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的话音落下,肖慎的脸色也立即沉了下去,他沉默半晌,这才压着嗓子低低回答:“嗯,你手机一直没人接听,有件事我想应该要告诉你。”
我伸手掏了掏口袋,手机设置了静音,难怪没有接到电话。但听着他的语气,心中已经不安:“什么事?谁出事了吗?”
“小小鱼失踪了…”见我还两眼茫然,他急急加快语速解释,“曼莎去找北野的时候听到他在和程程打电话,大概正在安抚程程,让她不要激动,说小小鱼一定会没事,他掘地三尺也会找到她的。”
我没来得及等肖慎把话说完,也顾不上还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曼莎,掏出手机翻出程程的号码,急急忙忙走出摄影棚拨了过去。过了好久,她终于接听,开口就是满腔的哭意:“乐遥,小小鱼丢了,我、我找不到她…”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却已经扯着嗓子撕心裂肺起来,“我真他妈的不是人,我要是到哪儿都把她带在身边就好了,我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要是找不到她,我怎么向我妈交代啊?!”
我一时找不到任何安抚的词,小小鱼那张肉嘟嘟的脸就浮现在脑海里,她那么鬼灵精怪,怎么会失踪?不不不,一定只是碰到了小小的意外,程程你不要哭,小小鱼一定会没事的。
【02】
我们几乎打了所有的电话,问了所有能问的人,知道小小鱼的人并不多,关系熟稔的更少,她平白无故在家里待着,不可能会突然失踪,除非她自己私自外出,迷了路,或者是遇到了坏人…
我不敢想,程程已经乱了阵脚,独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头发被她揪在手指间,看似纹丝不动,可指尖却都在抖。肖慎已经找了他所有的门路帮忙,现在也已经出门张贴寻人启事,我慌乱中还留了一丝理智,上网发布了微博,指望强大的网友能通过转发得到线索。这时祁嘉的电话打了进来,之前她一直都关机,大概正在上课。
“乐遥?刚才你打我电话啊?”她的声音小小的,似乎还在课堂上。
“嗯,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在上课?”
那头迟疑了片刻,随即轻笑了笑:“没事,你说,怎么了?”
“今天程程把小小鱼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现在却不见人影,她有没有去找过你?”我仍抱着侥幸,一旁的程程也霍然抬起了头,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表情。
祁嘉听了消息,显然也很震惊:“小小鱼丢了?她,她没有来找我啊,我一天都有课,也没有接过她的电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几乎没了动静,她的呼吸重重的,随即语速很快地告诉我,“老师看到我了,我先挂了。”
没有头绪,我失望地看向程程,她眼眶一红,又迅速地扭开了头,拼命地克制住自己的眼泪。一天下来,几乎毫无结果,家附近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找过,就连小小鱼曾经去过一两次的游乐场和饭店,北野都没有放过。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自己找找看,实在找不到明天早上就要报警了。”不到四十八小时,派出所也不会受理,大家心知肚明,焦虑担忧却又不知所措。眼下实在没招,我只得听从北野的建议,虽然担心程程,但有他在,我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回家打开门,漆黑的客厅里突然扑过来一团东西,直撞着我的小腿,软绵绵地往我身上扑着。我打开灯,走到阳台探身一看,它的盆里空空如也,没有狗粮,连水都没有一滴。狗厕所上到处都是狗便便,散发出浓浓的异味。这段时间,妈妈不是忙着美容院的事,就是和杜叔叔约会,就连我也忽略了小甜瓜。看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自责不已,它这样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实在不是个好主人。
看着它疯狂进食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人选,也许我是没工夫悉心照料它,但有一个人最近却很清闲,干脆丢给他帮忙照顾好了,反正小甜瓜对他也很狗腿。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刚好他和朋友吃完饭回去,我便把小甜瓜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楼直接打车到了他家楼下。
我的选择绝对是对的,当小甜瓜踏入公寓那一刻,它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地四处乱窜,先是参观了客厅,然后又奔进了厨房,还大摇大摆地钻进了卧室,最后似乎很是满意卧室的布局,它居然拖着自己的窝垫搬进了卧室中。
“鸠占鹊巢!”我狠狠骂道。
钟越扭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嗯,是表达这里本该是你的巢的意思吗?”
“我是狡兔三窟!”我奋力狡辩,好歹这里只是我的一个临时据点,现在让小甜瓜暂居,我倒是毫无意见。
正在交代大小事宜的时候,北野打来了电话,钟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疑惑地皱起了眉,我接过电话走到一边,北野的声音足够飘出话筒外:“小小鱼被绑架了!刚刚我们接到了勒索电话,说是要二十万!”
