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漂亮女子,蓝眼睛,细眉毛,长睫毛,裸面孔,如果不是在外国人面前出于尊重,他们不把面孔遮起来。人们在许多反对可兰经清规戒律的图阿雷格人家里见不到他们,这样的家庭既然赞成离婚,就不赞成一夫多妻制。
因此,在迈勒吉尔的这个区域,图阿雷格人形成一群与众不同的居民。他们绝不与杰里德地区的其它部落混杂。如果他们的首领带领自己的信徒外出,历来只是为了某次有收获的劫掠,去打劫一个驼队,或为了对敌对的绿洲进行报复。事实上,藏非克的这些图阿雷格人,是一些可怕的强盗,他们进行袭击,有时要穿越下突尼斯的平原,甚至到加贝斯附近。军事当局组织过几次对这些劫匪的征讨。但是,他们很快就到迈勒吉尔遥远的隐避处藏起来。
此外,一个图阿雷格人宁愿节制,如果他既不吃鱼,也不吃野味,只吃少量的肉,如果椰枣、无花果、浆果、面粉、奶制品、鸡蛋对他就足够了,他也有仆人伺候,仆人们为他干粗活儿,因为他讨厌一切劳动。至于隐士、护身符销售者,他们对图阿雷格族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尤其是在杰里德地区。况且,图阿雷格人都迷信,他们信灵魂,他们怕鬼魂,以致死了人他们不哭,害怕死人复活,在他们的家庭里,已故人的名字随之消失。
藏非克的这个部落的某些特点,也正是阿迪亚尔身上的特点。这个部落一直承认他是首领,直到阿尔迪冈上尉落入他之手那天。
那里也是他的家族的摇篮,对藏非克的这群特殊的居民,他的家庭很有影响力,就像对迈勒吉尔其它部落一样。在欣吉兹和凹地广阔的区域的各个地点,在盐沼的表面有许多绿洲。
除了阿迪亚尔,他母亲捷玛在图阿雷格部落中也很受尊敬。在藏非克的妇女中,这种情感甚至达到崇拜的地步。所有妇女都分担着捷玛对外国人的仇恨。她使她们产生盲信,就像她的儿子使男人们产生盲信一样。人们没有忘记捷玛对阿迪亚尔有多么大的影响——这些也就是所有图阿雷格妇女所拥有的影响。此外,这些妇女比她们的丈夫和兄弟有知识。她们会写字,而男人则勉强会读,在学校里,是她们教语言和语法。关于鲁代尔上尉的事业,她们从没有一天减弱过反抗。
这就是逮捕图阿雷格首领之前的形势。迈勒吉尔各个部落,像藏非克的部落一样,不久就要被盐沼的大水所摧毁。它们不能再重操他们抢劫的旧业了。更多的卡非拉人要穿过比斯克拉和加贝斯之间的杰里德。此外,当船能够靠近那里,当他们不再需要提防,马和骑手每走一步都会有被吞入这块活动的土地的危险时,他们不是很容易抵达他们的巢穴嘛!
