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昂眯了眯眼,也没继续追问。
十来分钟后,警车顺利的在路边停下,三人先后下了车。
蒋天瑜夹着布兜子快步的走进了其中一条小巷子里,接着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漆面脱落了的绿色院门。
院子很小,各种杂物堆叠成山,正前方是一间平房,看着面积不大。
她拉开了房门,皱眉忍受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径直走到了角落里所摆放的那张床前。
不是很客气的将床上的被子扬到了一边,她冲着躺在那里的男人冷声道:“家里来人了,你先起来。”
未曾想男人连眼都没睁的就顺手从床边抓起了一个烟灰缸,用力的朝着她所站着的方向扔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妈的,别废话,不然老子打死你!”
铁质的烟灰缸最终落了空,砸在了墙上后落了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一幕自然被跟在后面的祁子昂和陆黎看了个清清楚楚。
同时,也惹得及时侧转了身子避开‘暗器’的蒋天瑜,缓缓地眯起了眼。


第100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甚至连空气都略有些凝滞了。
祁子昂二人四处观察了一番,这个所谓的‘家’差不多可以用陋室来形容了。
屋子里甚至还是水泥的墙面,几样简单的家具和电器,只一眼就能够看了个透。
关键是,哪个正常人在中午还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就喝的这样醉?
眼下那个外表坑坑洼洼的烟灰缸还躺在门前的地上,这男人脾气臭成这样,没准平时还会动手打老婆。大白天的就往床上一窝,瞧着也不像有什么正经工作的模样。
蒋天瑜站在床前,深吸了一口气。
身后那两个人的视线,她自是没有忽略,这也是刚刚为什么不情愿回答祁子昂问题的根本原因。
一个家庭状况这样的保姆,也不怪主家丢了东西就怀疑到她头上来,可以说那些金饰对于原主张宝珠来说的确是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而且这份工资稳定的住家保姆工作,对她也是相当的重要,一旦失业,家里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这些情况一旦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张宝珠的嫌疑一定会无限扩大,毕竟人被逼到了绝境的话,什么疯狂的事都做的出来。
“你起不起?”回过神,蒋天瑜再次看向了床上正张着嘴呼呼大睡的男人,咬紧了后槽牙问道。
谁知对方压根就不理她,身子一翻,骑着那床被子就又睡了过去。
打人犯法,打人犯法……
身后有警察,身后有警察……
即便如此,蒋天瑜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直接上手用力拽走了对方脑袋下的枕头。
只听‘咚’的一声,男人的头盖骨和身下只铺了一层薄薄褥子的硬木板实打实的撞在了一起,光是听着这个声音,门口的陆黎都觉得嘴里泛酸。
果然,下一秒床上的人一跃而起,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伸出大手就要去拽蒋天瑜的脖领子。
“喂!”祁子昂反应极快,大跨步的上前直接把女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抬起小臂挡住了对方的手。
在察觉到家中忽然出现了陌生人之后,男人有些醒了酒,视线在蒋天瑜和另外两个大老爷们儿之间来回,语气不善:“你们谁啊?”
“江城市公安局的。”陆黎也上前,顺便掏出了执法证在其眼前晃了一圈。
男人神色一变,再次探出了手想要把自己老婆从祁子昂的身后拖出来:“臭biao子!你敢让警察过来搞我?”
说到这,他还理直气壮的嚷嚷道:“我这是家事,什么时候警察还能插手别人家事了?”
“你放尊重点,我警告你别再上前了,不然算你妨碍执行公务了!”陆黎厉声呵斥。
到底是‘警察’这个身份对对方还有一些威慑力的,最终男人骂骂咧咧的退回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警察是吧?你们来我家到底要干什么?”
蒋天瑜这时也从祁子昂的身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开了口:“他们过来是想问问你,我昨天晚上人在哪里。”
她说话的功夫,祁子昂隐晦的朝着这边瞟了一眼,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似的。
按理来说,家庭中有一个性格如此暴躁的丈夫,那么妻子会相对比较软弱可欺。
可一个长期受到精神乃至于rou体压迫的妻子,会做出刚刚那样明知道会惹怒丈夫的大胆举动吗?
