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淼假装无意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
夏晓雨点点头,说:“想过,你移植的可能是我姐姐的心脏。”
温淼有一点激动,说:“是啊,可是又不太可能,我是1月18日做的手术,那时候你姐姐应该还在人世的吧?”
夏晓雨依然看着窗外,她的眼泪不觉之中已经簌簌流了下来,她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不明白。而且我姐夫不会那样对待我姐姐的。”
温淼温柔的说,“不要太过伤心了,真相总会大白的。”
夏晓雨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脸对温淼说,“希望是吧,谢谢你能陪我来看我姐姐,真的很谢谢你,姐夫一直不愿意来。”
温淼一笑,说,“不用这么说,毕竟我们同病相怜,也许你的心里好受些了,我心里也就好受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感到很亲切,尤其那天你还救过我的命呀!”
夏晓雨知道她指的是上一次她撞破吴欣瑶纠缠麦宇翔的时候,被气得昏倒的事。便笑一笑说,“那是你自己命大,不过……”
温淼脸色一动,接着说,“我知道,我又怎么会再怨她呢,毕竟她人都已经死了。”
夏晓雨的心头不禁颤动,这是一种很久没发生过的事情,她笑说,“温淼姐,我们好像能互相知道对方的心事啊!”
温淼也笑了,说,“是啊,我也感到奇怪,也许我们前世是双胞胎吧。”
两个美丽的女孩会心的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汽车在市郊墓园外停住。
温淼在公墓入口处买了一束白菊花,然后和夏晓雨一起走进了墓园,两个人都天生丽质,走在苍松、翠柏、花草和墓碑的“丛林”之间,一切优美如画。
夏晓雨动情的说:“温姐姐,你相信有心灵感应么?我相信,我和姐姐常常可以互相知道对方的心事,不管我遇到什么困难、危险,姐姐总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人们常说,好人总有好报的,她那么好,可是她那么年轻就,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难相信她真的已经死了……”
温淼只是静静地听着,不住的点着头,两个人走到了一个墓碑前,肃穆的站定,夏晓雨不禁语气哽咽——
“姐姐,晓雨来看你了。”
温淼安慰的笑着看了夏晓雨一眼,然后,她向前一步,俯下身轻轻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夏雪的墓碑前,就在她向前倾身的一瞬间,她似乎被墓碑上的照片吸引住了——照片上的夏雪只是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简单的束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正恬静的微笑着……但是,突然,照片上映出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的影像,温淼顷刻间就感到天旋地转,她身体一震,眼睛闭上了,接着犹如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慢慢的蹲下,躺倒在了地上,就像是睡着了!
身后夏晓雨赶忙惊慌的扶起她……
而此刻,在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顾振生和麦宇翔正坐在那里,等待着李队长的出现。
李队长从门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顾振生和麦宇翔都自动站起来,李队一笑,说“没事,坐着吧。”
李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举起一只装着一个手机的透明证据袋,隔着证据袋按了一下手机,一段录音立刻播放开来:
录音:(跑动中喘着粗气)欣瑶欣瑶!她、她在楼里,吇吇……吇吇吇……(那凉彻心肺的幽幽的哭声)……不、不,(惊叫声)……(令人恐怖的杂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李队把证据袋放回桌子上,顾振生和麦宇翔都有点吃惊的神色,怔怔的看着他。
李队解释说:“这是我们从吴欣瑶的手机里发现的,我们已经把它截取出来进行了分析,这应该是案发之前不久的录音,你们跟我来。”
李队站起身示意顾振生和麦宇翔跟着他。两个人跟随李队来到不远处的公安局资料鉴定室,那是一间装满各种检测设备的房间,他们来到一套类似于视频音频剪辑平台似的设备跟前,一名年轻的警员正在操作台前坐着分析一段声音素材。
李队轻轻拍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肩膀,说:“小刘,给我们再放一遍录音。”
小刘说:“好的。”
小刘点了一下播放键。
——录音:(跑动中喘着粗气)欣瑶欣瑶!她、她在楼里,吇吇……吇吇吇……
李队突然说:“停!”
