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慌忙闪入柜旁的黑暗中。
洪大爷推门进来,打开灯,疑惑地四处打量,他看见有一只上锁冷冻柜的锁开了,还没有完全推进的抽屉缝隙中射出一束瘆人的暗黄光线。
洪大爷大声咳嗽了一声,走了过去,他拉开抽屉——愕然的看到里面躺着一具女尸!
刹那间,这冷藏室的灯,突然“啪”灭了!
背后传来奇怪的声响,这洪大爷猛然回头,微光中只见一个长发披面的白衣怪物站在门口,正发出沙哑瘆人的“呃呃”喉音。
洪大爷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二十分钟以后,温佟和家的大门咚咚的响起,温佟和一边披上外衣,一边朝门口走来——
“……来了来了,谁啊,着了火似的?”
温佟和一开门,洪大爷就跌了进来。
温佟和很吃惊——“老洪?这是怎么了?”
洪大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院长,闹鬼了,十二层闹鬼啦!”
这时候,温淼听到了声响也从卧室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门口的两位老人,她问道:“怎么了?爸爸,出什么事了?”
温佟和一急,跟温淼说,“你先进去,我了解了情况再跟你说。”
温淼又看了一眼他们,不甘心的回了卧室。
温佟和转过脸对洪大爷说,“来,去我的房间,怎么回事?”
温佟和领着洪大爷在去了他的卧室,给他倒了杯水。洪大爷灌了几大口。他喘气喘的匀乎了一些,这才说,“刚才,我在十二层巡视,看见有一间冷藏室的门开着,进去一看,发现存器官的一只柜子的锁开了,我过去看,发现里面有具完整的女尸。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鬼,正向我扑过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跑出来,想喊人,又怕吓着病人,对医院影响不好,这不就跑来向报告了!”
温佟和低头想了想,说:“老洪啊,你做得很对,这事我会处理,您可千万不能再对别人说了。”
洪大爷咧着嘴说:“我知道,我知道。哎呀,我看天平间几十年了,从没遇见过这么可怕的事,我真吓坏了……”
温佟和一想,拍板说:“老洪,您先回家住两天,这几天别来医院了,好好想想,继续工作也行,退休也行,我听从你的意愿。不过呢,估计你是最近工作累了,又上了年纪,产生了幻觉,你想想,世上哪有鬼啊,是不是?”
洪大爷一急:“不是啊,我真看见了!”
温佟和打断他:“你先回家吧,休息两天再说,好吗?”
洪大爷点头:“那,我就回家去了。你说这说出去人家还不得笑话死我……”
温佟和说:“你把太平间的备用钥匙给我吧。”
洪大爷取出钥匙递给温佟和。
温佟和送走惊魂未定的洪大爷回到客厅,就拿起自己的大衣,走出家门,直奔医院新宿舍楼四楼的顾振生家去了。
顾振生坐在卧室的床上,熟练的用一只注射器抽取一剂液体,然后扎到自己的静脉上……
温佟和敲门,没有人应,一推,门开了,他走到卧室,轻轻喊了声:“老顾?”
顾振生连忙把针剂藏到抽屉里……
温佟和显然看到了什么,但假装什么也没注意到。
温佟和控制着情绪,“老顾啊,门没关,我就进来了,晓雨在家么?”
顾振生收起袖子,跟温佟和来到客厅落座,他一脸倦意的说,“晓雨今天夜班,您找她有事么?这么晚了。”
温佟和不想拐弯抹角,说,“我不找她,我是来找你的,刚才太平间的老洪跑到我家,告诉我,他在十二层冷藏室看到了鬼,还有一具女尸。”
顾振生冷冷的说:“这些事与我无关。”
温佟和发怒了,一改他平日的和蔼,激动地说:“你在搞什么名堂?!你不是告诉我已经处理了吗?!”
顾振生也卸下伪装,一脸怒气的说:“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我心里有愧!”
温佟和训斥道:“什么叫对不起,是你来求的我,我一开始就没答应,你应该最清楚!”
顾振生忽然显得悲伤起来,他说:“我做错了事,不该那样对她,她曾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
温佟和叹了口气:“对,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挽救了我女儿的生命,可我也实现了我的诺言,她为了你做了一切,她的生命也以另一种方式得以延续,你是个医生,你应该感到欣慰呀!”
顾振生哽咽着说:“可我不该这么对她,我没法心安理得,她不该死得那么痛苦!”