钟越匆忙把小甜瓜塞进阳台,然后抓过外套和车钥匙。等电梯的时候,我简单把事情的原委交代一番,没想到小小鱼居然会被恶人绑架,显然是蓄谋已久,不知道是不是程程惹上了什么麻烦,或者北野生意上碰到了敌手。
“生意场上,用这种手段未免太卑劣。”钟越倒不愿相信这种可能。
见到我们,北野不见了从前的淡定,满脸焦虑地看着程程对我们说道:“我说要报警,她坚决不肯,要是出了一点事,谁能负责?”
“对!要是小小鱼少了一根头发,谁能负责?我们要是报警,他们就会撕票!”程程声嘶力竭,她的脸上布满了疲惫,更多的却是恐惧和害怕。她的担忧并不无道理,北野见劝说无效,只得无奈同意她第二天亲自带钱去赎人。那一晚,我们没有人阖眼,程程眼睛有些发炎,靠在北野身上昏昏欲睡,但一闭眼,又警觉地坐直了身子。我起身去阳台找钟越,他在黑暗中抽烟,路灯暗暗地投射出影子,我走过去将头轻靠在他的背:“程程嘴硬心软,她比谁都疼小小鱼。”
钟越转过身将我搂进怀中,用背挡住了风:“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认识的人所为?”
“我都问过了,但实在想不出会是谁。你说不可能是北野的敌手,但程程也想不出会有谁报复…”
“不是报复,”钟越将香烟头摁灭,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来,“他们要的是钱。”
他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我的心却剧烈地跳动起来,有个想法就快浮现,我却摸不清也抓不住,似乎根本不敢去分析那个冰山一角。
翌日程程独自前往,北野开车悄悄尾随其后,为了防止被发现,我和钟越还是选择留守静候。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程程却又一个人独自回府:“没有见到接头人,他们放了鸽子。”
“没说为什么?”不是想要钱吗?怎么又不出现了?
程程摇了摇头:“到现在也没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怕小小鱼会出事…”
“不会的。”我艰难地安慰,“钟越说他们要的是钱,现在还没拿到二十万,他们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的。”
“也许是他们发现我不是一个人,所以才会临时毁约!”程程突然厉声喝道来,北野正好从门外进来,换鞋的姿势停在了半空,“说好我一个人去,你凭什么又跟着我!”
北野的眼中布满疲惫,他没有解释,只是径自去洗澡换了衣服,随后打算先休息半个小时。程程看着他去卧室的背影冷笑一声:“哼,他还睡得着,不是他的妹妹,不是他的女儿,他当然不紧张!”
“程程!”我急忙喝止,“你太激动了,先冷静冷静,北野做了多少事你不是不知道!”
客厅里一片沉寂,没有人再开口,沙发旁的电话一直悄无声息,可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等着那一个电话。突然程程的手机哇啦哇啦地唱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祁嘉?”
电话里的声音我无从得知,可程程的脸色却在瞬间苍白,她的瞳孔倏地放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从那一句“祁嘉”后,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说出第三个字。直到挂了电话,她的表情仍然是空茫茫的,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前一天夜里浮现的冰山一角,似乎渐渐就要显露原形。
“程程?”我的声音居然遏制不住地发抖,“你怎么了?祁嘉她说什么了?”
程程的视线缓慢地移回我的脸上,声音哆哆嗦嗦的:“她说小小鱼在郑重的手上…她,她刚跟我说对不起…”
【03】
又是艰难的一夜。
待到天光大亮,一行人匆匆披着晨露前往约定的地方。是一件洗车行,门口已经停了车做起了生意,我们从大堂走过去,幽暗逼仄的一条走廊,随即出现一间破旧的厂房。门大开着,朝阳照在锈迹斑斑的铁窗栏上,有人正靠在窗口抽烟,烟头闪着红光。
祁嘉就在最显眼的位置,被五花大绑地禁锢在椅子上,而小小鱼正趴在她的腿上睡觉,小嘴紧紧抿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程程突然抓紧了我的手,回头看了一眼拎包的肖慎,努力镇定着声音:“肖慎,把钱给他们!”
肖慎一愣,两步走到我们身边,窃窃私语:“啊?真给啊?”
“给!当然真给!”程程的视线一直胶着在祁嘉的身上,声音冷淡却又坚持,“我最好的朋友被绑架了,我多少钱也会给!”明明是硬邦邦的口气,说着说着,却有眼泪随着话音落了下来。对面的祁嘉双眼跟着一红,却还是咬着嘴唇扭开了头。
负责接头的人走了上来,满脸的横肉都随着脚步颤动着。肖慎不情不愿地被程程推上前,蹲下身子打开行李包,满满的一包红色钞票,拿钱的胖子笑了起来:“放人吧!”