该不会……
另一边的蒋天瑜若有所觉,随后转身走去了那张破旧的饭桌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了男人的手里:“你先喝点水醒醒酒,刚刚那样对警察同志,未免太失礼了。”
“臭娘儿们,回头老子再和你算账。他们为什么要问你昨天晚上在哪?”
眼瞧着对方不往正题上说,祁子昂清了清嗓子,沉下脸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崔永福。”
“崔先生,因为您妻子雇主家中的孩子意外走失,所以我们今天过来也只是进行例行的问询罢了。”他尽量把事情描述的不是那么严重。
警方只是过来取证的,又不是来点燃别人家庭矛盾的。
“吴寒的儿子丢了?”崔永福显得十分错愕,旋即冷笑了一声:“我就说这种有钱人家的娘儿们不大靠谱吧?我老婆刚回家两天,孩子就被他们自己弄没了?”
“话又说回来,孩子丢了你们来我们家做什么?离他们那么远还能赖到我老婆身上?有钱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对于崔永福的嘟嘟囔囔,陆黎显然是没什么耐心的,略微皱了皱眉,他加重了语气:“所以昨天晚上,张宝珠是和你在一起?”
“在啊,她这两天放假,不在家里伺候我还能去哪?”男人一扬脖子,十分的理所当然。
“大概几点到几点?”祁子昂追问了一句。
“那谁能记得清?应该是一整天吧,她就没出过门儿。”崔永福回答的十分敷衍,之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去问:“提到这个我还奇怪呢,你打工的那一家精明的很,这两年你有事都没给你放过假,最近怎么了?良心发现了?”
蒋天瑜听到问话,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有些害怕似的嘞着嗓子小声道:“他们说要辞退我……”
“什么?”崔永福‘蹭’的一下就站起了身,习惯性的扬起了手,却在察觉旁边那两道灼人的视线后,一脸悻悻的又收了回去。
“二位警官,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如果没有话,我这喝多了,头实在是有点疼。”言罢,他便顺势倒在了床板上,躺在那里直哼哼。
“暂时没什么其他的事了,多谢崔先生的配合。”祁子昂说完,给陆黎使了一个眼色。
床边的蒋天瑜见状,也迈开了步子,看样子是打算送他们出去。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的位置,床上的崔永福就哼哼的更大声了:“哎呀,我的头好疼啊!!好疼啊!!”
蒋天瑜一脸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小声询问:“二位警官,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儿的话,我能不能不回派出所了?你们也看到了,他……我怕他自己在家出事。”
陆黎瞪圆了眼:“我们这边倒是好说,不过派出所那里不还有一起涉及到你的治安案件吗?当然了,你要是真的有事,在家里等派出所的电话传召也是可以的……”
毕竟张宝珠和吴寒发生冲突的时候,周围有很多的人证,派出所方面也调取到了案发地附近的监控录像。
她的的确确是被打的那一方,是受害者,这一点无可辩驳,警方对她不存在什么强制性的约束力。
“但你确定要留在家里?我看你老公……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将你送回派出所的。”
“多谢这位陆警官的好意。”虽然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蒋天瑜最终还是婉拒了。
陆黎登时就露出了‘怒其不争’的表情,还欲张嘴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给拦了住。
祁子昂眉间带着深刻的皱褶,语气郑重的发了声:“张女士,保护每一位公民不受到非法的侵害,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我知道。”蒋天瑜冲着他们勉强的笑了笑:“谢谢二位警官提醒,我就不送你们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二人也不可能听不懂,最终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小院。
往巷弄外走的路上,陆黎还在小声的嘀咕:“这个张宝珠,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就冲她男人刚刚在咱们面前都那么嚣张的样子,你说待会儿能不能出人命啊?”
祁子昂并未第一时间回应。
所以方才女人那样大胆的叫醒男人,当真只是因为怕怠慢他们吗?毕竟她之后的表现,都很符合一个遭受长期虐待的女性形象。
“不……”他刚要开口,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掏出来垂眸看了看,顿时神色一变:“徐哥说技术科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咱们先回局里一趟。”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
另一边的小院里,蒋天瑜动作缓慢的把掉了漆的铁院门落了锁,接着就返回到了平房里,顺便又把房门也紧紧的关了上。
再一转身,果然不久前还头疼脚疼的男人,眼下正双手环胸的坐在床边,表情凶狠,语气冰冷而又骇人:“你出息了?发生这么大事还想瞒着我?”
