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伊点点头,“嗯。”
简风蹙了下眉,进了西语组办公室。苗伊站在门口,没动。轻轻地,轻轻地吁了口气,这口气好像憋了好久,心一下就按不住,跳得厉害。转身进了楼梯间,掏出手机。
昨天那句羞羞的“想你呢”还是对话框里唯一的一句,顾不得了,又打下一句。
苗儿:刚才领导找我谈话了。
很快,屏幕上就冒出了回应,苗伊噗嗤笑了。
老公:什么事?
苗儿:说要借我去部里工作。
老公:是么?
苗儿:嗯。条件很优厚。
老公:那好啊。
当然好啦!她笑,脸颊红扑扑的,逗逗他。
苗儿:可我拒绝了。
老公:不想去?
苗儿:嗯。
老公:那就不去。
嗯??苗伊瞪大了眼睛看着上,他难道不应该立刻打电话过来骂她吗?说苗小一!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怎么居然,居然就说不去??
苗伊盯着这几个字,都认得,可就是不能相信,心一下就委屈!
苗儿:不去好吗?
老公:你自己衡量。
苗儿:你觉得呢?
老公:不想去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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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一上午, 苗伊都在写述职报告。
在凌海的时候她已经向组长提交了事故报告, 主动坦白了因为她迟到险些造成翻译事故。在写到原因的时候,苗伊斟酌再三,还是没有提到租房子的事。本来组长就对她结婚的事心存疑虑,没必要再翻旧账去重新解释。更何况, 事故是她经验不足造成的,何必影响到分房子?所以只简单说自己起晚了,完全承担错误。
组长殷倩很快就找她谈了话, 让她重新解读、体会同传工作中常提到的Murphy\'s Law:“If anything can go wrong, it will go wrong.”(墨菲定律:有可能出错的事情,就会出错),而同传本身就是最有可能出错的事情,做这种工作就不应该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任何的意外、失误, 都不可挽回, 不可原谅!
从来没有见过组长这么凶,逻辑强硬到不留任何余地,苗伊当时被训得差点哭了出来,心里更加自责,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可谁知, 严厉的批评后,这份报告被压了下来。
训练她的专业,教导她做事,面对压力, 组长总是会站在她的前面。
苗伊一边写报告一边想,如果不是组长保护,恐怕这次外派就会受到影响。心里不免又多了些感激,悄悄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不能让组长失望。
午休的时候,他们要外派凌海的事公布出来,西语组的同事都围拢过来聊天。
简风要走早有风声,毕竟回来前部里就已经找他谈过话,所以这次大家的焦点是苗伊,都恭喜她,C组的翻译老师说伊伊这么优秀,被总部调走是早晚的事;而巩欣当然会调侃说:可是能“早”到这种地步,一定是总工大人的功劳!
苗伊听了立刻回应:“不是的!这是我的工作,跟他没有关系。”
一句话,声音并不大,可是人群忽然静了几秒。从入职第一天起这个女孩就没有什么情绪,永远都面带微笑,却很少大笑开心;工作的时候很拼命,压力再大也看不出来。因为太优秀,工作和机会从来不需要她去争,每次有嘉奖来,别人再酸,她也不会回应,受的心安理得。这是第一次吧,她竟然带了很强的情绪。
毕竟,伤到人家老公的面子了。
刘媛赶紧搂了她的肩说:南工要调伊伊早调了,还用等到今天?部里本地化部门要成立口译组这才是关键。
大家都随声附和,苗伊很认真地抿了下唇,没再吭声。
人群散开都往食堂去,苗伊回到自己的位子,等到办公室都没了人,才去厨房拿了饭盒来。盒子里是蔬菜卷,不是荷叶饼包的,是生菜,包了虾、大米粉、胡萝卜丝、黄瓜丝,没有用调料伴,只是蛋黄酱,咬一口,很香甜、很脆。没有小薄饼,不知道他爱吃不爱吃?哼,管他爱不爱吃呢…
本来午饭的时候是想看易科的资料的,可是看到黑屏的手机就碰都不想碰。低头,看着绿茵茵的生菜,专心嚼。
正吃这,听到地毯上传来脚步声,抬头,是组长。
“可以吗?”殷倩微笑。
“嗯嗯。”
组长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苗伊赶紧把饭盒盖好。
“苗伊,要调走了,我想叮嘱你一句话。”
“嗯,您说。”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自己的专业,要知道你的位置。你是同传,不是本地化;同传很少,苗伊,只有一个。优秀的培训专员,会产生同质化的优秀,而杰出,只能属于个体。永远不要让薪水和职务埋没你自己的存在。”
看着组长美丽的脸庞,苗伊轻轻蹙了眉,她知道,远油的名声大,大的是资财雄厚和技术,不是外语。远油本地化,是一个部门,没有翻译社这么雄厚的专业实力,也没有专业训练的同传设备。而且,属于集团内服务,根本不承接外来盈利任务。比如专家组这次下现场,设计院是向翻译社签合同借人,而国际性的会议更是要与翻译社接洽,怎么会去一个集团公司内部调人?
