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志笑眯眯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就近的桌子上:“这是楼下的那个小姑娘刚刚顶着大雪走去附近的饭店买回来的,她应该是你们案子的当事人吧?长得蛮乖,很有礼貌的,还给我带了一份呢!”
反应了两秒门卫口中所说的是谁,祁子昂有些无奈:“孙叔,咱们不能随便收涉案人员的东西。”
“我知道呀,但她说你会给她钱的。”孙叔有理有据,之后转身就要走,不料却又半路折了回来,指了指旁边一个单独的小袋子:“对了,小姑娘有特别嘱咐我,那个是给你的。”
咔哒。
伴随着门被关上所发出的轻响,祁子昂回了神,上前两步取过了那个小袋子。
塑料袋外侧满是冰凉的水珠,内里却是温热的,他打开一看,竟是一盒包装完好的白粥,下面是几样看颜色就口味清淡又好消化的小菜。
心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奇妙。
祁子昂竟不知道女孩究竟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胃不舒服的,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在喝了粥吃了药后,胃部的不适感略有些缓解。
他本打算粗略的估算一下这顿饭的价格,再抽空下楼把钱给人家送过去,没想到下一刻陆黎就推门进了来。
“祁队,技术科已经破解了严莉莉的电脑了,从里面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男人此刻的神情有些亢奋,语气也是异常的急促:“还有,我也在公安系统中查到了几年前一个治安案件,其中一方当事人就是严莉莉!”
“什么治安案件?”
“三年前,本市的一个派出所接到报案,报案人称一直有人跟踪他,而跟踪他人的人,就是严莉莉!”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怎么的,此时的陆黎脸颊都透着微红。
“是不是觉得一个私家侦探受到这种指控挺正常的?精彩的来了,那个报案人名叫骆磊,当时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案子最终没能有什么结果。之后骆磊就从江城市搬到了云州市,还交了一个女朋友,叫蒲秀秀。”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连接上了,原本说不通的疑点也终于有了解释。
祁子昂眉头一动,复又问道:“在严莉莉的电脑中发现了什么?”
“全都是骆磊,也就是说,即便对方这两年去了云州市,也一直没能脱离严莉莉的监视。”陆黎唏嘘不已。
“当年派出所接到报案后给骆磊做的笔录,骆磊不止一次称呼严莉莉为‘变态’、‘疯女人’,看来这个严莉莉的心里状态的确有点不太正常。”
“所以当发现骆磊有了蒲秀秀这个女朋友后,严莉莉一定相当的崩溃,本就不健康的心理防线更是岌岌可危了起来。”祁子昂呼出一口浊气,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正好这时,魏玉书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在得知男人是回来向费建明、朱亨利等人复仇的时候,她便心生一计,来了个顺水推舟。
“谁他妈的能想到啊!”陆黎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感慨。
谁能想到一件牵扯到人口买卖、性质及其严重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中间竟然还夹杂着一起情杀案?
也就是说,目前的四名死者:刘凯、裘飞阳、朱亨利和蒲秀秀,表面上看都是魏玉书动的手,可实际上的凶手却不止他一个。
蒲秀秀有很大的概率是无辜的,她虽然在医疗公司工作,却仅仅只是个不起眼的前台,入职的时间也不长。并不像其余两名死者刘凯和裘飞阳,能够利用职务之便去操纵一些事情。
至于她之所以会出现在沐雨轩茶楼,祁子昂估计很有可能是严莉莉用了什么办法引她前去的,这样故布疑阵才能让魏玉书彻底相信蒲秀秀也是贩卖人口犯罪团伙中的一员,从而动手将其杀害。
“但……目前这些都只是咱们根据相关证据做出的推测,严莉莉太聪明了,她全程都藏在了魏玉书的身后,除了在租房这件事上露了马脚外,就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了。”陆黎紧接着就犯了愁。
“通过对死者脖颈上的掐痕比对以及从几个杀人现场带回来的痕迹和物证的检测,均表明了魏玉书杀害四个人的犯罪事实清晰,相关证据确凿。”
“但严莉莉,我们就只有电脑里那一整个硬盘的偷拍。”
祁子昂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再次提审魏玉书。”
“严莉莉光想着借刀杀人,却忘了,这把刀既然能杀得了别人,自然也能杀她。”
一直以为自己掌控全场的魏玉书一旦知道被利用了之后,到底会不会选择反咬一口……
对此,他很期待。


第98章
审讯室内。
魏玉书垂眸看着摆了一桌子的各种报告和证据,布满疤痕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过了两分钟,他终于有了点反应,缓缓地抬起了头:“人是我杀的,所以呢?”