“好好的工作被你搞丢了,老子最近对你是不是有点太好了?”说话间,崔永福站起了身,手中拎着的是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黑色皮裤带。
蒋天瑜则是冷眼看着对面那一脸狞笑的人,从鼻子挤出一声轻哼:“我要是你,就有话好好说。”
自己的妻子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哭着跪地求饶,有那么一刹那,崔永福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常。
奈何被酒精麻痹过的神经着实是反应不那么的灵敏,看着那张平静的熟悉面孔,他反而被彻底激怒了。
挥舞着手中的皮带,他嘴巴里骂骂咧咧的就冲了过去,皮带头还是很有重量的金属质地,这要是被抽上一下,那感觉一定非常的酸爽。
谁知,蒋天瑜却浑然不惧的迎了上来。
她的手臂就像是蛇一般上前缠住了那条皮带,接着掐住了男人的手腕,十分顺利的就把皮带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迅速的回转过身,她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抵住崔永福的后背。
砰!
哗啦啦啦!
下一秒,蒋天瑜直接用对方的脸狠狠地撞在了那扇有些摇晃的铁皮房门上。
之后,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皮带在她手上绕了一圈,因为惯性金属头刚好重重打在了男人的脑门上。
“嗷!!!!!”
小小的平房里,顿时传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第101章
太阳西下,让大地铺上了一层浅橙色的光。
狭小的平房里静默的可怕,只偶尔能够听到男人那吭哧吭哧的剧烈喘息声。
蒋天瑜端坐在破旧的餐桌旁,低垂着眼,看着此时犹如虾米一般弓着背蜷缩在地上的男人。
崔永福那张原本就黑黢黢的脸,这会儿仿若是一个又黑又紫的茄子,大张着的嘴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差不多得了,之前你打过我那么多回,我也没像你这样不争气。”蒋天瑜拿起瓷碗抿了一口水,皱眉开了口,顺便将对方以前在施暴完经常对张宝珠说的话给还了回去。
“你……你……”男人用手肘撑地,艰难的抬了抬头,额头上肿起来的鸡蛋大的包衬的他愈发滑稽:“你不是宝珠,你到底是谁?!”
张宝珠和他同床共枕了多年,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性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这些年来女人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温吞性子,怎么可能短短一天就变化如此之大?!
面对他的质疑,蒋天瑜没有即刻回答,反而是站起了身,缓步走到了对方身前蹲下。
伸出手拍了拍崔永福的肩膀,在看到他下意识的一个瑟缩后,她颇为满意的翘起了唇角:“老公,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张宝珠还能是谁?”
那声‘老公’重音咬的极为奇怪,配着女人那黑透了的瞳孔及周围逐渐暗下来的光线,让男人的额间一下子就生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似乎有无数怪力乱神的可能性从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眼下蒋天瑜早就脱下了最外面的黑色棉服,只穿着内里的那件米色修身小衫。
两边的衣服袖子高高挽起,不算白皙的双臂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瘀伤。
崔永福彻底有些懵了,那些刺眼的伤痕正是他前天对张宝珠施暴的最好证据,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当真就是他老婆?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看看,这一身的臭汗脏死了,还不快起来去洗洗?”蒋天瑜复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眼底带着深深的嫌弃:“还是说我打了你,你要报警?”
说话间,她动作十分熟练的掏出手机递到了对方的面前,面上一片坦然。
不过按照她过往的经验,这种只知道对女人重拳出击的大半都是隐藏很深的怂货,再加上都是他们先动的手,必然不会选择报警。
意料之中的,崔永福的头往后仰了仰,讪笑道:“宝珠,你说什么呢?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上牙不碰下牙的?再说这是家务事,警察才不会管哩!”
说罢,他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挪蹭到了床边。
而在他身后的蒋天瑜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微闪,随即垂了眼皮掩去了眼底的疑惑。
这人的接受能力未免太强了点,还是说日常酗酒的人脑神经都异于常人的粗壮?
回想着对方之前的那副混不吝的模样,难道他是真傻?
