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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黛尔轻巧笑道:“好啊。”
她随意转开眸光,落到挂着黄铜大锁的门上:“对了,这房间为什么要锁起来?”
西黛尔伸手摆弄了两下黄铜锁:“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保姆见她不再追问克雷吉,心中微松口气,装出怔愣模样:“我也不知道,这房间从我来的时候就是挂着锁的模样,我都没进去过。”
保姆说的是实话——
她在初来这户人家时,这个房间就已经是上锁的状态。
西黛尔:“哦,是这样啊。”
她不咸不淡应了声,像是失去兴趣般移开目光,冲保姆微微一笑:“既然克雷吉爷爷已经睡了,那我也去睡啦。”
……房间里会有什么呢。
西黛尔垂下眼睫,掩去眼眸中神色。
因为时间仓促,保姆只为珍妮特、露易丝和西黛尔三人收拾了两个房间出来。
最后珍妮特和露易丝住一间,西黛尔一个人住一间。
在和露易丝两人互道晚安后,西黛尔回到自己该睡的房间,却没有立刻入睡。
房间虽然干净整洁,却散发一股隐约的霉味。
西黛尔开了灯,转了一圈,在房间一个桌角的下边,隐晦角落处发现了一片滑腻青苔。
西黛尔:“……”
她和这片霉色青苔对视半晌,默默无言掏出手机,给这副画面拍了个照。
正好明天作为指控保姆的证据拿给珍妮特看。
时间缓慢流淌,一直到夜深人寂的时候,西黛尔才慢吞吞下床,轻手轻脚打开这个房间的门。
四周一片漆黑,家具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安静、沉寂,似乎连轻微的吸气声在黑暗中都无所遁形。
西黛尔保持着打开房门的动作,僵硬站在原地。
在黑暗中,她看见房间对面的盥洗室旁侧,隐约站着一个人形轮廓。
西黛尔:“……”
哦豁。
她一言不发、若无其事,又默默把门关了回去。
西黛尔站在门后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再次开门时,盥洗室旁侧已经没有了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
她把撬棍握在手中,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忽然发觉有微弱的亮光从走廊那边传来。
似乎是……克雷吉老爷子的卧室。
不会出什么事吧?
西黛尔想起老人孱弱的身体,略有忧虑,她屏住呼吸,悄声走了过去,路过保姆的房间,站在克雷吉的卧室前,迟疑着移动了下门把手。
——咔擦。
门居然开了。
克雷吉没有在床上,而是和衣坐在自己的轮椅上,一盏小台灯在桌上发光,而他的轮椅靠在桌边,正静静摩挲手中的照片,眼神凝聚在照片上,似乎有淡淡悲哀。
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西黛尔也乘机看见他手里的那张照片。
木质相框镶嵌着的黑白遗照上,那个目光温和的老妇人消失不见了。
照片上没有了人影,一片空荡荡。
第32章
珍妮特半夜被吵醒了。
吵醒她的是女人尖锐的惨叫和呼救声,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东西翻倒的噼里啪啦声,她被惊醒后下意识看向身侧,露易丝还安然无恙躺在她旁边,只是眉头微蹙,似是被这响声打扰入眠。
珍妮特心中一紧,顾不上其他,披了件衣服打开门,看见亮堂堂的客厅。
保姆的房门大开,女人面色惨白,惊惧的瘫软在角落,房间内一片狼藉,房门口还站着个人。
是西黛尔。
西黛尔还穿着浅粉色睡裙,一脸迷惘看向珍妮特,纤瘦的身子立在灯光下,投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她双手背在身后,金色碎发搭在耳畔,幽蓝的眼眸望过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这边有很大动静,才起来看看。”
小姑娘咬着唇瓣,面色似乎惊惧不定。
“这个保姆……”西黛尔说:“她好像突然发狂了,不知道是不是——”
她踯躅片刻:“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话说出来,西黛尔恍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她忽然想起这一幕有点儿像几年前。
她带着父母看艾斯特发疯的那晚。
不同的是,这次折磨保姆的不是安娜贝尔,而是……
照片里早已死去的老妇人。
西黛尔眼神不经意掠过珍妮特,瞥向盥洗室旁边挂着锁的房间。
现在那把锁已经被打开,锁落在地上。
——当然不是西黛尔砸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引诱她进去。
门里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放,只有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壁。
挂着整整七个整齐的相框。
前边六个相框,已经被人塞进去六个不同女人的照片。
只有第七个相框,还是一片空白。
如果不出差错,今晚作为照片被塞进去的应该是——
现在正在房间里崩溃瘫倒在地上的保姆。
也不知她见到了什么。
大概是老妇人的亡灵……?