大家知道,阿迪亚尔在什么情况下遭遇阿尔迪冈上尉的北非骑兵而当了囚犯的,他怎样被关进加贝斯的要塞的,以及如何在他母亲、弟弟和他的几个心腹如艾赫麦特、哈里克、奥来伯的帮助下,在把他解往突尼斯并在那儿受军事法厅审判的前夜得以逃掉。因此人们也知道,阿迪亚尔在越狱后,能够幸运地穿过咸水湖地区和盐沼地区,并重返藏非克绿洲,很快与捷玛团聚。
然而,阿迪亚尔被捕的消息传到藏非克时,在那里引起了异常不安。这个首领(他的支持者誓死效忠于他)落入他的毫不宽容的敌人之手了吗?他逃脱敌人之手有希望吗?不是预先定罪了吗?……
因此,大家是多么热烈地迎接他的返回啊!逃跑被当作胜利。欢乐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鼓乐齐鸣。为了利用这难以置信的妄想,阿迪亚尔发出一个信号,他的所有信徒就拥到杰里德的各个市镇。
但是,阿迪亚尔知道克制图阿雷格人的狂热的激情。面对工程恢复的威胁。最紧迫的事是,确保盐沼西南角绿洲的安全。他不允许外国人把迈勒吉尔变成一个可航行的大水池,让轮船来往于四面八方。因此,首先就要捣毁运河工程。
但是,与此同时,阿迪亚尔得知,听命于阿尔迪冈上尉的探险队,两天前要在运河尽头休息,在那儿,肯定要与另一个来自君士坦丁省的迎头的探险队汇合。
正是从那儿,阿迪亚尔亲自领导对运河最后一段发动进攻,他刚刚把公司的最早一批工人驱散。数百个图阿雷格人在那里赶忙填埋运河,然后返回去藏非克绿洲的路。
假如梅扎奇在那里,这也是他的首领把他留下的,如果这个人声称阿迪亚尔没有参加对工地的袭击,是为了骗上尉,而如果他断定工人们当时向基泽普方向逃亡,是为了调出一部分分遣队的人,总之,现在工程师、上尉和4个他们的同伴被阿迪亚尔抓住了,是由于埋伏在古莱阿附近的30多个图阿雷格人,由索阿尔下令搞突然袭击,他们在维埃特中尉可以追到他们之前,就向藏非克绿洲逃走了。
在这些图阿雷格人抓这六个人时,也把留在宿营地的马——工程师的、军官的、下士的和两名北非骑兵的马掠走,而弗朗索瓦先生,直到那时,还占据着四轮马车的位置,从加贝斯出发以来,一直没骑马。但是,距工地两百步的地方等着的马和单峰驼,把图阿雷格人的匪帮引了过来。
在那儿,这六个俘虏被迫上了自己的坐骑,而一峰骆驼留给弗朗索瓦先生,他好歹只好高高地坐到这牲口上。然后,这一队人马就消失在暴雨加闪电的黑夜中。
需要指出的是,尼科尔中士长的狗在袭击时已经到达,它不知道它在分遣队前面,索阿尔放过它来跟踪他要抓的人。
阿迪亚尔预先就组织了这次袭击,图阿雷格人备好了几天的干粮,用两只单峰驼驮着这些生活必需品,这些够强盗们吃到返回的时候。
但是路途极其艰难,因为,从盐沼的东端到藏非克绿洲有50公里路程。
第一站把俘虏带到索阿尔袭击古莱阿宿营地前歇脚的地方。图阿雷格人在那里停下来,他们采取防范措施,防止俘虏们逃掉,他们需在那里极不舒服地过一夜,因为狂风直到快天亮时才平息。一切都藏到一个小棕树林里。俘虏缩成一团,一个挨一个,而图阿雷格人在他们周围绕来转去,即使他们逃不掉,至少还能说些什么,而如果不是这样的突然的袭击,他们也不会成为牺牲品。既然落入阿迪亚尔之手,这样想也没用。但是,流传在杰里德地区,尤其是迈勒吉尔地区各部落中的造反精神,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几个图阿雷格人的头领,想必知道,不久一个北非骑兵分遣队到达工地……游牧人让他们了解,公司的一个工程师,在最后动镐挖开加贝斯的脊状隆起部分之前,前来考察迈勒吉尔的周围……
而当时,阿尔迪冈上尉这一次认真地考虑,是否昨夜在古莱阿他被在那儿遇到的这个土著人骗了,他对他的同伴不隐瞒他的感受。
“您大概有理……我根本就不信这个畜牲……”下士声称。
“那么,维埃特中尉怎样了?”工程师提醒说,“他在基泽普既没找到普安塔,也没找到一个他的工人……”
“姑且认为他去了那里,”上尉又说,“如果我们怀疑梅扎奇是个奸细,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维埃特和他的人弄到远处,把他们不声不响地弄到路上……”
“谁知道他是否马上会追上抓住我们的这伙强盗?”一个北非骑兵嚷道。
“这并不使我感到惊奇,”皮斯塔什认可地说,“当我想到这事时,差不多一刻钟,我们的中尉就会准时向这些阿拉伯无赖猛攻并解救我们!”