她在动手之前就做好了相当多的心理准备,反正这具身体的的确确就是张宝珠的,再怎么别人也无法从科学的角度发现任何的异常。
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这样的轻拿轻放。
收敛了胸前翻涌着的情绪,蒋天瑜的面色依旧平静,不管对方这会儿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她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
小小的空间里,二人相顾无言。
蒋天瑜从那台年头久远,甚至外表都已经泛了黄的冰箱里翻出了一点挂面和几根小青菜,给自己下了一碗朴素的汤面,全然没有理会几米开外的另一个人。
在经历过刚刚的事后,崔永福不知是不是还没回过神,神情呆楞的用脸盆里的清水洗了两把脸后,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不远处那道忙碌的身影。
完全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对着女人吆五喝六,即便肚子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的饭香而咕噜咕噜直响,他也只是嘴唇动了动,最后放弃了。
这期间,原主张宝珠的手机响了,蒋天瑜还顺便接了一个电话。
等到她把碗筷都收拾妥当后,一回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门边的崔永福。
“都这样了,还出去喝?”
正想要拉开门栓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的一激灵,手搭在门把手上,扭过头笑的十分尴尬:“宝珠,我和朋友都约好了,但你如果不愿意让我去,我待会就给他们打个电话……”
蒋天瑜盯着对方那张堆笑的脸,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些零碎的记忆。
记忆并不连贯完整,大多数是一些夫妻二人过往相处的片段,充斥着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哀求啜泣声。
在张宝珠的印象中,崔永福一周七天,大概有五六天都会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拿着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在外面恣意挥霍。
是以对原主来说,在吴寒家中工作的这两年,大概是最舒心的时候了。
因为保姆要住家,她不必日日夜夜的面对崔永福的肢体和言语暴力,每个月只要定期给男人钱就可以了。
崔永福估计也是顾及着保姆这份工作收入还算可观和稳定,所以基本不会去吴寒家里骚扰她。
回了神,看着对方掏出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另一边却用眼角余光偷瞄她的猥琐模样,蒋天瑜转身取过棉服穿了上。
拎起那个大布兜,她径直走到了门边推开了门:“不必麻烦了,刚好我要去派出所,你随意。”
“派出所?还是因为吴寒丢了孩子吗?她都要辞退你了,你他娘的怎么……”终究还是本性难移,装了没几句,崔永福就险些又现了原型。
察觉到蒋天瑜望过来的冷淡的目光,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尬笑了两声后,还是不死心的开了口:“那个,宝珠啊,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拿点钱……”
“呵呵呵……不拿就不拿吧,我自己想办法。”崔永福搓了搓手,拖着壮硕的身躯紧紧地跟在女人的屁股后面,一路出了小院。
就在蒋天瑜转身准备给院门落锁的时候,旁边那个院子也走出了一个女人,还颇为熟稔的冲着二人打了声招呼:“哟,你们两口子这是要一起出门去?”
“天呐,大福子,你这脑袋是怎么搞的?”女人惊讶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吃惊。
“喝多了,摔得。”崔永福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应道。
“怪不得我之前听到你们屋里有动静……”女人话只说到了一半便及时住了,接着把手中端着的盆里的污水顺手扬到了巷子里,之后冲着二人摆了摆手便转身回了去。
蒋天瑜旋即收回了视线,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个住在隔壁的女人似乎姓马。
这两年张宝珠并不常回来,所以二人称不上太熟悉,但看着方才对方的神情,好像也知晓崔永福家暴的事。
毕竟两户人家挨的这么近,平房又不隔音,日常听到一些声音很正常。
迈开步子到了巷子外,蒋天瑜在路边随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就扬长而去,全然不顾身后跟着那个男人。
直到车子驶出去了一段距离,她才略微回了头,发现对方也早已不在原地了。
这个崔永福一定有问题。
蒋天瑜略感疲惫的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怎么她穿过的每一具身体周边都不是很太平。
眼下还是丢孩子的那边比较重要,至于崔永福,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时间在她的沉思中悄然流逝,待到再次从各种纷乱的想法中剥离,出租车已经安稳的停在了派出所的院子外,司机正举着一张收款码、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下了车,她在和派出所大厅值班室的民警表明了来意后,很是顺利的上了二楼。
依着值班民警的指引,她出了楼梯口向左一转,面前就出现了一扇棕红色的木门。
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缝儿,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没有犹豫,蒋天瑜抬起手在门板上敲了敲,得到了回应之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小型会议室,会议桌旁边坐着的是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似的吴寒和一名虚虚将她搂在怀里的中年男子,对方看着年龄要比吴寒大上几岁,外表微胖,长得一般,头发梳成了偏分,穿着风格很职场精英。
二人的对面,两个派出所的民警正站在那里,在看到蒋天瑜后,十分热情的招了招手:“现在张女士也过来了,吴女士和家里人的意思是想当面和你道个歉,至于之后你追究还是不追究,我们警方并不会加以干预。”
这时,那名中年男子低下头冲着吴寒催促道:“小寒,我们刚刚可是商量好了,还不快给张姐道个歉?张姐心肠那么好,一定会原谅你之前的一时冲动的。”
“你也得替儿子考虑考虑,警察一定会把他送回咱们身边的,你万一留下了行政拘留的案底,他将来长大了会怪你的。”
或许所有母亲的软肋都是孩子,听到这话,即便是十分倔强的吴寒也低下了骄傲的头,口齿清晰的说道:“对不起,张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动手打了你,是我的错。”
蒋天瑜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回应,一抬眼却刚好看到了中年男人那宛如眼角抽筋的模样。
而根据对方这个‘媚眼’抛的方向来判断,目标应该是……张宝珠?
