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嘉树看着身边的女孩儿,自己难得吃一口,只管低头给他卷小饼,笑,“小媳妇儿好着呢。”
啊?苗伊吓得赶紧把卷的一个放在老太太碗里,“阿婆,天晚了,你就吃一个,啊?”
老太太哪里觉得异样,倒觉得听得很受用,“是啊是啊,伊伊心灵手巧,这楼里邻居哪个不夸我们伊伊,说将来到了婆婆家,必定喜欢的,早都帮着张罗。”
“阿婆!”苗伊羞,“说什么呢…”
南嘉树笑,“怎么?已经张罗她‘相亲’了?”
“是呀,”老太太来了兴致,“给她说的多了,都是老好的户口!像最近新提的一个,伊拉爸爸是开公司的经理,妈妈是培训老师,年纪么,三十岁,看伊伊照片欢喜得不得了,来说了几次了。”
“阿婆啊…”老太太一番话说得小丫头又羞又恼,南嘉树笑,“姥姥您这么急着把伊伊嫁出去啊?”
“哎哟,哪能不急?不小了,过了年二十五了。”
“哪有!”苗伊真是郁闷,对于阿婆来说,过了阴历年就长一岁,那就是二十四,再虚一岁,竟然就成二十五了!
“女孩子,不好等得太大岁数,你说是不是,嘉树?”
“是啊,不赶紧嫁,以后谁要她啊。”
“看看,小叔叔也这么说。”老太太得到了支持,扭头说苗伊,“你呀,就是不听话。大人能给你亏吃么?嗯?”
哼!他,他居然还笑!苗伊噘了嘴巴,“好,那听小叔叔话好了,阿婆,你,你跟人家说,我愿…”
“愿意”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桌子下,大手一把握了,握得那么紧,反手,十指相扣…
半句话卡住,苗伊低头,任凭阿婆,数着碗里的小圆子。
老太太没察觉,以为是小丫头难为情,只管接了话又说,完全不知道桌子下面,两只手紧紧握着,大手任凭小手掐他,掐得生疼…
…
吃完饭,南嘉树一边帮着收拾碗筷,一边问,“姥姥,今儿晚上我叨扰您老一晚行不行啊?”
“啊?做撒?”老太太没听懂。
“他问能不能在我们家住一晚…”苗伊赶忙给她解释。
“哎哟,嘉树啊,”老太太抱歉地笑,“你看看这屋里厢,地方小,杂物也多,没地方给客人住啊。”
老太太这么就拒绝了,南嘉树正想着怎么办,身边小丫头挽了老人手臂,“怎么没有啊,咱们两间屋呢…”
“你晚上不要做事吗?”阿婆四下瞧了瞧,对南嘉树说,“你看看,太挤了,住不舒服啊,你不如去住旅店…”
“阿婆!”苗伊抱着老人手臂,“这么晚了,你让他到哪里去住酒店啊,都没有房间了…”
老太太被晃得发懵,对桃圃家家酒店忽然爆满这种情况也好为难,“这个…”
“让他住小屋嘛,我跟阿婆睡。”女孩儿歪头,枕了老人肩,“伊伊好久没跟阿婆睡了,好不好嘛…”
第74章
平常的小丫头冷静又内向, 现在看她歪着头娇滴滴又赖皮的小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南嘉树忍不住想笑,心里却怕就这么穿帮,毕竟上次见他,当着姥姥的面她连留他吃饭都不肯。可也许是小孙女太久没撒娇了, 老太太似乎稀罕得紧,抬手摸摸她的头,一疼爱张嘴就什么都答应了。
帮着把碗筷收拾到厨房, 南嘉树就到楼下车里去拿行李, 路过隔壁,拿钥匙打开进去看了看,房子虽然很旧了,可整体情况还不错,上次收拾过后, 利落多了。
拿了包上来, 南嘉树直接走楼道里的门进了小屋,小丫头正在忙着整理床铺。两间屋之间的门关着,那边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南嘉树放下包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抱了,轻轻呵在她耳边, “干嘛要换床单?”
“阿婆说,不让外面的男人睡我的被子。”
“外面的男人?”他佯装惊讶地挑了眉,“小叔叔还算外面的男人啊。”
“阿婆说:尤其是小叔叔!”
