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阴阴的眯细眼,事情超乎想像的顺利,已让他内心得意非凡,但他掩住,所有的快乐要等坐上大位时才爆发出来。
“好!”他跨下马,理了理衣衫,大步向紫云殿走去。
所有的士兵把紫云殿团团围住,几位将领跟随着。
紫云殿位于皇宫的里侧,非常雄伟堂皇,战火还没有波及于此,此处就如往常一般安静。
但殿中太监和宫女个个神色慌张,惊恐地看着司马衷,身子哆嗦个不停,哪里有人敢上前拦阻。
司马衷握紧手中的剑,轻轻推开寝殿,殿内香气弥漫,却空无一人,龙床上锦被未铺。他心一慌,突地转个身,用剑对着守门的太监:“皇上呢?”
小太监慌乱地直摇头,吓得话都不会说。
将领们冲进殿内,掀被开柜,细细找了个遍,什么人也没有。
司马衷急愤得踢了太监几脚,疼过后,太监会说话了。“太…太子,皇上自从纳了匡娘娘后,几时宿过紫云殿,一般都住在同心阁呀!”
司马衷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快,快去同心阁。”
这同心阁在御花园内,离紫云殿有点距离,这一折腾,只怕司马炎已安全撤离,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精力和兵力,弄不好他还落个谋反之名。司马衷想着不禁害怕起来,催着众人打马向同心阁进发。
“皇上,你不要管臣妾了,你先逃吧!”匡似画挣开司马炎的双手,拼命往后退。
司马炎早已惊惶失措,看看远处被火光映射如白昼的天空,老泪纵横,怎么也没想到懦弱的司马衷竟然敢谋反,从前,处处防着晔儿,不惜以叛国之罪相栽,让他永世不得回国。而司马衷呢,他从没当回事,想责便责,想打便打,就这样一个无能之人,有谋有略,一宿之间就把洛阳城归于他之手了。
做了几十年的皇上,今夜却如丧家之犬,也不知有没有命活到明天呢?平时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大臣也不见有谁来救驾,他真的好心寒。幸得身边还有几位忠心的侍卫,他还不算孤家寡人,可瞧着美丽如花的爱妃,他怎能自私,弃之不管呢。
“不,爱妃,随朕走吧,你留在这宫中,不是被杀便是被辱,朕内心何忍。快,时间已不多了,再晚我们就出不去了。放心,朕有带珍宝同行,在外,不会有什么苦吃的。”
匡似画满腹心事,不时焦急地看看外面,一直往后退着,“皇上,臣妾不能拖累你,你快走。”
司马衷一拧眉,“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爱妃,你怎么会拖累朕呢。”
匡似画突然之间潸然泪下,不想再推托,跪倒在地,“皇上,你饶了臣妾吧,臣妾不想离开洛阳。”
司马衷明白了,心中一冷,“呵,原来你也嫌弃朕了,对不对?朕明日不比今日,你看得清。识时务者为俊杰,呵,可是朕的东西已被那畜生抢去太多,爱妃,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
眼中闪过一点凶光,举掌重落,匡似画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快,快,扛起娘娘。”司马衷喊来外面守着的侍卫,吩咐道,听见小径上马蹄声渐近,心中大乱,“快,快走,后宫有个密道,我们便从那儿出发。”
几人熄了烛火,刚跑出同心阁,只见几道剑影刀光,前面开路的侍卫已倒地不动,肩上的匡似画也摔到了地上,司马炎腿哆嗦着,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司马衷。
“父皇,你这么着慌的去哪里呀?”司马衷阴阳怪气地问道。
后面的士兵点起火把,站着四周。
“你没丧尽天良的畜生,还敢称呼朕为父皇?”司马衷眼一闭,硬着头皮直视着司马衷。
司马衷夸张地一仰身,对天大笑,“儿臣是你生的儿子呀,不称呼你为父皇又为什么呢?这点礼节儿臣还是懂的。”瞅瞅地上晕睡的匡似画,他“啧啧”摇头,“儿臣本以为会与父皇错过呢,看来是这位美人帮儿臣留住了你,日后,儿臣一
定要好好帮父皇疼疼她。”
“司马衷,你不知廉耻,你还懂不懂人伦。”司马炎被激怒得跳着狂吼。
“人伦?哼,什么叫人伦,抢儿子的老婆就叫有人伦?别人还能提这个词,唯独你不配。你为了私欲,抢了大哥的未婚妻,为了保住皇位,你不惜陷害自已的儿子,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称为九五之尊,今日,我司马衷要替天行道。”说着,他挑起剑轻点司马炎的心口,“是这里吗?这里比较快,儿臣不能让父皇太痛的。”