西黛尔不太确定的猜测。
在她开门时看见的漂浮在盥洗室旁边的身影,也是那位已经车祸去世的妇人。
也就是珍妮特的妈妈。
至于这个老妇人为什么不去墓地安息,而是徘徊在这个家中做这种事,甚至引导西黛尔发现真相,西黛尔想起老人克雷吉身上的伤痕,大概能明白。
……这保姆还真是个人渣啊。
她幽幽想,在珍妮特想捏着鼻子上前查看身下一堆污秽液体的保姆情况时,默默出声提醒:“珍妮特阿姨,克雷吉爷爷好像也被吓到了,我刚刚听见他房间里传来了很大的动静,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先给保姆打急救电话吧。”
听闻此言,珍妮特果然一怔,随即奔向克雷吉的卧房。
西黛尔冷冷看向房间中的晕厥的保姆,眉眼间几分倦怠和厌烦。
她拿出手机,首先拨打的并不是急救、而是报警电话。
希望醒来之后,保姆能够老实交代出来在克雷吉家偷窃的财产物品的去处、以及好好坦白老人身体和精神状态的虐待情况吧。
对于人渣,西黛尔一向毫不手软。
虽然还没有发现确凿证据,但不出西黛尔所料,从克雷吉房间出来、和老爷子亲密接触过后的珍妮特面色冷峻下来。
西黛尔和露易丝被珍妮特连夜塞进车上,同时她还先把克雷吉送去医院,保姆则去了警局接受问询调查。
第二天,从珍妮特处得知后续的西黛尔,听说保姆醒来后神态和动作变得迟缓、前言不搭后语,警方从房子内勘探的证据,得出保姆是在装傻逃避问责的结论。
所以目前保姆还在受审中。
西黛尔:“……”
她想起那一面墙、整整齐齐摆放的画。
原来老妇人还是没有放过保姆。
大概保姆也不会再有清醒过来了的机会,那第七个相框到底还是有了新的照片。
不过……一连找了七个保姆都是这种小人,克雷吉老爷子也是挺倒霉。
事情至此,已经算是解决了。
唯一没有缓过来的大概只有珍妮特,她还处在震惊加愧疚的心理中,连工作都暂且搁置,三天两头去医院照料克雷吉。
在从克雷吉家回来的第二天,西黛尔手机也接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发信人不知是谁,西黛尔对那个号码也没有印象。
屏幕上,白底黑字的内容赫然入目。
【不要来。】
收到消息的西黛尔陷入沉思,她记得玛戈的家是在麝鼠农庄……那里有大片的草地、谷仓和房屋。
西黛尔淡定打开地图软件开始搜索路线。
在西黛尔搜索麝鼠农庄的时候,出门去照料克雷吉的珍妮特刚刚回来。
她无意识瞥见西黛尔手机上的东西,凑过来多瞄了两眼:“你要去维杰家?”
西黛尔:“珍妮特阿姨,你知道维杰家?”
她越听这个姓越觉得耳熟,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除了室友叫玛戈维杰,到底还在哪里有过印象。
见珍妮特似乎知道些什么,西黛尔不免发问。
珍妮特:“知道啊。”
她似乎回忆起某些不好的记忆,微微蹙眉:“老维杰是个地道的吸血鬼,维杰家都是因他发家,他看似做的是正规肉类加工业,其实背地里……嗯,一言难尽。”
“你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用金钱勾搭上权势和□□后得意忘形的暴发户。”
她耸耸肩:“他们家的钱都淌着普通工人的血。”
西黛尔懂了。
珍妮特想起什么,接着说:“不过老维杰的儿子这几年风评还可以,虽然没有改变自家企业现状,但慈善倒是做了不少。”
“新刊日报前几个月才给他评了个慈善家的名头,据说是因为他一直在致力投资和孩童有关的慈善事业,给各种孤儿院和学堂进行基础设施的建设。”
西黛尔心中微动,忽然想起什么。
她快速在手机上搜索维杰家族,随后看见了珍妮特口中的那个最近风评还行的老维杰的儿子。
照片上的男人衣冠楚楚、笑容和善,他身边围绕着一群瘦弱的孩子们,他环手拥着他们,露出包容的神色。
西黛尔死死盯着手机中的人物,几年前的记忆悄然浮现。
大抵是汉尼拔带给西黛尔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让她顺带记住了这个个只有一面之缘、本不会有印象的男人。
梅森维杰。
西黛尔努力了下,试图回忆梅森五年前的模样,然而只能带起心中一片阴冷潮湿的不适感。
她果断放弃了,转身放下手机,准备收拾行当出门。
——本来今天还没有到和玛戈约定好的第五天。
然而那条消息发过来,对西黛尔来说,无疑等于玛戈发来的一条求救讯号。
……为什么抗拒别人去她家?
