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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就是赤之王与女儿有约在前,但考虑到她感冒又不能食言,所以想办法把冰淇淋进行了加热。
所以他们那个火焰的能力还能这么用吗?!
一年下来是不是连炒菜做饭的燃气费都能省下不少啊?!
藤山大介的思绪诡异地飘忽了起来。
“小爱丽丝,爷爷觉得尊没有说错哦。”为了不让她吃冰淇淋,周围的大人也是想尽了办法,“因为冰淇淋本身就是一种用淡奶油和各种调味品搅合成的液体。”
老板开始跟她讲道理:“它会变成你看到的球球,是因为被拿到了温度很低的冰箱里冰冻。所以……”
老板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水开了——啊不,因为周防爱丽丝哭了。
发出一阵仿佛烧水壶烧开水的“呜——”声后,她嗷嗷地哭了起来,十分之伤心。
然而除了正在哭的她,所有人都是笑着的。
店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直到他们点的章鱼小丸子被端上桌,赤之王用竹签戳了一个晾凉表面放到她嘴边,让她尝到上面甜咸口的酱汁,周防爱丽丝才抽了抽鼻子,小口小口地啃食起来。
“尊是骗子……”
一边吃一边骂骂咧咧。
“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赤之王将她啃了一半的章鱼小丸子放回碟中又沾了点酱汁,“草薙教过你的。”
听到“草薙”的时候,周防爱丽丝明显地怔愣了一下,她“呜呜”了两声,像是不服又像是撒娇,但就真的安静下来不再出声。
吠舞罗的内部生态真神奇……
今天的工作日志有得写了。
藤山大介想。
爱丽丝最近一直在收集大家的生日,知道安娜是十二月八日出生之后,她像一只被撩起毛裤的猫头鹰那样缓缓睁大了眼睛。
“那不就只剩下几天了吗!”
将日期再三确认后的爱丽丝惊慌地在吠舞罗里打转,还差点一头撞在最先推门进来的镰本力夫的肚子上。
这两天这个小家伙因为草薙哥外出以及没吃到冰淇淋,总有些蔫蔫的。忽然莫名变得如此精神,反倒让大家感到意外。
“难道是丽兹终于对草薙哥戒断了?那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了?”千岁洋的发言成功地收获了一车白眼。
安娜知道原因,但安娜不说。
她喜滋滋地看着大家猜来猜去,有种只有自己知道某个秘密的骄傲在心中生长出来。
然而和快乐的大家不一样,心里多了很多个问题的爱丽丝又在隔天消沉了下去。
心思很多的幼柴第一次产生了做人还挺累的想法。
她又叹了一声气。
而这是她今天在国文课上叹的第三次气了。
因为个子小坐在前排,爱丽丝非常容易受到关注。
她异常的情绪引起了国木田独步的注意,立刻在自由活动课的时候将爱丽丝叫到了办公室。
“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老师。”
国木田独步从抽屉里拿了一罐动物饼干出来,爱丽丝的眼睛一亮,问他自己可以不以多挑两块大象的。
见她对零食的食性如此高涨,原本还在忧愁学生的家庭是否出现了问题影响到孩子心情的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
不过为什么是大象?
“因为大象是最大的饼干!”好在爱丽丝很快给出了答案,“里面的巧克力夹心最多!”
她摇摇饼干罐子,又从里面翻出了一块大象,放进国木田独步的手心里。
“老师也吃!”
“噢……好,谢谢。”
国木田拿起饼干咬了一口,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反客为主了。
不过爱丽丝说的没错,大象饼干里的巧克力夹心的确很多,起码是小刺猬饼干里的两倍。
他虽然在加班备课时也会偶尔吃一点,但从前从来没有发现过饼干与饼干之间还有这么多的差别。
小孩子的快乐可真简单。
抬起眼时,他发现学生正在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国木田只好无奈地对她微笑了一下:“真亏你能发现这个啊。”
国木田的夸奖虽然克制平淡,但爱丽丝还是很高兴地搬来小板凳,坐在国木田的腿边,抱着饼干盒子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她告诉国木田,自己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突然感觉有好多不懂的问题,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她本来想用手机查,可她的儿童机不像多多良的手机那样好用,只能打电话接电话和导航。
“具体是哪些问题?”
听到学生有困惑,国木田立刻正色地放下手里的大象饼干——巧克力夹心吃多了齁甜,他感觉舌根发腻。
“第一个问题是,如果工作才能赚钱的话,要去哪里找工作呢?”爱丽丝问,“老师当初是怎么找到工作的呢?”
