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也就只是这些了,一些小东西。
姜舒兰深吸一口气,朝着三个嫂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嫂,二嫂,三嫂,往后我不在家,爹娘——”
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爹娘拜托你们多看顾一些。”
她知道更该找的是哥哥们,但是哥哥们不当家。
他们只会在外面闷头干活,回来了在把钱交给媳妇保管。
还有一个他们心太粗,去水利基建队挣工分,一走就是几个月,也只有几个嫂子才会经常在家。
门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看照片的姜母准备找舒兰拿照片看的。
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她眼泪唰的一下子就跟着落了下来了。
她不敢哭,捂着嘴,肩膀在颤抖着,转身去了厨房。
去了厨房后,姜母在也憋不住了,发出呜呜呜声,嗓子发涩,眼眶发疼,眼泪颗颗滚落砸在草木灰上。
她就说她的舒兰,怎么会突然手这么大方。
原来!
原来是为了这没用的爹娘啊!
舒兰怕她走的太远,顾不上父母,所以在临走之前特意买些金贵的东西拜托下嫂子们。
希望他们能够多多照看下年迈的父母。
姜母的眼泪像是泄了洪的大坝一下,波涛汹涌。
她捶着胸口,小声地喊,“舒兰啊,娘的舒兰!”
肝肠寸断,满是不舍。
柴房内。
姜舒兰低声道,“大嫂,二嫂,三嫂,麻烦你们了。”嫂子们心细,不像哥哥们只会在外面闷头干活。
连爹娘生病都看不出来,她不在爹娘身边的日子,要全靠嫂子们心细帮衬一些。
旁边的大嫂,二嫂三嫂,顿时惊了,起身,“舒兰,你这是做什么?”
“舒兰,你在做什么?你快起来,不然大嫂生气了。”
蒋秀珍拉不动她,便板着一张脸,教育,“爹娘是你的爹娘,也是我和二弟妹,三弟妹的爹娘,这点你绝对放心,以后有我们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薄待爹娘半分。”
“我也是!”二嫂说。
“我和大嫂一样的。”三嫂低声道。
有了这话,姜舒兰这才直起身子,她眼眶红红,“谢谢大嫂,二嫂,三嫂。”
“你在这样生疏,小心嫂子们不理你了,照顾爹娘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你既然出嫁了,就好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只要你小日子好了,爹娘才会高兴,我们才会高兴!”
姜舒兰带着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下午的时候,姜家的人格外忙碌。
都在为姜舒兰和周中锋明天离开做准备,你一个想法,我一个建议,基本上把姜舒兰但凡是能带走的,全部都提了一遍。
姜母包饺子,便包饺子便想事,看了一眼在和姜父唠嗑的周中锋问道,“中锋,你海岛那边的屋子有养鸡吗?”
这——
周中锋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他一个单身汉住着,住的也是部队宿舍,别说养鸡了,他就是连个单独的屋子都没有。
当然,这次过去肯定要重新申请屋子的。
姜母看了一眼几个儿媳妇,便商量,“我想把家里两只还在下蛋的老母鸡给舒兰带到海岛去。”
这话一落,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家里下鸡蛋的就这两只老母鸡,是去年才抓的鸡崽子,嫩生生的,下鸡蛋也勤。
“娘,我觉得可以,家里要吃鸡蛋,爹是当大夫的,让人拿鸡蛋换药也是一样的。”蒋秀珍道。
很多人看病没有钱,都是拿几个鸡蛋当钱来用。
蒋秀珍这个大儿媳妇都说话了,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自然也不会不答应的。
“那你们都同意就行。”
姜母吩咐孩子,“下午就别喂鸡了,让鸡饿个几顿,免得上火车拉得多熏死人。”
“老二你编制活好,去割点芦苇草,编一个鸡笼,让舒兰他们提到上火车上,最好能不漏鸡屎,也不熏人的那种。”
这就直接做决定了。
根本,不给姜舒兰反驳的机会。
接下来一下午都是这样的,姜母想起一件事就补充一件事,前前后后补充了七八件。
就跟总指挥一样,先是吩咐姜家老大去凿冰穿子,捞一网小多春鱼回来。
这种鱼是他们当地的河里面才有的,就指头长度,窄窄细细的一条,银白色很是漂亮。
只是太小了没肉,做起来又麻烦费油,大人们很少捞这种鱼,更偏爱那种草鱼和大头鲢子鱼,无他鱼肉多。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她老闺女第一次出远门,在火车上吃东西,别的确实不方便,加上周中锋又是个大男人,饭量大,吃不饱可不行。
可不就是这种炸鱼干最方便啦?