司马衷惊恐得已快站立不住,“畜生,你这是弑君,这样子,你也做不了皇上的,天下人不会放过你呢。”尊严让他不能开口求饶,“说朕心狠,你就不吗?你不要傻了,朕的今日说不定就是你的明日。”
“哇,儿臣真怕啊!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皇帝吗?儿臣看到会抖、不敢讲话,要看你的脸色做事,哈哈,这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放心,儿臣会厚葬于你,去吧!”手一用力,剑穿过龙袍,直奔心胸,血从剑口慢慢泻了出来,他再一发力,司马炎面色灰土,手颤微微地指着他,无法讲话,他冷笑两声,突地收回剑身,血象泉水一般奔出,司马衷直直倒地,动弹了两下,双眼大睁,已无气息。
在场的人目睹此景,一个个不禁脸色发白,不忍多看。
司马衷又踢了司马炎两下,确认已亡,摔掉长剑,狂笑三声,“哈哈,现在我司马衷终于是大晋朝的皇帝啦!”
所有的人忙跪倒在地,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平身!”司马衷愉快地一笑,“现在还没到赐封厚赏之时,等朕正式登基之时,一定不会忘记诸位的功劳。现下,于元帅你去通知众将士守好宫门,不能让一些蠢臣冲进来,童尚书呢,你去准备明日早朝的事务,让在京的所有大臣都要到场,朕要光明正大地坐上太极殿,还有,先皇的葬礼,要认真操办,还有…”他突地看到地上正悠悠坐起的匡似画,“先皇的妃嫔除胡皇后以后封为太后,其他都随先皇陪葬吧,至于你呢,匡娘娘,朕给你选择,你是换个姓做朕的爱妃,还是陪先皇上极乐世界呢?”
匡似画头还很晕乱,入目一见司马炎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惊得又瘫在地上,再看到四周黑压压的士兵,还有喜形于色的司马衷,什么都明白了。
“做你的梦去吧,我愿意陪先皇同行。”此刻,她已无选择,不甘啊,刚刚尝到爱的甜蜜,前一刻还在畅想美丽的未来,这一刻,便到了地狱的边界。
真的是前世作了什么坏事吗,今生如此凄凉。她默默地流着泪,心已麻木。
“哈,很忠贞呀!”司马衷不屑地一笑,“其实我们早有过肌肤之亲,你再装也不像。何苦和自已过不去,朕会待你好的,当然,朕的心中已放下别人,你不要妒忌。”
匡似画大惊,一巴掌甩了过去。
司马衷没防备,清清脆脆挨了一下,瞪眼摸摸脸,不敢置信,“你敢打朕,疯了不成,”狂怒地一脚踹过去,匡似画疼得捂住心口,“你不工给脸不要脸,好,好,你想死不是,朕成全你,让你与那老皇上做对生死鸳鸯。”
他捡起地上的剑,凶相毕露,直奔匡似画刺去。
匡似画也不躲闪,闭上眼等着。
黑夜之中,忽然有人从阁顶跃下,轻轻落在司马衷身后,一把利剑横在司马衷颈间,“我到想看看是你剑快还是我剑快?”
第四十五章,情断深秋 (四)
四周响起一阵惊讶的“嘘”声,几位士兵拨刀慢慢地向前逼近,司马衷也是吓得一身冷汗,悠悠地侧过头,正对稽绍冷泞恨绝的脸。
他笑了,放下心来,“是稽大人呀,朕还当是谁呢?忘了通知你,现下这大晋朝已是我司马衷的你,从此后,你忠心护卫的天子是朕。”
稽绍剑凑近了他的颈部,冷得他不禁发起颤来,“快快放下你手上的剑,你要是伤了朕,那可是要杀头的。”
“放下剑,稽大人,有事好好说。”于元帅和童尚书也在一边劝说道。
匡似画久等不到剑落下,慢慢睁开眼,忽地发觉稽绍就在眼前,扁着嘴,哭得直抖,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柔柔地看着。
“要是我不呢?”稽绍抓住司马衷调了个方向,面朝官兵,背部对着莲池。
“难道你不想活命?”司马衷慌了起来,“稽卿,朕待你也不薄呀,事事都尊重你,以前如此,日后更会如此,你千万不要冲动。”
稽绍冷笑,“不薄,哼,好笑,前几日千姿刚刚才被你无耻地陷害,差点没命。我们稽家受你们的青睐是不少哦,先是家父,现在是千姿,我凭什么要信你的话,你又有哪一点值得我拥护。除了你披着一件司马家的外衣,脱去后,你连狗都不如。”
司马衷哪里受过这番漫骂,青云直上的火焰象被迎头泼了桶凉水,羞恼之极,也顾不得体统,“稽绍,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司马衷哪里待季千姿差了,恨不得把她当宝含在嘴中,怎么可能伤害呢?”
