷长发女士,从小八方才说的话中,她直觉到了某种不妙的东西,所以开口补充道,“那名服务员有问题?”
“服务员的话应该没问题,他送过来的酒也没问题,因为……”小八拿起方才放在波浪卷长发女士面前的鸡尾酒碟,里面盛装着宛若夕阳余晖中霞光一样美丽的酒液,“曼哈顿酒最后的步骤,是加入一颗樱桃点缀,如果吧台的调酒师失误,多加了一枚的话,作为具备这类基本常识的服务员,应该会在接过酒时提醒对方,去掉多余的那一枚,或者干脆重做一杯——但这杯酒里有两枚,这只能说明,最后经手它的人替换掉了原本的樱桃。”
随着杯体轻摇,红色的酒液中,两枚樱桃随之摆动。
“当然,最直接的证据是,当时沾在樱桃上的巧克力碎,被带进酒液里了。”
鸡尾酒碟的底部,不仔细看就难以察觉的细微沉淀,随着酒液的晃荡,也跟着动了起来。
波浪卷长发的女士脸色一变,直接看向短发女性:“苍子你……”
——方才苍子因为距离服务生近,就帮忙接过了酒杯,当服务生离开时,她发现自己的曼哈顿酒里的点缀樱桃是两颗,苍子还说这是好运的象征!
“只、只是多了一枚樱桃!有什么奇怪的!”短发女性猛地一挥手,似乎是非常烦躁的模样,但她的手却直冲着小八拿着那杯曼哈顿酒的手而去——她想打碎它!
福泽谕吉眼神一肃,正要出手,却见小八神奇地手腕一收,短发女性的手顿时打了个空,黑发茶眸的少女继而后退一步,远离了她:“好险呢,差点证物就没了!”
“只是多一枚樱桃不奇怪,但是这么大费周章地骗过远月学院和赤司家下属运输公司的眼睛,把这份黑森林蛋糕——准确地说是上面的樱桃偷渡到宴会里,又将它加入到大冈夫人将要饮用的曼哈顿酒中,就很奇怪了。”赤司征臣淡淡道,接过了小八递给他的装着曼哈顿酒的鸡尾酒碟,“很遗憾,福春苍子小姐,我需要请你去一趟警局了。”
接下来就没小八什么事了,恼怒于自己举办的宴席上险些发生事故,赤司家的调查速度极快,很快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因为宴会的严格安保,毒之类的东西无法被偷渡进来,所以福春苍子瞄准了这批黑森林蛋糕离开甜品店放到运输车上这段时间里的空隙,联络同伙,将藏有毒物的黑森林蛋糕混入其他蛋糕中,作为区别,就是用于装饰的玫瑰花巧克力多了一层。
小八最初看到的男人是福春苍子另一个同伙,他在热烈地追求福春苍子,于是听从福春苍子的吩咐,等在自助取餐台边,给她拿“会带来好运的四层玫瑰花巧克力的黑森林蛋糕,绝对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然后送到她手边。福春苍子则在拿到蛋糕之后,回到这个隐蔽的休息间,算着服务生送酒的时间,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将黑森林蛋糕上的樱桃取下来和曼哈顿酒里的樱桃调换,然后再递给她要毒杀的大冈夫人。
差一点点,她的计划就成功了。
——如果,小八没有注意到那枚与众不同的巧克力玫瑰花的话。
为了不打扰宴会上的客人,警方在赤司家的安排下将警车停在了后院,作为宴会举办方的赤司征臣不方便离开宴会,所以让自己儿子过来接待警方——正好,他也是最清楚这起事件的人之一。
此时,红发少年就站在后花园的门口,目送着警方将福春苍子送入警车内。
“只因为那朵玫瑰花,就觉得不对劲?”赤司征十郎问身侧的女孩。
小八正望着那名下毒谋杀未遂的女性,闻言看向红发少年:“那个男人好像是一开始就等在旁边了,我们去二楼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当时在自助取餐台附近徘徊,我们下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但一开始我以为他可能是比较喜欢在自助取餐台附近交际,没怎么多留心。”
黑发茶眸的少女笑了笑:“直到那批黑森林蛋糕端上来,我注意到其中一枚巧克力玫瑰花模样与众不同,而那个男人立刻凑上来,目光落在那块蛋糕上,马上就拿走了它——明明那块蛋糕被放在接近中央的位置,按照餐桌礼仪来说,这样取食实在是有点失礼,再加上他在蛋糕到手后几乎是立刻流露出了放松的气息,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可疑点太多了,我就追了上去。”
特别标注一样的玫瑰花,专门等候它的男人,得手后立刻端着离开的举动——这些足够她判断那块黑森林蛋糕有问题了。
“不过发现有问题的是樱桃是在进入休息间之后的事,”小八思索着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有问题的是巧克力玫瑰花,但进去之后发现樱桃不见了,才意识到可能有问题的其实是樱桃,玫瑰花只是做一个标注,让那个男人能准确找到这块蛋糕而已。至于曼哈顿酒嘛,那一桌上只有这杯鸡尾酒是会放樱桃作为点缀的。”
如果最后有一杯以上用樱桃做点缀的鸡尾酒的话,她大概就只能靠没有溶解完的巧克力碎做判断了。
“总体来说,运气不错!”小八回顾了一下全部,这样下结论,“没有人受到伤害,真是太好了!”