粉嫩的小脸,嘟了嘴巴, 鼓鼓的。南嘉树嗤嗤笑,“怎么会?阿婆最知道苗苗儿喜欢小叔叔了。”
“最讨厌了你!”
“宝贝儿生气了啊?”
小眉拧着,没再吭声,用力拆枕套。看小丫头真的生气,知道是饭桌上相亲的事。南嘉树本来是随口应了一句,谁知祖孙俩这两天正为这个较劲,老太太一听他同意就像得到了广泛的舆论支持,拿他真当个长辈,喋喋不休地说,苗苗儿听着烦,最后小手在他手心都握不住,凉凉的。
现在见她委屈,南嘉树心里当然热,赶紧抱紧,大手握了她的细胳膊拢住,“我那不是陪姥姥瞎聊天儿么?我哪儿舍得。”
“你还说我没人要!”
“是没人敢要。看我不废了他!”
“还说那个相亲的条件好…”
“好个P!”南嘉树低声骂,三十岁一大男人,相亲条件列的都是爹妈怎么怎么的、几套房子,自己至今还啃老住一起。当时要不是看着是老人,这么说他的小苗苗儿南嘉树早听不得了,现在心里也忍不下,“要不我现在就过去跟姥姥说?”
“你又要说什么?”
“说这是我南嘉树的小媳妇儿,谁特么也别再惦记着!”
“…不要。”他一凶,苗伊心里的气一下就软没了,嘟囔着,“要吓着阿婆了…”
“小傻瓜!咱都结婚了,还怕这个?”
“可我们是假…”
“不许再说‘假’!”
被他呵斥,耳边嗡嗡的,可她却老实了,乖乖地被他的手臂拢着,动不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放开吧,让我铺床。”
“留着,想睡你的被子。”想想她的味道裹着他,身上都有了反应,“就哄姥姥说换了就完了。”
“你睡下之前,阿婆一定会来看的…”
南嘉树咬牙,可是想想老人看得紧点也对,他的小丫头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些年没被人拐走他都后怕,只好忍了,“好吧。”
“你快去洗澡,换换衣服。”
“嗯。”
…
苗伊收拾好厨房,把洗干净的水瓶水杯拿到小屋,见他还带着电脑包,知道这一路为她耽搁的这几个小时总工大人一定还是要补给工作的。于是把书桌上她的书、资料都收拾好码到地上,老电脑也挪到后面靠墙。
书桌给他腾了出来,苗伊又把床头她的小闹钟和睡衣拿起来,俯身抱了字典,再看看,他需要的东西应该都有了,这才往大屋去。
大屋里,老太太开了个小台灯在看电视。苗伊看看也没办法,说了多少次日光节能灯不费多少钱的,可是老人就是不听。
见她进来,老太太问了一句,“伊伊,你要把电脑拿过来做事情伐?”
“哦,不用,今天的工作我存手机了,在床上也能做。”
“哦,那你大灯开开好。”
“嗯嗯。”
苗伊放下字典,跪到床上把老人的电热毯往里挪,老太太扭头,“你睡里头呀,阿婆夜里厢要起额。”
“不碍事,您起夜叫我就好了。”
“那年纪轻么要多困觉,哪能老吵醒。”
“阿婆,我做事情也要翻字典、做笔记的呀,在里面不行。”
一说到工作,孙女这么能干又听话,必定是对的,老太太也不敢打搅,只好算了。
…
卫生间挨着小屋独立在外,南嘉树洗了澡出来,大屋的门紧闭,厨房的灯也灭了,只有楼道中间和楼梯口亮着两个灯泡。
南嘉树皱了下眉,苗苗儿每天晚上面对的就是这么一条点了鬼火一样的走廊?而且旁边就是天台的门,风簌簌的。这要是有人从天台来,怎么挡得住?
这么想着,好像外头已经有一堆流氓土匪排了队,盯着那门半天,心里也下不去,最后咬牙,幸好他早有打算,不然把她搁在这儿,他还怎么回去工作?
进了房间,当然是空无一人,不过两间之间的连接门虚掩着。南嘉树擦了头发,把浴巾放下,正在连接手提电脑,身后的门开了,回头,老太太没有敲门笑嘻嘻地走进来,“嘉树哦,房间哪能啊?”