“首先——”国木田的话起了个头,然后就看到爱丽丝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
他立刻会意,翻出自己的手账本和笔递给她。
“准备好记录了吗?”
“嗯!”爱丽丝翻开本子,握着笔点点头。
“好。那么想要找到一份工作,首先你要明确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想做什么——这是最重要的。”国木田的语速很慢,偶尔提到爱丽丝不懂写的字、不明白意思的词语,还会停下来教她。
师生两人一番工作对问,很快让爱丽丝记满了两三页纸。
“关于怎么找到工作,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老师!”
“好,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国木田看了眼时间,距离自由活动课下课还有三十分钟,如果爱丽丝没有别的问题的话,现在回去应该还赶得上躲避球游戏。
爱丽丝挠了挠头,犹豫许久后,才支支吾吾地对国木田道:“……老师……‘恋爱’是什么啊……尊、我爸爸,他不肯告诉我……我问其他人,他们也不肯告诉我……”
国木田独步:“……”
他深吸一口气,摘下眼镜狠狠地抹了把自己的脸。
此时此刻,他只想对只给孩子带来了疑问,而完全不解决疑问的熊家长大声咆哮。
但很可惜,熊家长不在眼前,国木田独步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了怒火,并对“恋爱”一词进行了非常浅层的解释——因为国木田独步自己也不知道恋爱为何物。
这种得知须躬行还充满了各种主观色彩的事情,他一个母胎单身汉,实在不敢发表太多言论以免误人子弟。
得找家长谈谈!
跟爱丽丝说完再见,又从办公室的窗户看见她跑到操场上加入躲避球游戏的队伍,国木田独步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爱丽丝家长的联系方式。
拨通了草薙出云的电话。
当晚。
刚洗完澡躺上床没多久的周防尊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他听到了自己房门被叩响。
“笃笃”两声。
周防尊没有起身开门,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开,门外的人真要有事,也会直接打开房门进来。
脚步声靠近了他的床边,这时周防尊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现在吠舞罗里,只有他和爱丽丝还有安娜三个人。
而如果是爱丽丝和安娜,她们两个的脚步声,断然不会这么沉重。
靠近的是一个成年男性。
周防尊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张……笑得非常渗人的脸,悬在自己的头顶……
——这可比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恐怖了多少……
“……欢迎回来?”他向草薙出云打了个招呼,出于“自己干的好事被知道了”的心虚,他并不敢动,平静地躺在原地,像个等待死缓的人。
对于他的欢迎致辞,草薙出云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个平日里举止文雅诙谐的男人只是默默地从周防尊脑袋下,猛地抽出了他的枕头,然后将其高高举起,最后——
狂风骤雨般地、拍在了、赤之王的脸上。
第79章
接到国木田独步打来的电话时,草薙出云所乘坐的那趟航班刚好落地正在进行最后的滑行。
在轰鸣声中男人掩嘴打了个哈欠,一边掏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一边睡眼朦胧地回忆着刚才小憩时的梦。
梦里发生的前半段事情,是前不久他经历过的。
当时他正忙着和十束多多良一起为安娜和爱丽丝的十八岁极光之旅踩点,他们在这个国家贴近北极圈的北部、一个明亮温暖、壁炉旁架着几根串着棉花糖的木屋旅馆落脚。
当地的向导向他们介绍冰岛的硬币。这些圆圆的小东西面值从1克朗到100克朗不等,模印的图案全部是这个国家赖以生存的鱼虾蟹。
草薙将这些硬币各留了两份,打算带回去给安娜和爱丽丝当做伴手礼。
然后他抹开蒙在窗户上厚厚的水汽,外侧也结了冰,看不清外面的光景,但呼啸的风雪开始让草薙思考,爱丽丝的体质不是很好,她可能不适合到这么冷的地方来旅行。如果真想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把她送到这个寒冷的“最后壁炉城”,大概要从现在开始就带她跑步锻炼。
可爱丽丝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他眨了下眼,然后就只出现了一只蓝色眼睛的黏黏宝,用力地巴住了他的脖子,大声哭闹着——虽然她只会发出“黏黏”“黏黏”这样的声音,但草薙出云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以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擅自地将它的性别认定成了女孩子。
总之,这只正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的黏黏宝向他表达了对早起、对跑步的强烈不满。
早起上学已经很痛苦了,为什么还要用跑步来折磨弱小的黏黏宝?
你这么不人道,是会失去黏黏宝的!