小刘把录音停住了。
李队转头跟顾振生和麦宇翔说:“你们仔细听。”
他又转过头对小刘说:“小刘,开始。”
小刘点了一下键盘——
……(那凉彻心肺的幽幽的哭声)……
那段隐隐约约的哭声令人寒毛倒竖,顾振生和麦宇翔不禁对视了一眼。
李队又说:“小刘,把速度调慢,把声音放大,重放这一段。”
小刘照办了——
……(那凉彻心肺的幽幽的哭声)……
那哭声放慢放大之后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但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李队指着电脑屏幕提示道:“你们看,这段声音的频率。”
顾振生和麦宇翔都看向电脑屏幕上的波形,波形明显的呈节律型波动。
李队说:“看出来了吧,这不是一般的哭声,哭声一般是无规则的噪音式的波形,而这段哭声倒像一种音乐,波形是规律的,是一种可怕的音乐,麦宇翔你怎么看?”
麦宇翔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说:“音乐对人有一定的催眠效果,而在特定情况下这种效果可以变得很强,强到足以使人晕眩甚至休克,就像在一些摇滚明星的演唱会上就常有歌迷因为亢奋过度而休克的报道。”
李队点点头:“是啊,这确实哟点玄乎,我以前也只在国外的侦探小说中看到过类似的说法。但问题是,谁,或者,什么,发出了这种声音?”
小刘又点了一下键盘,录音剩下的部分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那凉彻心肺的幽幽的哭声)……不、不,(惊叫声)……
李队长说:“好了,关掉吧。”
他转过身对顾振生和麦宇翔说:“你们跟我来。”
他们又回到办公室,坐在他们刚刚坐的位置上,李队把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转了一百八十度,示意顾振生和麦宇翔看着,他点开一张图片——一张恐怖的长发披面的模糊白影。
顾振生和麦宇翔都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队说,“这应该是死者临死前无意间按动了手机的拍照功能键留下的。”
顾医生小心的问,“那么,您认为这就是凶手。”
李队长没有回答,却说,“今天找你们来,不是只为了让你们听音乐,看照片,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两个人都陡然变色——
“我们!”
李队一笑,说,“先不要紧张,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又仔细端详了两个人一眼,问道,“你们都有杀人的动机和时间,吴欣瑶要挟你——”
他指了指顾振生,“要揭露你半年前的一个医疗事故,案发当晚你就在主楼值班,而你——”
他又指了指麦宇翔,“同样没有不在场证明,吴欣瑶刚刚威胁要搅乱你和你未婚妻温淼的关系,是不是?”
顾振生和麦宇翔都要解释,李队说顾医生先来吧。
顾振生急躁的说:“我没理由杀她,那场所谓的医疗事故是早就平息了的,而且,当晚因为413的病人林芗正在做手术,我是一直和我的团队在一起,随时准备去帮上海专家的忙的,很多人可以证明。”
麦宇翔说:“我虽然恨她,但还不至于杀人吧,那一晚我和温淼在一起,后来就回宿舍了,没做什么的。”
李队逼视着这两个人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显然他已经发现了破绽,但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于是,他说:“好吧,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即时听候传唤吧。”
顾振生和麦宇翔起身离开公安局。
这两个人一路同行,在公安局外等车的时候,麦宇翔忽然问道,“顾医生,冒昧问一句。”
顾振生转过身,看着麦宇翔:“你说。”
麦宇翔小心的:“您爱人是哪天去世的?”
顾振生随即回答:“1月24日。”
麦宇翔点点头:“噢,不好意思,谢谢。”
顾振生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麦宇翔撒谎道:“没什么,跟夏晓雨的心理疏导有关。”
顾振生“嗯”了一声就有转过身去看路牌去了。
麦宇翔不禁又看了顾振生一眼,心想“……为什么不是同一天呢,难道他在撒谎么?”
他又问道,“你妻子在医院住了多久?”
顾医生有一些迟疑的转回头看着他,“麦医生,你想问什么呢?”
