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心知,她的那要离未离的夫君,这是终于归府了。
第88章
她一时心内有些犹豫, 拿不定是去热脸贴冷屁股迎一迎,还是自做自的。
不过,现在她也已经冷静, 再不是那天二人互相加火的时候。翠玉说得对, 既然嫁为人妇,也不可太过,总是要有些忍让,才过得下去。最后换过衣服后,琼娘到底是主动去寻琅王问一声安。
且说琅王还真不是故意要晾着这妇人的。
运河开凿后,剿灭水贼之患便提上了日程。
按理说, 这运河直通江东,由着琅王出面剿匪为宜。可是太子一党却极力推举着原江西督军曹德胜为剿匪的总帅。
这便是太子要弄个孙悟空钻入到江东琅王的腹内翻江倒海。
是以琅王自是不干。
可是太子如今也是学乖,说服圣上很有一手。不是自己要争抢琅王军权,而是体恤琅王之前在南蛮多水之地作战,身体受了亏损,实在不宜再在水上作战,待得表达完了殷切的体恤臣下之情后, 再举荐了同样善于水战的曹德胜。
结果, 只那一句“身体受了亏损”入了帝心。嘉康帝的确一直担忧着琅王受了湿气的身体。江东实在不是养人的地方。不然他的晴柔为何早早离世, 连忘山那个短命的养父不也死在了江东的阴绵天气里?
他千方百计地留了忘山在京城,也是图得他将养一下之前战事受损的气息。
他的这个命运多舛的儿子其实不用太大的才干, 只享受广宅美妾, 福禄绵延长久便好。
这么一向来, 剿匪之事立刻变得凶险不无比, 甚是熬人。嘉康帝思度了片刻后,决定纳了太子的谏言,下圣旨宣布曹德胜为两江督察兼水军元帅,剿灭运河沿线各处江流分支的水患。
这一锤定音后,楚邪的江东子弟兵便要暂由曹德胜调遣拨用。
皇帝身在高位,看事情往往只看结果,姓曹的之前的为官履历着实不俗。
可是同朝为官者,对彼此的性情却了解得颇为透彻。这姓曹的有个绰号,叫“羊角锤”,他时任官员时,最善在下属内,起“钉子”,钉“钉子”。
拔起的是前任官员的旧部属下,无论才能高低,一律弃之不用;钉下的是自己得力干将,就算才能平庸些,只要忠心听话,便可平步青云。
此番他在太子的举荐下,时任两江督察、水军元帅,只怕两江沿岸都要被这“羊角锤”起拔的千疮百孔。
楚邪下朝之后,连夜与身在京城还未及回转的江东旧部细细部署,绝不叫这姓曹的借着剿匪之际,清洗了江东的水军,安插进太子亲信。
这几日的劳顿后,楚邪才得空回府。
也是独身散漫惯了的,待得入府时,才隐约想起,似乎忘了知会新娶的娇妻自己这几日的动向。
想起新婚第二日,那小妇就能狠心写下休书,楚邪的心内不由得一阵气闷,
可是自己这几日一直没有归府,岂不是更像是怄气?
原以为那小妇会冰冷到底,不会来找寻自己,就算来了也应该是满腹的怨气。
可没成想,那能狠心写下和离休书的小妇倒是主动来寻自己问安。
楚邪一边换衣,一边看那小妇。因为正值新婚,为人新妇,她穿了身淡红的轻纱衣裙,纤腰紧束,云鬓高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日不见,只觉得这妇人似乎自新婚那两夜后,便被浇灌得愈发的丰满多汁了。
那鼓囊囊的胸,在束带的衬托下,愈发撩人。
琼娘问了一声安后,久不见王爷作答,自觉是讨了人嫌,正想转身离开,便见王爷走了过来,揽着她的腰问:“这几日在军营谈论要事,三餐都不应时,可有什么吃食?”
