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接口,“四爷也不怕。”
“哦?”八阿哥略略惊讶,却立刻放弃纠缠这个问题,“那就好。琴儿,你去陪着娘娘,我这就到皇阿玛跟前儿去,一旦有什么,早些通个信。”
“嗯。”琴雅点点头。
又嘱咐了一遍小贵子,八阿哥和琴雅一起离开了帐篷。
我跪在榻边,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心中默默祈祷着药效能早些发挥作用。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他,静静地,守着…
约莫过了晚饭时候,小贵子匆匆走了进来,“张姑娘,四爷带着太医们过来了。你快随我来。”我赶紧站起身,随着小贵子出到外间,站到了他安排的两个侍女身旁。
刚刚安顿好,帐帘就被挑起,“奴才给四爷,庞太医,张太医,刘太医请安。”
“起吧。” 熟悉的声音。
一行人走入内帐,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又都鱼贯而出。
“九爷脉象已渐趋平稳,气息也似调和。”
“嗯,虽仍是周身发热,终是有所好转。”
几个太医悄声合计了几句,坐下身来,又写了一贴药方。
“小贵子,即刻拿去药房。”四阿哥吩咐小贵子接药方。
“喳!”
“四爷,臣等还是守在帐外,以免扰了九爷歇息。”
“也好,几位太医请。”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离去。我长出一口气,转身往内帐走去。还没来得及跪在脚踏上,就觉得手臂被人一把抓起,拖到了一旁。
抬眼看,四阿哥阴沉着脸,压低着声音怒问,“你不要命了?!”
“四,四爷,我…”
“即刻随我出去!” 不待我再做分辩,他钳了我的手臂就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拼命挣着,“我要守着他!”
“你守着他能有什么用?!简直是胡闹!”
“至少我不用在外面寝食难安、心急如焚!”
“那你可知道张师傅在外面心急如焚?!”
“我…”提起父亲,我顿时语塞,回头看看胤禟,再也顾不得许多,“四爷,我,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我要等他醒过来…”
“胡闹!!”他一把将我拉近,浓眉深锁下的双目像要将我吞噬,“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两夜,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四爷,他的伤情您不是不知,若是…若是再昏迷一个晚上,他,他就可能再也…”
“你既知道就更不应该冒这无谓之险!”
“所以,我求您让我守过这一夜,明日,无论怎样,我都有我的去处…”
“哼,”他竟冷笑一声,“你的去处?你先安置好养身之父再虑及你那点儿女情长!”
“我…”
“走!”
“四爷!四爷!!” 急得我眼眶中的泪滚落下来,苦苦地哀求着,“求您了!求您了!!”
他再不与我多言,我的挣扎丝毫没有影响脚下的速度,眼看着就要被他拖出帐子。
“四爷!我已经给他服了西洋药,我走了,没人会给他服药!” 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你说什么??”
看他如此震惊,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父亲千叮万嘱让我小心避人,我竟然对这皇家之人道出了杀身的罪行…
“你再说一遍?”
“我,我…”事到如今,我已经避无可避,话不成句,泪扑簌簌地掉,“西洋的,西洋的消炎药…”
“你,你好大的胆子!”
他咬牙挤出这几个字,那语气,让我竟怕得抖了起来,急急地解释,“他,他是外伤感染,这药,这药正对症。”
“对症?你!”
他努力压抑着怒火,那眼神却已经可以将我燃尽,化成灰,再扬灭…
“四爷,您相信我,您相信我…”
没有别的更有力的理由,我只能和着泪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竟然期望他有对我的信任…
“药,是张师傅给你的?”他终于又开口。
“嗯。”我忙不迭地点头,急急地胡乱抓着词语,“四爷,您了解父亲,他,他是懂医术的,决不会,决不会胡乱用药。而且,刚才,刚才太医们也说他脉相已经平稳了些,是不是?”
不知是不是父亲的名声究竟是要好些,还是事已至此也无法再倒回,他沉默了一会儿,神色竟缓和了些,“既然已经服过药,那你还在这儿等什么?”