麦宇翔决定冒险试探一下顾振生的口风,于是说,“哦,大家都传说您妻子是413病房里第一个猝死的人,晓雨也对此念念不忘,我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可是医院的档案里……”他有意的看了顾振生一眼,然后说,“没有她的住院记录。”
顾振生的脸上一阵阴影闪过,他冷冷的说,“这很正常,夏雪在医院住了半月,她是病重以后才住进去的,因为我在医院的关系,医院没有收住院的费用,自然也就没有登记。这虽然不合规矩,但是是经过温院长同意的,你可以去问他。而且,我妻子不是猝死,她的脑癌本身已经到了晚期,随时都可能去世的……”
一种刻骨的悲痛已经令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麦宇翔歉意的说,“对不起。”
顾振生又转过脸去,用手揉了揉眼睛,“没什么,你可以怀疑我,但是我问心无愧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对晓雨的关心,她最近好了许多。”
麦宇翔正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这一次是找麦宇翔的,他接起电话——
“啊?!……好的……我马上回去。”
麦宇翔已是满脸惊慌,他对顾振生说,“顾医生,我先回去了,有急事。”
说着就往前紧走几步,拦下一个出租车,跳了进去。
温淼卧室。
温淼正看似香甜的躺在床上昏睡着,夏晓雨和温佟和陪在她身旁。温佟和正在摸着温淼的脉象,身后的门忽然推开了,麦宇翔满头是汗的进来,问道,“温淼怎么样了?”
温佟和抬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麦宇翔跟他到外面,然后他又询问的看看夏晓雨,夏晓雨朝他点点头,温佟和拍了拍夏晓雨的肩膀,然后轻手轻脚的和麦宇翔向门外走去。
温佟和和麦宇翔走到客厅坐下,温佟和介绍说,“淼淼从墓地回来以后一直睡着没有醒,但是,从脉象上看,她的身体状况从没有这样好过,脉象非常平稳,一点看不出这是一个从小有心脏病,正在手术恢复期的人,按说这是好事,但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麦宇翔听了一阵发愣,看起来一时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温佟和问道,“你那边有眉目没有?警察局的人怎么说?”
麦宇翔回过神,想了一会儿,说,“他们现在怀疑凶手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声音催眠方法,致使被催眠者受害的,具体原因还没有查明,但我想,很快应该会有眉目的吧。”
温佟和听了就一皱眉,问道:“催眠?那淼淼她……”
麦宇翔忽然记起了什么,打断温佟和——
“伯父,我得去找一本书,那里面好像有一个答案!”
麦宇翔站起身急匆匆向外走去,温佟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一种慌乱的情绪之中。
麦宇翔的银色轿车驶入医院大院,绕过主楼,进入后院。他把轿车靠边停下,下车锁门,正准备上楼,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他猛地回头,却没有人,只有树影重重和风声。
麦宇翔一路紧张地走过漆黑的过道,不时回头朝后看,一直来到自己的宿舍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麦宇翔开门进屋的一瞬间,他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对着门,显得神秘莫测。
麦宇翔惊恐地问道:“谁?!”
灯亮了,那人转过身,是刑侦大队的李队长。
李队长一笑:“麦宇翔,我们又见面了。”
麦宇翔松了一口气:“是李队长啊,吓我一大跳。”
这时,小刘从门背后出现,推了他一把,两个人一起进了屋。
小刘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麦宇翔,你紧张什么?”
麦宇翔镇静的说:“这种情境下,任何人都会受到惊吓,这是正常的心理反应。”
李队长笑着说:“三句不离本行,真是个心理医生。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麦宇翔摇摇头,“不知道。我知道的在公安局都已经说了。”
李队长冷冷的问:“我再问你一次,5月24日的那天晚上11点以后,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麦宇翔定了定神,说道:“我从温淼家回来,在宿舍,看书,我每晚看书到12点左右,然后洗漱睡觉。那一晚也不例外。”
小刘问:“有人证明吗?”