又香又脆又顶饱,不然这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可怎么熬哦?
因为担忧闺女火车上过的不好,所以姜母也格外操心起来。
等姜家老大,从结冰的河面上,捞回来小半桶多春鱼后。
姜家人就齐齐发动起来,将一条条小多春鱼,清洗干净沥水后先晾半个小时。
再在搪瓷盆里面兑上面粉,在打两个鸡蛋清进去,把沥干的小多春鱼放在面里裹一道,染成白色的后。
这才放到烧热的油锅里面,轻轻一炸,噼里啪啦,炸出来的都是那种金黄色的小炸鱼。
不说吃了,就那香味都恨不得,把整个生产队孩子们都吸引过来。
还没炸好的时候,姜家的臭小子们都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锅里看。
等姜母一说好了,孩子们一窝蜂进去,姜母一人分发一条炸鱼干。
“算是沾了你老姑的光了,这搁着平时,谁舍得哟。”
光炸这一点小多春鱼,都倒了半斤油去锅里面了。
这搁着平时的用法,这半斤油可是够家里一二十个人吃一个月的。
小铁蛋儿吮着手指,“真好吃啊!要是我姑父天天来就好了。”
这样,天天都有炸鱼干吃!
小铁蛋儿这话,引起了大家的群殴,一人一板栗子。只是,大家下手都有轻重,并没有用力。
但就算是这样,小铁蛋儿仍然哭着抱着炸鱼干,找正在编鸡笼的二伯。
观察了一会,小铁蛋儿拿着芦苇杆,便开始指点江山,“二伯,你这鸡笼太小了,鸡会闷死的!”
“是吗?”姜家二哥抓了抓脑袋,比划了下,“两只鸡按理说是能装进去的呀!”
“二伯,你好笨,你忘记啦,咱们家鸡肥呀。又不给他窗户口通风,你还不把笼子做大点。
这不把鸡给暗杀了,到时候我小姑哪里吃得上鸡蛋,怕是要吃鸡肉了。”
他吸溜儿下口水,觉得吃鸡肉也挺好的。
这小孩子把姜家二哥给弄懵了,他比划了下鸡笼,“你觉得做多大才好?”
家里两只鸡都是孩子们捉虫挖野菜喂的。
小铁蛋儿说,“大黑和大黄他们很肥的——”
他比划了下,把自己的小身板钻到鸡笼里面,“起码要有我这么大吧!”
他也不大才四岁多,又瘦,小鸡崽子一个。
姜家二哥老实,他照着小铁蛋儿比划了下,“成,就照着你身板做,给母鸡一个宽广的家。”
小铁蛋儿高兴了,拿着手里的炸鱼干就走。
姜家二哥一把抓住他的小脖子,逗他,“不是,你小鱼干不分我点啊?”
就这么走了。
小铁蛋儿皱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是给我爹的,还要在给老姑一点,我自己还没吃呢!”
这孩子——
年纪小小,心里却懂事的很,姜家二哥也不逗他了,“去看看你爹也行,怎么一下午都没听到动静。”
小铁蛋儿嗯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去了后面的暖屋,姜家四哥腿受不了伤寒。
他那个小屋子,是单独装了一个暖炕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烧着。
小铁蛋儿一进来,额头就是汗津津的。
他把自己分到的唯一一条小黄鱼,撕开一半,递给了姜四哥,“爹,吃,好香!”