她“黏黏、黏黏”地大喊着。
嗯……
道理草薙出云都懂,可他不明白人道主义和这种非人生物有什么关系。
梦里的他刚打算认真坐下,和这只黏黏宝讲点道理,告诉她早起和锻炼的好处。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粉色头发脑袋上插着两根棒棒糖当做装饰的少年,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蓝眼睛黏黏宝,并面无表情——连嘴巴都没动地告诉他:还回来吧,你养不好就别养了。
然后草薙就梦醒了。
被惊醒的。醒来之后他无论怎么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梦中捏造出一个那种“造型特殊”的人出来。
十束递了张纸巾让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笑着问:“草薙哥你梦到什么了?居然被吓成这样。”
“……黏黏宝……”草薙接过纸巾,摁在额上。
“……什么?”
十束并非不知道黏黏宝是什么,他是吠舞罗里最经常陪爱丽丝看动画片的那一批人之一,爱丽丝喜欢看的动画片里出现了哪些角色他比草薙出云还清楚。
“……蓝眼睛的黏黏宝。”草薙又说了一遍,在乘务长的提醒降落的广播声中关闭了手机的飞行模式。
然后好巧不巧的,他立刻接到了国木田独步的电话。在这位班主任老师尽职尽责的情况反馈中,草薙出云得知了自家王干的好事。再然后,就有了“吠舞罗二把手大逆不道用枕头以上犯下殴打赤之王”的一幕发生。
事实上,在成为一个父亲之前,草薙出云对于“恋爱”的看法一直是很开明的。
在他的理念中,与第一次去学校上学、第一次从学校毕业、第一次与朋友分别一样,“恋爱”无非是诸多人生经历中的一种,该发生的时候自然会发生,哪怕家长不想并百般阻挠制止它出现,这份在荷尔蒙与多巴胺催生之下萌生的感情,也会与孩子的叛逆心理一起蓬勃生长起来。
所以每当草薙出云告慰自己那些已经成家立业并崩溃地因为“我家闺女在幼儿园被一个臭小子亲了一口啊啊啊啊啊啊”而陷入凄风苦雨中的朋友们“看开一点”的时候,他从来未曾设想过类似的烦恼居然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毕竟那时候他连结婚都没想过,更别说养女儿了。
而在此之前,草薙出云多少也自诩过是个擅长体察他人情绪的人,但当那根针真的扎到他自己身上时,草薙出云这才明白,作为一个父亲,在某些时候,他们是真的会希望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男人全都直接蒸发的——而他此时此刻对这种迫切心情的描述,甚至没有经过丝毫夸张的修饰。
但打人是不对的。
打王是更不对的。
手里抓着枕头的草薙出云在十束多多良的闷笑声中冷静了下来。
他挨着周防尊的床边坐下,抬起手臂揽过赤之王的肩膀,语气深沉:“抱歉,尊。是我下手太重了。”
“哦……”赤之王倒也没这么觉得,于是实话实说道,“还行。”
其实不怎么疼。
周防尊上一次被枕头砸到脸的记忆其实距离现在并不久远。
当时别说爱丽丝,连安娜都不知道在哪。他、草薙、十束三个人在新年前夕的大晦日前往冰川神社,次日在那里进行了初诣。
中途他们住在一家旅馆唯一剩下的大通铺,像从前学校出去修学旅行时那样把所有男生都塞在一个房间里,然后便非常自然地开始了枕头大战——十束先动的手,他在这方面向来人菜瘾大,明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赢面,也还是会奋勇直前地抄起枕头往周防尊的脸上砸。
结果当然是十束被摁在地上摩擦,草薙当时因为还需要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躲到了房间外打电话,不过就算他不接电话大概也不会加入这种幼稚的游戏中来。
周防尊本来对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没什么印象——毕竟他连去年安娜的生日具体在哪天都不记得,落在脸上的枕头其实也不怎么疼,然而大概是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触发了他的记忆按钮,他忽然想起了不少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那天初诣的时候,财大气粗的草薙老板在摇铃拍手祈愿之后,直接往赛钱箱里扔了张一万円的纸币。十束心疼地感慨了一声给得真多,并问草薙许了什么愿望。
那个愿望是什么来着?
是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还是吠舞罗能变得更好?