“其实,”弗朗索瓦先生补充说,“分遣队不会远,既然我们听见了狗叫声,差不多就在图阿雷格人突然袭击我们那一刻。”
“啊!‘切红心’……‘切红心’!”皮斯塔什下士重复着,“它在哪儿?……跟着我们到这里了吗?难道它没有返回到它主人那里告诉他……”
“就是它……就是它……”这时一个北非骑兵说。
不难想象,大家是多么欢迎“切红心”!会给它多少抚摸!皮斯塔什会对它的头给多么深的吻!
“是的……‘切红心’,是的……正是我们!……还有其他人!我们的中士长……你的主人,到了吗?”
“切红心”很想用有含意的叫声来回答。但是下士不让它作声。况且,图阿雷格人一定会想到,狗与上尉在古莱阿宿营地,自然他要追踪他们。
他们要被弄到什么地方呢?在杰里德的什么部位?……大概向迈勒吉尔盐沼的某个偏远的绿洲……可能一直到撒哈拉大沙漠的深处?
早晨,有人拿吃的给这些俘虏,有古斯古斯和椰枣粘糕点,至于水,就从小树林边流过的一条河里取。
从他们处的地方向盐沼地看去,一望无际。盐的结晶在初升的太阳下亮晶晶一片。向东望,目光骤然被围成圆形的沙丘挡住,因此不能看到古莱阿绿洲。
因此,德沙雷先生、阿尔迪冈上尉和他们的同伴向东看也是徒劳,大概他们希望瞥见中尉向盐沼这个部位走来。
“因为,总之,”军官重复说,“维埃特无疑昨天晚上已到达古莱阿了……由于在那儿没碰到我们,却找到我们丢弃的宿营地,怎么能认为他没立即找我们呢?……”
“假如他去基泽普绿洲时,他本人没遭到袭击……”工程师提醒着。
“是呀!……是呀!一切都有可能,”皮斯塔什应道,“一切都与梅扎奇有关!……假如他有一天落入我手里,我希望他逼得我长出爪子,剥这个坏蛋的皮!”
这时,索阿尔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阿尔迪冈上尉走过去对他说:
“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索阿尔没回答。
“把我们带到哪里?”他又问。
索阿尔只是突然命令道:
“上马!”
必须服从,而这尤其令人不舒服,弗朗索瓦先生今天早晨连胡子都不可能刮。
这时,下士忍不住发出气愤的大叫:
“就是他!……就是他!”他重复着。
所有的眼光都投向他,皮斯塔什向他的同伴示意。
这正是梅扎奇。在把分遣队一直带往基泽普之后,他消失了,夜里,他赶上了索阿尔一伙儿。
“对这个卑鄙的家伙没什么可说的!”阿尔迪冈上尉补充说,由于梅扎奇厚颜无耻地看着他,他就背对着他。
于是,弗朗索瓦先生这样说:
“这个图阿雷格人肯定不像个值得称道的人……”
“我信你的话!”皮斯塔什说,他用了这句俗话,第一次用你来称呼弗朗索瓦先生,想必这一点儿也不会伤害他。
昨天的暴风雨过后天气晴朗。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在盐沼地上也没有一丝风,因此路程十分艰难。在走这片凹地的途中没有碰到一块绿洲,人马只能在欣吉兹顶点找到树避热。
索阿尔加紧赶路。他匆匆赶回藏非克,那儿有他哥哥等着他。另外,还不能让俘虏们想到他们已落入阿迪亚尔之手。阿尔迪冈上尉和德沙雷先生想得有几分道理,这是因为,最近这次袭击的目的不在于掠夺古莱阿宿营地,这个营地不值得费力。确切地说,这次袭击必定是迈勒吉尔一些部落的报复,袭击者想了解,是否上尉及其同事会为这个撒哈拉海计划付出自由,或许生命的代价!
这第一天有两段路程,总共有25公里。由于没有暴风雨,虽然不是酷热难当,但也奇热。在路上最感痛苦的,肯定要算弗朗索瓦先生,他高高在上地坐在单峰驼背上。一点儿也不习惯这种动物的摇晃,他不再是文绉绉的了,必须抓紧才能防止摔下来,尤其是它猛跑时。
一夜无事,除了在盐沼地面遛达的野兽大声咆哮声打破宁静外。
在靠前的几站路上,索阿尔不得不走一些他认识的羊肠小路以防止陷入泥沼中。但到了第二天,就走挺坚实的欣吉兹的土地了。
4月15日,人们就在比昨天好的条件下走路了,将近天晚时,索阿尔带着自己的俘虏,就在藏非克绿洲停下来。
当他们来到阿迪亚尔面前时,他们让所有人多么惊奇!多么不安!