温佟和哼了一声,说:“难道你以为,一个脑癌患者自然死亡的最后几个月会不痛苦吗?你是医生不要没有常识。”
顾振生哭的像个伤心的孩子:“可我心里怎么也过不去——晓雨到现在心理都不正常了,你知道吗?”
温佟和烦躁的一撇嘴:“你糊涂,你……,你这是要害了我们,也毁了医院的!你把她留在那里,要到什么时候?”
顾振生已经泣不成声:“我不知道,我有时想……等把她的心脏等回来,让她完整的走!”
温佟和双手抓住顾振生猛烈摇晃:“你疯啦?你才不正常!”
顾振生痛哭失声拼命甩着头:“我是疯啦——!我还害了晓雨。”
温佟和放开他,冷冷的说:“今天刘律师告诉我,媒体最近很关注这件事,有一家报纸还把上次你的那次事故扯出来,你想让她的牺牲白费么。”
顾振生无言以对。
温佟和继续冷冷的说:“尸体必须处理掉,老洪呢,我给他放了假,这是太平间的钥匙,先拉到太平间,你亲自来做,我再找人火化。”说着,他把那一串钥匙丢在了茶几上。
温佟和站起身,走出几步又转身对着发愣的顾振生一脸愤恨——
“说句我也不相信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医院里出了这么多邪门的事儿,就是因为你还保留着她的尸体,那是好玩的么?搞得淼淼一直做噩梦,不得安生!”
说完,他叹着气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顾振生家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开门的是夏晓雨,她还穿着睡衣,一脸的困倦,对门外的人礼貌的一笑,“你好,麦医生,找我姐夫么?”
麦宇翔还是第一次见夏晓雨穿着睡衣的样子,看起来这件睡衣是穿了多年的了,领口和裙摆都磨得毛了边,胸口还绣着一只小白兔,这件衣服穿在夏晓雨身上,衬得她更像一个小姑娘了。
麦宇翔一笑,说“我是尊温淼的命令,专程来找你的。”
夏晓雨揉了揉眼睛,“哦,请进吧,你在客厅等等我,我去换衣服。”说着就把麦宇翔让进了屋。
夏晓雨让麦宇翔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会儿,她自己进了卧室。麦宇翔这是第二次来顾振生家,第一次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专程来拜访顾振生表示感谢的。跟上次相比,这房间里整洁了不少。夏雪的遗像依然摆在那供桌上,微笑着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
麦宇翔不由赞赏道,“这家里干净了不少,都是你的功劳吧?”
夏晓雨的声音从她的卧室传出来,“算是吧,你知道温姐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麦宇翔说:“不知道,她只说好几天没看你了,怪想你的,现在她很多事都不跟我说了,只和你说,以后我要吃醋了。”
夏晓雨已经换好了衣服,开开卧室的门说:“麦医生你来一下。”
麦宇翔走到她的卧室门口,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夏晓雨神秘的拉了他一把,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悄悄地说:“我姐夫在对面的卧室睡觉呢,我有话跟你说。”
麦宇翔点点头走进了夏晓雨的卧室,这是一间小卧室,靠窗是一张简单的单人床,洁白的床单上面是一条带着橙色纹理的棉被,还没有叠起来,尚保持着主人起床时留下的姿态,床头有一个大大的梳着辫子的布娃娃。墙上贴着几张女明星的图画……
布置简单,却有一种年轻女孩卧室的温馨感觉,麦宇翔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在床边坐下来,感到这床软软的,闻到一阵幽香。
夏晓雨走过来,就穿着她上班时穿的护士衫,亭亭玉立却是一脸焦虑,她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我姐夫最近有点反常?”
她说起了她那天的遭遇,当说到顾振生是那样病态的爱抚着那副假发的时候,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麦宇翔一皱眉,说:“有这样的事,你是说,他一直在用镇定剂咯?”
夏晓雨点点头,说:“那是当时给姐姐用的,她当时已经疯了,只能用这种药进行控制,但是姐夫说那种镇定剂副作用很大的,每次给姐姐打针,他都几乎心疼的要哭的,而且那种药如果注射过量会导致心脏骤停的!”