周防尊盯着漆黑的地板,这次没能再顺利想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再去一次那件冰川神社,草薙应该会往塞钱箱里再塞个几万円,以此祈祷爱丽丝可以这辈子都不谈恋爱。
正当他打算从容地接受草薙的道歉,并躺下睡觉时,周防尊发现摁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好像还没有拿下去的打算。
“不过如果有下次,我还会打你。”
“……”
“‘我错了,下次还敢’,我想表达这个意思。”
“……”
周防尊向来睡得晚,让他挨了自己一顿“暴打”之后,草薙出云独自一人在一楼沙发上枯坐。
头脑风暴了两个小时之后,熹微的晨光慢慢地爬上了吠舞罗的木质窗沿。街道上浮着一层被加水稀释过牛奶般的薄雾。
再过两个小时爱丽丝就要起床了。而在已经过去的这两个小时里,草薙出云一直在思考,如果起床之后爱丽丝问起“恋爱”是什么,自己该如何放平心态,然后给出既不失偏颇、却又能让女儿不产生对爱情向往的答案。
虽然他知道想要得到符合自己要求的答案,其难度不亚于甲方说我想要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光十色的白,但介于甲方就是他本人,草薙出云还是绞尽脑汁地又陷入了长达数小时的思绪之中。
而就在他心灰意冷地踏上楼梯准备去叫爱丽丝起床时,突然自己打开门已经穿好了衣服的小家伙从门后钻了出来。
她明亮的蓝色眼睛盛着外头灿烂的阳光和草薙的身姿。
青年看见自己在她圆面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略微形变的倒影,有些狼狈又有些滑稽。
“你回来了呀!”
但在小狗看来,自己三天未见的爸爸也依然如此英俊潇洒帅气。不过她虽然很高兴,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轻轻带上门——看来安娜还没醒。
被学校养成生物钟之后,安娜能叫爱丽丝起床的机会已经少到让这位以姐姐自居的小lady叹息的地步。
快把自己尾巴摇断了的小狗朝草薙扑了过来,用还没梳理过的毛躁躁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我好想你哦出云!”
“Tu me manques,ma chérie.”草薙抱起她,嘴唇贴了贴她的发鬓,这才发现自己在一番焦虑的通宵之后嘴唇起皮了……
“‘出咩莫可猞猁’是什么?”
“是‘我也很想你’的法语。”
“出云讲法语好好听哦。”
“那你想学吗?”
“……法语要背单词吗?”
“要的哦。”
“……那、算了……”爱丽丝小声地叽叽咕咕着,“国木田老师昨天又布置抄单词的作业,好麻烦的……唔,没有说国木田老师很烦的意思,是英语好烦……”
草薙笑了下,对她说那就不学吧。
自从养了爱丽丝之后,草薙出云便练就了一身单手做事的本事——至少单手敲个鸡蛋再颠个勺是不在话下的。
因为爱丽丝最近看了哈尔的移动城堡,小家伙闹着想吃溏心蛋和培根。草薙就给她照做了一份动画片里的早餐,再外加了一块烤面包和一杯加了砂糖的热牛奶。
在他单手抱着爱丽丝在厨房里忙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好奇心无限好的小家伙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恋爱的话题。
平心而论,这反倒更让草薙惴惴不安。
其实他生气的重点自始至终都不在于尊在无意之间告诉了她“恋爱”是什么,而是尊对她的那个“十八岁之前不准谈恋爱”的要求。
虽然他知道尊大概也是出于不想让爱丽丝谈恋爱的想法,所以才跟她约定十八岁之前不谈恋爱,但这不是逼着孩子去好奇去逆反吗???
是时候给自家王塞一点儿童心理学的书籍,恶补一下了!