麦宇翔叹了口气,说:“我都回答过了,我一个人住,没人能够证明。”
小刘又问:“可是你潜入吴欣瑶的房间干什么?还拿走了她的东西。”
李队长紧接着说:“你把事实说清楚。”
小刘又说:“我们有人证物证,你有杀害吴欣瑶的充分动机。抵赖是没有用的,老实交代是你唯一出路。”
麦宇翔并没有惊慌,他早就准备好了台词,他说:“我下面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信不信由你们,吴欣瑶的房间我在出事后去过,拿了她的电脑和一些照片、信件,电脑里面有她偷窥我和温淼在一起时录下的视频,照片和信件是我和她当年交往的隐私,这些东西我想处理掉,原因有二,其一,我不愿影响我和温淼的关系,更怕她受不了这些刺激,会有生命危险;其二,吴欣瑶遇害前跟我有很大纠葛,我不愿你们发现这些资料令我陷入困境。我清楚,吴欣瑶的被害,除非你们抓到真凶,否则我很难自证清白。我接受你们能够动用所有的技术手段的检测,譬如测谎啊,监听啊,DNA,各种与凶案有关的鉴定啊我都可以接受。不过温淼那里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她,她刚做过心脏移植不久,以她的身体状况不可能杀人,她也不能受刺激,有什么事问我好了。”
李队长一笑,说:“采取什么手段处理你,是我们的事情,不该你操心的!”
麦宇翔无奈的一笑,说:“好吧,你们去查吧,不过,如果你们相信我,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也许能对你们破案有用……”
小刘警告道:“你还是端正态度,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问题吧!”
麦宇翔一时无语,不敢说话了。
李队长盯着他的眼睛,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不允许有任何隐瞒。”
第19章 《催眠术与心理学》
深夜,麦宇翔独自一人回到他位于老宿舍楼三层的住处,这栋楼几乎已经搬空了,楼道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显得鬼影重重。
门开着,里面传来一阵轻笑声……
会是谁呢?麦宇翔不禁好奇,他推开门,忽然感到脚下踩到了一件软软忽忽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件粉色的蕾丝胸罩!
麦宇翔慌忙打开灯,只见数件年轻女人的贴身衣物被随意扔在地上,抹胸,衬裙,一件与那粉色胸罩配套的小内裤正招摇的挂在床边的椅背上……
床上显然躺着一个人,她的上身被他的被子蒙住了,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却赤条条的袒露在外面,她一只翘起的嫩足垂到床沿,半勾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
而那笑声正是从被子下传出来的!麦宇翔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喊道——“谁?!”
那女人却噤声不笑了,麦宇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床上扭动的女体,一只秀丽的胳膊首先从被子底下伸了出来,那只手的指甲上鲜红的指甲油显得尤其骇人,这只手慢慢的滑向了被子的一角,捉住,然后慢慢的把盖住身体的被子掀了起来——
麦宇翔有心把目光移开,却发现根本不可能——那女人一头很长的秀发先露了出来,接着是她光洁的曲线玲珑的身体,可是脸却还是深埋在床上,她似乎正强忍住笑,胸部不停地起伏着——
麦宇翔不禁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又问:“你到底是谁?”
那女人猛地抬起头,麦宇翔却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就听那女人说话了——
“麦宇翔,你个没良心的,为什么不敢睁眼看我啊?”
是吴欣瑶的声音!
麦宇翔从催眠椅上一跃而起,他大口喘着气,又是一场噩梦。
麦宇翔掀开身上的毯子,下了床,只穿着内裤的他,浑身是汗,身上的肌肉由于刚才的紧张不停抖动着。他走到精神科办公室外间的饮水机旁,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灌了几口。感觉好了一些。他抬眼看看墙上的时钟——3:44。
人的痛苦莫不如此,想记得的却忘记了,想忘记的却一直记得。麦宇翔心里不由得这样想。
自从刑侦大队的李队长和小刘走后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每天夜里莫不如此。以至于他干脆从自己的宿舍搬了出来,结果情况并没有多少改善。他麦宇翔也尝到了噩梦不止的滋味。
根据麦宇翔提供的线索,公安局刑侦大队调阅了这医院的所有档案,但是据说也并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温淼的手术记录依然没有找到,但是这似乎和吴欣瑶的案件并不相干。温院长又一再表示那档案是遗失的,因为是自己女儿的档案,他尤其珍视,本来收藏在自己的家里的,但不知怎么就找不见了。李队长虽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但也没有理由追究这件事。
温淼前几天已经醒了过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更比往常温柔了许多,只是变得嗜睡,每天都睡眼惺忪,一副大梦未醒的样子。夏晓雨成了温家的常客,温淼点名请夏晓雨做起了她的御用护士,麦宇翔好几次看到她们有说有笑,亲如姐妹,反倒把他冷落了许多。
麦宇翔把自己的藏书也大部搬到了医院第十一层的精神科办公室,其中就包括那本令他爱不释手的《催眠术与心理学》。这本古旧的书是麦宇翔在英国留学时很器重的他的一位老教授送给他的,出版于1895年,是十九世纪的心理学家罗伯特.K.道森爵士毕生的研究著述。但因为其中所记录的内容有很多都荒诞不经,所以这本巨著并没能受到当时学术界的重视,初版也不过印了一百多册,相当的稀有。后来随着弗洛伊德、荣格等心理学派的兴起,这本书就更加淹没无闻了。但麦宇翔一直将它视为珍宝。
6月20日这天,医院新宿舍楼四层的住户顾振生家发生了争吵。原来,顾振生回到家,发现屋里已经被打扫一新,围着围裙的夏晓雨正在厨房里烹调着菜肴。她听到门响,欢快的说了一声:“姐夫,你回来啦!一会儿饭就好了!”
