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缓缓开口道:“那个云字代表什么?”
胡悦摸着额头说:“我印象中应该是一个咒吧。但是到底是什么,我给忘了……”
楚珏说:“那为何这一次红翘姑娘以及无头公案的事情,让你会想到这个?”
胡悦回答道:“我收到写有一个‘云’字的字条。小英来我处也说虹翘收到了一封最后落款题字是云的信,而这一切诡异之感却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过去也遇到过这般事情一样。”
楚珏深思之下说:“所以贤弟便想到了用假人头来引出真鬼祟?”
胡悦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假人头的目的是为了救翘儿一命。至于能否引出那个真凶,我也不确定。”
楚珏挑着眉,胡悦也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平淡,他道:“移花接木而已。”
楚珏一脸果然如此,他笃定地开口说:“你想要在船舫内解决此事,那虹翘姑娘也算是注定活不到明日了。”
胡悦顿时无语,楚珏说:“红翘她的危险不是在于被人断头,而是想你之前一样,被人离魂。”
胡悦说:“所以?”
楚珏说:“所以你要解决的问题是移魂,而她脖子上的绳子是障眼法而已。只是为了控制她的身体而已。”
胡悦虽然没说,但是他的表情却并不相信。楚珏叹了一口气,按照其他的状况,楚珏不要说说那么多话去解释,让他点个头都是困难的事情,而今居然还有人不相信。
所以楚珏一时间也无法接着说,只能让胡悦自己去权衡笑话。
胡悦也缓过劲来,感觉到其中的蹊跷,他点头说:“楚兄所言有理,但现在时间不多了,我没有足够的把我能够引出那人。此事凶险呐!”
楚珏也沉默了下去,的确一开始的方式便错误了,那不能怪胡悦,因为胡悦太在意那个云字了。而这其中的确还有牵扯不明之处。
楚珏明显感觉到此事之中的算计,胡悦虽是精明谨慎,但的确也被人摆了一道。
胡悦虽然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楚珏从他细微的动作上知道,他还在想办法。楚珏叹气道:“这事我已经着手在办了。”
胡悦回头看着他,楚珏一脸你看我干吗,我还能害了你的样子。
胡悦说:“楚兄如何入手?”
楚珏说:“既然他能够做到离魂设法,那么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胡悦哦了一声,继续等待楚珏的下文。
楚珏说:“左一棋把今早你们遇到的情况对我说了一边。我原本觉得你早就发现了,但是现在看来你是被那个云字给怔住了。”
胡悦点头说:“是的……的确我忽略了……”
楚珏摇了摇头,他说:“此事我看还是由我替你代劳吧。”
胡悦没有拒绝,他摸着额头道:“此事原本我已经有所安排了,原先希望找个代替物。现在没想到居然是离魂术,那背后肯定还有高人。”
楚珏继续说:“还是那句话,解开离魂才是关键。”
胡悦强忍着头疼,断断续续地说:“为何……会如此……”
楚珏一把玉尺把他的手从脑袋上移开,他伸手拉过胡悦,胡悦还没反应过来,楚珏的嘴已经封住了胡悦,胡悦睁着眼睛,但是却又无法给予反应,不过楚珏早就习惯了这样毫无反馈的亲吻,他只管自己索取,绕着胡悦的舌头,胡悦觉得有些难受,微微皱眉,但是楚珏却依然没有放手的迹象。
直到吻得胡悦有些无法站立了,他这才缓慢的放开对方,离开之时还微微咬了一下胡悦的嘴唇,他开口说:“想不通就别想,为何那么苦恼呢?这不像是平日的你。”
胡悦每次被亲吻之后的嘴唇会非常的红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也毫不关心。他冷静地摇了摇头说:“不是单单想不起来,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注意到的。”
楚珏又叹了一口气,他说:“那就想吧,不过这一次就让我替你办了。贤弟也不想到最后看到你的红颜知己身首异处吧。”
胡悦捂着头,他只要一想起关于云的事情,他便开始混乱,他只得点了点头。楚珏见他松口,倒也松了口气,他转着手里的玉尺说:“哎,哎,没想到我楚某人居然有一天因为别人答应让我插手帮忙而感到开心,哎……多情却被无情恼啊。”
胡悦直到楚珏如此调侃是是为了逗他顺心,他哈哈一笑,但是也没有回嘴,他依然在想,仿佛想要抓住那个已经遥远了的影子。在记忆深处模糊的事,以及模糊的人。
跟着楚珏身后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楚珏停下脚步,他说:“左一棋告诉我,你说在地上的粉末还有彼岸花?”胡悦点头,他说:“没错。所以我才说此事可能是人为,有人再利用死尸做障眼法,死尸本身并无能为,但是驱动死尸的人却是一个高人故而我猜测这是有术法高人所为。”
楚珏攻受说:“贤弟就算有所迷惑,依然能抓住重点,此也是兄敬佩之处啊。”
胡悦欠身还礼:“但是,至今我也依然无法窥其一二。”
楚珏笑了笑说:“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去哪儿能找到她。”
胡悦看了四周,他说:“你带我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找到那个人了?”
