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热的天,我竟然打了一个冷战。“您说什么?”
“呵呵,”看我的反应,父亲笑了,“皇上准你与我同行。”
“哎呀!那可太好了!姑娘,咱们也可以到塞外避暑了!”如画抓着我的手臂兴奋地晃着。
我却在意外中惊讶不已,康熙怎会如此体恤下情?难道说他真的是把父亲作为良师益友,而不是卑职臣下?
“艾比?”
“可,可我不想去…”
“这可由不得你。去,是皇上的天恩,不去,可就是抗旨了。”
“抗旨?”天哪,这么严重?
“姑娘,去吧!”如画不停地在旁边怂恿着。
“呵呵,不去也不行啊。”我笑了。
“艾比,这一去,到了塞外,大营之中,皆是随行的皇亲贵胄,你…”
“您放心,我一定乖乖地待着,不出去招惹是非。”我一听就打蔫儿,又是老一套!
“艾比,既是去了,父亲也希望你能好好玩玩儿,只不过,此次随行了所有的成年皇子,都正值青春年少…”
“父亲,您放心,他们就是貌似潘安,才高八斗也与我无关。”
“呵呵…”父亲笑着点点我的额头,“小丫头!你懂什么?当今皇上的这些皇子们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各有千秋。”
“既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人家也不会屈尊来招惹我,您说是吧?”
“我的女儿跟那些贵族家刻板温顺的秀女们可大不一样,这样的女孩儿,无论谁得着都是他的福气!”看父亲那副骄傲的样子,突然想笑,我可真成了王婆家的瓜了。可这位洋王婆却浑然不顾我这做瓜的尴尬,依然自顾自说着,“父亲不想让你跟皇家瓜葛,也是怕他们有很多身不由己之事,到头来连累你受苦。”
“父亲,您多虑了。”
“是啊,先生,姑娘心中哪还容得下别的谁。”
如画这一句惊出我一身冷汗,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偷偷掩嘴儿笑,再看父亲,若有所思,倒也没多在意。

第十章 老槐与七夕

三天后,我和如画随父亲从家中启程,往塞外去。在现代时,万水千山,也不过几小时的飞机,虽快捷,却也失去了旅行的乐趣;现在乘着马车,晃一天也不过就百十来里,有的是时间一路玩赏。反正我是不急着赶到,路上同父亲一起才是最自在的,到了驻地,天晓得我得怎样谨言慎行。一路上,我和如画陪父亲聊天,给父亲弹琴,三个人说说笑笑,心情似乎没有在家时那么郁闷了,满是赶路的辛劳和乐趣。
一路往北,天气也渐渐凉爽,不像京城中那样闷热。这天行至山间,眼看就到晌午,我们在路边的小店停下,准备喝碗茶,吃些东西。刚刚在桌边坐下,就见官道上尘土飞扬,迎面来了两骑人马,奔至小店门口,两人勒住缰绳,跳下马来。
我正懊恼这土兮兮的如何喝下面前的茶水,就见父亲突然起身,向两人走去。
“臣张诚见过禛贝勒!”
“张师傅快快请起。”
哦,原来是四阿哥。我正看着,就感觉如画拽拽我的袖子,“姑娘,你不去给四爷行礼吗?”
我赶紧起身,走过去,“吟秋见过四爷。”
“吟秋姑娘请起。”
我站起身,父亲和四阿哥相互让着走进店内,我和如画也只好跟了进去。父亲自是和四阿哥一桌,我和如画在旁边桌坐下,各自要了饭菜。
“四爷不是在塞外伴驾吗?这是从哪里来?”我和如画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父亲与四阿哥聊天。
“我几日前离营办差,这才正要往回赶,正巧在此巧遇张师傅。”
“哦,原来如此。”
“既是张师傅也往塞外去,不如一同前往。”
“这如何使得,臣带了小女随行,一路走得慢,禛贝勒公务在身,怎好为此耽搁了?”