琼娘还真是替王爷准备了,因为不是知他哪日返家,这几天早晨走时,她都亲自料理了蒸菜入锅。
这样热气囫囵着,若是琅王中午回来吃也是正好。
是以琅王这么一问,那些小蒸笼很快就端摆了上来。
琅王向来甚是会品酌美食,只尝了尝便吃出是琼娘的手艺。脱骨的凤爪香辣入味,粉蒸的排骨入口即化,还有那汤,也是琼娘新近最喜做的药膳,驱赶寒气滋补根本。
琅王几日没有好好吃饭,如今在自家娇妻的陪伴下,入口都是叫人吞了舌的美味,登时吃得专心致志,不一会的功夫,那几小笼的蒸菜扫荡一空。
吃得饱了,便有闲情聊天了,当琅王得知琼娘这几日因为不知他何时回府,每日都晨起做饭时,登时有些心疼起了他的小娇娘。
原本还因为她不假思索写下休书的闷气,就此烟消云散。
想到这几日小妇独自在家,忐忑不安,也不知自己未及还家的缘由,日日早早起床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又自心疼了起来。
倒是暗自提醒了自己,这王府可不再像从前没有个女主人,下次自己再公事耽搁,却要派人来知会自己的宝贝儿一声。
其实琼娘心内的忐忑,跟琅王想得还真是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前世对琅王的印象太深刻,绝少对他成为好夫君抱有期许的缘故,琼娘自动将对琅王的期待调得甚低,从不指望他能与自己恩爱白头。
毕竟她跟尚云天那样世人公认的典范丈夫,谦谦君子成婚时,期许得那么高。日久后,也不过是落得情淡意减,与自己离心的下场。
所以跟这琅王,只要夫妻间和气得过得去便好,无甚期待,也就无谓什么失落伤害了。
而她早起做饭,也是烦心着店铺里的事情,早早醒来睡不着觉,便自早起,在小厨下里剁菜调味,忙忙碌碌的倒也能缓和心情,就算中午琅王不回来,自己吃也是好的。
虽然两人想的有些南辕北辙,但总归还是在大道之上,想要和睦不争吵的心是一致的。
于是那新婚第二日便闹和离的事情,二人同心一致不提,只吃完了饭,琅王便兴致勃勃地给她看部下从江东带来的土特产。
其中当地特产的腊腌蛋,乃是用吃足了小鱼的水鸭所下的油蛋,浸泡在用碱盐搅拌茶叶、掺加了木灰的料水里,浸泡腌制个二十几天后,再用干泥搅入卤水包裹一层泥衣,再滚上糠皮子。
琼娘此前从没见过这样的蛋,剥开蛋壳后,只见其上布满渐变墨绿发黑的花纹,其外如冻,掰开一看,内里的蛋黄也是墨绿色,还流着汤汁。
琼娘的嗅了又嗅,鼓足勇气尝了一口,出入口味道极怪,待得搅一搅,却别有一番风味蔓延在舌尖。
这种类似小犬品尝肉骨头的表情,显然是取悦了琅王,惹得他直笑道:“还是本王的王妃胆大,本王先前曾给万岁还有诸位皇子们呈递此物,可他们看见这蛋的颜色怪,便直言恶心,不敢进食,甚至还有臣子谏言,说本王拿了不知名的毒物给他们吃呢!”
琼娘吃了一个抹了抹嘴,道:“此物味儿怪,若是用酱汁椒碎调味,配以豆腐等清淡之物,更易于为人接受。”说到这,她竟是跃跃欲试,想要命厨下切块豆腐来试一试。
可是琅王却是没有饱足的,虽则填饱了肠胃,可是脐下三寸之地却是憋闷得火烧火燎。
他生平苦追的女子,只这小琼娘一个。原是喜欢中带着不服气,以为到手了会消减兴味,可谁知这小娘满身是宝,叫人怎么爱都不够。
平日里假正经的小娘那床笫间,含羞带怯,又被他撩拨得情急而泣的娇媚模样,可不是那些个极力讨好逢迎他的女子能仿效得来的。
琅王觉得吃了更饿的感觉,比以前还叫人憋闷。在大营里熬了三日,最后那一夜,想这小娘想得都身子微微发抖。
如今饭饱,积攒了精神,自然是要好好地疼爱一番。
待得琼娘漱口完毕,只一转身的功夫,她便被琅王一把抱起,急急地入了大床里去,再细细品尝琼娘那一身娇软的皮肉…
那一番腰力,自然是叫琼娘再次被激浪翻拍,迷失得不知方向。
王府的二位主子暂时又是恢复了新婚的和睦。而琼娘的那一船货物,也顺利到岗。
先前管家去各府退货,大部分都巴不得似的,痛快退了。可是也有如云曦一般的小姐,直言涨价了也要捧场,痛快要付加倍的定金。
可是乔管家先前是得了琼娘的吩咐的,若是有不肯退货的贵人,只当继续按原价供应,自然推谢了呈递上来的补银。