楚珏回头看着他,脸靠的很近,几乎胡悦的睫毛都要碰触到他的鼻梁,楚珏开口说:“没错。这儿就是那个地点。”说完他掏出手里的花魂头颅,交到胡悦的手中:“接下去就按照贤弟原先的做法去做便可,之后可要听我的话行事。”
胡悦手里拿着首级,他四周的环境产生了改变。原本这里是一个残破的花园,残垣断瓦,杂草丛生,但是慢慢地这儿开始变得整洁起来。原本破败的墙也完整了起来,随后便是树木。
楚珏半搂着胡悦,胡悦明了楚珏在保护着他,这个院子很冷清,没有鸟叫虫鸣。在院子的中央是一个小潭子,院儿里点着灯,但是灯却一丝暖意也没有,泛着青绿的光。
楚珏伸了伸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二人往前走,院子也算是别致,此时在院内终于有了声音,似乎是倒水的声音。
胡悦两人转过一座假山,山后是一对男女,男的有些年纪,但是看上去也是一个读书人,而女子则非常年轻貌美,看似两人是夫妻。
女子开口道:“老爷已经多日没有来看奴家了。”
男人连忙说:“近来事情多,又逢夫人那边儿……”
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女子眉头更是愁哀,她说:“老爷不必分忧于我,奴家都明白。”
男人伸手拍着女子的肩膀,叹气道:“委屈你了。”
女子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男人抱着女子,但是很快来了一群强盗,男子吓得瑟瑟发抖,女子紧紧抓着男人的手。
但是强盗一把拉扯过女子,男人却丝毫没有反抗。就这样女人被拖入凉亭之中,男人被一个强盗死死地架着。想要挣扎,一把刀子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强盗冲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大盒子的银子说:“果然没骗咱,这儿还真的有女人,有银子。哈哈哈。”
男人跪在地上说:“请……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妻子。”
强盗中的一个哈哈哈得笑了起来,说:“妻?就是你妻子的兄弟告知我们此处的,这女的只不过是你金屋藏娇的小妾罢了。呸,一个歌姬还妻呢?”
凉亭内传来了女子惊呼和惨叫,男人转头想要去看,就听到衣服撕破的声音,心中已经知道凉亭内发生了什么。
强盗依然拿着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他说:“这事儿你看着办,想要活命的就把银子都交出来。还是你想要和这女的一起死?老子我也能送你们上路。”
男人闭着眼直摇头,过了许久。好几个强盗从凉亭内出来,最后一个男人把半裸的女子从里面拖了出来。女子珠钗散落,脸上都是泪痕,花容失色。女子被甩在了地上,只有捂着脸浑身发抖,不停地哭泣。
声音凄惨万分,胡悦发现四周的景象因为这个声音变得开始有些波动,楚珏凑近胡悦说:“别动,现在我们只要一动,虹翘那边儿就会有危险。这儿和那头是连着的。”
胡悦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那场悲剧的发展。
强盗拿出屋内的好酒好菜,吃喝了起来,女人抱着双手坐在地上,身上全是污垢,她没敢抬头,嘴里不停地念道着什么。
强盗冷冷地看了一眼说:“这女的已经被我们几个兄弟都给玩过了。你还要不要?”

第36章 无头案(四)

男人似有踌躇,他看着女子,女子似乎也能听到他们的话,抬起头看了一眼男子。男子马上撇开眼神对着强盗说:“我……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女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无法相信他的话。
男子似乎忍受不住她的目光,开口说:“哎,要怪就怪你都已经失了名节,女子失节只有一死。你怎么还能活在世上,还能……继续跟着我呢?”
说完便转过头去,强盗听到他这一番说辞哈哈大笑说:“这女人也算跟了你有些时日了,没想到就是被几个男人给玩了你就不要了?哈哈哈。女人今天你的死可不管我们兄弟什么事情,要怪就怪你男人。嫌你脏的是你男人,可不是我们哥几个。”
女子立马摇头,她开口道:“不,不要,我不要死,老爷,老爷求求你,我不想死啊。”
男人被她的哀求有所动摇,他想要开口那脖子上的刀就重了几分,男人狠下心说:“你都已经脏了,怎么还能活着?就去死吧。死了才能干净。死了才能干净啊!”