“哦,挺好,谢谢姥姥。”
“哎,都是亲眷,勿要客气。这房间伊伊平日都收作清爽的,老干净额。”
“是很不错。”
他坐在桌边,短袖T恤、睡裤,老太太看了看,又到床边整整铺盖,再去把女孩的衣柜关关好,转身,这就看到椅背上搭的那条粉色花瓣的浴巾,立刻拿了起来,“格这旧的,我那里有新毛巾,换给你。”
“哦,不用了。”看老人家那种很心疼女孩毛巾的样子,南嘉树忍了笑,心想你家都是这种浴巾,我能怎么办?“姥姥您歇着吧,我这儿都挺好的。”
“好好。”
老太太答应着,又环顾了一圈,这才回去大屋,把连接门关上,上了锁,还插了门。老锁、老插销,动静特别清晰,南嘉树笑着摇摇头。
…
九点了,给外婆泡了脚,苗伊收拾擦地,“阿婆,您睡吧。”
“伊伊,你早点洗澡,隔了一层墙壁不要吵到小叔叔了。”
“嗯嗯。”
老太太上了床,又叮嘱道,“勿要再过去看他了,他都脱了。”
“哎呀,知道了呀。”
苗伊答应着脸颊都红,心里悄悄埋怨:真是的,他刚洗完澡,您老过去门都不敲,还怪人家都脱了,看见什么了啊,我才不信他都脱了呢…
安顿外婆躺下,苗伊去洗澡,路过小屋站了一下下,他应该在工作吧?想跟他说话,可是阿婆耳朵可尖了,还是一会儿发信息给他好了。
浴室里湿漉漉的,满是男式沐浴露和须后水的味道,苗伊悄悄笑,他刮胡子了,怎么不等到明天早晨了?良心发现了么?今天扎得人家痒死了…
打开花洒,热水淋下来好舒服。这几天桃圃虽然没有下雨,可是气温很低,苗伊的手脚都是凉的。老房子为了方便没有浴缸不能泡澡,只能多加热水了。
洗完澡,苗伊穿了浴袍,软软绒绒的。这也是这次在凌海他买给她的,浴巾、浴袍一整套,临走的时候那么难过,尤其是打包他买给她的东西,伤心死了,现在穿在身上,特别暖和,抱了手臂,镜子里裹得像那只伐木小熊,只不过是粉色的,美/美的。
把热水器的温度调下来,苗伊头发吹吹干,打开浴室门。
冷风灌入,人忽然愣了。高大的人就站在小屋门口,与她一步之遥。
看他大步跨过来,苗伊吓了一跳,可是反应太慢了,人已经被他紧紧地搂进怀里。她忙捶他,不行不行啊,阿婆肯定还没睡呢!
再急也不敢出声,被他拎起来就往后退,退进了浴室,他一把把门关上,上锁,随手一拨,打开了花洒。
水开得很小,可是有了水声,老楼的管道足够淅淅沥沥地传到大屋去。心这才稍稍静了些,苗伊抬头,看他,一件短袖灰T恤,肌肉紧绷,乍着胳膊,这就是阿婆说的他都脱了吧?T恤完全是他身体的形状,特别性/感;胡子刮干净,头发还潮着,平常总是强硬地有型有款,现在,沾了水总算软一点,几丝搭在额前,刚刚出浴的样子,好帅…
她嘴角一弯,笑容还没来得及晕开,他的大手就捧了她的脸,重重地吻下来。
不敢出声,心里汹涌起一股热潮,受不了,也不敢出声。好在,小小的浴室,锁了门,在水声的掩护下,比刚才在厨房都安全。
苗伊张开手臂环了他的脖颈,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对她来说就是整个世界,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他,不再在意自己的存在,痛不痛,所以的注意力都在口中,与他纠缠。
浴袍带早已不知不觉松开,那么严谨的纽扣式是怎么克服物理规律在怀中扭缠开的,没有人注意。
看他低下去,苗伊的心都要跳了出来,花洒的水声淅淅沥沥敲着她脆弱的神经,寒冷的冬天,已经调低的水温依然泛起雾气,将她淹没…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轻轻地,轻轻地恳求,“不要…”
他没出声。
苗伊仰起头,薄薄的雾气吸进来,湿湿濡濡,腻着心口;看着花洒的水,没有完全打开,淅沥沥聚成一股,流动,那么温柔,没有间隔,持续那么久,一点点漫上来…
人根本站不住,光滑的瓷砖墙一点助力都没有地任凭她往下滑。
终于又被他抱在怀里,她呜咽着哭了出来,“嗯…脚,腿,抽筋呢…”
他赶紧抱起来,大手给她扳脚趾,很快,痛就没有了,身体又舒展。这么冷的天,温凉的水汽,可她的指尖都是热的,窝在他怀里,挂着泪,一动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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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花洒的水还在流, 夜更冷了下来, 天台上的风越来越大,寒冷侵入,薄薄的雾气存不住、散不掉,黏在皮肤上, 湿湿的。
怀中的小丫头贴在他胸口,氤氤的红晕带着温度,半天消不下去;看不到她的眼睛, 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黏着水汽, 一动不动。
南嘉树低头,轻声叫,“苗苗儿…”
不叫还好,一叫,像是把她叫醒了, 小眉一蹙竟然闭了眼睛, “你,你欺负我…”
声音发颤,气特别不足,像一只身陷囹圄绝望的小猫,可爱之极, 他忍不住深深地嗅着她的发,“我爱死你了…”
然而此刻他的深情怀里这个小丫头都不觉得,委委屈屈的,“以后, 不许再这样…对我…”
“怎么了?”他轻轻吻着,“不舒服么?”