麦宇翔回忆道:“他倒是跟我说起过,他问过我能不能用镇定剂控制幻觉,我问他是谁要用?当时他是说你经常出现幻觉,想给你用的,没想到他是在说他自己。”
夏晓雨担心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麦宇翔说:“等我有机会劝劝他吧,他也是个医学专家,应该懂得的。”
两个人从卧室出来,夏晓雨敲了敲主卧的门,轻声说:“姐夫,我去照顾温淼了,晚上你自己做饭吃吧。”
卧室里顾振生含糊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夏晓雨脸上一红,看了麦宇翔一眼,说:“我们走吧。”
入夜。
在温淼卧室,夏晓雨刚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温淼惯常挂在衣架上的那件奶白色的睡衣,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温淼已经躺到了床上,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温淼把被子撩起一角,说:“穿着很合身么!来,上来,我们一起睡吧。”
夏晓雨顺从的钻进温淼的被窝里,两个人相视一笑。
夏晓雨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说:“感觉真好!”
温淼捏了夏晓雨鼻子一下:“小丫头!你这几天也不来看我,我自己总睡不好觉的。”
夏晓雨侧身和温淼脸对着脸,说:“温淼姐,我自己也是睡不好呢。”
温淼想起了一件事,就说:“我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昨天夜里,很晚了,看太平间的洪大爷急急慌慌的跑来找我爸爸,说是十二层冷藏室闹鬼了,你昨天有梦到么?”
夏晓雨摇了摇头,“没有啊,你呢?”
温淼说:“我也没有梦到,不过今天没有什么坏消息传出来,应该是没人出事吧。”
夏晓雨点点头,说:“嗯,但愿吧。”
过了一会儿,夏晓雨又抬起头,对温淼说:“不过……”
温淼问:“不过什么?”
夏晓雨有些担忧的说:“说出来你别害怕,在徐晨晨出事前,我和她倒是都梦见过冷藏室,梦见里面有一具白衣女人的尸体,就是那个白衣女人……”
温淼听了也是眉头一皱,说:“真有这样的事么?”
姐妹两个又谈论了些别的事,将近十二点钟,温淼揽着夏晓雨一起睡去了。
卧室的灯熄了……
而在医院十一层的精神科办公室,麦宇翔却依然在挑灯夜读,看的是那本旧旧厚厚的英文版旧书《Hypnotism and Psychology》(《催眠术与心理学》)。
这天,他读到的是关于“the telepathy(心灵感应)”的一个章节——暗黄的书页上大段的文字之间有两幅图画:
图1、
分别在山顶和海边的两个人之间被一些波形射线和奇怪符号链接在一起……
图2、
一名男子正在冲进一幢烈焰熊熊的房子,房子里面有一个女人正在张开双臂护住两个幼小的孩童……
麦宇翔阅读着图画之下的大段文字,不时用笔划出一些他认为关键的文字:
……generally speakingthere would be more possible to have a telepathy if they are blood relatives or deeply involved.This telepathy won't change with health condition.When you have fully attention on some one,you'll easily feel him or her,especially in danger or difficulties,and the actual explanation to this superpower is only love.
(……一般来讲,血缘很近或者感情很深的人之间更容易存在心灵感应。这种感应并不因身体健康与否而改变,当你真正特别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很容易感受到他或她,尤其在他或她处于困难或危险之中的时刻,而对于这种奇妙的特异功能,最简单的解释其实就是——爱。)
……
第20章 冷藏室的女尸
午夜时分。
夏晓雨梦游一般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打开门出去了……
温淼在睡梦中眉头紧皱,显然她正沉浸在一个沉沉的梦境里——
……窗帘忽然“唰”一声自行拉上了,卧室里马上显得鬼气森森起来,温淼床对面衣架上的那件奶白色的睡袍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犹如花朵的悄然开放,它正在变长——变轻——变得柔和,几乎可以无风而自行飘荡……甚至它的内部似乎也渐渐出现了实体,领口乌黑的长发蔓延下来,胸口渐渐隆起,袖口一双玉手伸出来,下摆一双光洁的女人的脚和小腿轻缓无声的落到地上……
一身白衣的长发女子在门口一闪,不见了……
医院大院里,月明星稀,穿着睡衣的夏晓雨,一个人孤零零的向医院的主楼走去。
夏晓雨显得心事重重,她忽然感到有什么冰冰的东西落在了脸上,疑惑的摸了一下,手上只是水,她抬起头,惊骇的发现,天空中正落下漫天的雪花……
夏晓雨跑进了医院主楼……医院走廊里,夏晓雨狂奔着来到电梯前,按下了上行键。
电梯闭合,恍惚间,夏晓雨好像看到电梯外有一团模糊的人影恍过。
夏晓雨按下了11号键——
4~5~6~7……,随着数字的变化电梯开始爬升,时间似乎过去许久,电梯却一直在上升,没有到达的迹象,一直在想心事的夏晓雨没有发觉。
……5~4~5~6~7~8~9~8~7~6~5~4~5……夏晓雨发现了电梯的怪异情况,惊慌不已,猛按“11”键,但随之电梯开始剧烈的晃动,骤升骤降,夏晓雨摔倒在地上,尖叫着哭起来……
电梯突然停了,一串叮叮咚咚的音乐声从夏晓雨的口袋里响起来,她在口袋里紧张慌乱的摸索一阵,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姓名竟然是——夏雪!