“杀了他们我一点都不后悔,这种危害社会的渣滓,死了难道对社会来说不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陆黎见状冷笑了一声,干脆把手里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摔:“你还觉得很骄傲?怎么?杀了这么多人还指望我们打个牌给你供起来啊?”
“再说了,提到社会的渣滓,难道你就不算吗?”
“别以为时间会抹去一切证据,一些事只要你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现在我市警方已经联合了云州市公安局,对一起持续多年的多名人口失踪案正式启动了相关调查程序,但凡涉案的,谁也别想逃。”
听到这话,魏玉书的眼角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两下,末了却扬起了一抹笑。
对于他来说,杀人罪已成事实,身上多一个罪名还是少一个罪名都相当的无所谓了。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半身略微向后,姿态放松的依靠在了审讯椅的椅背上:“就算我曾经不是个好人,眼下也勉强算得上是将功赎罪了吧?没有我,光靠你们警察,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朱亨利他们的罪行呢。”
“原来你是觉得,只要杀了罪人,你就不是罪人了?”搞清楚了对方的想法,祁子昂倒觉得这事儿好办了:“如果说,你杀的不全是罪人呢?”
“不可能……!”魏玉书本想要开口驳斥,然否定的话语却在看清怼到他眼皮子底下的相关证据后,戛然而止。
“这是我们在严莉莉的电脑中发现的,表明近些年来她一直在疯狂的跟踪一个名为骆磊的男士,而这名男士在几个月前交了一个女朋友。”
“他女朋友你应该也熟悉,叫蒲秀秀。”说话间,祁子昂把一张照片随意的摆在了审讯桌面上。
魏玉书的瞳孔出现了一瞬间的放大。
“云州市警方已经证实,蒲秀秀只在那家医疗公司工作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之前一直是一家幼儿园的幼师。她和刘凯,和裘飞阳,甚至于费建明、朱亨利之间都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初对方之所以会出现在沐雨轩茶楼,也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茶楼的负责人承认了认识刘凯和裘飞阳,却偏偏一口咬定对蒲秀秀没有任何的印象。”
“她是土生土长的云州市本地人,父母双全,身世背景清白,却被你给杀了,难道她不无辜吗?”
“你动手之前,蒲秀秀有没有苦苦哀求?有没有急迫的诉说过自己的冤枉?”
“魏玉书,每每回想起这些,你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魏玉书显然是拒绝相信的,他不停的大喊着,似乎这样就能抹去自己被有心人利用支配的事实:“她……她不无辜,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过?不会的……”
“你有亲自调查过蒲秀秀这个人吗?还是在看到严莉莉提供给你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后就在心里直接给她判了死刑?”祁子昂继续步步紧逼。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交到你手中的行为轨迹都是可以造假的吗?”
“魏玉书,你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殊不知严莉莉一直把你玩弄在鼓掌之间,她在利用你达成自己的目的。”
说到这,祁子昂忽然放软了语气,双手拄着桌面,上半身微微前倾:“虽然目前看来,严莉莉对你也有帮助,但她的帮助真的抵得过一条人命吗?”
“你们两个之间的合作关系,显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牢固,借你的双手她倒是可以自由自在了,被人这样利用,你甘心?”
随着他的话语,魏玉书的呼吸开始逐渐沉重。
但出乎意料的,对方竟然突然低笑出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臭警察的算盘,想从我这里套出点能够指认严莉莉的证据?”