“那夜,东宫书房中的媚香是谁点的,不是你吗?”
司马衷瞪大眼,“什么媚香,朕不知,朕从不用那玩意,除非千姿愿意嫁朕,朕是不舍对她动粗一点的。”
“你再敢胡扯。”稽绍一用力,剑锋碰破颈部一点,司马衷疼得大叫,“于元帅,快来救朕。”
士兵们已把二人围住,于元帅急得跺脚,却不敢上前,司马衷在稽绍怀中呢,两下僵持着。
匡似画艳如桃花般的面庞上绚丽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片刻,缓缓爬起来,向稽绍靠去。稽绍专注的视线一下转到她身上,手轻抖起来。
于元帅一下看出了异样,心内大喜,抢前抓住匡似画,“稽大人,你若再不放皇上,我就杀了匡娘娘。”
匡似画畏缩下,却不慌乱,凉若秋水的眸子深深看着稽绍。
稽绍现已方寸大乱,俊容上汗如雨下,意志正在渐渐崩溃之中。“似画,似画…”他默念着,眉峰里绽出个不相称的柔软的笑容。
时空仿佛静止了,两人只听到对方细细的呼吸,看到对方闪烁的目光。
幸福总是如烟花一般短暂,几乎刚开始就已宣告结束,但心底那份悄然悸动,却很真。匡似画笑意如花,目中是徘徊不去的眷恋,“我以为真的有一日与你携手共游,千山万水来去自由。这几日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但离别来得太突然,绍,我在那头等你。”
“不要,不要!”稽绍手中的剑摇晃着,眼神错乱,“不要做傻事。”他抬头看着于元帅,“你把娘娘放了,然后我会放了司马衷。”
“哈,你当本帅是三岁孩子,相信你吗?你先放了皇上。”
司马衷惊愕地瞪大眼,全被匡似画与稽绍之间的对话弄蒙了,“你们…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朕不知吗?”
匡似画清丽的眼波平静地飘了他一眼,复又回到稽绍身上,“绍,不要管我,你能来,我就无怨了,你心中终是有我,是真的有,你走吧!”说着,她忽然往于元帅身中的剑撞去,吓得他忙把剑扔开,只手按住她的双肩。
稽绍被这一幕,惊得魂魄震动,身心皆乱,英雄泪不由的顺腮而下,“似画,你若有个什么,我如此辛苦、孤独地活着又有何意思。不要乱来,要相信我。”他低下头,俯在司马衷耳边,“你找两面三刀匹马,把我和匡娘娘送出宫,然后我便放了你。”
“你和那个女人有私情?”司马衷终于看明白了,“你身为稽康之子,居然和皇上的嫔妃有染,天!”他眼瞪得圆圆的,一脸震惊。
于元帅和童尚书为他的话哭笑不得,这种剑拨弩张的紧张时刻,他天外飘来这么一句,有几个士兵都窃笑出声了。
“闭上你的狗嘴,不要随意侮辱别人的感情。”稽绍轻吼道,“我刚才的话,你听明白吗?”
“你真的要为这个女人浪迹天涯、流离一生?”他还是不能相信,嚷个不停。
“与你何关,你到底送是不送?”稽绍有些着急了,远远又听到一阵阵高呼声。
“送,但朕有个条件,朕成全于你,你可否把千姿许配于朕?”
稽绍不答,微微冷笑,抓紧他,慢慢向小径退去,士兵们纷纷让开。
“绍,真的不要!”匡似画含泪摇头,不想稽绍为她冒这样大的风险,“我活得已够长了,不想再背负任何痛苦,你走吧!”