不,这不是运气的问题……赤司征十郎在心里慢慢说道,换成其他人,就算注意到了她注意到的那些,会想这么多,会这么失礼地追上去吗?
不会的。
但有一句她说的很对。
“是啊,太好了。”他轻声道。
幸好,赶在大冈夫人喝下那杯酒之前,赶在她失去生命之前,闯入了那个休息区。
没有人受到伤害,没有人失去生命,真是太好了。
另外……
他看向身侧的少女。
可以遇到她,真是太好了。


第35章
能够遇到她, 在悲剧发生之前阻止,真是太好了。
赤司征十郎只要想一想如果这次宴会,身侧的这名少女没有来, 那么,还会有人注意到那不起眼的玫瑰花巧克力的标志呢?
还会有人能及时赶到救下大冈夫人的性命吗?
——所以说, 能够遇到她,在悲剧发生之前阻止,真是太好了。
等将福春苍子带上警车后, 负责这次事件的警部过来请他们去警局做笔录。
婉拒了警车, 赤司征十郎让小八跟着他走另一条路去停车场,赤司家的司机已经提前在那里等着了。
那是条经过室内的道路,所以小八没有看到, 阳台上正有人望着警车离开的方向。
相应的,阳台上的人也没有看到从位于他/她视野死角里离开的人。
#
“社长。”
换了身适合宴会的西装打扮的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走了过来。
银发的男子结束了和某位客人的交谈,远离了人群,与自己的社员一起走到了窗边:“情况怎么样?”
国木田独步在把他和小八送到宴会上之后, 就去和太宰汇合, 继续调查川上议员背后的暗杀阴影势力来自何方了。
而在宴席上川上议员的安全, 则暂时由他来负责。
——小八是过来宴会玩的, 和委托没关系,虽然这位真的来玩的人士刚刚破获了一起杀人未遂案……
侦探社的人还是少了, 这次事件之后, 得考虑新社员了……福泽谕吉如此想道,并在心里列出了几个人选。
言归正传,现在他们出现在宴会上, 这是意味着终于调查清楚了。
“这个就要看太宰的了……喂, 太宰, 现在可以说了吧?”这几日忙于保护川上议员,没能去调查幕后的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说道。
“差不多是调查清楚了。”太宰治说道,“社长,你知道一个高级成员以酒为代号的组织吗?”