“那药与奎宁片不同,是粉剂,每两个时辰就得服用一次。”
“那你把药给我,我会小心安排人给他服用。”
“不行。”
“嗯?”
“四爷…”想起刚才,我脸颊有些红,“别人,别人给他喂不进去…”
不敢看他审视的眼睛,略略低下了头,尴尬地想如果他追问为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谁知,这一次,他竟没有多做纠缠,而是接着问,“伤口上也上药了?”
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上了。”
“你!”
“四爷…”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小心地抬头,含着泪恳求地看着他…
“谁把你送进来的?”
“…琴雅格格。” 唉,整件事里里外外都暴露在他面前,我沮丧地有问有答。
“我就知道是她!乖张妄为再寻不出第二个来!”
“是我求她的。”
“你也不是个省事的!”
“您又不是才知道…”一边抹抹泪,一边认了下来。
“别哭了。你看看你的样子,就算不认得你,也一眼能从丫头们中间把你挑出来!”
“哦。”赶紧用帕子好好擦了擦。
他看我说一句听一句,声音终于柔软下来, “既是她送你进来的,想必宜妃娘娘那里已经安顿妥当。今夜你就留下吧,明儿天一亮必须得走,知道吗?”
“嗯!”我赶紧点头。
“那我走了。”四阿哥看了看榻上昏迷的胤禟,转身离开。
“四爷走好。”
四阿哥又回过头看着我, “别怕,今夜不会再有人来了。”
“嗯。”
“小贵子!”
“奴才在!”
“去给吟秋姑娘弄些吃的,好生伺候着。”
“喳!”
送走四阿哥,我又紧紧守在了胤禟身边,不时地给他换换凉巾,擦擦手臂。入夜,又喂了一次药。不知是凉巾的感觉,还是药真的开始见效,胤禟的额头已经不像下午那样滚烫得吓人,呼吸也似乎更有力,更平和。
“胤禟,烧像是在退了呢。”我趴在枕边,轻声和他说着话,“胤禟,那天我不能去送你,你不知道我心里多懊恼。这些天,我天天想你,天天念你,写了好多好多话在信里,盼着你回来看,谁知…昨夜我梦到你,可是却吓坏了,我以为,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想起昨晚的梦靥和这一天仿佛一世的煎熬,我又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泪,挨着他轻轻搂了他的脖颈,“这一次,我们,我们真的共枕了…所以,你一定要娶我,必须娶我,让我能好好地守着你,守一辈子…胤禟…”
后半夜的时候,胤禟的体温已经开始明显下降,脸颊也不那么红了。我给他换了块凉巾,又沾了些水,轻轻给他湿润着双唇。“胤禟,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你能不能醒过来看看我?若是你乖乖地醒过来,我就…”我凑在他耳边轻轻说出那个让人脸红的小秘密…
天边终于透出了光亮,火烛显得暗淡了许多,帐中亦似更加昏暗…
小贵子悄声进来,在我耳边道,“张姑娘,格格吩咐,让你早膳前离开。一会儿正要派人去娘娘那儿回话,你随她们一起过去。”
“多谢你费心了。”
“姑娘折煞奴才了。”
小贵子退了出去,我俯下身,轻轻抚着他的脸颊,“胤禟,我一会儿得走了。你听话,快点好起来,啊?”
低头,吻上他的唇…
嗯?我一激灵,不对!这不是喂药时候的感觉!难道他?我赶紧抬眼,只见他微微睁着眼睛。
“胤禟…”这一声出口,泪水立刻滑了下来。
“秋儿…”这恍若隔世的声音,如一缕游丝,却是那么的真切,真切得人心肺俱痛…
“胤禟…”握着他的手贴上我的脸颊,腮边眼角的泪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流进暖暖的掌心,失而复得的小心忐忑,让我不敢有一秒钟挪开视线,生怕这幸福稍纵即逝…
“秋儿…”
“我在,我在。”泪水总在模糊着眼睛,我不停地擦着,不停地擦着…
“会…一定会…”
“会什么?”