这几位凤毛麟角的忠实主顾,便成了琼娘的第一批客人。
可是当崔记的胭脂盒送达各位小姐夫人处时,小姐夫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她们这才知,难怪是要涨价,单这一个盒子,便抵足了这高价啊。
待得要给琼娘补钱时,琼娘却笑道:“高山逢流水,这生意场上也讲求个知音,诸位便是崔记这清雅货物的知音,若是觉得对不住,便带着妆盒多多参加诗社茶宴即可。”
因为那妆盒里面还有内盖,扣得甚紧,绝不会有脂粉溢出,弄得荷包绣带皆是的情况,倒是方便携带,众人欣然允之。
一场花牌局散时,不经意间掏出个珠光宝气的妆盒,就着侍女手里的小铜镜,掀开妆盒补妆压汗,再顺便给吃糕饼茶水脱落的娇唇补一补颜色。这等气韵,别提有多雅致了。
尤其是云曦,原本人就长得美,拿着妆盒对镜补妆的样子,叫人白看不厌。
这来回几次后,便有人问这粉盒的出处,待得云曦说出崔家商号时,贵妇小姐们皆恍然,暗自后悔当时退了货款。
于是便差遣着丫鬟婆子去买,挑个样式别致的回来。
可是丫鬟婆子们去了一遭,却两手空空地回来禀报:那崔记赚钱不要命,妆粉盒子的价钱又涨了,是原来的十倍有余。
第89章
虽则各家都是不差钱的, 可是眼见着明明装着同样的粉,那崔家的货却水涨船高,岂有不生气的道理?有的干脆置气, 便不买了。
可是后来再参加宴会, 有些夫人小姐自己掏出从白家买来的水粉,却看有人鄙薄地掩着嘴,偷偷地耻笑。
再后来终于闹明白,原来白家的水粉便是下里巴人,因为便宜,主顾尽是些乡野村妇, 听说粉里无甚滋养之物,用久了还会长斑。
吓得那些个夫人小姐回去后,赶紧将粉盒子扔掉了,再不敢拿出去丢人现眼。
再回头买崔记的水粉盒子,却被告知,暂时无货,想要的话便要预定, 且长队排着。
这便让那些先前没有买到的又是一场后悔。
不光水粉如此, 崔记里所有的布匹首饰, 在明眼处皆有崔记的兰花标志。
一时间,能用上崔记的货色竟是成了显贵的象征。一个新开的铺子, 却能从京城众多的老字号里打响名头, 着实出乎京城买卖人的意料之外。
琼娘也是个会推陈出新的, 竟然又推出了十二金钗的名头。十二只盒子为一套。若想集齐, 也得按部就班地一点点来。每位主顾到了崔家买货,都是实名记账,待得银两积累到了一定的数额,才可购得下一只盒子。
以至于到了最后,门槛渐渐加高,第十二只盒子简直名贵得高不可攀。非得买尽了各项货物,才可等。
贵宅的夫人们,整日清闲,不好别的,专爱搜集各类的奇巧,更何况这十二金钗的盒子越发的能体现身价,竟是激得人越发上了瘾。
就连乔掌柜也翘大拇指,直道东家将那些个贵妇的心思拿捏得真是奇准。
而那与崔家打擂台戏的白家呢?
此番一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贱价买了胭脂水粉赔钱不说,还连累了店铺里其他的货品,只要从白家店铺出来的,便带着一股子浓重的便宜味儿 ,叫人提不起兴致。最起码那些个侯门夫人们是看不上眼的。
这白家向来是生意场里手脚不干净的,此番也是头一遭吃了暗亏,岂会善罢甘休?
可是如法炮制雇人去搅合崔家的生意。那崔记也是豪横,一个店铺而已,前来镇守的居然是琅王府的侍卫。
一个个膀大腰圆的,穿着个伙计的衣服,鼓囊囊的肌肉要撑破了小衫,但凡有个衣衫不整,容貌吓人的顾客入门,便快步闪走在那客人面前,有礼而迅速地将人“请”出去。
至于寻事滋事的地痞子一类,连话都懒得言,直接夹进街后的暗巷子里,连麻袋都不套,上手一顿老拳炖肉,管教他下次见了崔记便远远绕行。
相较之下,太子身为堂堂一国储君,却不好叫太子府的侍卫来帮一个妾维持生意场。
这便是广大伟正的不便之处,行起事来,不若那混不吝的琅王肆无忌惮。
自家老婆的买卖,就是这么护着,你能把我怎样?
明的暗的都玩不转,这叫当惯了横主儿的白家老爷大为光火。
若换了旁的掌柜,只怕要打骂一通泄愤了。
可是这主导货铺生意的乃是白氏——是他最看重的女儿,虽则此番没有落得好处,那白老爷也没深说。
毕竟玩鹰的还有被鹰啄眼的时候,崔家背后靠着琅王,而白家的身后是太子爷。这鹿死谁手,笑到最后未成定数呢!