福泽谕吉仔细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从年轻时候作为政府暗杀剑士的经历中提炼出某些片段:似乎,曾经在那段时光里,听到过不该在相应语境下出现的酒名。
“非常隐蔽的组织,我以前也几乎当它是都市传说,直到我亲眼见到了其中一员……啊,不对,准确地说我最初见到的是其中某一位的协助者。”太宰治阖目笑了一下,“不过后来倒是有见到正主——唔,我对那个组织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的高级成员以酒为代号,大部分人都喜欢穿着黑漆漆的衣服行动,宛若一个‘乌鸦军团’一样。规模的话,他们在日本国内的行动频率还是很低的,更多的是在国外行动,所以其实是个跨国犯罪组织。
“我不清楚他们的最终目的,只知道这是一个势力很广的大型犯罪组织,资产雄厚,并且在日本政界、经济界和科学界有很深的人脉——在不常活动的日本国内都有这样的成果,那么在国外的势力只可能更可怕。惯用手法是操控重要人物的生死,再暗中以金钱收买……”太宰治看了一眼在不远处与其他人交谈的川上议员,“这次,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手法。
“那是一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子,为了完成目标,暗杀,明袭,什么手段都会用,想要完全从他们的狩猎目标中逃脱,只有死这一条路——目标的死,或者他们组织的‘死’。社长,我的建议是完成这次宴会的保护之后就结束委托——反正我们一开始接到的委托就是让他平安度过这次宴会。”
如果要保护他直到摆脱那个组织的阴影,不说报酬问题,就连根拔起这个组织也不是侦探社能做到的:毕竟这个组织绝大部分势力都在境外,跨国追击可不是侦探社的业务范围。
“喂……”国木田独步刚想说怎么能明知道委托人将要面临死亡却因为委托时效到期而放弃,就听到福泽谕吉嗯了一声:“就照太宰说的做吧。”
“社长?!”国木田独步惊异不定:社长怎么会同意这种事!
“我之前和川上议员谈过了,他告诉我,来自公安的保护会在宴会结束后抵达。”福泽谕吉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委托只持续到宴会结束。”
这下国木田独步理解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既然有更强力的保护者了,那么侦探社自然可以退场了。
“对了,太宰,你对那个组织成员有什么了解吗?”福泽谕吉突然想到这件事,问道。
“唔,说来惭愧,我了解的不多,主要是我上一份工作基本上可以说就是因为他们才结束的……不过在‘辞职’之前,我倒是有摸清楚他们组织里的几个代号,大概三四个的样子吧!”黑发蓬松的青年摸摸下巴,一脸回忆的模样,“一个是‘苏格兰威士忌’,但这个代号大约是没什么用了,他是那个组织的叛徒——啊,准确来说是日本公安潜入这个黑暗组织的卧底搜查官,但他的身份暴露了,我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就我对那个组织对叛徒从不手软,甚至还会连同其家人一起抹杀的行事风格了解,这个叫‘苏格兰威士忌’的家伙现在……估计坟头草都有小八那么高了吧?
“第二个是‘波本’,我很讨厌的家伙,非常非常讨厌!仅次于蛞蝓!”太宰治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代号所代表的人的厌恶,“抢我女朋友还抢我的猫!讨厌得恨不得他和蛞蝓一块去死!”
国木田独步:“……你给我认真点!”好好说话,不要掺杂那么多私人情绪!
另外……居然能活着撬太宰的墙角!?
国木田独步莫名有种想见一见那位勇士的冲动。
甚至想见一见那位疑似眼瞎的女士——你说你看上太宰治也就算了,怎么好不容易眼光到位甩了他了,又看上个黑衣组织成员呢?
这男朋友都在乌漆嘛黑堆里找,眼神可真不太好啊!
“……国木田君,不要误会,我可没有被撬墙角,那是字面意义上的‘抢女朋友和猫’的意思。”太宰治凉凉开口,非常不满于搭档对自己的不信任。
他能被人撬墙角?
不可能!
只有他撬别人墙角的份!
原来是和太宰敌对,然后夺走他女朋友和猫当人质(猫质?)的意思么?
怎么感觉有点小失望呢……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啊,抱歉。”
“还有呢?”福泽谕吉将已经快扯远的话题又扯了回来。
“还能确认的一个是‘琴酒’,应该是那个组织里非常重要的人物,我也只知道他大概长什么样子罢了,身材高大,银发,惯常穿黑色风衣戴风帽。”太宰治道,“剩下的那位我不能确认,不知道性别,年龄,模样,因为这个人极其擅长易容和变声,可以惟妙惟肖地假扮成另一个人,所以真身不明——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个组织成员的代号是‘苦艾酒’,即贝尔摩德。
“除此之外,我还见过几位成员,但因为当时的情况复杂,没看清楚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的代号,能够知道的就是这个组织的实力雄厚,六百码精准狙击的狙击手都不止一位,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随时调来武装直升机进行支援——非常不把军警放在眼里呢。”
“说起不把军警放在眼里……我们这也有一位呢。”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看向川上议员的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川上议员已经在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交谈起来了。
福泽谕吉撇了眼身侧的好友:“你还邀请了他?”