“我的话是不是让你动摇了?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不。”苗伊抿了抿唇,“我要去凌海。”
女孩的声音很坚定,坚定得像每一次大战前那冷静异常的决心。她并没有多解释一个字,可殷倩却莫名感觉到她听懂了,点点头,“嗯,去吧。我会经常到凌海去,一定会带给你新的任务。如果,你还接得住的话。”
“组长你放心,我一定接得住。”
“好。”
组长走了,苗伊的手捂在饭盒上半天没打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手机。一直很安静,说完那句“不想去就不去”后,他就再没也吭声。看了一会儿,拿起来,点开他的头像。
打字:你再不理我,我生气了!
犹豫了一下,删掉,再打:我真的要留在桃圃了。
删掉,再打:你在干嘛呢?
再删掉,再打:吃饭了吗?
手机都握热了,才小心地按了发送键。等了半天,直到同事们都从餐厅回来了,依然没回信。
他一定是在忙,下现场是不许带手机的,而且之所以安排十个小时的工作日,就是因为不规律的工作性质。算了,等晚上吧,晚饭总要吃的,如果那个时候还不回,她…她就只能生他的气了。
…
一整个下午,苗伊都在录音室整理这次凌海会议的录音。一边从与会者的角度听,一边配合当时整理出的笔记挑拣自己的失漏。透过隔音玻璃墙,能看到对面的隔间里师兄简风带着耳机也在做同样的事。
坚持把第一天会议的全部做完,苗伊才从录音室里出来。已经六点了,周末的晚上,办公室里早已空了。
回到位子上,把耳麦小心地包好、装盒,手机已经看过,还是什么都没有。幸好她一直在录音室,没拿手机,否则,肯定要看好几次,没法专心。现在,工作做完了,可以专心地发闷了…
收拾好包,准备离开,这才看到不远处,简风已经穿好外套、背着单肩挎包站在过道里,苗伊怔了一下。
“一起走吧?”
“…嗯。”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走楼梯,空荡荡的楼梯间,苗伊的平底单鞋都有脚步声。
“对不起。”
简风这样开了口,苗伊没懂,“嗯?”
“我今天话重了。”简风解释道,“其实,我是很高兴你没有再找理由拒绝,能一起调到部里工作、还做搭档,难得两全的机会,对我来说,很珍贵。”
苗伊点点头,“嗯。”
她一如既往,认同也没有显得怎样高兴,安静,不卑不亢,这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所以简风不但不介意这一个字的回答,声音反倒更温柔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担心同传的机会少。我也想私下跟你说,这次外勤,本地化部门的领导找我谈话,已经明确说口译组成立会让我负责培训和招聘。苗伊,我们有专业、有实战经验,会成为这个部门的开拓者。在远油,这艘已经远远航行的大船上,还能做开拓者,实在是机会难得。”
楼道的回声让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可苗伊却皱了下眉,她似乎已经看到组长口中说的“优秀的培训专员产生的同质化优秀”,忽然一闪念,感觉这次调动之后,一切都要不一样了…
“借调后,我们会有选择留在凌海,那就意味着更多选择。”
师兄的话里压根儿就没把她的已婚身份放进去,苗伊笑笑,“我不会留在凌海的。”房子还没有拿到,她没有这个选择。
“你会的。”
苗伊没再吭声,搭档换了方向,这个话题跟他讨论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意义。
…
下到底楼就是一个小侧门可以出去,可苗伊还要穿过大厅去主楼后取自行车,就对简风说,“那我们下周见。”
简风笑笑,“我今晚没什么安排,跟你一起去取车,不介意的话,一起走走?”