女人惊恐地摇着头,她想要靠上去,但是却马上被几个强盗死死地拽住,她伸出手喊道:“不要,我不想死,我为什么要死?我做错了什么,老爷我做错了什么啊!”
强盗头子有些看不下去,对着手下说:“去,弄点砒霜,把这娘们给弄死了的。我们也能从马老婆娘要钱去。这叽叽喳喳得都吵死人了。”
一碗砒霜送了过来,女人咬着牙就是不肯喝,强盗硬是敲开了她的嘴,她张嘴就是一咬,她喊道:“老爷,老爷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
她还没喊完,被她咬到手的强盗一把抽出腰上的大刀,一刀下去。女人的头就落在了地上,依然睁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
男人吓得瑟瑟发抖,他马上对着强盗磕头道:“她死了,她已经死了,脏成那样,我自然是不会再要她了。求求几位大爷,行行好,行行好……”
男人不停地再磕头,强盗一个一个都停住了动作,忽然凄婉地歌声又一次响起,在场所有的人的头颅都落在了地上。从哪些头颅的嘴里全都溢出了大量的砒霜。整个花园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四周的景色一会变了一个模样。
凄婉地歌声再一次响起:“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那个没了首级的女子身体开始都动起来,随后缓缓爬了身,她开始给自己的身上穿上了衣服,但是只要衣服一碰触道她的手,衣服的颜色马上就变成了白色,仿佛丧服一般。
随后她转着身子,像是在找什么。楚珏推了推胡悦的腰,胡悦点了点头。手里捧着花仙的头颅。
胡悦把头颅交到了女人的手里,女人双手接着。她把头颅抱在怀里,随后又是唱着歌朝着庭院深处走去。
胡悦低头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楚珏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低声说:“她虽是拿到了首级,我们必须要赶到虹翘那里。否则她还是会被离魂送到此处,只要没有人送上首级,那她就会把那人的头给摘下来。虹翘还是有危险。”
胡悦转头说:“但是我们只有一个花仙的头颅啊。”
楚珏不做解释:“先快赶回去。”
就在女子彻底淡出花园之际,楚珏和胡悦两人已经站在了河岸边上。再走一步,他们就掉到了河里去。难怪楚珏一直都搂着胡悦,便是不让他摔入河中。
这儿就是当初虹翘失踪的地方,楚珏拉着胡悦赶紧往虹翘的船舫跑去。
此时那个抱着头颅的无头女已经站在了岸头,她没有办法渡河,但是在河里却出现了很多的头颅,头颅一个一个浮出水面,无头女便踩着那些头颅朝着船走去。虽然动作非常的缓慢,但是上船只是时间问题,而在船舫内虹翘叫的更是凄苦,她能够感受到这个无头女的到来。
此时左一棋焦急地靠了上来说:“侯爷,胡公子,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胡悦看了他一眼,左一棋说:“我有弄清楚了几个死者的身份,他们都是一些山匪流寇,四处作案。”
胡悦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一步而跃,空踏几步之后,一个旋身直接跳上了船舫,他急着敲门道:“是我,胡悦。”
在里面的小英透着窗户看了一眼,却说:“公子手里没有首级,我不能给你开门。”
胡悦顿了顿,心想失策,但是在屋内已经设了术法,无法从外围突破。他只得转头看着楚珏,楚珏赶了过来,他伸手用力地往里一推。门还是被打开了。
虹翘躲在床上不停地颤抖,她脖子上的身子已经扣得很紧很紧,已经滴出了血。
楚珏理解给虹翘嘴中塞入了一颗药丸,随后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无头女,对胡悦说:“贤弟,快,把门关上。”
胡悦连忙关上门,他说:“有用吗?”
楚珏转头看了一眼小英说:“姑娘,你也该想想办法了吧。还是说要等我来替你想办法?”
小英忽然默默不语,她抬头看着楚珏,嘴巴依然没有动,但是却传出了声音:“哎,您不应该出面呐。”
楚珏依然面无表情,他说:“是你想办法,还是我想办法?”
小英说:“你是怎么看出是我所为?”
楚珏说:“这是左一棋的发现,他说如果小英姑娘和你们一路探访的时候,路过了一家香料铺子,那个铺子卖的紫苏,只有白天才会有。为何到了你们问人的时候,那个人却会说卖了紫苏和香粉给虹翘呢?”