他的问题她想了一下身体就受不了,小声儿急忙回到问题的重点,“可,可你每次…都让人家…失态,我,我不喜欢自己这样…”
南嘉树笑了,笑从心底溢上来,从未有过的满足。苗苗儿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她不懂得享受,也不懂得掩饰,在他强迫的给予下,她接受得那么局促。她有超出同龄人的克制和坚强、甚至偏执,可在他怀里,成了剥了壳儿的小荔枝,软得腻人…
“可我喜欢。”他轻声回答,“就喜欢看你失态的小样子。你失态,说明我好;不失态,那咱可麻烦了。”
“可,可你却好好儿的…”道理她懂,可苗伊觉得这真的很不公平,比如现在,她毫无形象可言,他却还整整齐齐的,还那么帅。她想在他面前矜持漂亮,可刚才她失态到抽筋,还哭,别说漂亮,连面子什么的都没了。
小丫头真的羞着了,南嘉树想笑,想狠狠地亲她,可她埋着头,虽然整个人站都不能自己站,依然在跟他讲公平。刚才她哭了,那可爱的泪珠可不只是抽筋痛出来的,刺激得南嘉树差点就一口吞了她!低头,低沉的声音呵在她耳边,“谁说我好好儿的?”
“你明明就是…”
她哭兮兮,不依不饶,他咬牙,大手握了她轻轻一托,垫着手臂把人磕在墙上,“还好好儿的吗,嗯?”
他抱得这么紧,却在怀中空出个三角形,让她立刻感觉那强壮的力量。苗伊一下就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他皱了眉,微微眯了眼,“问你话呢?还好好儿的吗?”
她都不敢呼吸,不敢看他的眼睛,羞得稍稍扭头,就被他用力吻在腮边。
果然,吻能让她放松,这才轻轻地、轻轻地吁了口气,“那,那也不能赖我,都是你…”
她不闹了,乖得不得了,南嘉树笑,“反正都是你有理,是不是?”
她轻轻抿了唇,发丝垂在腮边蹭得他痒痒的;水汽黏着睫毛,眼睛看着他,还像含着泪,小声说,“嗯…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呢,可就是,那个,你都还没有…我,我就已经…怕你笑我,不喜欢我…”
“小傻瓜!”终于忍不住,“狠狠”咬了她一口,“那按你这么说,咱们头一夜我就被小苗苗儿累死了,是不是更失态?你是不是笑话我了,嗯?”
噗嗤,她笑了,心里悄悄地得意,是呢,那天他更失态,都动不了了呢。可是,她一点都不嫌弃,反倒好心疼他…
“我没有,真的没有…”
她好乖,他更抱紧,“苗苗儿…”
双臂环了他的脖子,苗伊抬起头将他搂在怀里,脸颊亲亲地贴了他的额头。浴室的镜子里,正好映出相拥的半身影像,他闭着眼睛,那么强壮高大的人贴在她怀里,让她好心疼,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鼻梁,心忽然就好满足…
…
“哪能洗了嘎许多辰光?”