“…嗯。”
从另一道门进入大厅,依然灯火通明,绕过大理石柱走了没几步,苗伊一下愣住!
接待处的沙发上有一个人,大长腿弯起搁在膝头,半卧着靠坐,明明一副懒散不羁的样子,可他这么高大,肩膀乍宽,肌肉根本就“懒散”不下去,简单的办公沙发上,声势庞大。
他在翻看翻译社的杂志,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
这一眼,别说苗伊,连简风都愣住。
安静片刻,前台执勤的保安看到他们,操着带着浓重桃圃口音的普通话说:“苗小姐啊,你老公等了快一个钟头了,你才加班下来!”
他合上杂志,站起身。
一身野战夹克,工装牛仔裤,野战靴,每一件都带着本身张扬又坚硬的棱角,让他的身型显得越发强大。走过来,脚步声,野战靴上还带着斑驳的泥点子,让已经足够彪悍的气场几乎有了野蛮的味道。
第73章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场面。
挎包差点滑落, 简风伸手往肩上挪了挪, 惊讶到这种地步,自己也觉失态,可没关系,他现在像在近距离看3D电影, 他能看到他们,而他们看不到他。
她安安静静地站着,眼睛自从捕捉到那个男人就再没眨过。这副样子简风最熟悉, 看着乖其实紧张得呼吸都停了。
而那个大男人, 一步步走过来,完全没有总工应有的、兼顾所有的宽容和气度,微微歪头,唇角的笑似有若无,居高临下的感觉像在靠近猎物, 再配上这身看似粗糙、实则贵得要死的行头, 一副纨绔流氓、高粱土匪的气质。
这一次,他们没有像之前一样在大庭广众表演亲密,那种让她明显不自在的感觉简风早都看在眼里,可此刻,这对“夫妻”像不认得彼此, 压根儿忘了怎么做戏。
似乎有什么已经完全不同了,简风皱了眉,这么宽敞的大厅竟然让他觉得没有立足之处。明明知道他们根本也不关心,还是礼貌地说, “苗伊,南工,我先走了。”
…
师兄走了,他已经来到身边,高大的身型在她身上遮出了阴影,苗伊轻轻地吸了口气,“人家跟你说走了呢,你怎么都不理…”
“我怕吓着他。”
“…为什么?”
“你说呢?”
她噘了下嘴,“我们加班呢…”
“整幢楼都空了,就你俩加班,我是不是得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啊?”
“哼,你打吧,领导到时候笑话你吃醋。”
“我不吃醋。”他低头,低声,“我吃人…”
明明听着是累,却特别磁性,她竟然一下就忍不住,不由自主踮起脚尖想够到他的声音。
粗壮的手臂一把将她裹住拎了起来,棉外套立刻被强硬的野战夹克挤成薄薄的一片,勒得她的身体不得不显露出最初的形状。他扭头,胡茬毫无顾忌蹭着细嫩的小脸,又扎又痒,苗伊受不了只能往他硬硬的领口里藏。
没有香水,从野外来,一路风尘仆仆,只是他身体的温度和他的味道,她的微微开启,呼吸他,“你怎么来了…”
“半夜两点说想我,我没连夜赶过来,已经很忍了。”
牙齿轻轻咬在耳边,那么流氓!脸红了,空落了一天的心通通跳着就被填满,苗伊笑了,不让他看,埋头,安安心心地挂着…
…
终于被他放下,没等他牵手,苗伊就两只手握了他,“跟我去拿自行车。”
“嗯。”
空荡荡的大厅一起往后门去,看着荧光灯投在地上的影子,一个高大,一个细小,稍微分开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牢牢牵着的手。小时候看电影回来的路上,路灯下就是这样的景象,只不过…现在,他心里不再是一起看电影的那个姐姐,而是她,脑袋上不再顶着两个小揪揪的她。
苗伊看着,悄悄地开心,其实…从来没有告诉过小叔叔,小的时候,她羡慕过那些姐姐,好多次…
“没签啊?”