闻言,祁子昂面上十分坦然,并未有被人毫不留情戳穿的窘迫,反而微微扬了扬唇角。
一旁的陆黎看着眼前二人对峙的场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一道美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只听魏玉书道:“好,我就如了你们的愿。”
“虽然我不喜欢你们警察这幅高高在上、放佛能够拯救众生的模样,但我更厌恶别人利用我。想一想,好伙伴就是要在一起的,能拉个垫背的一起下去陪我,也不错啊。”
对此,祁子昂的反应就是用眼神示意陆黎准备做好相关记录。
审讯室外的走廊里,依旧保持着深夜该有的静谧,透过窗户看向窗外,那漫天飞舞的大雪,终于有了点减小的趋势。
与此同时,一楼的接待室里。
本来因为大雪渐停而感到高兴的蒋天瑜,忽然抬起手捂住了头,强忍着眼皮直往一起凑的困倦感和那灵魂似乎随时会被扯出体外的不确定感,勉强的蜷缩起双腿倒在了长椅上。
“为什么啊……”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火急火燎的,哪怕事先预留出个把小时让她善后,也不会搞得这样狼狈。
“你可别忘了那个姓祁的还欠你饭钱。”最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后,长椅上躺着的那个人便再也没了动静。
等到祁子昂那边忙完,天已经大亮了。
脑子里终于闪过了一道身影,他便急忙出了办公室,一路下行至了一楼。
彼时门卫的老同志正背着手站在玻璃大门内欣赏着外面一片的银妆素裹,在听到声音后还扭过头冲着他问了声好。
“昨天那个涉案人呢?”祁子昂问。
老同志用手指向了西边走廊的方向:“应该还在接待室呢,大清早的我没看到有人出去。”
微微颔首表示感谢后,他大步走向了接待室,果不其然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里面那个躺在长椅上睡的正香的人。
“牛小婷?”上前两步,祁子昂试探性的轻声叫道。
长椅上的人若有所觉的动了动,很快就睁开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女孩的眼底快速的闪过了一丝迷茫。
不过很快她的一双眸子就恢复了灵动,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起身上前伸出了手:“祁警官,饭钱结一下?”
垂眸盯着伸到自己眼下的掌心两秒,祁子昂没什么表情的把早就准备好的现金放了上去。
“谢啦!”牛小婷侧过脸看了一眼窗外,语气轻快:“雪终于停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外面公共交通还没全通,我送你。”祁子昂不容拒绝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转身向外走去。
牛小婷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大路上已经由市政部门清理出了一条道,祁子昂开着自己的私家车,速度并不快,车内弥漫着一阵不同寻常的沉默。
后坐到的女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主驾驶的男人后,试探性的开了口:“那个……祁警官,案子破了吗?”
“破了。”祁子昂凝声回应:“魏玉书提供了一些有关于严莉莉涉案的证据,严莉莉将会被检方控告涉嫌故意杀人。”
“至于贩卖人口一案,我们和云州市警方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还是那句话,急不得。现在最起码魏玉书给出了一些侦查方向,云州市警方也在死磕那个茶楼,总归是不会让坏人继续逍遥法外的。
“还有,和安区公安分局已经正式对亨利市场调查公司涉嫌违法一事进行了立案调查,以后可能会需要你的配合。”
“我保证随叫随到!祁警官,前面路口右转靠边停就行了。”牛小婷轻轻拍了拍前面的座椅,下车之后甜甜的道了一声谢,接着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就走了。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半天,祁子昂才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
她走了。
如果是那个人,在他说案子破了之后,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而刚刚的牛小婷,却对严莉莉为什么会被控告故意杀人这么大的疑点都毫无反应。
颇为遗憾的再次发动了车子,祁子昂想着,下次见面会是两个月后吗?
到时候一定要先问问她的名字。
……
“嘶……”
恢复了意识的蒋天瑜被额头和脸颊处传来的痛感弄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只觉得周边十分嘈杂,却很难听清那些人到底七嘴八舌的说的是什么。
下一秒,一个冰凉刺骨的东西猝不及防的贴在了她的脸上,错愕之余,她终于看清了此时正蹲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身着警服的人,对方神情关切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脸都被打肿了,快自己扶着冰袋消消肿吧!”
“谢谢……”蒋天瑜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那个冰袋,一边冰敷着一边仰起头看着那个男民警站起了身。
对方操着一口浓重的江城市口音,冲着几米开外站着的人群大声吼道:“这是干啥,有事咱们说事,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的!”