“你答应过我,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努力,为什么在这时候,你要放弃呢?”稽绍红了眼,轻责道,“难道我不值得吗?”
“绍,绍,不是这样的!”匡似画泪流得更凶了,“不值你这么付出的人是我呀,你好傻,好傻!”
“是,我是个傻子,所以就不要嫌弃,跟我走吧!”
匡似画哭花着脸,重重点头,“好,绍,就这样吧,要走一起走,谁也不要独活于世。”
“嗯,嗯!于元帅,你让所有的人都往后退。”稽绍吩咐道,推掇了下司马衷。
“都往后退,听他的。”司马衷为他冷然的口气又吓住了,复注视到自已的处境,小心地一步一步往前移。
对于他来讲,稽绍与匡似画是死是活,并没有多大影响,他只是有些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他从来就是一个不愿多想事的人,就是这次举事,也是于元帅和童尚书计划好的,他只是享受结果而已。
一切都很顺利,但最后时冒出这个插曲,稍微麻烦了点,但无伤大事,他只要保住命就行。
为了那个九五之尊之位,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人群缓慢的移动着。刚行到紫云殿前,毫无预期,突然前面冒出一队黑衣人,然后紧跟着又是一队,渐渐地竟然有上千人,黑压压一片,层层拦在前方。
再后面,是齐整整的官兵,正中一马一轿,身边站着数十位怒目而视的大臣。
马上之人眉峰轩朗,双眸里镇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因此嘴边的笑容就似天生刻画在面庞上,象一抹永恒的安宁。这安静的神情却有股汹涌的力量,将司马衷惊得魂飞魄散,脑中一片模糊,慢慢地抽了口冷气。
————大哥!
那眉眼唇颊,没有半点差别,与十年前的司马晔一模一样。于元帅和童尚书也已认出来,两人也呆愣着,匡似画淡淡一笑,侧过脸,眼中只有稽绍.
稽绍也有些吃惊,马先生为何会在此?
一位大臣掀开轿帘,久不露面的匡丞相被抬了出来。
司马衷惶恐不安望了他一眼,目光静得不含半点杂质,就如身边的空气也被这目光屏弃,他在这目光下只觉喘不过气来,不禁向后畏缩了下。
一切都静了下来。
匡丞相冷漠地看着司马衷,“好久不见,二王子。”
“你…你不是瘫在床上吗?”司马衷眼前天旋地转,口齿不清地问。
“是人就会痊愈,老臣也到了该好的时候。二王子,你胆量不小哦,竟然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弑君谋上。”匡丞相眼光一冷,喝道,“你真的以为就凭这几个犬辈就助你成就大业。”
“小王…小王是替天行道,你不要听别人乱讲。现在,我已是大晋朝的皇上了。”
“皇上,谁准的?”
“小王乃晋朝储君,先皇已逝,小王顺应登位,不必哪个人肯准。”
“哼,储君?哈哈,真正的储君在此。”匡丞相谦恭地向司马晔一欠身,“太子,你受委屈了。”
稽绍神色一肃,手中的剑差点滑落,马先生是前太子司马晔???
司马晔微微蹙了蹙眉,冷声道:“谈不上委屈,匡丞相,论法弑君谋上该当何罪?”
“立刻殊之!”
“司马晔,你不要公报私仇,当初是父皇惧能废去你太子之位、抢了匡似画,栽赃你叛国,你要报找他去,不要冲我来。”
皇家第一丑闻就这样被他大声宣告出来.
所有的大臣都愕然地看着司马衷。匡丞相寒了脸,怜爱地看向匡似画一张早失了血色的丽容,稽绍浑身忽然颤抖了一下。
“过去的事都已过去,我们论的是此刻弑君谋上。”匡丞相定了定神,一挥手,“来啊,帮稽大人把二王子押上来,其他谋反者,杀!”