【不要来。】
【救救我。】
麝鼠农庄面积极大,据珍妮特说是因为有内政部签发的特许证。
西黛尔离开前,特意跟珍妮特交代了一声——
如果今晚九点前她还没有回来,记得报警去麝鼠农庄找人。
安顿好一切,西黛尔坐上车,独自前往麝鼠农庄。
车速飞快,很快就到达山庄入口,那是一道用铁链和挂锁锁住的大门,两侧是包围了森林的长条篱笆,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西黛尔只觉这里颇有种阴森的厚重感。
附近都是参天林木,只是连个电话亭都没有,司机扭头看向西黛尔,西黛尔示意他继续往里边开。
再次前进了两英里,才到达正门。
西黛尔在这里被拦下了。
穿着制服的门卫满脸横肉,他拿起写字板看了看,又看向西黛尔,“你是哪一位?有预约吗?”
当然没有预约。
不过西黛尔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换了个说法。
西黛尔探身:“我是来拜访维杰小姐的,之前她邀约我来这里玩,方便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门卫一怔,露出狐疑的神色。
他看了两眼西黛尔:“维杰小姐有事,不能随便接外人电话。”
“不过我可以给维杰先生打一个电话,希望你没有说谎,小姑娘。”
他嘟囔了两句,转动门卫室里的电话。
电话被人接通,又很快被挂断,门卫对西黛尔说:“维杰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西黛尔有些惊奇的挑眉,心中忽然意识到怪异之处。
玛戈不能接电话就算了,为什么梅森连她的名字都不问就来迎接她?
难道梅森还记得她……?
男人来的很快,西黛尔下了车,在门卫室坐了没几分钟,就看见玻璃窗外匆匆赶来的梅森。
或许是因为走路太过急促,他脖颈皮肤微红,细密的汗珠布在脸上,鼻翼翁动,只是蜷曲的黑发柔顺贴在脸颊。
梅森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双眼在看见西黛尔的瞬间微微发亮。
“西黛尔,你好——”
男人微微躬身,对西黛尔行了个绅士礼,话语开始时还有几分激动,然而渐渐的便平静了些。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五年前见过一面。”
梅森微笑着说,西黛尔冷眼旁观这个男人,虽然记不清五年前他是个什么样,但这五年间他一定变化很多。
“当时我在我的心理医生那里治疗时曾见过你。”梅森笑呵呵道:“当时我给你的母亲留了联系方式,可惜后来你们没有上门拜访我。医生也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住址、联系方式……”
“不过,好在我终于又找到你了。”他用赞叹的口吻说:“你真是出落的愈发美丽,简直就像希腊神话里的潘多拉。”
西黛尔:“……”
她看着眼前似乎想大肆夸赞她美貌的梅森,眉梢不自觉抽动了下。
……还是不要告诉他潘多拉是给人间带来灾难和厄运的人好了。
没文化真是太可怕了。
只是……一个成年男人会对着一个幼女夸奖她的女性美吗?
西黛尔幽蓝的眸子敛起,冰凉的目光隐匿投向地上。
她不能给人间带去灾难和厄运,但给遇见的人渣带去宅难和厄运大概不是什么难事吧。
西黛尔幽幽地想,只觉得自己手心不存在的撬棍已经蠢蠢欲动了。
第33章
梅森·维杰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西黛尔表现的太过热切了。
他咳嗽两声,压下脸上的激动,“抱歉,我只是忽然得知玛戈的朋友居然是我曾经见过的人,才有些失态。”
梅森诚挚的说:“我真的很喜欢孩子们,尤其是看见他们脸上像天使一样的笑容时,总是会有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我的心灵。”
他感叹道:“我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投身慈善事业,比如……”
西黛尔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倾诉欲望。
十来岁的小姑娘金色碎发搭在耳畔,露出白皙圆润的一点耳垂,在昏暗的门卫室里,那双幽蓝的眼睛像绽放微光的璀璨宝石。她安静又乖巧的站在地上,抿出一个小幅度的笑,声音又细又软:“叔叔,我是来玛戈玩的。”
小姑娘唇畔微弯,一双水灵灵的眼瞳直勾勾看向梅森,带着不加掩饰的纯真:“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叔叔……?”梅森一怔,咂嘴回味了下这个称呼,“我是玛戈的哥哥,你也叫我哥哥就好,不用这么客套。”
西黛尔从善如流:“哥哥,玛戈在哪儿呀?”