姜四哥半靠在炕上挑药草,一听这话,笑呵呵,“你自给儿吃就行了。”
小铁蛋儿固执把小鱼干递过去,大有爹不吃,他就不放手的感觉。
姜四哥没法子,只能佯装咬了一口。
小铁蛋儿这才欢天喜地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由着父亲给他擦汗,一脸满足。
只是吃着吃着,他呼吸有些重。
姜四哥顿时急了,“你是不是没按时吃药?哮喘怎么又犯了?”
“我按时吃药了呢,是鱼有小刺,咽不下去。”
小铁蛋很用力的呼吸,把之前的沉重感压了下去,他小声道,“爹,他们都说,我是你拖累。”
要是没要他,爹就不会这样了。
当初,姜四哥的腿之所以会受伤,去接姜舒兰放学是其一。
其二是因为,姜舒兰读书的公社高中旁边,有一个供销社里面卖的有橘子罐头。
姜四哥媳妇当时身怀六甲,没有胃口想吃橘子罐头。
他想着反正要去公社,便跟本来去接舒兰的三哥换了一个行程。
由他去公社高中买橘子罐头,顺便在去接舒兰放学。
哪里料到,去的路上下大雨,姜四哥又着急怕学校人都走完了。
也怕供销社提前关门了,买不到橘子罐头了。
便抄了一条近路,哪里料到遇到泥石流,把他整个人都埋了一半进去。
等人救出来后,两条腿也是废了。
媳妇知道后当场早产,七个月就生下了小铁蛋儿。
在知道他这双腿儿彻底无法恢复后,等出了月子,便丢下姜四哥和小铁蛋儿,回了娘家,没多久就再次改嫁了。
其实,姜四哥不怨之前跑了的媳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乡下就靠劳动力吃饭,他成了废人,养不活老婆孩子,媳妇离开去奔一条活路,也是正常的。
只是,苦了小铁蛋儿。
也因此,姜舒兰一直对姜四哥有愧疚,她虽然不是主要原因,但是她也算是原因之一。
但是,姜四哥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的出发点是为了给怀孕的妻子买橘子罐头。
这才顺带去接的小妹姜舒兰。
只是,他怎么劝都没用,这些年他动弹不方便,小铁蛋儿几乎是姜舒兰一手带大。
所以,当姜四哥听完儿子小铁蛋说他是自己的拖累时,姜四哥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几分,“谁和你说的?”
小铁蛋儿从来都不是他的拖累。
小铁蛋儿吃着炸鱼干,低着头,也不说话。
半晌,他才笑嘻嘻,“没有啦,爹,我就是逗你玩儿呢!”
因为没有娘,爹又是个残废,小铁蛋儿从小都比别的孩子懂事不少。
他这么一笑,姜四哥才松了一口气,他将药材框推到炕桌旁边,抱着小铁蛋儿上了炕,“铁蛋儿,是爹的宝贝!”
姜四哥为人开朗,他对孩子也从来不吝啬这种肉麻的话。
一句话,让小铁蛋儿瞬间脸红了,他扭着头跑开了。
等他一跑,姜四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多了些忧愁,小妹舒兰一走,小铁蛋儿可怎么办呀?
正当姜四哥着急的时候,姜舒兰端着一盘炸鱼干进来了,她嗅了嗅屋内的空气,“四哥,小铁蛋儿把炸小鱼给你吃了?”
姜四哥点头,脸上忍不住笑了,“这孩子不护食!”
姜舒兰听了,故意酸溜溜地说道,“小铁蛋儿还是我一手带大的呢,也没见他给我留一点!”
“他说了,一条鱼干分三份!”
“这还差不多!”
姜舒兰将搪瓷盘将将盖住底的炸鱼干放在炕桌上,“四哥,你先尝尝——”
因为,姜四哥腿,所以家里有好吃的,都会想着他。
姜四哥并没有动搪瓷盘里面的炸鱼干,家里这种吃食。
就是几年都难得遇到一次,还是留给孩子们好了。
姜舒兰刚准备劝说,外面就传来一阵尖叫,“小铁蛋!”