第四十六章,情断深秋 (五)
“还有,先救下小姐。”匡丞相看到人群中无助的匡似画,又补充了一句。
两边的人全圆睁双目,注视着对方,一团混战正式开始。
变故太过突然,于元帅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几位黑衣人已飞跃进人群,影动刀落,不一刻就鲜血满地,哀声如潮。
有一个精瘦的黑衣人欲靠近他身,他只手挥剑破风,“哧”地带出一道凌厉的杀气,黑衣人不敢怠慢,抽身退了半步,举剑相迎,他忙把手边的匡似画推向前。
“不要伤了小姐,不要伤了小姐。”匡丞相吓得直跺脚。
黑衣人愣住,有点无法着手。匡似画象具木靶,丽容失色,在于元帅手中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稽绍大叫着,挥剑砍死几个侍卫,向匡似画移去。
司马晔一见,朝后说了声什么,一位壮悍的男子飞跃上前,越过众人,直冲于元帅而来。
稽绍见状,稍闪了下神,司马衷侍卫的剑就闪到了眼前。他微微侧首,剑贴着他脸颊而过。他远远看了一眼司马晔,有种被卷入阴谋的感觉,不禁脱口说道:“马先生的马原来是司马的马呀!”
早已瘫成软泥的司马衷听到了,忽地来了精神,四下张望,“马先生在哪?”
“呵,你没瞧见吗,高高在上的那位。”稽绍避开一道剑锋,已离向匡似画不远,他欲趁乱救人退出。
“司马晔是马先生?”司马衷不太灵光的脑袋快速地转着,前前后后有些东西慢慢浮出水面,他蓦地高举双手,大手叫嚷道:“我是被怨的,我上当了,真正的谋上者是他,是他,他化名马先生,鼓动我弑君,游说我夺位,然后…”
话没出口,那位奔于元帅的男子方向一变,隔空送来一掌,震得他几欲昏厥,嘴角喷出的鲜血就测在稽绍脸上。稽绍眼前一团鲜红,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由地松开司马衷,腾手去抹。
司马衷一自由,不择方向地慌忙逃窜,壮悍的男子剑身一转,剑向他飞去,于元帅眼角的余光扫射到,猛地把手中的匡似画掷出。
匡似画身子腾空,不由自主惊叫出声。
速度之快,男子已无法收回宝剑,司马晔与匡丞相目瞪口呆。
稽绍刚抹净眼中的血迹,就看到匡似画身子直直象剑飞去。他惊出一身冷汗,想都没想,纵身一跃,半空中接住匡似画,剑从稽绍的后背徐徐没入。
两人齐齐跌倒在地,剑自前胸穿出,血“沽沽”地冲天喷涌。
匡似画伸手摸到一手粘潮,全身一紧,“绍,绍!”她痛苦的仰天大叫,畏缩的眼紧紧闭上。
他为救她,而被杀了,就在她面前。他快死了,绍要死了…双手又惊又惧地环抱住他的身子,她觉得好冷、好冷,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眼中都是血,都是血。
那男人也惊住了,所有的人全呆住了。司马晔镇定自若的脸白如纸,从马上突地跳下,奔到稽绍跟前。
瞳孔慢慢扩大,脸上已经变得全无血色,他努力抬起手,目光定在匡似画的脸上,抚摸着她的脸庞,黯然一笑,“我…好象不能守诺了…怎么办呢?不过…你父亲好了…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要多快乐。”
匡似画狠命摇头,不,不能睁眼,一睁开眼便会看到全身浴血的模样,她不以为她有那么坚强。
“似画…要替我…好好过下去。”他缓缓地又转过头看着司马晔,“放了千…姿吧!让她…回积云山。”血流得更凶了,他眼前已开始模糊,脑中闪过山月微笑的双眸,“还有…山月,我的…山月,唉!”轻叹一声,头一歪,合上了眼睛。
司马晔惊痛的闭上眼,木木地站起。在场的所有大臣也都掩面,眼眶潮湿。
匡丞相瞧出女儿与稽绍之间的端倪,不敢多问,怜惜地半抱着女儿,让她松开稽绍。
“不!”匡似画愤怒地摔开他,悠悠睁开眼,指缝里嘀嘀嗒嗒不住淌着血,就好像从她自已身子流出来似的。她轻轻低下头,深情地把头埋在稽绍的怀内,喃喃自语,“绍,现在好了,再也没有任何人把我们分开了。我们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有人认识,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明白。
“似画!”匡丞相皱着眉,蹲下看着女儿,“不要乱讲话,让稽大人安息吧!”
“胡说,他不是稽大人,他是我的绍,我的,我的。”匡似画象疯了般,把稽绍搂得更紧。
司马晔脸色苍白,肌肉绷得实实的,什么表情都没有,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公子,司马衷已被抓住,其他人也已全部落网。”一位黑衣人抱拳来到他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