楚珏皱眉说:“说明你们三个人中有一个是让他不得不说谎的人,这人不是胡悦,不是左一棋,那只有是你小英姑娘了。此外还有,原先的小英姑娘并不识字,但是你却说你看到信笺上最后的落款乃是一个云字。”
小英咯咯笑了起来,他说:“不愧是……”
楚珏马上继续说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就不必在为难我们了。”
小英回头看了看虹翘,她说:“那个女人只是不想死,她什么都没错,却死了。很多人错的离谱却死不掉。可笑可叹。”
胡悦只觉得胸口一疼,脸色也变得更苍白。
但是小英说:“我知道了,既然是您要求我自然会收手,但是胡公子,还是那句话,云这件事情,迟早是要还的。”
小英话语一说,大门便打开了。无头女子站在门外,四周阴风大作,但是无头女却并没有进入厢房。
小英看着女子手中的头颅,便侧目看着楚珏,她说:“哎,您为了他……”
楚珏打断小英的话,他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小英哼了一声,看着无头女,无头女手中的头颅依然死死地抱在手中,此时小英却走了过去,她拿起了那个头颅,把头颅按在了无头女的脖子上,随后脖子便于头颅相合。
虹翘却在那里疼得直叫,胡悦转身去看,发现虹翘脖子上的绳子开始往无头女身上移走。小英口气略有嘲讽说:“还要一个头颅,现在您还有什么代替的吗?”
楚珏说:“没有了。”
小英说:“如果我要胡悦的头颅呢?”
楚珏眼神一闪,语气透着让人受不住的寒意,说:“那么接下去就是姑娘你命殒之时。”
小英收起那份傲慢之色,她面露惧色,侧着头,从嘴里突出了一块石头。那块石头色如琥珀,但是却血气极重,随后小英把石头放在了无头女的手中,无头女一接触到石头便叫了起来。无头女身上便有许多的线头,被吸收到了石头之中。
而虹翘在此时,却已经晕倒了。胡悦不敢轻举妄动,他观察这小英,小英发现胡悦在看他,倒是朝他笑了笑,这笑意着实让人不舒服,知道所有的线头都吸收到了石头里面,那无头女便也消失无踪了。
地上只有一朵没有枝叶的水仙花朵。
小英说:“公子坏了我的好事。如果再吸收一个人的精血,我便可大功告成。”
胡悦拱手道:“姑娘好生厉害,但是你应该不是小英吧,姑娘把小英姑娘藏到何处了?”
‘小英’哈哈笑了起来,但随即便戒备地看了一眼楚珏,她说:“我自然是会把小英还给你们的。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胡公子别忘了云这件事。”
说完‘小英’便冲出了船舫,纵身跳入河中,当她跳入河中之时,她的身体便也开始分解,再无踪迹。
胡悦问道:“她是何人?”
楚珏说:“她不是人,那些强盗最后可能把女子随便抛尸在了荒野之外,首身分离,自然怨气冲天,这份怨气会引来精怪。”
胡悦却问道:“会离魂术法的精怪,彼岸花……莫非是……”
楚珏笑着说:“需要靠血气为生的花妖不多。彼岸花便是一种。”
胡悦皱眉道:“黄泉路道,彼岸之花?”
楚珏说:“总之她本想着替那女子复仇,再而修行自己的道行,这样倒也不有损天道。毕竟这女子的戾气也是死的太惨所致。对于这类精怪,这样惨死而造成的复仇不损自己的道行,反倒是能助涨他们的修行。”
胡悦在看河中,的确飘落了几许红色的花朵。
胡悦再回头,虹翘似乎已经有些醒了过来,她睁眼两人,她道:“咦,胡公子,楚公子你们怎么会在此,还有……哎哟,头好疼啊。脖子也好疼……”
胡悦扶起虹翘,虹翘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她……”
胡悦摇手阻止她继续回想,说:“翘儿好好休息,梦里的东西那只是梦而已。”
虹翘点了点头,但是不知为何眼角却留下了泪水。她莫名其妙地擦着眼泪,只觉得头非常的疼痛。
胡悦安置好虹翘后转头看着楚珏,楚珏真好弯腰去捡那朵水仙花。
他把花儿藏在袖内,随后便也一起来照看虹翘,虹翘喝了些安魂凝神的药便也睡了。当天晚上,真正地小英便回来了,她说她只去买了一些糕点,只离开了一个时辰。但是却不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再往细处问她,她也只是摇头,摸样也非常的憔悴,看样子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胡悦经过这一次折腾,回到观情斋的时候便是浑身乏力,他倒在床头捂着眼睛,他听到房间的门被关上。
便开口道:“花魂还回去了?”