“不妨,这也不过三两日的路程,不急在这一时。”
“既如此,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
“张师傅言重了。”
听他们就这样定了下来,我倒有些泄气,原想着在进入草原前还能再自在几天,这样一来,不得不提前进入状态了…
吃过午饭,我们的马车旁多了两匹马,父亲与四阿哥边走边聊。我和如画闷在车里,悄声说了几句话,总是无聊,我干脆睡了个大觉。这样闷闷地走了半天,晚饭时分来到一个小镇。镇子很小,只有一家酒楼兼客栈。眼看着继续走不方便再找住宿的地方,我们也就决定在此住下。其实这家客栈就这个镇子来说规模已经算不小,一楼是大堂兼饭店,二楼是客房,还带了东西两套跨院儿,一套供停靠车马货物,一套也是客房。此时只有我们一行客人,都得以住在了楼上。
晚饭过后,我和如画早早辞别父亲和四阿哥。回到房中,又拿出了天清的信。原先在家中,他每天都给我写信,可这些信却从未走过正常的邮递程序,都是他特意差人送来,走时再带走我的回信。因此自从上了路,我也再没有机会背着父亲和他通信,曾经收到的成了我的仅有。可思念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歇片刻,我将这几十封信时刻带在身边,每天看,每天想,每天写,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千丝万缕,无边无尽…
夏天天长,直到将近亥时,天才完全黑下来。如画在马车中颠簸了一天也累了,早早上了床。只有我睡了一下午,现在反倒精神的很。点了灯,继续着我的信,心中甜甜的,想着等再见面,会有厚厚好几大摞的信给他,他一定会很开心吧?这样亲昵暧昧的话语,说多少都不够,听多少都不烦吧?只是这一去,几个月没有音信,他该怎样惦记我,怎样想我呢…
又是一封长长的信,写完后仍没有困意。走到窗前,轻轻推开,半月当空,夜凉如水,一株硕大的老槐夜风中轻轻摇曳着成串的槐花,暗香悠悠而过,我探出身,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嗯,清而不寒,甜而不醉,沁人心神…
倚在窗边,望着墨黑的夜空那弯明净幽然的玄月,算算日子,哦,七月初七,是七夕节,难怪今夜的思念会这样浓烈…
天空中那对苦苦等候的人儿相见了吗?又是一年脉脉相望,又是一年苦苦守候,今夜短暂的相聚却是无尽相思的开始,此时他们是喜极而泣,还是再次揉碎了心肠?这样看来,倒真不如化蝶而舞,哪怕只有一个花季的生命,焰火般绚烂地相爱,也好过千年万载寂寞的等候…
人们为什么会编出这样凄然的故事来流传?若世间真有这样的痴心苦守,会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禁不住低头,又见那条细细的银链,轻轻摘下,对着月儿,晶莹的指环发着柔柔的光,几个字母相依相偎,暗夜中依然清晰,依然亲切,心,又一次颤动…你,到底是谁?我们,是怎样的故事?既然如此牵挂不舍,又为何会天各一方?这个指环是情动的信物还是情坚的誓言?懵懂闯入的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是天意,还是天谴…
出神想着,竟不小心松了手,银链倏然滑落。“哎呀!”我轻声惊呼,探出身,黑暗中已看不到坠落在哪里。我赶紧开门跑下楼,转到后院,寻到窗下,老槐投下斑驳的月光,我仔细在草丛间寻找着,一寸一寸,一颗一颗,却怎么都不见我的银链。心顿时慌了起来,丢了吗?我把它弄丢了吗?真是如此缘浅,真是如此情薄,老天都容不得我再多纠缠一刻?遍寻不着,仰头看天,气恼地跺脚,“你,你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吗?哪里得罪你了?”