“横滨地界的话,绕不过他吧?”赤司征臣摊了摊手,“不管怎么样,没把爱丽丝带过来而是带了位成年女性作为女伴,够给我面子了。”
他说着跟着看向川上议员那边,跟在森鸥外身边的穿着华丽和服的红发女性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平静地望了过来。
后援来得比预计的时间早。
距离宴会结束大约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川上议员过来找到侦探社,表示公安的人已经到了,委托可以结束了。
“非常感谢这几天侦探社的协助,”在门口和自己的保镖及公安汇合的川上议员露出一个略带感激的笑,“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哪里,职责所在而已。”国木田独步道,这段时间都是他在跟进这个委托,所以现在的对话也是由他负责。
太宰治在旁边看了一会,突然凑了过去:“不好意思,川上议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川上议员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请说。”
“山宇和治已经离开横滨了呢,就算是侦探社也没调查出他们去了哪里——川上议员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说动异能特务课出动转移你的私生子的呢?”
川上议员表情微微一敛:“这个可是机密,不能告诉你呢,抱歉了,太宰君。”
太宰治摇了摇头,微笑道:“不,不必,托您的福,我终于弄明白了最后一件事。”
“哦?”
“那就是,川上议员并没有告诉侦探社,山宇和治是他的私生子这件事——这是除了川上议员本人、被他委托转移情妇和私生子的不明机构,以及川上议员急于摆脱的那个组织的人才会知道的事。”
川上议员睁大了眼睛,不假思索后仰,及时躲开了国木田独步的攻击。他身后的两名保镖反应不及,被他径直一推,阻挡住了国木田独步的追击。
只这么一拦,那个人已经动作极为快速灵活地跑出十几米。
“可恶……‘独步吟客’!”国木田独步毫不犹豫地动用异能力,铁线枪在他手里成型,他当即举枪瞄准,朝那人射去!
从铁线枪中射出一支鱼叉状的钩针,拖着钢丝尾巴冲目标飞去。
对方似乎感知到了来自背后的攻击,偏了偏头,钩针勾住了他的头发,但在国木田扯住钢丝往回的时候,那枚钩针竟然将他的头皮都扯了下来!
“什……”夹杂着白色的黑发连同一大块皮肤一起从那人身上脱落,但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这种痛一样,速度更快,几下窜入停车场中,消失无踪。
“不要追了!”太宰治叫住正要冲过去的国木田独步,“对方假扮成川上议员的模样和我们对接,是为了拖住我们好让同伴下手——马上回去,川上议员现在应该还在大厅的某一处!”
国木田独步急急止步,相信搭档的判断,他果断冲回大厅。
没几分钟,他们在男盥洗室里找到了被打晕的川上议员,旁边还放着一杯撒了些的水:显然,在暴露身份之后,那个人立刻通知了还在宴会上的同伴,而当时刚打晕了川上议员准备毒杀他的同伴收到了示警,放弃了谋杀,选择先行离开,这才保住了川上议员的命。
川上议员的保镖和那些公安(经过确认这些的确是来对接的公安)将川上议员送去医院,太宰治捡起方才被铁线枪扯下的头发和皮肤,福泽谕吉看了一眼,发现那是易容的面具和假发,顿时意识到了一件事:“刚才那个人就是你说的‘苦艾酒’?”
“不好说,也有可能是苦艾酒把同伴易容成川上议员的样子,然后自己去执行暗杀川上议员的任务。”太宰治摆弄了一下那团东西,随手将它丢给了国木田独步,“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提取出可能残留的DNA——不过以我对‘苦艾酒’的了解,估计这里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对了,社长,小八呢?”
还期待看到小八的盛装打扮呢,结果过来之后都没看到人……提前回去了?
“啊,她……”福泽谕吉刚想说,就感觉脚下大地震了震。
地震?