于是只安慰女儿,缓一缓这杂铺的生意,就算做不成大户,卖与寻常百姓还是富富有余的。
白氏自是依从了父亲的。可是心内却暗暗记下了这一笔,倒是要寻个机会,回敬了崔家琼娘这一番。
眼下眼前运河已然全面开启。因为眼看入冬,别的江河,总有冰封的地段。
而新开凿的运河,因为有两条暖江水的注入,大部分河段整个冬天都不会封冻,于是来往的船只尽是挤向了运河。
单是税银那一块,就是收入惊人。而这税务银两,自是按照先前的约定,入了琅王的私库。
一时间,满京城谁人不知,这琅王府夫妻二人都是搂钱的耙子,简直是富可敌国。
就连琼娘有时吃茶,都被别的贵宅夫人半开玩笑着,要她这个富户来请。
琼娘表面含笑,嘴里却道:“王爷当初垫付了运河的修筑款项,乃是打肿脸儿充胖子,自是管江东的豪绅借贷不少,如今收了前来,还要还了先前欠下的款项,连本带利也是不少,每个六七年都还不完外债,哪儿来的进项?”
琼娘的话,半真半假,琅王当初的确是管江东的父老签下了运河贷,仗着楚家在江东的威名借下了不少,此番归还最自然要算上高倍的利息。
可琼娘算过,最多三年也就还清,剩下的便是琅王自己的进项了。
但是这林中的出头鸟,甚不好当的,琼娘深谙眼红之人,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毛病,适当地哭一哭穷也是对王爷有利无弊。
不仅如此,她更是对王爷也是耳提面命,适当的时候要装一装穷。
这日刚下了一场新雪,屋顶前一夜的功夫,长出了许多的冰棱子,在初生的阳光里闪烁着多彩的光儿。
窗外冒着寒气,屋内却是暖意融融,琼娘闭着眼儿摸了摸紧贴着她脸儿的坚实胸膛,复又舒服地将脸贴过去,嘴里含糊地道:“王爷,该起身早朝了。”
楚邪摸着她的后背道:“尽是睡糊涂了,今日休沐,上什么早朝?”
经他这么一说,琼娘也才想起,昨日正是因为他说明日休沐,正好可以懒起,便与她胡闹到半夜。
原本她以为琅王不知怠足的毛病,待得月余就应该减乏了。可是现在眼看着新婚足有几个月过去,可王爷依然吃不够。
琼娘疑心这是病,曾经委婉地跟王爷提过,养生一道,当固本培精,若想延年益寿,当一月四次以内为宜。
楚邪当是正在吃冻梨,听了她这话,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既然这般有理,你且写个章程出来。”
琼娘的性子是做事向来认真夯实,还真一板一眼地写了个日程的安排章程。
等呈送给了琅王,王爷拿巾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梨汁儿,略带欣赏地看了看自己王妃的精细活:小日子那几天避让开来后,这四天安排得间隔是不长不短,粗细均匀。可真是拿惯了算盘的啊!就差写明每次的进退事宜,力道的重缓急慢了…
他细细地看完后,点了点头,大笔一挥,圈了四个圆圈道:“这四天准了你的假,让你滋生些精气神儿。其他的日子给本王打起精气神儿,若再有行得过半,便嚷着要睡的情况,便当打屁板子伺候。”
琼娘没想到这王爷这般的无赖,当下气急,要去扯他,没想到却被他扯到了床上,又是胡闹到半夜。
等今晨醒来,依旧睡眼蒙眬,竟然忘了王爷休沐的事宜。
二人虽然都醒了,却未急着起身。只是叫翠玉将两个新灌的汤婆子送入屋子里来,塞入被窝里。
琅王有寒腿的毛病,往年到了冬季会复发,也与他不拘小节,不按时用药有关。
可是今年娶了新妇,自有能看管住王爷的人了。汤药,外敷全都紧盯着,症状居然大减。
饶是这般,琼娘还是请来了位医术高明的郎中,准备再给琅王号脉请个保靠除病根的方子。
这郎中乃是前世琼娘为尚云天寻访来的,治疗他的失眠多梦,外加盗汗内亏的症状。谁知调理好了尚郎的身子,却全贴补在柳萍川的身上。
如今,她再为人妇,请来这神医时也是几多感慨,不知自己这一番心力会不会尽付东流水。
不过琅王却并不认为自己那点子寒症算得了什么。只是看他的小王妃披散着长发,将几幅膏药放在被窝里的汤婆子上烫软,立刻手脚麻利地贴在了他腿上的穴位上,那等子娴熟劲儿,看了招人喜欢。
楚邪爱死了琼娘围着他转时的感觉,逮着机会,便不让琼娘闲着,只说腿又疼了,让琼娘用喜一双细滑的手给他揉捏腿穴。
窗外寒风凛冽,若是这般跟他的小娘在床榻上消磨一天,也是惬意。
不放过提起待会让那郎中看病,楚邪才想起一样事情来,一边摸着琼娘的胳膊一边道:“一会且让郎中也给你看看,嫁入王府月余了,怎么肚子总不见动静?”