扑哧,像是轻微的笑声。我一愣,转身,树影外,月光下,素青的长袍,挺拔的身型,虽是看不清他的脸,我却能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笑容。想起刚才自己的小小失态,有些窘,却又有些恼,轻轻咬着唇,倔着不去给他请安。
见我站着不动,他抬步走了过来,“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呢?”沉而不哑,柔而不腻,这声音真像月光下沉静的海,心头的焦躁在一点点被浇灭,却仍是放不下架子,固执地不吭声。
他微微侧头,也一声不响地看着我。
“我,我的项链找不到了。”终于扛不过他,小声说了一句。
“哦,我当怎么了呢。”
嗯?这么淡而不屑的口气?趁着在月光的背影中,我悄悄地剜了他一眼,冷冷地丢过去一句,“让四爷见笑了。”不想再与他多搭话,转身弯腰继续寻找着。
他倒也知趣,片刻不多留,转身离开。却听这脚步声并未走远,我禁不住悄悄抬头,原来,他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悠然自得地赏起了月。哼,父亲的话真是没错,这皇亲国戚哪里招惹得起!纨袴膏粱,不懂得体恤小民百姓之忧倒罢了,居然坐着看热闹,可我又能怎么样呢!这普天之下都是他家的,我还敢大着胆子让他走开吗?!心里想着,越发懊恼,用力拨弄着草丛。
每次找寻东西总有这种感觉,仿佛那物品在遗失的瞬间有了生命和思想,总能在你明明知道的眼皮子底下躲藏得无影无踪,让人无法排解地抓狂。后窗下的草丛,草丛边的石砖缝里,甚至颇有距离的老槐树下我都一寸一寸地找了,却仍是不见半点银光。
不知不觉,听到客栈外打了三更,我已经足足找了快一个时辰,腰酸背痛地站起身,看看这不大的院落,我的银链怎么会消失得这样彻底?心中突然有一种永远失去的惶恐,我再忍不住,一屁股坐在老槐下,两行热泪从腮边滚落,轻声啜泣起来。
“哭了?”某人悠闲地走过来,蹲下身,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声。
我用手背擦擦泪,别过头,不愿意理他。
“这首饰是值钱的,眼泪倒不值钱了?”
我转回头,恨恨地盯着这个说风凉话的人,本想顶他两句,谁知话未出口,眼泪倒先淌了下来,看他那一脸的莫名其妙,认真地看着笑话,我竟仿佛这一晚上的委屈都是来自眼前这个人,泪再也止不住,抽泣得说不上话来。
他一点劝解的意思也没有,甚至觉得蹲着看热闹有些累,干脆也坐了下来。我也顾不得他,掏出手帕,自己哭了个稀里哗啦。这一哭,倒仿佛心中的懊恼和烦闷都随眼泪流了出来,畅快了不少。渐渐止了哭泣,擦干眼泪,这才注意身边的人,依然是一派悠闲,我悄悄地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准备回房。
“不找了?”
本想头也不回地走掉,却又不敢真的这样驳他的面子,只能嘟囔一句,“找不到了。”
“还是不想要,若是想,又怎么会找不到?”
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若他不是皇子,我可不可以咬他一口?!努力耐着性子,“都找遍了。”
“当真都找遍了?”
“草丛树下我都翻遍了,这个院子还有哪里可以藏?”
“当真再没有了吗?”
我赌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再回答他这反反复复无聊的问题,管他礼数不礼数,转身离去,身后不再有声音传来,我快步走到了院门口,吱嘎一声门响,我突然惊醒,是啊!我当真都找遍了吗?物质不灭,它又不会凭空消失!转回身,再次仔细打量,这不大的四方院落,除了那不可能的角落,客房后窗下:草丛…老槐…老槐下…是那双冷静却带着狡黠的眼睛!哼!原来如此!!我真是笨到家了!!!
用力拍上院门,我大步走回去,“还给我!”
“呵呵…”他轻声笑了,还真是开心!
“还给我!”
“一个谢字没有,就这样讨还?”
“谢?!”这样大言不惭,真是惊为天人啊!
“原是要即刻还的,谁知你问都不问,自顾自去寻了,既是姑娘本事大,我又多的什么事呢?”
天哪,看了我一晚上的热闹,害我心急火燎,腰酸背痛,居然还这么有理!不停地在心中念叨着父亲的叮嘱,不能招惹他,不能招惹他!好,深呼吸,蹲下身,“谢四爷。”牙被咬碎了的声音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嗯。”他很受用地点点头,摊开手掌,我那可怜的银链安安稳稳地躺着,一把抓过,暖暖的感觉,哼,能不热嘛,都握了一个多时辰了!