第十四章 被监禁中
俘虏们被带到的地方,是镇上原来的要塞。日久天长早已破败。破损的墙围着绿洲北边的一个不太高的小丘。过去,杰里德地区部落间进行激烈斗争时,藏非克的图阿雷格人把它作为简易的碉堡。但是,斗争平静后,大家既不去修它,也不维护它。
一个被削去顶尖的、类似清真寺尖塔的建筑,是这个堡唯一的突出物,从那里可以很开阔地眺望四方。
可是,虽说它已破败,这个堡的里面还可以住人。进到里院有两三间没家具、没有壁饰的房子,被厚厚的墙壁隔开,可以避四季的风寒。
自来到藏非克后,工程师、阿尔迪冈上尉、皮斯塔什下士、弗朗索瓦先生和两个北非骑兵就被带到这里。
阿迪亚尔没对他们说任何话,带着12名图阿雷格人把他们押到这个堡里来的索阿尔,不回答他们提出的任何问题。
不言而喻,当宿营地遭袭击时,阿尔迪冈上尉和他的同伴不可能去拿自己的武器、战刀、手枪和卡宾枪。况且,他们被搜身,他们带的少量的钱也被掠走。他们甚至对弗朗索瓦先生很无礼,这些缺德的人竟把他的刮胡子刀拿走了。
当索阿尔把他们单独留下后,上尉和工程师首先仔细地观察这个堡。
“当人被关入监狱时,第一件事就是浏览一下监狱……”工程师提醒大家。
“第二件事就是从那里逃出去,”阿尔迪冈上尉作了补充。
于是,所有人环顾内院,在院中间,矗立着那个半截塔。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墙围着它,有20个脚高,是越不过去的。大家在那儿并未发现任何缺口。只有一扇门朝进入中心院子的路开着。这扇门还被索阿尔关上了,而它那厚实的门扇,还用铁板加固了,不可能被打破。然而,人只能从这个门出去,而且,堡的四周的确不能不加以警戒。
夜降临了,俘虏们要在漆黑中度过了。他们得不到任何光亮,也没有更多的食物。在最初几个小时里,他们白白地等着有人送吃的东西和水来,因为他们渴极了,但门却不开。
俘虏们借着暂短的黄昏的光亮浏览了一下院子,然后他们聚拢在一个紧靠院子的、放置一个用细茎针茅编的粪桶的屋子里。于是他们倾吐出极忧愁的想法,交换看法,下士开了腔:
“这些混蛋想让我们饿死吗?”
不,这并不是他们所害怕的。在离藏非克10公里的最后一站路时,图阿雷格匪帮休息过,单峰驼背上的食物还有俘虏一份儿。夜来了,阿尔迪冈上尉和他的同伴儿肯定想吃点儿东西。假如第二天清晨还不给他们足够的食物,那才会饥饿难忍呢!
“我们还是想法儿睡觉吧,”工程师说。
“梦中我们坐在丰盛的餐桌前,有排骨、填上肉馅的鹅、沙拉……”下士补充道。
“别停下来,下士!”弗朗索瓦先生发令,“一盆美味肥汤就满足了!”
现在,阿迪亚尔对他的这些俘虏有什么意图呢?他肯定认出了阿尔迪冈上尉。既然把他抓住了,他不想惩罚上尉吗?不会置他和他的同伴于死地吗?