“都报警了,我们派出所也过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冷静的说呀?”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孩子丢了!我孩子……”对面人群中,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神情恍惚,说着说着双腿一软就要跌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众人或是伸出手相帮,或是出言安慰。
就在这时,那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能晕过去的女人忽然直勾勾的看向了蒋天瑜,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冲出大家伙的围堵,直直就冲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好在刚刚的那个男警察反应极快,将对方堪堪拦在了几步开外的位置上。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女人不甘心的伸出了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挣扎着,奈何怎么都突破不了警察的防线,只能无助的发出凄厉的哭嚎声。
看着眼前那张已经扭曲变形的可怖面孔,蒋天瑜坐在花坛边缘上,一颗心一沉再沉。
她将手中捧着的冰袋放到了一边,胡乱的从身上摸出了一个手机,划开屏幕后看了一眼日期:二月十三号。
果然,又是将近两个月过去了。
就在她垂头沉思的功夫,不远处的女人再次尖叫了一声:“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还不把她抓起来?!就是她,就是她绑架了我儿子!!!!”


第99章
“天呐,什么人啊……竟然绑架人家孩子?”
“看着也不像这种人呢……”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
“警察同志,你瞧瞧人家孩子都丢了,也太可怜了,你们赶紧帮忙把坏蛋抓住,把孩子找回来吧!”
围观的群众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这时,一直在阻拦已经发了疯的母亲的男警察冲着自己的的同事使了一个眼色。
另一名派出所民警就走到了蒋天瑜的身前,略微弯下了腰:“这位女士,因为你们双方起了较大的冲突,甚至还动了手,所以需要您跟着我们回到所里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略有戒备,眼底带着审视,甚至把手都直接搭在了腰间挂着的警棍上,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模样。
“也好。”蒋天瑜倒是答应的干脆。
很快,她就被警察带上了警车,先一步回到了派出所。
带她回来的警察稍微叮嘱了两句后,便把她独自扔在了这间办公室里,但通过门外传进来的细碎脚步声和轻到不能再轻的说话声可以判断,是一直有人守在走廊里的。
对此,蒋天瑜并不在意,趁着四下无人,她张了两下嘴,活动了一番脸上那僵直疼痛的肌肉群。
双颊又麻又疼,她皱着眉试图从这具身体的脑海里扒拉出点有用的记忆。
就在她略有些出神之际,忽然听到了一阵喧哗声,其间夹杂着熟悉的指责:“我就打她怎么了?她偷走了我的儿子,结果你们警察现在竟然要我给一个拐卖孩子的道歉?!”
“我昨天晚上就来派出所报警了,你们这些人又做了什么?!做笔录,查监控,做笔录,查监控?!我们全家都沿着大路找了一夜,真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就不心疼……呜呜呜呜……”女人说着说着便又开始了低沉而又压抑的啜泣。
“我儿子才四岁,他那么小,他还什么都不懂……现在外面气温那么低,他会冷吧,会饿吧……?”
绝望的哭声逐渐变大,直接掩盖过了警方的安慰。
凄厉的声音在走廊里环绕,即便是大白天的,依旧让人觉得从尾椎骨窜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意。
“女士,女士,我们已经在全市的公安系统内发出了协查通报,现在已经出动很多警力去找您的儿子了,请您先平复一下心情。”
“家属来了,家属来了!”
“你是这位吴女士的家属对吗?先把她扶到楼上的会议室吧,继续这样情绪失控下去,对她自己的身体也不大好……”
混乱的声音逐渐远去,伴随着’砰‘的一声,通往二楼的铁门关闭,蒋天瑜这才觉得周边的世界恢复了该有的安静。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大约过了个七八分钟的样子,她所在的这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掀开了眼皮,待到看清了进来的那两张面孔,她复又迅速的垂下了眼。
“张宝珠女士是吧?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这个姓陆,这个姓徐。”前面的派出所民警为三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引荐,接着就退到了一边。
蒋天瑜调整了一下表情,面露不解之色:“这……我不就是被人扇了两个巴掌,怎么还用的着市公安局的领导来处理呀?”
“哦,你被打了这个治安案件,要等另一位当事人情绪稍微缓和一点之后才能给她做笔录,他们两个过来不是因为这件事。”
“人家吴女士指认你绑架了孩子,所以才需要人家市局搞刑侦的过来确认一下情况。”
撒谎。
蒋天瑜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但却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要真只是一起绑架案,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人出面就足够了,正常是到不了市局这个层面的,更何况来的还是重案组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弯绕是别人还不知道的。
“小陆啊,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刚所里出警的还带回来了两个到处贴小广告的。”派出所的民警笑眯眯的往外指了指。
陆黎爽快的点了点头:“行,麻烦你了哥。”
目送着对方离开后,他又把视线放在了此时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身上。
只见女人大概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朴素,简单的黑色裤子加上黑色棉服,一头长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长相普通又和善。
“张宝珠……”陆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资料,拉长了声音道:“你刚刚说你被打了?打你的那位吴寒女士和你的关系是?”