姜舒兰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条件反射的冲了出去。
一出屋子,就看到小铁蛋儿正半靠在圆滚滚的石碾子上。
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也极为苍白,呼吸声像是破风箱一样,呼啦呼啦的,眼见着脸色越憋越紫红。
当初,小铁蛋儿的母亲因为意外得知姜四哥出事,早产生得他。
加上又在娘胎里面憋的太久,出生没多久就患上了哮喘。
“哮喘犯了,快把药拿过来!”
姜父最先反应过来,他本就是多年老大夫,再加上这孩子也算是他一手治的。
他一边迅速的把小铁蛋儿抱在炕上,脱掉衣服,抬手按着小铁蛋儿的檀中穴,肺俞穴。
只是,一个人到底是有些慢了。
眼瞧着着急担忧从隔壁跑过来的姜舒兰和周中锋。
姜父道,“舒兰过来,按着小铁蛋儿的肾俞穴。”
姜舒兰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一直在照顾小铁蛋儿,对这些穴位,也是熟悉的很。
她上去便跟着按下肾俞穴,动作又浅到深,力度也慢慢加大。
随着,两人的配合,小铁蛋儿的呼吸急促青紫的脸色,也渐渐缓和过来。
姜父稍稍松口气,收了手,给小铁蛋儿掖了掖被角,安慰家人,“这孩子小时候病弱,等长大了身体扎实了,这病自然会慢慢消失。”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欺负人的病,趁你弱的时候欺负你。
瞧着小铁蛋儿逐渐平稳的呼吸,姜舒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提上来。
下一秒。
就见到小铁蛋儿头上顶着弹幕。
[老爷子是没说假,有些人运气好可能会自愈,但是小铁蛋儿属于运气不好的那个。]
[还没看到后面,怎么说?求告知!]
[小铁蛋儿!不!他大名是叫姜平安,他可是个物理天才,才读高中的时候,便被学校发现并越级保送,后来被特殊招安准备进研究所承接特殊项目研发,算是姜家唯一出息的人。
再他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算去邹家接备受欺负的舒舒回姜家。
因为在姜平安心里,他老姑不止是他老姑,更是一直以来承担了母亲的角色,对他关怀照顾,他想要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去帮助舒舒,只是结果……哎……]
[结果怎么了?快说!]
[去之前的时候,多年没有发作的哮喘再次出现了,而且来势汹汹……]
[那不是。。。。]


第22章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最后没了,但是在窒息而亡的前面一刻,还在记挂着舒舒被邹家欺负。]
[可是不对啊,他既然去找舒舒,舒舒看见他犯哮喘,肯定会救他,而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人没了。]
[那如果舒舒不在他旁边,而在他旁边的是另外一个人呢?]
[什么意思?在他身边是另外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没救他吗?]
[是谁?当时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为什么不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毛骨悚然,细思极恐!]
最先发出那个弹幕的人,却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我不敢说,怕被有些粉丝喷三代,如果你们不相信,就去重刷一遍这个剧情,看我是不是说谎了。剧情虽然没有直接提,但是能观察出来细节的,当时是有人在家的。]
这话再次引起一片安静。
[我有个不好的猜测!]
[我也是!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好了,不问凶手了,问个最现实的。]
[姜平安最后是几岁没的吗?]
[十八,十八岁的前三天。]
[……心疼,也太年轻了啊。]
[是的,姜平安是剧里面唯一一个称为短命天才的人。
有人评价说,若是姜平安在,邹家大哥邹阳算什么天才?小妹邹美,那也不过是个戏子登顶,徒有其表。至于那个国外回来的邹家老三,就更不用提了。
反正对于姜平安来说,他活着,他一个人就足够碾压整个邹家年青一代,是邹家所有人的噩梦,是舒舒最为强有力的依靠,更会是在物理方面为组织做出贡献的一方大佬。]
弹幕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都知道,可是姜平安没了。
一切都没有了。
姜舒兰本来放松的脸色,在看完小铁蛋儿头顶上的弹幕时。
瞬间绷紧了,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雪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小铁蛋儿竟然活不过十八岁!