夏晓雨惊慌的按下接听键,她抽泣着:“姐姐!姐姐?你在哪?是你么?姐姐!”
电话里面一片忙音,没有人回答。
电梯门震动了一下,随着不详的咔咔声打开了。
夏晓雨满面泪痕握着手机走出明晃晃的电梯,战栗着走进眼前一片阴寒寂静的黑暗之中,看她的表情仿佛走入了阴曹地府,随时都可能晕倒。
突然,手机腾的亮起来并且从里面传出了声音:
……吇吇吇……(惊慌失措的抽泣着),姐姐!姐姐?你在哪?是你么?姐姐!……(夏雪抽泣的声音)晓雨……晓雨……你怎么不来救我……
夏晓雨吓得手一抖,啪,手机落到了地上,霎时间,走廊内的声控灯从近到远带着吇吇的杂音次第亮起来,苍白的灯光一整块一整块的向走廊深处延伸,每一盏亮起的灯放射出的光与黑暗的交错处都似乎飘荡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长发白衣窈窕纤弱的女子。夏晓雨惊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连呼吸都失去了。
在走廊尽头最后一盏声控灯亮起后,在惨白的灯光之下蜷缩着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她似乎正在好奇的打量着捧在手里的大肚烧瓶里浸泡的什么东西,随着烧瓶中的东西一起一伏的抖动,一波一波液体从烧瓶中溢出来,一股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气味飘荡开来……
夏晓雨猛然恢复了意识,尖利的惊叫着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门,用力一推——锁着的!
她又去推另一间——也是锁着的!
直到中间靠右那一间——竟然推开了!
夏晓雨进来后连忙关上门,手忙脚乱的锁上,然后转身准备找些东西顶住门,却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发觉周围冷的惊人,而且那福尔马林的气味儿似乎更浓了,夏晓雨后背紧紧靠着墙摸索着打开灯,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冷藏室内,一排一排的铁架子,上面摆满了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容器——金属的、玻璃的容器里面都浸泡着人体的各种器官,肝脏、肾脏、脾脏、胆囊、心脏,甚至还有未成形的人类胚胎……
夏晓雨瑟缩着靠着门一动不敢动,门外飘荡着那白衣女子幽怨的哭声,门内是寒气逼人令人作呕的人体器官集锦。夏晓雨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第十二层的冷藏室内,她捂住自己的嘴一动不动的听着走廊里的哭声。
终于,外面的哭声飘远了,夏晓雨艰难的站起来,准备打开门逃出去,推了一下,门却没有动,夏晓雨惊慌起来,用力摇晃着门,门显然被锁上了。
身后的灯突然熄灭了,夏晓雨吓得背靠门蜷缩下来,巨大的惊恐笼罩了她,她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冷藏室里面,一种阴冷的咦咦的抽泣和莫名的卟咚卟咚的声音从黑暗的一角传来,夏晓雨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来,忽然,顶上一盏应急照明灯亮起来,在冷藏室另一端的角落,一团幽蓝的气息之中一个长发白衣的纤弱女子正蜷坐着背对着夏晓雨的方向抽泣,哭声里说不尽的哀怨——
瞬间,应急照明灯熄灭了,随之房间中的照明排灯带着噪音闪烁不定的一亮,映出房间尽头那一身白衣的长发女子已经背对着夏晓雨的方向站立起来,一只手向前伸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依旧哭泣不止——
灯再次熄灭了,周围再次漆黑一片,灯又一次亮了,白衣女子已经在远处转过身来,长长的黑发几乎遮住整张脸,她伸向身前的手里握着的东西正在卟咚卟咚跳动,一种液体正随着它的跳动不断的溢出滴在冰冷的地板上,啪嗒啪嗒……
灯又熄灭了,瞬间灯又亮起来,女子已经向门这边一动不动的夏晓雨移动了一大段距离,夏晓雨已经满是泪水的眼睛几乎要睁出血来,那白衣女子手里的是一颗跳动着的鲜血淋漓的心脏!