回到大屋,苗伊刚把内衣穿上就惊动了迷迷糊糊的外婆。
“冷呢,多泡泡热水。”
“哦,那过来有电热毯。”
“不用,您快睡吧,我还得工作呢。”
“哦,做完也早点睏觉。”
“嗯嗯。”
靠在床头,苗伊拿起手机打开易科的资料,眼睛盯着那些字母,词却半天在脑子里反应不出来。
身上还是浴袍,只有浴袍,没有空调的房间夜里冷得厉害,平常她都是要穿棉衣裹毯子的,可现在她一点都不冷,在他怀里抱了这么半天,不但不冷,身上还都是他的味道。
幸好外婆对香味不敏感,不然这么明显的男士须后水的味道,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罪证,要是…再知道她新换的内衣已经…有点湿,那,那还不得…
都赖他。苗伊低了头,一个人,在台灯的背影里羞得烫烫的…
不由自主,还是瞥一眼门那边,也亮着灯,他是在工作吧?总工大人他一定很快就能安下心来工作,抬起头,她轻轻吁了口气,不行,她也要专心工作了。
强迫自己,把整个章节的概述不查资料确认、不润色,手指飞快地打字,一口气直白地翻完。
这是苗伊自己发明的强迫状态法,强制性翻译,在对词汇没有精准的把握下这种所谓的“流畅”对她这种患有深度词汇强迫症的人是很难受的,可也因为这样,人很快就在痛苦中进入状态。再抬头,已经四十分钟过去,大脑的神经完全打开,飞快地转动,而心也平静到了只有二十六个字母。
概述过后,再往前走就是预算方法分析。最开始是概念性预算,乍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可这是项目投标初期所使用的预算方法,因为项目范围模糊和原始数据的不充分,概念性分析的定义本身就很复杂。苗伊之前为了翻译那份附件,曾经看过一些专业资料,也听他讲过,计算方法基本都是定义合理性和范围,用语言非常难表述。
果然,大概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很直接地碰到了一个专业概念。她查了半天资料,依然不能精确地把握。抬起头,看着门缝里的光亮,苗伊轻轻咬了咬唇,她不知道,可总工大人一定知道。
不行!
这个借口不能打开,她好容易集中的精神一发信息给他就全破坏了。而且…她忍不住,那边那个家伙,更忍不住!昨天夜里她只是说想他,只是很简单地说想他,五百公里的距离,他就风尘仆仆地赶了来,现在,隔了一道门,可怎么拦得住?
越想心竟然越热,又开始怦怦跳,苗伊赶紧低头,强迫自己再进入状态。
可这一次,不知是专业内容太难,还是心跳得太厉害,她根本集中不了精神。看身边,阿婆睡着了,鼾声很沉。苗伊起身下床,坐到了沙发上。
深呼吸,准备翻出后面的内容再次使用强迫法,忽然,门那边的灯灭了。
啊??她的心一顿,他已经睡了么?
夜只剩下她手边的一盏台灯,像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可此刻看着对面的黑暗,真实得好像吞没了一切,心一恍惚,似乎连刚才浴室里都成了梦境…
苗伊轻轻地起身,绵拖鞋一点声音都没有。从小生活在这里,太熟悉大屋的门开到什么程度不会发出声响,很快,她就出来,站在小屋门外。
他是睡了吧?他累了,一定睡了…
苗儿:我在门口。
房里的木头地板忽然一声响,声音不大,可苗伊的心立刻跟着通通地挑。门猛地打开,几秒钟的对视,苗伊张开双臂扑向他,人立刻就被勒紧,拎了起来。
哪里还用再说什么话,新换的被子带着芳香球的味道把人包裹,吻粗鲁得毫无章法。
黑暗里,大脑神经亢奋没有了界限,从花洒到冬夜,到字母,再到他身边,过度得这么疯狂,她却不想去追究那些痕迹,只是用力抱紧他…
重重的一下,小床立刻像被撕裂了一样,整个床架吱嘎一声,静夜里,比外头呼啸的风都清晰!
门那边,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一切都凝固,时间停止,风也停了,连呼吸都只在彼此口鼻中,只有彼此的味道…
“宝贝儿,怕么?”
她没吭声,呼吸渐渐平稳…
他轻轻啄在她额头、鼻尖、唇边,“不怕,啊?有我呢。”
“嗯。”
她不怕,也不需要他起身,窝在他臂弯,就着窗外依稀的灯光,看着他英俊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