这个结果,姜舒兰是不能接受的,她从小带着小铁蛋儿长大,把他当着半个孩子来看待了。
可是,他竟然年纪轻轻就没了,甚至还没长大成年。
姜舒兰不知道小铁蛋儿最后去邹家找他,为什么会发病,又什么会当场没了。
又是谁眼睁睁地看着小铁蛋儿窒息而亡?
不行!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要救小铁蛋儿!
在姜舒兰陷入沉思的时候,周中锋握着了她冰凉到颤抖的手。
姜舒兰怔怔地抬眼看他。
周中锋朝着她安抚地拍了拍,便转头看向姜父,思忖道,“小铁蛋儿这孩子,确定是得的哮喘吗?”
姜父不明白,周中锋这会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跟着点了点头,“是。”
周中锋思虑再三,终究是说出口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对治疗哮喘有很好效果。”
“哪里?”
姜父惊讶道,其他的姜家人也跟着惊喜道。
闻讯而来的姜四哥,更是红了眼眶。
姜舒兰更是欣喜地看着他。
“海岛!”
面对大家疑惑和期待的眼神,周中锋声音不急不缓。
“我战友的老母亲有很严重的哮喘,但是自从老母亲跟着一起去海岛生活后,那哮喘就再也没发作了。”
顿了顿,他补充,“不止是一个人这样,据我所知,有好几个人都是这样。”
所以,岛上甚至有一段时间迷信,大家争着抢着升职位,就想升职了以后。
有了随军家属的名额,把家里的病人家属接过来。
只是,就周中锋观察,在海岛生活就只有哮喘这个病,是效果最好的。
起码别的没听说哪个上岛了就不发作了。
后来部队里面的政委还狠狠地整顿了下部队纪律,这才把这一股接亲属潮给摁了下去。
这——大家先是欣喜,接着又迅速冷静下来。
去海岛意味着,小铁蛋儿会跟着舒兰一起去。
可是,小铁蛋儿的爷爷奶奶在,父亲也在,大伯二伯三伯,亲爹都在。
万万没有去跟着老姑嫁出去的道理。
姜家人都面面相觑,都将心里的喜意都摁下去,下意识地去看姜父和姜舒兰。
他们两个人才有直接决定作用。
其实,姜舒兰更多的却是懵,哮喘去了南方海岛就会好吗?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观念啊!
倒是,姜父在屋内走动,立马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了一本破旧发黄的书,不停地掐着指头喃喃道:
“我们北方的哮喘以风与寒为主,南方的哮喘以湿与热为主,也就是说。
当北方的风寒遇到南方的热,会自动消失,同理而言南方的湿热,遇到北方的风寒,自然也就会消失,这是平衡,阴阳平衡。”
姜父像是恍然大悟,一直绕在胸口不解的难题,一下子像是解开了一样。
他一捶胸口,带着几分豁然。
而弹幕此刻却是一阵卧槽。
[卧槽,这就是中医的牛皮吗?]
[听一句就能举一反三,我好像知道为啥每年冬天,北方的老头老太太喜欢往南方跑了!]
[我也是,我有个姨奶奶是哈市本地人,常年不离药,但是一来我们南方,药就直接停了。
我还好奇来着,我从小在南方长大,也没见到这地方这么厉害啊。为啥他们一来,哮喘不发了,肺心病也没反应了,现在有点明白了。]
[所以,对于北方人来说,南方海岛这一片区域,是天然的退休养老院,极为适合养病更适合生活。]
姜舒兰在看完弹幕,在联系到姜父之前说的话,似乎一下子开窍了一样。
姜父何尝不是呢,困扰多年的难题是解决了,但是现在新的难题又出现了。
他知道,小铁蛋儿跟着舒兰一起去海岛生活好,这利于他养病,但是——
舒兰和中锋才结婚啊!