“我们还要一起去海族馆呢,放假前约好了的。”小姑娘似有不满的抱怨。
“谁知道一放假玛戈就没消息啦。”
梅森:“真是这样?”
他想了想,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替你教训教训玛戈了,言而无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过,玛戈现在在家呢,”梅森说:“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我还是先带你过去吧。”
男人棕色瞳孔闪着诚挚的光,神色亲切坦然,似乎只是一个招待自己妹妹的朋友来家做客的大哥哥。
——虽然这个“大哥哥”已经年过三十了。
西黛尔一想到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还要自己叫他哥哥,不免一阵恶寒,然而想起玛戈,她又维持着柔和得体的笑容跟随在梅森身后。
经过一片草场,浓密新鲜的草茬儿上还挂着晶莹水滴,一片白绵绵的大鹅啄着草走过,木栏杆箍成结实的栅栏,里面围着一群膘肥体壮的矮种马。
梅森跟西黛尔介绍:“这一片牧场没有别的牲畜,连狗都没有,是专门供人休憩的场所,每到周日会有很多孩子来这边骑马,都是免费的。”
“如果你感兴趣,以后也可以常常来这边做客哦。”
西黛尔看着身边清新广阔的牧场,轻轻应答一声,忽然想起另外一个人。
她好奇看向梅森,问道:“大哥哥,我们以前是在莱克特医生那里见过面吗?”
小姑娘白嫩的脸上出现些许困惑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是生病了吗”
“……嗯,”梅森不知想起来什么,眉头轻微一皱,随即不在意的说:“我家是做屠宰生意的嘛,总要养殖很多动物,有些动物不听话,我就寻思着找个心理学方面的教授了解一下怎么驯养它们。”
西黛尔:“……?”
这人脑子没问题吗?
她没忍住:“我觉得这种情况你更应该找养殖动物的专家。”
驯养什么样的动物要用到心理学教授……西黛尔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要么是他脑子不好,要么他驯养的不是动物,而是——
人。
西黛尔听见了矮种马的湿热的鼻子下发出的声音,绵软、闷热又漫长。
梅森被小姑娘吐槽了一句,似乎也并不恼怒,他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啊,我也发现莱克特教授大概没办法给我太多经验,后来很快就离开了。”
西黛尔问:“那你现在跟莱克特医生还有联系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漫无目的的找话题,却看见身边男人面色忍不住微微扭曲了一下。
他像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把不爽压在喉间,勉勉强强出声:“汉尼拔·莱克特早就是达官贵族的座上宾了,他可是大忙人,我怎么有机会跟他联系。”
西黛尔:……
确定了,汉尼拔看不上梅森,懒得跟他玩儿了。
也不知道汉尼拔是对梅森做了什么,现在只是提起汉尼拔的名字,梅森脸上都隐隐笼罩着压抑不住的厌恶之情。
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苍白的脸上挤出温和笑意:“不要谈论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已经到了,等我上去看看玛戈——”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在睡觉。”梅森说。
西黛尔面前是一座立在浅丘之间的大厦,在殷实肥沃的土地间林立着这样一栋冰冷钢铁组成的大厦,有种梦幻和现实交汇的错觉感。
她踏步上前,屋内是巨大的空间和彩绘的梁柱,墙壁上挂着画像,大厅铺着绒缎地毯,西黛尔还在楼梯口看见十分眼熟的来自中国的景泰蓝瓷器。
管家前来招待西黛尔,梅森则上了楼梯,似乎是去如他所言的叫醒玛戈。
西黛尔在一楼沙发坐下,管家端来果汁和烘焙好的甜品,松软酥脆的动物饼干和涂满奶油的小蛋糕被摆放在剔透的玻璃盘中,西黛尔看了一眼,没有动它们。
她有些心不在焉,状似无意的转着右手手腕上,在光线下折射出琉璃颜色的玻璃珠手串。
在一颗玻璃珠上,微光闪过的瞬间,有一个针眼大小的黑点浮现。
在西黛尔身前坠着的水晶挂饰上,同样布着与水晶同色的细微的小孔。
露易丝家的某个房间,一台无人使用的电脑,屏幕正发着幽幽蓝光。
西黛尔漫不经心扫视这栋大厦,把结构一一记在心里。
“克里斯蒂安小姐,您是不喜欢这些食物吗?”