“娶…娶你…非…非你…不…不娶…”
一天一夜的生离死别,我再也不能坚强,扑在他身旁痛哭出声…
“秋儿…秋儿…”
“张姑娘,该走了。”小贵子进来轻声提醒。
“…嗯。” 我抽泣着起身。
“别…”胤禟攒尽力气,努力握紧我的手。
看他眼中也含了泪,我越发心酸,俯下身,吻着他的脸颊, “胤禟,我不能留了…你赶紧好起来,啊?”
“秋儿…”
“过几日得着机会,我再来看你。”
“秋儿…”
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依依不舍地走出了他的帐篷。
随了去给宜妃回话的侍女,我顺利出了阿哥营。回到女眷营地,我直奔琴雅的住处,要第一时间告诉她胤禟的消息。
“表哥他真的醒了?”琴雅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圈瞬时就红了。
“格格,谢谢你和八爷。”我含泪福身。
“快起!”她双手将我握住,口中的话碎碎不成语,“多亏了你,吟秋,多亏了你了…若不是你…表哥他…”
两个人又是一起落了泪。
“格格,八爷到。”
“快请!”
“琴儿,吟秋!”八阿哥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
“胤禩,表哥他醒了!”
“嗯,我知道了,刚就听小贵子一路跑着去给皇阿玛报信儿,如今各处都知道了。”八阿哥含笑看着我们,“这是天大的喜事,你们怎么又哭了?”
我们两人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露了笑,眼中却怎么都止不住涌出的泪…
“我就是想来给你报个信儿,现在我得到皇阿玛跟前儿去了。”说着八阿哥转身要走。
“吟秋谢过八爷。” 再次福身行礼。
“不妨,原该的。”八阿哥忽地像又想起了什么,看着我说,“昨儿晚上皇阿玛原本要再去看九弟,我想拦却实在没有好的由头,正要差人去跟你们报信儿,可巧四哥来了,跟皇阿玛回说,他刚陪太医们看过九弟,脉象已经平稳,今夜应无大碍,皇阿玛听了这才没有起驾。”
“四阿哥昨儿去看过表哥?”琴雅转而也看着我,微微蹙了眉,“吟秋,他认出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八阿哥看了看我,没再多问,转身出了帐篷。

第二十五章 懵懂闯御考

回到自己的帐内,精神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胃一阵绞痛,瘫倒在榻上。之后的几天,我也只能躺在帐内养病,父亲得空儿就守在我身边,对我这次疯狂的举动,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的担忧和无奈越加沉重,我小心地躲着,再不敢与他对视…
独自一人时,我也会禁不住悄悄害怕,父亲口中那几个“切记”我一个也没记住,非但彻夜未归,还给胤禟的伤口上了药,而且,这所有的一切都一一暴露在四阿哥眼中,药最后也留给了八阿哥,我这一次杀头的罪过,几乎是大张旗鼓地告白了全天下,我和父亲现在还能活着,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奇迹…
如画每天都从十阿哥那里带回胤禟的消息,有了西药迅速遏制的疗效再加上中医釜底抽薪的调理,他已经彻底退了烧,伤口也在一天天地好起来。康熙和宜妃对这次胤禟能化险为夷十分高兴,大大奖赏了所有参诊的太医,以及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们,可我却再没有得到机会去看望他。
这天下午,我正靠在榻上和如画说话,突然有小太监在帐外高声叫道:“皇上宣张吟秋张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宣召,惊出我一身冷汗。终于还是来了!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么自问一句,又不由得苦笑,整件事几乎处处是漏洞,谁知道是哪个漏了雨…想到要面对康熙的质问和责难,我的心怕得发抖,面对四阿哥我都想不出一句辩驳,除了招供几乎再没有一点招架的余力,这一位是他的父亲,道行更深,威力更大,在他面前,我会怎么样?一定吓得要死,不打就招,如果是这样,那那些帮助我的人岂不是都要被我连累…
“姑娘,想什么呢?赶紧更衣啊!”如画急急地提醒。
“哦,哦。”我一边机械地配合着,一边努力想着对策,想来想去,好像除了死掉,我真是没别的办法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穿戴整齐,被如画推到了门口,临出门,我又握紧了她的手,“如画,我好怕…”
“姑娘,你别怕,你先去,我这就去告诉先生!”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一亮,“对对对!除了父亲,你再去找…”
“谁?八爷和格格?”