琼娘的手缓了缓,弯长的睫毛微微一动道:“王爷…有时生不出孩儿,也有男子的原因。”
若是别的还好,这点事关男子的威名,不容含糊。
他虽则先前恶意抹黑自己,但那也是大丈夫自信的表现不是?
可琼娘这般说是何意?江东王就不爱看琼娘跟自己死杠的样子,当下抬起下巴道:“本王这般,又不是稀软的货色,怎么能播不下种?让你看病又不是嫌弃你是盐碱地,怎么这般矫情?”
如果可以,琼娘很想学了自家娘亲的嗓门,大喝一声:“老娘上辈子跟别的男人生了两个呢!田肥地沃,高产着呢!偏跟你没动静,还真备不住是王爷您的毛病!”
第90章
可这满腹的真言没法吐出,便只能强忍着。
其实依着琼娘的意思, 也很想要孩儿。前世遗憾太多, 最大的憾事便是孩儿跟自己不亲。
若是再有孩子, 琼娘打算便连奶娘都不要请, 自己手把手的教养孩儿, 绝不再有疏漏。
可是这般想着, 也是无用。琼娘突然想到上辈子风流的琅王为何一直没有子嗣?还真是备不住内有暗疾呢!
只这般想, 望向琅王的眼神未免怪异, 心内对这姻缘也更加无望。
琅王不爱看她那诡异的眼神,一抬手将琼娘拨拉到一边,伸手拽了一下她的长发:“敢再这般看本王,且收拾你呢!”
一时敷药完毕,二人也终于起身进早餐,翠玉领着小丫鬟端着水盆热巾帕子伺候。
而廊下喜鹊则领着几个小厮将房檐下的冰凌子用棒子打断,免得一会中午冰化掉下来, 砸到主子头。
一时屋内屋外,甚是热闹。
琼娘洗漱完毕, 便与王爷坐在外室的硬塌上一起就着矮桌吃饭。
虽则外室还有个大圆桌子,可是琅王不爱用, 更爱在硬塌上与琼娘挤在一处。
久而久之,琼娘也被琅王拐得乱了规矩, 只觉得盘腿吃饭甚是舒服, 闹得现在没有机会是下地吃饭的。
因为一会要请脉, 早餐吃得也清淡, 只一砂锅子白粥,外带一碟子底儿焦黄酥脆的羊肉煎饺。那小菜是琼娘自己腌制的金丝菜,鲜甜里带着咸味,用来进粥开胃得很。
待得吃完饭后,稍事休息了一会,那郎中便进来给琅王请脉。
老郎中满头白发,年近古稀,不过目光矍铄,两只手指搭在琅王的脉上,初时面无表情,随后面色凝重,半晌不语。
琼娘在一旁看得心内一紧,出声问道:“陆先生,可有不妥?”
那郎中没有开口,只伸手在针袋里抽出一根长银针,在碟子里点燃的白酒上燎烧了一下,然后朝着琅王腿部的三里穴刺去。
待得片刻的功夫抽出来时,再看那银针,竟然针尖漆黑一片!
这下连琼娘都看出来了,三里穴通肝脏,这…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她不禁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
郎中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居然还会看到有人用此毒害人,这毒叫千日醉,乃是失传的唐门用毒。与其他的快毒不同,此毒讲求的是个慢字。每日进服一点,悄无声息,人只会慢慢呈现衰减的不足之症,待得油尽灯枯的时候,也不过是脾肾出了病症,仿佛病沉而死罢了!就算到死,也不会有人是疑心中毒。”
琅王紧盯着那针尖,问道:“此毒经由哪种途径而下?”
陆郎中道:“一般经由饮食下毒,此毒因为含量甚少,经得起银针试毒的考验,但讲求个天长日久,得是每日饮食,日积月累才有效。不过王爷最近似乎服用的甚少,这毒看着下了甚久,却积量不足的样子。”
一旁的琼娘听到“饮食下毒”那一块时,心内便是一沉,她自入府来,每日总有那么一两餐是自己动手来做。此番若是真是毒从口入,自己也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