“我不这样想,”德沙雷先生声称。“我们的生命不可能受到威胁……相反,图阿雷格人考虑到以后,他们的兴趣是把我们作为人质。然而,为了阻止运河工程的完成,必须要想到,阿迪亚尔和图阿雷格人,在工人们返回去时,还要袭击347公里处的工地。阿迪亚尔可能在一次新阴谋中失败……他可能重又落入当局之手,而这一次,我们会把他看管得牢牢的,他就不可能逃跑了。因此,我们还能够对他有好处……直到阿迪亚尔势将返还那一天,他将会说:‘我的生命和我的伙伴们的生命,是用我的俘虏们的生命换回来的’,他肯定会听的……我认为这一天不远,因为阿迪亚尔下一次袭击大概又到时候了,很快他就会面临派来解救我们的马哥占和土耳其部队的进攻。”
“可能说得有理,”阿尔迪冈上尉回答。“但是,不要忘记,这个阿迪亚尔是个爱记仇的和残忍的人……他的声誉就在这方面。像我们推理那样,我们,并不是从他的本质来推理。他需要复仇……”
“而这正好是要对付您,我的上尉,”皮斯塔什下士提醒上尉,“既然您几周前确实抓住过他。”
“事实上,下士,甚至我也惊奇,既然认出了我,知道我是谁,他并不首先使用暴力!此外,我们走着看……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落入他的手,而我们不知道维埃特和普安塔的命运,就像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命运一样。”
“这说明,我这个人,我亲爱的德沙雷,既抵不了阿迪亚尔自由的代价,也不抵他这个强盗生命的战利品。”
“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逃脱,当我认为有利时机一到,我不可能从这里出去。但是,对我来说,当我在我的同志面前出现时,我要成为自由的人,而不是作为交换的俘虏,我也要维护我的生命,并为自己找回手中的手枪或战刀,与那些靠突然袭击才制服我们的匪徒面对面斗争。”
既然阿尔迪冈上尉和德沙雷先生筹划越狱方案,皮斯塔什和费朗索瓦先生就决定追随他们的长官,进一步打算依靠外援,乃至可能依靠他们的朋友——“切红心”的智慧。
事实上,处境就是这样,必须正确认识。
大家并没有忘记狗,自从他们出发以来,“切红心”追踪俘虏一直到藏非克,图阿雷格人并不想赶走它。但是,当阿尔迪冈上尉和他的同伴被带到堡的时候,他们不让这忠诚的动物追随着俘虏到那里。这是故意的吗?这很难说。可以肯定,所有人都为不拥有它而遗憾。然而,如果它在那儿,既然它那么聪明,那么孝忠,它能为他们效劳什么呢?
“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皮斯塔什与弗朗索瓦先生聊天时反复说着。“狗,它们有人所没有的本能思维。和‘切红心’谈谈它的主人尼科尔和它的朋友‘争先’,或许它会亲自跑去寻找他们吧?的确,既然我们不能从这个倒霉的院子出去,‘切红心’也不能出去!……没关系,我希望它在这儿!……只要这些野蛮人不伤害它!”
弗朗索瓦先生只是点头,但不回答,一边摸着刚刚长出生硬胡子的下巴和面颊。
俘虏们由于白白地盼望给他们送一些吃的,所以感到极需休息一会儿。躺在细茎针茅草堆上,所有人早晚都能睡着,自白天以来,他们从相当难受的黑夜里醒来。
“从昨天晚上我们没吃晚饭这件事看,”弗朗索瓦先生提出正确的异议,“应该由此得出这样的结论:今天上午我们将又没午饭吃了?”