管家突然出声,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西黛尔面前微微躬身,看了一眼那些一口没动的饮料和甜品。
西黛尔摇摇手,似有些为难,她赧然道:“我不是很喜欢甜的东西。”
“非常抱歉,我现在就去为您重新准备,”管家又朝西黛尔微微俯身,“请稍等片刻。”
西黛尔张口想叫住他,说自己不饿,然而她转念一想又作罢,默默看着管家端着玻璃盘走远。
虽然她确实不喜欢甜腻腻的东西,但她不吃那些食物倒不只是因为喜好不同。
主要是在一个疑似有着炼铜癖好的人家里,她着实有点儿不太想吃这里的东西。
等管家走后,大厅只有西黛尔一人。
西黛尔已经把一楼大厅都逛了一圈,梅森还没有下来。
西黛尔想了想,准备起身去二楼的时候,楼梯口忽然转出一个人。
玛戈金色的长发随意凌乱披散在身后,穿了一身素白的睡袍,像是刚刚起床一样,苍白面容中带着几分困倦,她冷冷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看西黛尔时,没什么感情的眼睛染上几分生动。
“西黛尔,”玛戈扶着楼梯缓缓走下来,对她笑了笑,笑意里却看不出几分感情:“你来啦。”
西黛尔看着玛戈冷漠的眸色,想起那条【不要来】的消息,果然是玛戈给她发的。
梅森跟在玛戈身后下来,他满面笑意的看着楼下的两个小姑娘:“玛戈这几天可能不方便出去,西黛尔,你要不要在这里住几天?我会让管家把房间装扮成你喜欢的样子,我保证。”
“西黛尔会跟我睡,”玛戈冷冷打断梅森,她在西黛尔身边坐下,拉过西黛尔的手,颇为不耐的回望站在楼阁上的男人:“你不去看着你新建的牧场?别又让鬼獒把你的鹅群咬死。”
西黛尔:“……等一等。”
为什么这两人都开始分抢她的过夜权了?!
西黛尔反手握住玛戈冰凉的手指,发现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抬头,说:“我只是来找玛戈玩的,我阿姨不让我在外边睡觉,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那好吧。”梅森无奈的耸耸肩,遗憾道:“不过,你要是想来找玛戈玩,这里随时都欢迎。”
玛戈拉起西黛尔,带着她上楼:“走,去我的房间。”
路过梅森,西黛尔听见梅森不甚明显的笑了声。
他吹了声口哨:“玛戈,好好和你的朋友相处。”
玛戈一言未发,连眼神都吝啬施予,一路拉着西黛尔走回自己的房间。
西黛尔低着头,掩去眸底神色,任由玛戈带她进入房间,直到房间的门被玛戈反手关上,她才抬头,眼神落在玛戈裸露的半截白皙手腕上。
玛戈扭头:“西黛尔……”
她话语一滞,西黛尔忽然挣脱她的手,宽大的睡衣衣袖飘起,露出苍白纤细的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
西黛尔抬眸,白皙的脸上幽蓝的眼眸绽出锐亮的光。
玛戈僵在原地。
窗外巨大的日轮落下,夕阳的金红色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在西黛尔雪白的脸上,她唇瓣捻出一声轻叹,幽幽道:“我不是说过吗?受欺负了就来找我。”
她确实说过这话,在当初因为从校霸手里保护露易丝,而被校霸放狠话的那几天,为了避免舍友受到牵连,西黛尔特意在宿舍申明——
有谁受到了欺负都可以来找她。
玛戈怔怔看着笼罩在金红色夕阳下西黛尔镇静又冰凉的眼眸,唇瓣嗡动,忽然很想说些什么。
哪怕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玛戈有一个秘密。
第34章
玛戈·维杰有一个秘密。
……她厌恶黑夜。
其实她讨厌的不是黑夜,而是在夜深人静时、她总能看见这栋大厦里的另外一面——
即使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她闻到钢□□结的墙壁里发出腐木朽烂的晦涩潮湿,长满刺的藤蔓从阴沟里爬出来勒住她的心脏,刺进肉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能听见下水道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一群长着雪亮尖锐牙齿的老鼠在生锈管道上爬动,她还能听见蛆虫蠕动和尸蝇飞舞,在她耳边发出烦人的嗡动……
玛戈不喜欢这个庄园,即使她是里面生活优渥、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在她还小的时候,她曾趴在窗沿,摇头晃脑的数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
星星真漂亮啊。
它们高悬在漆黑的夜空,像是被上帝在黑色幕布中撒下的,晶莹剔透、璀璨夺目的钻石。
一颗一颗、颗颗分明。
这么多星星,会有属于她的那一颗吗?
听妈妈讲,人死后就会化成天上的星辰,外祖母去世后就在天空守着妈妈,那妈妈也会在天上看她吗?
小小的玛戈满心欢喜的期许,她睁大眼睛望着夜空。
繁星满天,流淌的星河倒映在她欢欣又充满期冀的、不染纤尘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