她一哽,顿时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安感。
搞屁啊!


第102章
勉强压下心头泛起的惊涛骇浪,蒋天瑜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对中年男人……也就是吴寒丈夫林建洲的挤眉弄眼来了一个视而不见。
吴寒见她好半天没应声,显然是有些着急了,没好气的开了口:“张姐,歉我也道了,小话我也说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要不然我再补你一个月的工资!”女人说出这话时,面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显然她知道一个月的这七八千块对原主张宝珠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在蒋天瑜再次打算开口回应的时候,却又一次被身后传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下一秒,祁子昂就带着陆黎等人进了来,先是和在场的两名派出所民警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寒暄,接着视线便掠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吴寒夫妻二人的身上。
“吴女士,林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你们的儿子意外走丢一案已经被正式移交到了我们的手里,希望接下来的工作能够得到二位的积极配合。”
市公安局?
吴寒和林建洲对视了一眼,均有些发懵。他们虽然对于公安系统的办案程序不大了解,可一听到市公安局这样大的名头,心就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警察同志……”女人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看起来有些紧张:“我的孩子是不是……你们尽管说实话,我能承受的住。”
祁子昂语带安抚:“吴女士千万别多心,近两年来,我市对涉及到未成年的案子都是高度重视的。”
“所以您孩子的案子移交到我们这里走的是正常的程序,我们的目标相当一致,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找回孩子。”
“原来是这样……”吴寒松了一口气,精神骤然紧张后又快速放松,使得她双腿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警察同志,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只求你们能尽快找到我家轩轩……”
“稍后技术科的人可能需要去您家里一趟,做一些取证调查工作。”祁子昂顺势提出了要求。
还没等吴寒说什么,林建洲却忽然出了声:“为什么要去我的家里?你们这些做警察的怎么这么奇怪?不出去找我儿子,往我家里钻算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查过轩轩走丢现场附近的监控,暂时没能发现孩子的身影,也推断不出他的行踪轨迹。”祁子昂颇为耐心的解释道:“为了节省时间,警方不可能光盯着外面,假设轩轩是自行走丢的,去您家中一趟没准会对我们推断孩子的去向有着一定的帮助。”
“好,好,现在我就可以跟你们回家。”吴寒一听到对找孩子有好处,登时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拎过桌上的挎包就想走。
然而那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却是一脸的为难:“祁队,但吴女士这边还涉及到一起尚未结案的治安案件……”
“我可以原谅她,也可以接受调解。”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看起来没有丝毫存在感的蒋天瑜开了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快说!”吴寒急的直跺脚。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前些日子吴女士家里丢了价值三万余元的金饰。”她转头看向了祁子昂,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但吴女士却拒绝报警,并把这件事都赖在了我的头上,以此作为理由要单方面结束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
“我希望稍后你们去吴女士家中调查取证的时候,能够顺便注意一下是否有丢失的金饰的相关线索。”
“就像是林先生刚刚说的,我到底在这个家中呆了两年了,该有的情谊总是有的,并不希望自己和雇主之间的感情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