“嗯。”他问了一声,苗伊应完了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调凌海。”
“嗯…我想留在桃圃。”
他没吭声,苗伊抬起头,“行不行啊?”
“行。”
还是那个答案,原来在微信上他也不是在故意逗她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苗伊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一点都不介意,被他的大手握着,心满满的,一点心思只管盘算着晚上做什么给他吃。
取了自行车,他一只手握着车把推着,一手牵着她。苗伊歪头看了看,“走到楼前很远呢…”
“累了啊?”
“嗯。”
嗯了一声,很小声,可是竟然头一次是跟他撒娇。南嘉树笑了,支了车子,“那来。”一把揽过她,弯腰,大手一托直接扛上了肩。
趴在他肩膀上,苗伊笑,拍打他,“放下,我不要这样。”
被她挣扎着跳下肩头,南嘉树没舍得放开,拨开她的发,“不这样,抱着你我怎么推车?”
“我要你骑车带着我。”她的手轻轻抠着他胸前的扣子,“像…小时候一样。”
小脸红扑扑的,听她娇娇地说“我要你…”,他的心软得要滴出水来。
人真的会恍惚,爱她,最初的时候也担心是曾经可爱的记忆在作祟,总想分清,可现在知道分不清了,她本来就是他的小豆苗苗儿也是他的伊伊,爱她双份儿,全部,就算变态,有什么要紧?
“你这车这么小,要压坏了。”
“不会的。试试嘛。”
没再说什么,南嘉树打开车支架,大长腿跨上座位,看着后座,“来吧。”
“我要坐前面。”
他挑了下眉,笑了,打开车把,把她抱上前面的车梁。
“坐好了么?”
“嗯嗯。”
“走喽。”
车真的小,他的腿太长,弯起来,并不潇洒地蹬着。粗壮的手臂完全将她拢在怀中,宽大结实的胸膛贴着她,楼背后穿堂的冷风都被他挡在外面。
苗伊仰起头,正能看到他的喉结、下巴,跟小时候的角度一模一样。抬手,轻轻摸摸。小时候她也这样,也偷偷摸过一次,然后他就低头下巴磕了她一下,她咯咯笑,笑了一路。
自行车压得很慢,回到那个无忧无虑只有她的蝴蝶小裙子和小叔叔、冰激凌的日子。心底有一块地方像忽然搬开了重重压着石头,麻木过后,完完全全、自由地跳着…
“小叔叔…”
“嗯,”
“那个时候,我很想你来着。”
他没吭声,苗伊正看着前面的路,忽然感觉头顶发热,他的口鼻贴了,吻轻轻磨蹭…
…
老街菜市场。
“哟,伊伊,这是跟男朋友来啦!”
“伊伊,我说长久勿见,怪不得哦!”
每天都是同一时间,匆匆来匆匆去,菜市场的大叔大婶都认识她,总是打打招呼什么的,可是苗伊从没想过有一天买个菜能变成这么个巡礼一样的事。
他这么高大,这么帅,穿得还这么招摇,像要出征了一样,牵着她的手,步伐矫矫,一个菜市场的过道都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苗伊觉得很难为情,可是,这也不是他的错,他就是这样的,走哪儿都带着聚光灯,她要总低着头,会让他难堪吧?
在他手心里又蜷缩了一下,苗伊抬起头,冲打招呼的人们点头笑笑。
鱼摊前,大叔话最多,第一次听苗伊说“师傅,要两条,要大点的。”,他开心得不得了,仔细挑了两条大鱼,说:“今天一定要给你收拾出来!”