不对!
他从太宰治倏然睁大的眼睛里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身后,只见在遥远的市区海滨线附近,骤然亮起一大团火光!
那个方向是——
福泽谕吉的心跳险些停止。
——是警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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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录是分开进行的,等小八做完笔录走出来的时候,红发少年已经在警署大厅边等着了。
红发的少年坐在等候区里,沉默的侧颜莫名给小八一种锋锐的感觉。
她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感觉……和之前的赤司君不太一样。
她想了想,赤司征十郎现在已经是异瞳状态,也就是说,人格转换已经发生了。
如果单纯是从漫画剧情来看的话,她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第二人格的赤司……那么,现在的感觉差异,是因为之前宴会上表现出来和第一人格一致的部分,和现在第二人格本性流露所造成的差异吗?
也对,漫画里绿间真太郎有提到过,只有在篮球队的时候,第二人格才会流露出那种冷酷的只追求胜利的气质来,在学校学生会以及跟其他学生接触的时候,他的待人接物、处事之道依然是和第一人格一致的温和与强硬并存。
所以,现在这情况,是他独处的时候放弃伪装了,所以才给她怪异的感觉吗?
……稍等一下再过去比较好。
小八如此想道,脚下步伐一转,决定去洗手间一趟。
但当她从洗手间出来经过其中一个科室的时候,敏锐的听觉让她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什么?你说那杯鸡尾酒里检测出了不能确定的物质?”
鸡尾酒?
小八直觉这和她方才解决的那起投毒事件有关,原本准备走过去的动作一顿。
“是的,”报告的人大约是下属,可能并不是负责检查的人,说话一板一眼似乎是在念什么东西,“检验科目前还不能肯定那些药物的作用,但通过实验室小白鼠,可以肯定这种药物可以施以毒杀,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死去的实验室小白鼠体内检测不出任何毒性物质来,如果换成是人的话……”
最先说话的那个人沉吟道:“也就是说,如果用在人身上的话,能让人死亡后检查不出死因……就只能归结为意外身故,是吗?”
“检测课给出的结果是这样的。”
后面他们还在说什么,小八已经听不清了,在听到检测出来的不明物质的致死性能让人死后检查不出死因来时,她就感觉到仿佛有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她的脑袋上,让她的大脑嗡嗡作响。
APTX4869!
福春苍子和黑暗组织有关!
还有,宴会上看到的安室透,可能隐藏在阳台上的贝尔摩德……本来以为是冲着川上议员去的,但现在想来,那同时还在监控福春苍子的行动吗?或者在她行动时给予她支援?
但是,直到福春苍子被捕都没有见他们动作,那他们在那里是为了……糟了!
猛地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小八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朝里面正对话的两人大吼:“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随即她蹬开脚上的高跟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大厅:“离开这里!这里马上……”
她的耳朵动了动。
远超人类的听力让她听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声音。
——从空中传来的,螺旋桨的声音。
还有机械转动的声音,枪弹出膛的声音……
黑发茶瞳的少女脸白了:武装直升机!
没有任何犹豫,她径直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红发少年,一把将他推到角落里。
下一秒,整栋警局被来自空中的高爆火力轰成废墟!


第36章
这震动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宴会所在的建筑群, 正交际着的人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不明显震动,鉴于日本本身就是一个地震火山多发国家,在发现没有第二波震动传来后, 他们便收起了方才的担忧,继续之前的谈话与交际。
赤司征臣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他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片刻后,急匆匆赶来的管家附耳诉说的消息,让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赤司财团掌权人第一次露出了惊容。
横滨警署被袭!
征十郎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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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震动同样传递到了正行驶中的马自达车身上。
安室透一脚踩下刹车, 突如其来的制动让坐在副驾驶的贝尔摩德差点就撞上了挡风玻璃——好在她反应迅速, 立即伸手撑住,稳住身形了才不满看向司机:“波本!”
“警署那边的火光是怎么回事?福春苍子……”安室透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琴酒派直升机去轰炸警署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贝尔摩德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那个蠢货可是让APTX4869落入了警方手里,我只能通知琴酒,让他想办法去毁掉那份药——琴酒的行事风格你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