“不过是一条银链子,怎么就急得如此了?”
“无可奉告!” 气鼓鼓丢给他一句,站起身,哼,链子已经还给我,你还能有什么威胁我的?正扭头要走,就听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来明儿真得向张师傅好好讨教讨教,夏圭的‘破墨法’究竟传神在何处?”
嗯?糟糕糟糕,我怎么会忘了还有这么个大把柄了…
转回身看着他,轻轻咬着唇,小小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低头,却又不敢当真离去。他也不说话,任凭我自己别扭着。站了一会儿,我走开一步,又坐在了老槐下,却是半天不知如何开口。他终于扭头,探询的目光让我再不好沉默。
“也没什么特别的。首饰而已…”
“早就听闻张师傅爱女如珍,既能四百两银子买画儿,又怎么会让你戴了条不足二钱银子的项链?”看来他还真是不好糊弄。
“不是父亲买给我的。可能…是我自己买的,也或者…根本就不是买的。”
“哦?”
“听如画说,自上次我从法国回来就一直戴着,从不离身,我想我一定很喜欢它。”
“这是怎么说?”我这没头没脑的解释终于招来更大的疑惑。
“曾经到底是怎么样,我不记得了,大病了一场,都不记得了…”
“哦?不是说病后都想起来了吗?”
我轻轻摇摇头,“除了父亲,我唯一似乎还有点印象的就是这条项链…”
“是吗?”
“嗯…”低头看着那条蜷缩在掌心的银链和指环,“我为何会日夜不离这样一条廉价的项链,为何链坠会是一个指环,指环上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了…”
“你的名字?”
“嗯。”我点点头,指给他看,“这是西洋的字母,这四个是我的法文名字ABBY。”
“那这个呢?又作何解?”他指着G问我。
我又是摇摇头…
他接过去,仔细端详着,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不只是这条链子的来历,你怕是还忘了什么人。”
我一怔,看着他,会心而笑,“我也这么想。原本父亲说过两年就送我回法国,到那时我总会知道。”
“嗯?”他的眉微微一皱,“回法国?”
“可我现在不想走了。”想起了天清,声音有些羞,脸颊有些烫,“这条链子每日戴着,虽仍不知该如何是好,却也不想就这么丢了。”
“原来如此。”
他递还给我,我接过来,重新戴在脖子上,小小的指环,暖暖地贴着肌肤,又攥在手中,心里仍是不得排解…
“吟秋,”
“嗯,”
“佛语有云:随心,随缘,随性,你懂吗?”
我有些怔。
“揽住了明月,就挽不住清风。人,凡事不能太尽,总要懂得舍才能得。”
我扭头看着他,那双眼睛,深沉宁静,月光下,竟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心,我轻轻点点头,“那,若是就这样走远了,有一天想起来,又该如何呢…”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放下,心则静;心静,万物则静。”
他的话仿佛清流婉转,心中纠缠的小结虽未完全化解,可紧握链坠的手却慢慢地松开,禁不住微笑,“…谢四爷。”
“嗯。”
抬起头,月儿如玄,清香如雪。仍是毫无睡意,老槐下,和他聊起了天。
“四爷,”
“嗯,”
“您怎么这么晚了也没休息?”
“睡不着。难得晴空新月,倒不如赏赏月了。”
“嗯,今天是七夕,月亮自是格外幽美。”
“西洋来的女孩儿也信这个?”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一个民间故事能流传至今,总是寄托人的心愿。今儿一路上当真没见什么鹊儿,可见啊,连动物都通了灵呢。没准儿,今晚的夜空中真有什么人相会也不一定。”
“即便就是真的,也是个大无趣。”
“嗯?”第一次听人这么不屑这凄美的爱情。
“一年一次,相见争如不见。阴阳两隔都要强些。”
我的心一颤,原来他…禁不住笑出了声。他侧头看着我,有些莫名。
“呵呵…四爷,您这也太狠了。”
“这么说,你有更好的说道?”