小丫头还想推辞,南嘉树握她的手,笑着说,“麻烦您。”
“哎哟,”大叔一边欢快地收拾一边说,“小姑娘作弊哦,这些年就见她一个人忙。老好额,先前淹了水还帮我收摊,可每次要给她收拾鱼出来,不要钱的,皆不肯,非要自己弄。”
“是么?她就是逞能。”
苗伊觉得有点尴尬,可他倒像很爱听这些闲话,跟大叔说说笑笑的,最后两条鱼多给了人家十块钱。
从菜市场出来,南嘉树一手牵着她一手大包小袋地拎着:“这你都会做啊?”
“嗯嗯,都做给你吃。”
他惊讶,“都是今儿晚上的啊?”
“吃不了没关系嘛,我想你每样都尝尝。”
“谁说吃不了,我快饿死了。这都不够我吃,你信不信?”
苗伊笑,好开心。
…
“阿婆,阿婆你看看谁来了!”
一进家门,苗伊顾不得换衣服就往外婆房间跑,坐到身边挽了老太太的胳膊,“喏,看哪!”
门外随进来一个大男人,“姥姥您好啊。”
老太太看着惊讶了一下,笑,“哦哟,嘉树哦!怎么是你,快快快,坐下。”
南嘉树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苗伊起身,“我去给你们泡茶!”
“伊伊,叫‘小叔叔’没有啊?”
苗伊看着他,笑在唇边抿着,轻轻耸一下鼻,“不叫!”欢快地转身往厨房去了。
“这个小姑娘!”老太太尴尬地,“真是越大越不懂礼了!”
南嘉树笑,“可不。”
…
给房里泡了新茶,苗伊赶忙出来系了围裙,先把粥、饭煮上,腌好鱼,开始洗菜。正忙着,身后的房门打开,灯光铺过来,没得她回头,腰间就被粗壮的手臂裹了,低头下来吻在她腮边。
“哎呀,”苗伊小声叫,“要给阿婆看到了!”
“姥姥看电视呢。”唇啄着往下,正腻歪,到了脖颈处居然亲不到,他挑眉,“怎么还戴着丝巾啊?”
“不戴不行,”她还是很小声,两只手占着,他像只大狗一样蹭着往丝巾下面钻,苗伊痒得受不了,躲他,寻他的唇,“阿婆看到又要问好点了没有呢。”
“真的还没好啊?”
“嗯。”
“我不信。”
他抬起手,把丝巾给她解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白嫩的肌肤上之前那些吻痕确实都不见,可是偏偏留了一小块。仔细看,这哪里还是吻痕,血印子突起泛着乌青。
真他妈的!南嘉树顿时皱了眉,这一定是咬的了,当时怎么这么狠??跟特么饿狼一样!心疼得抱紧她,轻轻啄上去,“还疼么?”
她摇头,就在他唇边蹭,胡茬扎扎的,笑了。
怀里的人特别软,他的心一下就承受不住,“苗苗儿,我今晚住下。”
“啊?不行…”
“不想我啊?”
“不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只敢半夜悄悄在被子里撩,撩完你就睡,害我一夜睡不着,是不是?”
“我…”
小脸又红成了苹果,南嘉树一把将她转了过来,低头,狠狠地吻那可爱的唇瓣上。
心早被他搅乱了,怦怦直跳,什么都忘了,只顾得双臂搂了他的脖子。他这么用力,深深地在她口中缠着她,吸吮、啃咬,微微发痛的感觉觉得要吃了她了,可她还怕他不够,踮起脚尖,努力给他…
好半天,听到房间里老太太咳嗽了两声,两个人的唇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依旧抱着。
“放开吧,我得做饭了…”
“不费那劲了,煮点儿面就行。”
“不要,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给你打下手。”
“说了不要!你不知道怎么弄,都给我添乱。”
小丫头特别倔,南嘉树没办法只好放开。人也没走,就站在楼道里,一边看她调菜,一边给樊津打电话。
电话那边是工程图纸,眼睛里看那小围裙扎起的腰身来来回回地忙碌,披肩的头发扎了条手绢束起,人一动,就像扇着翅膀的蝴蝶。
机械地应着话,精神都跟着那翅膀在跳…
…
干烧鱼、京酱肉丝小卷饼、酥炸小黄花鱼、白灼虾、素炒茼蒿,凉拌三丝,除了八宝粥,还有一大碗甜甜糯糯的酒酿小圆子,满满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