“这真让人烦恼,我甚至要说太恶劣了!”皮斯塔什作着辩白,他打着呵欠,取下手绢,这一次并非不困了,而是肚子饿了。
俘虏们很快就定在这个非常有趣的话题上。一小时后,艾赫迈特和十二个图阿雷格人钻进院子,在那里放下同昨天一样的粘糕点、冷肉和椰枣,这些东西够十个人吃一天的,水罐里盛满了从穿过藏非克绿洲的小河里汲取的水。
阿尔迪冈上尉又一次想了解图阿雷格首领为他们安排了怎样的下场,他问艾赫迈特。
这个人不是昨天的索阿尔,他不愿回答。他肯定接受了这方面的命令,他没讲一句话就离开了院子。三天过去了,局势没有任何变化。想办法从堡里逃走,这不可能,至少翻过高墙,而这样做没有梯子不行。趁着黑夜翻过墙,阿尔迪冈上尉和他的同伴能穿过绿洲逃走吗?外面似乎有警戒,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在环形路上一点儿脚步声都不能发出。况且,墙对着不可越过的障碍,又有什么用,而门又不能强行打开。
此外,自他们被监禁的第一天起,下士就能了解绿洲的布局。经过多次努力——也是冒着摔断一百次脖子的危险——,他能从破台阶上到没有顶篷的帽状拱顶上。
从那里,透过最后的门洞看,准能不被人看见地观察,绿洲广阔的全景尽收眼底。
在他下面,藏非克绿洲树中的镇环绕着堡。向远看,欣吉兹这块领土东西纵长3—4公里。北面排列着一大群住房,在绿树荫中显得很白。其中有一所房子全被墙围起来,门前入口处,插着许多旗子,在微风中飘舞。下士说得不是没道理,这片住宅肯定是阿迪亚尔的,错不了。
4月20日下午,下士又到拱顶的观察部位,发现镇上有大的活动,房子逐渐空了,好像有许多当地人从欣吉兹不同的地点来。他们并不是作生意的驼队,因为没有骆驼,也没有和他们一起来的牲口。
谁知道,是不是在阿迪亚尔的召集下,这天在藏非克开一个重要的会。事实上,主要的广场很快挤满了人。
看到发生的这一切,下士认为应该通知上尉,他把上尉叫来。
阿尔迪冈上尉马上来到皮斯塔什身边,爬到狭窄的拱顶塔上,但这并不是没困难。
没错,肯定是给酋长送礼一类的集会,总共有数百名图阿雷格人此刻聚集在藏非克。人们可以听到叫喊声,从塔上可以看到有人打的手势,而这样的沸腾局面,直到来了一位人物才停止,这个人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妇女,从房子里出来,下士指着走在妇女前面的图阿雷格首领。
“这就是阿迪亚尔,就是他!我认出他来了。”阿尔迪冈上尉叫起来。
“您说得不错,我的上尉,我也认出他了。”下士应和着。
其实,这就是阿迪亚尔,她的母亲捷玛和他的兄弟索阿尔,他们一进入广场,人们就欢呼起来。
一会儿安静下来。阿迪亚尔在人群簇拥下开口讲话,在一个钟头中,有时被热烈的欢呼声打断,他对这群土著人高谈阔论。但是,无论是上尉还是下士,都无法听到他谈些什么。当会议结束时,又发出一阵叫声,阿迪亚尔又回到他的住所,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阿尔迪冈上尉和皮斯塔什很快跳到院子里,把他们看到的告诉给自己的同伴。
工程师说:“我认为这次集会是为了抗议水淹盐湖,肯定要搞几次新的袭击……”
“我也这么想,”阿尔迪冈上尉也声言,“这也许针对普安塔又在古莱阿那路段安营扎寨。”
“除非涉及我们,”皮斯塔什下士说,“这些坏蛋集会无非是为了杀害俘虏!”
这番议论之后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上尉和工程师交换了一下眼光,这眼光表露了他们想法的秘密。就算图阿雷格首领决定进行抢劫,他们要杀一儆百,为此目的他把欣吉兹各部落的人都召集到藏非克,难道不该担心吗?另一方面,既然维埃特中尉可能不知道俘虏们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落入哪个部落之手,那么怎样保住俘虏们希望能得到救援的愿望呢?
可是,在从塔顶下来之前,阿尔迪冈上尉和下士最后一次巡视了一下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迈勒吉尔整个地区。南部和北部一样荒凉,欣吉兹向东西两侧延伸的部分也是一样萧条,这个地区在大水到来后将变成一个岛。没有一个驼队穿越这片广阔的凹地。至于维埃特中尉的分遣队,正在等待让他朝藏非克方向去寻找,并让他的一些士兵进攻小镇吗?
因此,这也就是在等着出事,这多么令人担忧啊!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堡的大门不会让阿迪亚尔及他的人通过而打开吗?
假如图阿雷格首领让人把他们拖到广场处死,有可能反抗他们吗?今天没做的事,明天会不会做呢?
一天过去了,但情况没有任何改变。早晨一些吃的东西又被放到院子里,足够囚犯们吃。天黑了,他们又躺在几天前过夜的房子里的草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