“我说不如化蝶而舞,相依相随,即使只有一个花季的生命,也足够了。您说呢?”
他没有即刻应答,略停了停,轻轻点点头,“嗯,有道理。”
“呵呵…”
夜深了,一起起身回房。
“吟秋,”
“嗯,”
“第一次来草原?”
“嗯。”
“既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如何知道是第一次?”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好,那往后四爷问话,吟秋只答:不记得了!”
“坏丫头!你…”
“呵呵…”顶嘴真是爽,趁着某人训话之前,迅速溜掉。
“不记得”之后,第一个七夕节…

第十一章 初到喀喇沁

又走了两天,终于抵达了喀喇沁草原。我们到驻地时已是傍晚时分,望不到边如小丘般的帐篷,处处点缀着那天下唯一的明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竟仿佛比皇宫更要森严,尚未靠近,就让人不由得心生压抑。
一进营地,四阿哥就与我们分手前去复命。我和父亲各自被分配了帐篷,父亲住在随行官员营帐里,我住进了女眷这边角落的一个小帐篷里。这次康熙出行,带了不少嫔妃随侍,除了还在奶妈怀里的,所有的阿哥都随行,已大婚的也都带来女眷。眼前的形势,让我丝毫不敢造次,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自从进入营地,我旅行的新鲜感和兴奋心情就彻底消失了,窝在帐篷里看着眼前的食物发呆。
“姑娘,怎么老是对着饭菜叹气?不合口味?”如画担心地看着我。
“我不饿。”我干脆站起身,走到放包裹的地方,翻翻找找,“如画,我的书信呢?”
“呵呵,我早就给你放在床榻边的高几上了。”
“嗯,知我者如画也。”我冲她一挤眼睛,走过去拿起我的宝贝们,靠在床榻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正出神地看着,“啪”手中的信却突然被抢去,猛抬头,十三阿哥一脸促狭的笑,握着我的信,“这是看什么呢?魂儿都没了。”
“不许看!”眼见他低头要看,吓得我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儿。
“看把你吓的,这是什么啊?”十三阿哥也一惊,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我赶紧跳起来,从他手里夺过信,小心地折好,收在枕下。转回身,这才绽出笑容,“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
他也回过神,“呵呵,早几日皇阿玛就念叨着张师傅要来了。我知道你要跟了来,这几日一直在候着呢。”
我给他倒了茶,两人坐下来。
“你看,我说咱们一定会再见吧?这就见了呢。”十三阿哥的笑容兴冲冲极富感染力。
“呵呵,算你赢!”
“那赌注你得兑现吧?”
哦,原来心心念念的是这个。我悠悠然拿起茶盅抿了口茶,架子端着,半天不开口。
“哎,等了这些日子了,怎么还是不说啊?”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十三爷,那天看到八爷和琴雅格格,你知道他们为何会在一起弹琴吗?”
“他们做什么我才懒怠管呢,我就想知道那天你到底跟琴雅格格说了什么。”
“那…”我侧头一笑,“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这是为何?不行!你怎么出尔反尔啊?!”他挑起剑眉,不依不饶。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为何。”十三阿哥看着我,侧身过来,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少儿不宜。”
“嗯?”
“哈哈…”我再忍不住,大笑。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敢取笑我!”
“呵呵,好了,不要再问了,女孩儿家的事你一个做爷的一直纠缠什么!”
“嗯?”
他闻言虽然仍是将信将疑,却还是放开手。
又说笑了几句,突然觉得身体又乏又累,他看我没精神,也识趣儿地起身告辞。
送走了十三阿哥,才发现这半天如画到哪里去了?正琢磨着,却觉得困意袭来,草草洗漱了一下,上了床。
睡到半夜醒来,有些口渴,起身倒茶。却见如画的被子滑落下来,走过去,轻轻给她盖好。
“姑娘,”
“吵醒你了?”
“不妨。姑娘,你过来。”我也坐进她的被子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隐约看到如画脸上带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