“不,不,不,千万不能找他们。”
“十爷和十三爷?”
“不!去找四爷!”
“啊??…哦。”
看如画点头应下,我这才急匆匆离去。
随了宣旨的太监一路来到御帐外。通传后,我被带了进去。
低头走到帐中,福身,“吟秋见过皇上!”
“好,小才女来了。快平身!”
嗯?这么愉快的声音?我站起身,微微抬头,御案后,康熙满面带笑,似乎心情很好,再看帐内,齐聚了除胤禟外所有随行的皇子,大家也都神色轻松地小声聊着天,看到竟连父亲也在座,一样是笑意盈盈,我那抱定了必死的心这才稍稍安了下来。
“吟秋,朕知道你自幼被张师傅教养,甚通西方格致之学。”
“皇上夸奖了,吟秋岂敢称通,不过是略知一二。”
“呵呵,既如此,今儿朕就要看看这究竟是一还是二。李德全!”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走到我身边,“张姑娘请!”
我有些纳闷儿地偷偷看看父亲,只见他笑着微微颔首,想来应该没什么事,于是小心地跟在李德全身后,走到一张矮几前,看那正中放了一叠写好题目的纸,右手边竟是我惯用的羽毛笔和墨水。
“姑娘,限时一个时辰,姑娘请!”
啊??这就是四阿哥之前跟我说的考试吧?就在这儿吗?当着这么多人?还有那题目,也太厚了吧?
“艾比,开始吧,已经计时了。” 父亲悄声提醒。
嗯?已经计时?我赶紧低头想要落座,可这么矮的茶几,我要怎样坐呢?咬咬唇想了想,这是御帐,我恐怕是没有资格坐的,那高度看来是要让我跪着考,真是要死了,心里暗暗骂了句康熙这个老暴君。
跪下身来,拿起羽毛笔沾了沾,不经意抬头,竟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我的脸顿时烫烫的,视线慌得无处安置,赶紧假装专心看题目,这一打眼,才发现竟还真是有些难度,我不敢怠慢,着手开始解题。
我在这边跪着考试,那边却是高谈阔论,父子师生其乐融融,全然不理会所谓的考场秩序。我心里一边嘟囔着不满,一边在试卷上写写画画。解了几道题后,像是适应了题目,越来越顺手,不再紧张,又开始三心二意起来,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原以为他们是在聊天,弄了半天其实是康熙闲着没事,把儿子们叫到跟前儿考考学问。
“张师傅,今儿都应试了吗?”
原来上午他们也考了啊。
“回皇上,除了受伤的九阿哥外,所有尙在上书房读书的阿哥们都参加了。”
“哦,考绩如何?”
是啊,是啊,我也想听听呢。
“请皇上过目。”
“嗯。…胤祥,仅一处笔误失分,嗯。”
十三阿哥真厉害,样样都好,听起来康熙也十分满意。
“胤禩,误答一题;胤裪,两题;胤祯,两题;胤鋨!”
“儿臣在!”
“竟一题不中!”
啊?哈哈哈,十阿哥居然考了零分!
“怎么会?”
呵呵,这家伙这会儿还懵懂着呢!
“你自己看看!”康熙好像将试卷扔给了他。
“皇阿玛,如今这几何学,面儿太多,角儿太多,儿臣头都大了,弄不明白!”十阿哥竟然叫屈,呵呵,真是找打。
“岂止是几何学,你看看你的数算!”