楚珏嗯了一声,关上门,给自己切了一壶茶,倒上一杯送到胡悦面前,胡悦接过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沉浮,想得出神道:“引出此事的是花魂,解决此事的还是花魂。这也许是巧合,也许未必是巧合。”
楚珏低声道:“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胡悦转头看着他,他伸出手朝着楚珏伸过去,整张脸埋在了楚珏的胸口,楚珏身上的温度并不高,但是却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香气。胡悦略带疲倦说:“今夜你就留下吧。”
楚珏低头看着胡悦,点着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轻柔地覆上了自己的唇,他说:“我留下可就是这番意思。”
胡悦闭上眼睛,伸手把眼前之人抱紧,像是依恋一般。
楚珏会心一笑,把把胡悦压在了身下,一阵幽风而过,床帘随风落下,而红烛随风摇曳,依旧在滴蜡。帘账之内传出了叹息地声音,胡悦睁着眼,看着在他身上的楚珏,楚珏只是轻柔地吻着他的眼角,几番缠绵,胡悦却忍着不肯喊出声,只是发出零碎的呻吟,而楚珏凑着胡悦的耳垂舔咬,他低声道:“忘了那些烦心事吧,只要有我在你便可安心。”说罢便是深深地送了进去,胡悦牙关一松,但身子却为之一紧。
胡悦终于闭上眼,他双手抱紧这楚珏,两个清冷的人此时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暖意。无关有情无情,无无关有意无意。在寒夜中互相依偎温存。也只有在此时,胡悦可以不用去思考,也不用去害怕着什么。他只需要紧紧抱着眼前之人,就不会有失落的那份哀愁。
夜晚,河的岸头,摇曳着几朵红花,红花之下便是枯骨。
岸边站着一个人,他看着河水似有所思,他开口道:“他也该记起来了……”

第37章 风雪夜归人(一)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唐刘长卿
冬日之风,寒彻刮骨,这天却晴的像是滴出水来似的。风大,但是阳光却极其的好,路边依稀可以看到雪里红的盛开。冷风肃杀,也是傲骨。
即使如此清寒之日,依然街市上一片人来人往的景象,路边儿的摊子也卖着冬日一些特有的小食。叫卖声不绝于耳,路上行人熙熙嚷嚷,把这原本的清冷捣腾的分外热闹。
“卖字画啦~春兰秋菊,冬梅夏荷,岁寒三友,高山流水。卖字画啦~”
胡悦蹲在一个角落里,搓着双手,原地踏步,是不是地喊一句。虽有人来看,但是这大冷天的来买字画的主也是少之又少的。平白无故还会多了些许白眼。
胡悦见没人光顾,便自顾自地找了一个干净的地坐了下去,喝了一口酒。
他捶了捶自己的腿儿,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如所有穷酸书生一般,冬日收入和来源越来越少,卖点字画也好攒钱置办些棉衣好过年。所以到了此时,胡悦便照例把平日里所画的字画寻一些拿出来叫卖。不过一上午的光阴也无人问津,终于在胡悦差点睡过去的时候,有人光顾了他的小画儿摊子。
“这儿能请人上门做画吗?”
胡悦打着瞌睡的手抖了一下,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眯着眼看去,是一个长相白净斯文的读书人,穿着青色的棉布袍子,头上带着方巾。看上去也不似有钱人的模样。眼神非常的回避,好似不喜欢与人目光接触,走路也有些弯腰驼背,看着像是特别恭顺之人。
胡悦心中断定:此人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胡悦站了起来朝着那书生一拜说:“自然可以,但是上门作画,还得另收润笔之费。”
那书生穿着普通,口气着实不小,他说:“只要先生能完工,这费用只管先生开口便是。”
胡悦略微有些讶异,反正也没生意上门,难得来了一个那么豪气的主顾,胡悦自然是不放过的。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了摊子,合上砚台便催促那人上路生怕他改变主意,动作可谓雷厉风行,一气呵成。可惜那书生没走动,他略微有些尴尬,说:“先生莫急,现在我还不能带你去,这样如何?今日晚上我能否登门拜访?”
胡悦一边放下自己的架子,一边端详着这个年轻人,他说:“既然如此,那么就约在卯时相见如何?在下就住在东巷里转角那李家绸缎铺后头的观情斋是也。”
书生做事颇为认真,逐一记下,礼貌地朝着胡悦再是拜了拜,随后便走了。
这一上午也就这一个预约主顾,再无其他声音迎门。到了晌午,大多数的人都已走了。只留下几个摊位还坚持着。胡悦打折哈气看着手里的一本残卷,连吆喝都懒得吆喝了,纯当晒太阳。
“贤弟这样可是卖不出去字画的呀。”
胡悦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说:“那就请兄给尽数都买了吧。只收现银,拒不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