但顾振生并没有答话,而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他和夏雪的卧室——
夏晓雨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发现姐夫还没有出来,便走到他的卧室前,敲了敲门,门没关,夏晓雨推开门进来,笑着说:“姐夫,吃饭了!”
她一进门才发现,房间里已经一片狼籍,顾振生正失魂落魄的在翻找什么,口里还念念有词道:“在哪,去哪了?……”
夏晓雨非常惊讶,问道,“姐夫?你在找什么?”
顾振生猛地回过头,那表情几近病态,把夏晓雨吓了一跳,他问,“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盒子?”
夏晓雨胆怯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卧室床头的柜子边,从里面取出那个快递盒子。
她转过身对顾振生歉意的说:“姐夫,我只是想帮你收拾一……”
顾振生一把把那盒子抢了过来,恶狠狠地说,“你怎么能乱动我的东西呢?晓雨?!”
夏晓雨被姐夫这种态度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可那里面是什么?”
顾振生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他的表情渐渐和缓下来,恢复了常态,他也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了,于是朝夏晓雨一笑,说,“啊,没什么,这是我曾答应买给你姐姐的礼物。”
顾振生转过身自言自语的说:“她一直想再有一头美丽的长长的头发。我寻了好久才买到一副这么好的。”
夏晓雨一脸惊惧的看着他。
之后的晚餐变得寡淡无味,夏晓雨的眼前不断浮现姐夫刚才那可怖的表情,和近乎疯狂的语气,难道他竟也有些疯狂的倾向了么?她不由得想起姐姐最后的那一年的可怕情景,虽然姐姐也有偶尔神智清醒的时候,可是她发起疯来,非常吓人……家里除了克制脑癌细胞蔓延的药品,保存最多的恐怕就是镇静剂了吧。在姐夫下班之前,她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在姐夫的床下那种急性的镇静剂还有满满的两箱,卫生间里有不少丢弃的针头,是姐夫一直在偷偷使用着这些极其危险的东西么?
午夜时分。
“叽嘎”“叽嘎”“叽嘎”,担架车在寂静的走廊上行进,声音显得特别刺耳。
洪大爷推着一辆空车朝前走,这是他每天的例行工作,其中之一就包括巡视医院第十二层的冷藏室。这也难怪,三年前,这里价值连城的宝贝——活体器官,曾引得一伙儿盗贼半夜里前来偷窃,好在洪大爷及时发现并大声呼喊,吓走了盗贼,才避免了医院的损失。从此,他就专门负责起了第十二层的保卫工作,也许人们听说有守太平间的老头夜里巡视,打那以后,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今夜。
第十二层的走廊灯光依旧惨白,洪大爷漫不经心的推着担架车从电梯里出来,没走几步,中间靠右一间冷藏室的门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有关严!
洪大爷把担架车丢在一边,朝那间冷藏室走去,隐约听到有哭声,他壮着胆子加快了步伐……
那间冷藏室里的黑暗中,一个诡异的人影,打开了其中上锁的一只柜子,将里面的抽屉拉出来。
一束手电光隐约映射一具女尸。
那黑影双肩颤抖着哭泣,手上捧着一副又长又黑的假发套。
忽然,有脚步声渐渐走近——
黑影慌忙轻轻将抽屉推入冷冻柜,还来不及上锁,洪大爷已经来到门外,他沙哑的喊了一声——“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