自然交握的双手在一起无意识的搓了搓,蒋天瑜平静的回答:“她是我雇主,我一直在她们家做保姆,目前已经有快两年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吴寒的儿子,你自然也是认识的。”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原主刚到吴寒家中工作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才丁点大,刚刚会走路,如今已经长成了口齿伶俐,性格活泼的小伙子了。
“根据派出所的出警记录显示,吴寒是于昨天晚上八点报的警,当时你在哪?”陆黎接着问道。
“我在自己家。”蒋天瑜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表情有点奇特。
“你是白班保姆?”
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是住家的,不过因为前两天和雇主家发生了点冲突,他们打算辞退我,所以我这两天都是在自己家的。”
陆黎和徐立达闻言,了然的对视了一眼,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吴寒一口咬定是面前的女人绑架了孩子。
毕竟因为和雇主之间有矛盾就拿孩子出气的保姆,并不少见,网上经常能够看到相关的新闻报道。
“你说昨天是在家,有没有什么时间证人?或者是那个时间前后你去过哪里,消费记录、监控录像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能够证明你无法在案发当时过去作案就行。”陆黎倒是挺善解人意的,给了她很多选择。
蒋天瑜面露难色,犹豫了好半天,最终开了口:“我老公可以作证,但……”
但这样的证明,在警方这边的可信度自然会大打折扣。
毕竟夫妻共同作案的情况并不少见,认真计较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人证。
当然了,真正让她觉得心情复杂的还是这具身体竟然有老公。
穿了这么多回了,已婚的身份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如果方便的话先联系一下你丈夫,让他简单的配合警方回答几个问题就行。”陆黎提出了一个要求。
“联系的话,倒是可以……”蒋天瑜表情依旧迟疑,从随身携带的布兜子里翻找出手机后,还是咬了咬牙建议:“要是两位警官有时间,不如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去问他,这个时间让他出门,可能有点困难。”
这个时间?
陆黎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侧过脸瞄了一眼徐立达腕表上的时间,上午十点刚过而已。
在和徐立达快速的进行了一番眼神上的交流后,他把手中的资料收起,慢悠悠的站起了身:“也行吧。”
走这一趟对于警方来说并不麻烦,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能够去疑似嫌疑人家中实地查看,这要是放在平时,手里不掐个搜查证,进都甭想进去。
接下来陆黎和派出所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蒋天瑜便十分顺利的坐上了二人开来的警车,关了车门后,她乖乖的给出了一个地址,安静的仿若不存在。
车子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副驾驶的徐立达忽然开了口:“陆黎,祁队刚刚跟我联系,说他就在附近。”
“到了城华路你就找个地方靠边停吧,等他上了车我就回局里,手里还一堆事要忙呢。”
陆黎十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痛快的‘嗯’了一声。
很快,警车就拐进了城华路。透过车窗,蒋天瑜一眼就注意到了前方路边站着的那道高大的身影。
随着车门开了又关上的闷响,只几秒钟的时间副驾驶就换了人。
陆黎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抽空介绍道:“祁队,这位就是张宝珠,丢失孩童那家的住家保姆。”
祁子昂顺着后视镜打量了这会儿正坐在后座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女人两眼,语气平淡:“基本情况徐哥方才已经和我说了。”
“听说你跟雇主吴寒一家闹了矛盾,因为什么?”男人一上来,就直指问题的关键。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蒋天瑜有些不大情愿,但最终还是张了张嘴:“他们丢了金饰,怀疑是我偷的,还试图强逼着我承认。”
“我没做,自然不会承认,他们就要辞退我。”
陆黎奇怪的皱了皱眉:“你雇主为什么不报警?”
“他们说,念在我做了两年,情分还是有的。”蒋天瑜言尽于此,并没有趁机大吐苦水,而是在话音落下之后扭头看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