草薙重重地叹了声气。
当初他们在安娜身上省下的心,如今都要在爱丽丝身上补回来。
发现他叹气,本来已经吃不下剩下小半片烤面包的爱丽丝探了下脑袋,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剩了不少的早餐。
她瘪着嘴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果决地将自己小碗里的东西吃完——包括培根煎过后在碗底上留下的油渍都用面包擦得干干净净。
“粗晕!沃次完嘞!你跨康!”她炫耀似的把自己锃光瓦亮的食盆……啊不,是小碗,捧到爸爸面前。希望自己今天表现得这么乖能让爸爸开心一点。
“噢……”草薙回过神来,不仅是惊讶爱丽丝突然变好的胃口,他还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时间。
今早上只用了二十分钟,爱丽丝就把她的早餐吃完了,而且还吃得很干净。
他本来都做好帮她把剩下的早餐解决完的准备了。
说起吃剩饭,这个也是在收养爱丽丝之前,草薙出云前所未有的体验。虽然他的条件的确好到了买米回来给爱丽丝当玩具都行的程度,但浪费粮食是不可取的。要教会小孩子这些道理,总是要在生活中各种方方面面的细节里多加重视才行。
而在她表现得特别好的时候,同样要记得及时表扬和鼓励。
“我们丽兹真棒。”草薙抽出纸巾想帮她擦擦嘴,但被爱丽丝晃着脑袋拒绝了。
“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草薙伸出手,将女儿脑袋瓜上睡得翘起的一小簇呆毛捋了下去。
爱丽丝在去年一年里其实没长多少,八田他们给她量出来的数字是3.2厘米,这样的幼小依然让她可以很好地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想要拥抱的人的怀里,而不至于将对方撞伤。
她没怎么长高,脸上的肉在病过一场之后又被努力地养了回来。而这种微小到可以忽略的变化,给人以一种“她好像会永远都这么小”的错觉。
可她会长大的,总有一天,或早或迟。
然后他下定了决心,捧着爱丽丝的脸,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丽兹。”
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就眨巴着望着他。
“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他要像每一个父亲那样学会坦然地接受,学会平静地分别,学会撕开被“爱”与“这是都是为了你好”所包裹起来的自私、露出其中的苦涩。
“那我想吃冰淇淋可以吗……”
过了许久,一阵小小的嘟囔声从他女儿那张贪吃贪凉的嘴里咕噜了出来。
“……噗。”
草薙别过头笑了起来,随后他轻咳一声,义正言辞地对她说。
“这个不行。”
马上要到安娜生日了。
然而爱丽丝不仅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姐姐,还不知道自己买礼物的钱应该从哪里来。
她想给安娜买生日礼物,但又不想找出云要钱。
爱丽丝因此好愁好愁。而她一愁,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撑着课桌捧脸叹气,以及吃不下饭。
今天中午学校发下来的小面包和牛奶爱丽丝一口都没动,伏黑惠非常严正地拒绝了爱丽丝把小面包和牛奶喂给玉犬的提议,并告诉她这些东西应该全部由她自己吃完,这样才长得高。
可爱丽丝充耳不闻,她恋恋不舍地撸了把玉犬毛茸茸的脑袋,把小面包收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冬天之后,云豆就不再带虫子来给爱丽丝了。一是因为冬天的虫子少,二是因为方圆三十公里的常见的和不怎么常见的虫子都已经被云豆抓了个遍,再抓就都是些重复的虫子了,作为礼物,总是送重复的东西也不好——这就好比你去别人家作客,今天带两包饼干给别人,下一周又带两包饼干给别人,就这么连着带了快一年,对方大概见到饼干都会想吐。
所以最近云豆来找爱丽丝的频率也变低了很多,不过也正因如此,她原本愈发壮大的虫子标本大军,总算在阁楼的小杂物间彻底塞不进东西之前停下了征战的步伐——要再不停止增加,草薙就要想办法给爱丽丝另外找个地方堆放她的这些“宝贝”们了。
之后爱丽丝在八田和镰本的陪同下,清点了被她藏在床底下的固定资产。
昆虫标本:若干(可以卖一小部分)
清洗干净的糖纸:若干
蓝色玻璃珠:一颗(不能卖)
电车上不认识的姐姐送的趴趴团子:一个(不能卖)
奇趣蛋里开出的玩具:三个(不能卖)
上学前出云帮她找来的通用教材:五册
病历本:一册
被拔掉针头的留置针:一个
蓝眼睛的小熊娃娃:一只(不能卖)
出云从冰岛带回来的硬币:六枚(不能卖)
不忍直视的垃圾堆——八田美咲和镰本力夫在心中评判一番,最后镰本力夫只能狠下心,残忍地告诉她:“丽兹……这些东西里应该只有标本能卖出去哦……”
而且还不知道要在网上挂多久才会有人愿意收。
毕竟爱丽丝的昆虫标本不单制作得很粗糙,昆虫本身也大多缺胳膊断腿并不完整。
但八田美咲给了镰本力夫肚子上一击,用凶狠无比的眼神告诉他别说多余的话。
“大不了等帮她挂到网上去之后,我们花钱买下来嘛!”
八田的提议非常之好,然而他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是——
“小八田……你忘了吗……”千岁洋哀怨的声音幽幽飘来,“上个月为了帮丽兹找的那个儿童心理理疗定金不能退……至少我已经没钱了……”
八田美咲:“……”
对不住,他和镰本力夫还有艾利克,三人都是经常在吠舞罗蹭吃蹭喝的未成年人,还真没有千岁洋他们这种完全自力更生的成年人的生存压力——虽然直接让草薙哥雇下他们发工资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怎么想来都有点没出息,所以吠舞罗的成年人们都是自己出去工作赚钱租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