随着灯的明灭,白衣女子一段一段朝夏晓雨逼近过来,最后逼近过来的那张惨白的脸却似乎有一丝熟悉感,但夏晓雨没有来得及细看就失声尖叫起来,她转身猛地一拉门,门竟然咔吧一声开了,夏晓雨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医院第十二楼走廊里灯光雪亮。
夏晓雨不敢再去电梯,朝走廊尽头的步行梯楼梯口跑去。
夏晓雨跑进漆黑一片的楼道内,哭喊着向下冲了下去。
几乎同时,楼道下方某一层的门也被撞开,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往上窜来……
夏晓雨结结实实的和下方跑上来的人影撞上了,被震得摔出几级台阶,登时昏了过去——
在十一层精神科办公室的催眠椅上,夏晓雨猛然间醒了过来,她猛的坐起身,惊慌尖叫不已,两只手疯狂的挥舞着像是要赶走眼前的什么东西……麦宇翔赶忙按住她,夏晓雨在挣扎中打中麦宇翔好几下。
麦宇翔急忙安抚说:“晓雨,晓雨!没事了!没事了!是我!”
夏晓雨认清了眼前的人,惊讶道:“麦、麦医生!”
麦宇翔扶着她:“来,躺下,躺下。”
夏晓雨惊魂未定的问:“我刚才,刚才是在做梦么?”
麦宇翔安慰的笑了笑:“显然你刚做了一个噩梦。”麦宇翔揉着自己刚才被夏晓雨打中的地方。
夏晓雨一脸歉意:“真对不起!”
麦宇翔问道:“可是,你怎么一个人这么晚跑到十二楼去呢?”
夏晓雨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瞬间失去又变得苍白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还穿着那件温淼的奶白睡衣,她一脸惊讶的问道:“我,我真的去过十二楼?”
麦宇翔点点头,说:“我听到楼上有尖叫声,从楼梯跑上去正好撞到你,你昏迷了……嗯”他看一下手表,“两个小时。”
夏晓雨努力回忆着,“我好像本来是想来找你的,不知道为什么……”
夏晓雨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外面只是淡漠的夜色,并没有下雪或者下过雪的迹象。她慢慢转过头来,怔了怔,忽然说:“麦医生,那个白衣女人是我姐姐夏雪!”
麦宇翔为了证明夏晓雨只是又出现幻觉,执意带着夏晓雨重新来到了第十二层的冷藏室。
冷藏室内一片阴森的黑暗,门虚掩着,一道苍白的光线从走廊里沿着门缝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出一段光影……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地上的光影上人影晃动,门不祥的咔吧响了一声,被推开了——
麦宇翔站在门外,夏晓雨抱住他的一只胳膊瑟缩的躲在他的身后,麦宇翔举起空闲的另一只手里的手电朝冷藏室内的黑暗晃了晃,手电的光打在冷藏室的铁架子上,反射着寒光。
麦宇翔自言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没有锁门呢?我们进去看看。”
夏晓雨显得很害怕,睁大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恳求的摇摇头。
麦宇翔说:“我们必须找出原因,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我们更应该找到她,这也许可以解开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疑团了。你如果害怕,就在门口等我吧。”
夏晓雨又摇摇头,胆怯的问:“你不怕被……嗯……‘她’催眠么?”
麦宇翔一本正经的说:“一个自我意志很强而且身强力壮集中精神准备抵抗的人是很难被催眠的,而我恰好符合这些条件。”
他说完兀自调节气氛的爽朗的笑了一声,接着,在门边的按钮上拍了一下,冷藏室的排灯带着吇吇的杂音次第亮起来。那声音在安静异常的冷藏室内显得甚至有点骇人,夏晓雨不禁打了个寒战,抱着麦宇翔胳膊的手松开了,麦宇翔迈步走进冷藏室,夏晓雨紧张的往四周看了看,只得跟了进去,紧紧跟在麦宇翔的后面。
在架子丛林之间,两个人在搜索着……
终于,麦宇翔和夏晓雨走到一个角落,发现那里赫然停着一架停尸床,上面潦草的盖着一席白布。
麦宇翔大着胆子将那白布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具秃头女尸慢慢展现在麦宇翔和夏晓雨面前——在苍白的灯光之下,这具全身赤裸女尸显得有一丝滑稽,就像一块冰冻的腊肉,但是当看到她冰冻的凝固的脸时却似乎能感到一种很深的凄凉。
麦宇翔回过头询问的看着夏晓雨——
“晓雨,你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她么?这是你姐姐夏雪的遗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