这是新婚小夫妻,让舒兰带个孩子嫁过去算什么啊?
这不是白白拖累他闺女吗?
姜父陷入沉思的时候,姜舒兰看了一眼周中锋,周中锋朝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既然点出了海岛适合哮喘病人生活,那他就已经做好承担,把小铁蛋儿一起带到海岛的后果了。
这是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素质要求。
有了周中锋的支持,姜舒兰接下来开口的话也顺利了许多,“爹,我想把小铁蛋儿带到海岛去!”
她语气有几分忐忑,怕爹娘不答应。
在得知小铁蛋最后的命运时,姜舒兰头顶就像是被上了一个紧箍咒一样,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小铁蛋儿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就算是没有邹家人,她没嫁给邹跃华。
但是她不能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小铁蛋儿的身上的哮喘病,一直会在。
也许是十八岁,也许是十六岁,也许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哮喘会是小铁蛋儿头上的一柄即将掉落的剑。
没人知道,那一柄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更别说剧情里面,小铁蛋儿出息了以后,是在替她出头的路上没了。
于情于理,她都做不到置之不理。
姜舒兰这话一说。
整个堂屋都安静了下来。
借助轮椅过来的姜四哥,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炕上的小铁蛋儿,见他呼吸平稳,想也没想到地拒绝了。
“不行!”
“小铁蛋儿不能跟你们走。”
他知道爹娘为难,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让爹娘来做这个抉择,那就他做好了。
当父母的哪里能不心疼孩子呢。
姜四哥也心疼小铁蛋儿,但是正是因为心疼,却更不能拖累小妹,他已经拖累小妹四年了。
不能在让小铁蛋儿去毁了小妹的生活。
姜舒兰,“四哥!”
姜四哥坚决地摇头。
场面一时之间僵持了下去。
倒是,周中锋突然开口,“我提个建议,你们看可以吗?”
大家瞬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周中锋身上。
周中锋语气不疾不徐。
“你们最担心的无非是两点,第一小铁蛋儿跟着舒兰,会拖累我和舒兰。这一点在我看来是不存在的,部队是个大家庭,不少人都资助的有烈士的孩子,包括我,对于我来说,资助外面的孩子是资助,养小铁蛋儿也是养,这个没区别。”
“妹夫,这不一样。”姜四哥反驳。
“四哥,在我看来是一样的,我资助的其中一个烈士孩子,他爷爷奶奶也在,母亲也在。”
只是父亲没了,但是这不影响他的资助。
“而且——”
周中锋看了一眼姜舒兰,“我会经常出任务,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家里可能就舒兰一个人,她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孩子陪她也挺好的,这样我放心一些。”
这话,让姜四哥沉默了,姜父有些心动,但是他还有顾虑,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第二点,是铁蛋儿这个孩子有哮喘病,既然在东省这边无法根治,便去海岛尝试一下,如果说去海岛了孩子再次复发了,那我们再次送他回来也是一样。”
不得不说,周中锋的口才很好,有理有据,根本让人无法反驳。
他甚至都说了,如果去小铁蛋儿去海岛生活,不会对哮喘有任何帮助的话,那就直接把孩子送回来。
这一条,简直是说到了姜家人的心坎里面。
于是,之前一直在犹豫的姜父,终于做了决定,拍板,“成,就按照中锋说的,先把孩子带去,如果效果不好,在把孩子送回来。”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中锋,一码归一码,小铁蛋儿跟着你们,我有一个条件。”
这也是女婿先开的这个口,不然姜父是不会答应的。
周中锋点头,声音清冷,“您说。”
“这件事你要先知会一声长辈,你们家长辈同意了,我这才能让小铁蛋儿跟着你们。”
不能让闺女为了小铁蛋儿,夹在丈夫亲人之间为难。
姜父需要把一切后果都考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