“皇阿玛,张师傅误判了一题呢!”
嗯?居然污蔑父亲?
“哦?说来听听。”
“一家玉器行,一位客官看中了一只标价21两,进价为15两的玉镯,拿出一张50两的银票付账,店家一时没有找零,遂到隔壁商家换来50两银子,找给客人29两,客人带走了镯子和找零。后来隔壁家找上门,原来银票是假的。店家没办法,只好陪给邻居50两银子。问:此店家一共损失多少银两。”
“你是如何作答?”
“当然是94两!”
哈哈…
“蠢材!还敢妄议张师傅!!”
就是!还敢妄议父亲!
“儿臣岂敢?儿臣只是不明白,请皇阿玛明示!”
硬嘴鸭子,死犟!
“胤祺,你告诉他。”
“回皇阿玛,应该是44两。”
“44两?那50两跑哪儿去了?”
听着十阿哥一头雾水辩白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坏了!坏了!这要是被人听到,我死定了!偷偷抬起头看,还好还好,康熙忙着修理十阿哥,根本没人注意我。正要低头,却碰上了一双眼睛,那冷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气,我正纳闷儿,他竟瞪了我一眼。倒霉!怎么每次我失态都要现在他眼里?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我连个耍赖的机会都没有!却又不甘心,趁人不注意,迅速冲着他耸了耸鼻,不待他反应,赶紧低下头。呵呵,心中窃喜,在御帐中,你还敢冲过来弹我脑门儿不成?
用了大概半个时辰,做完了我的试题,膝盖也麻得没感觉了。顾不上检查,立刻站起身。李德全走了过来,轻声问,“姑娘,做完了?”
“嗯。”
“时候尚早,要不要再看看?”
“谢公公提醒,不必了。”
“也好。”
“吟秋这么快就做完了?”康熙翻看着我的试卷。
“回皇上,是。”
“嗯,字迹工整,卷面清晰。至于题目做的如何,一会儿朕亲自过目。你先下去吧。”
“谢皇上。吟秋告退。”
出了御帐,最先做的事就是活动我可怜的双膝,天哪,都要不能动了!幸亏我只是偶尔跪跪,比起那些宫里每天都要跪的宫女们,我要幸运多了。连蹦带跳地跑回帐中,迫不及待告诉如画她的心上人今天是怎样地出糗,不顾她的尴尬,我在榻上笑得东倒西歪。
“哼!姑娘最会取笑人!又怎知九爷就定是好的呢?”
“父亲早就跟我说过,四书五经,是十三爷读得最好,可这格致学,读得最好的就是胤禟!今儿十三爷尚有一处笔误,若是胤禟,说不定就是满分呢!”
“哼!他没考,你当然说什么是什么了!”
“那也总不会像你们那位爷一题不中还有理呢!”
如画竟羞红了脸,“姑娘!不兴再这么说了!”
“看你!还没嫁过去呢,就护起短儿来了!”我仍是止不住地笑着。
“哼!赶明儿姑娘嫁了人,只求着夫家是个厉害的,好好儿管管你呢!”如画竟对我放狠话。
“哼!你别做梦了,胤禟他哪里敢!”
“不羞!不羞!你准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九爷了?”如画刮着脸笑话我。
我立刻跳下床榻追着她打闹。
一直闹到快晚饭时分,依然说笑不住。正要起身往父亲那里去,帐外忽地有人传话:“奴才小顺子给张姑娘请安。”
我和如画立刻噤声。
“姑娘,小顺子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快出去看看。”
“哎。”
我赶紧整理一下衣衫,就见如画快步走了进来,小声说,“姑娘,四爷来了。”
啊?怎么真的是他?他怎么亲自到我帐子来了?我左右看了看,实在是无处可藏了…
“姑娘!”如画叫我,“四爷还在外面候着呢。”
“哦,快请!” 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如画挑起帘子,四阿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