程程冷笑一声,大步跃过朝着祁嘉走去。然而祁嘉却躲闪着她的目光,低垂着脸,凌乱的发丝遮在眼前,隐约只看到她发白的面色。程程弯下身子抱起沉睡的小小鱼,我紧紧跟上去想要帮祁嘉解绑,却突然听到胖子陡然拔高的声线:“你们可不能报警啊,我手上还有一些好看的东西呢!”
他将包扔给了手下的小弟,咬着烟蒂一脸诡异的笑容。祁嘉与我的目光相碰,却随即一闪而过,整个人战栗得可怕,却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大概是被绑了太久,站起身的时候她的身子趔趄了一下,脚发麻,无法站稳。我急忙撑住她,她却一脸抗拒,似乎不愿让我接触她的身体。
“祁嘉?”我小声地唤着她。
她咬咬牙笑了,慢慢撑住椅子站定,这时我才看到她的手腕上有着绳子勒过的伤痕,再抬头打量,她的脖子上也有着挣扎的红痕,白净的脸颊上被什么划伤,血珠已经干涸。我霍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朝着胖子吼了过去:“把东西交出来!你他妈的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胖子咬着烟蒂吧唧着嘴,细小的眼缝里露出精光来:“什么东西?给你?那怎么行,我还要收藏呢!”
“操你大爷!”程程把小小鱼交给肖慎,掉头朝着胖子疾步走了过去,眼看着她被暴怒点燃,撸着袖子就要动手,肖慎在身后急得直叫唤,最后是祁嘉突然扑过去拽住了她:“不要…”她的手紧紧攥着程程的衣角,即便是这样,她仿佛都觉得是自己玷污了成成,“不值得,这样为我,不值得…”
程程的拳头就那样生生地砸向了空气,她想要发泄,却又找不到出口,最后只是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闷闷的一声响,就连桌子都晃了下,可她却绷着面孔,似乎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有身后的祁嘉,被桌子的震动吓到,随即松开手默默地垂下了头。
太阳已经升上了半空,门外已经有了车马尘嚣的喧闹,而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窗栏,依旧冰冷如霜。
【04】
钟越和北野带着小小鱼去了医院做全身检查。祁嘉留在了车上,我们彼此缄默,只是看着前方人行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曾经我们也是一起勾肩搭背一起欢笑的伙伴,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程程把车开到了DEADLINE的门口,可是酒吧上午是不开门的,她猛捶了几下门,见没动静,又掏出手机打给老板。幸好是熟客,否则这个点儿正在睡觉的老板肯定会雇人砍死程程。老板亲自调酒,打着哈欠骂我们惨无人道,程程阴沉着脸不搭茬,我只好对着老板嘿嘿傻笑。老板很是懂得察言观色,交代了我们几句,随即默默退出了吧台。
程程一把捞过酒,一杯拖到自己面前,一杯重重地搁在祁嘉的面前:“你不喝酒我知道,不过这杯你必须喝下!”
“程程…”我试图解围,祁嘉一直滴酒不沾,她这样实在没有必要。
“喝!这杯喝下,我们从此绝交!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管!”话音才落,程程已经举起杯子,一咬牙悉数灌进喉咙,空的杯子倒下来,滴酒不剩。她并不等祁嘉的那杯,只是又拖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肖慎想要拦,但根本拦不住,她喝得又急又凶,可是怎么也无法醉。
祁嘉看得双眼泛红,牙一咬,就把自己面前的酒囫囵倒进了嗓子。她呛了一声,整张脸涨得血红,眼泪也哗啦啦地流淌出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喝过那一杯,她也学着程程给自己倒酒,很快就醉了,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我和肖慎知道阻拦无用,也静静地陪在一边,默默地喝着酒,辛辣,却直刺人心。
这时听到祁嘉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酒水从嘴角溢了出来,她随手一抹,哈哈地笑了起来:“其实我的事,你本来也没管过,你只是站在乐遥身边而已,你只把她一个人当朋友,我在你心中其实无足轻重。如果是我和林乐遥一起被绑架了,二者选其一,我啊,一定会是被丢下的那个。”
“祁嘉——”我急忙拉住她,她的话不仅刺痛她自己,我听着也觉得酸麻的疼。何苦,我们何苦要这样,原本干净的感情,何必要戳得千疮百孔。
可是祁嘉却仿佛要把压抑多年的话全部掏出来,她推开我的手,一边晃着酒杯一边迷迷糊糊地呢喃:“当年林尚没死的时候,你骂我无耻,林尚死了,你骂我活该,现在我遇见郑重,你又骂我犯贱!我知道你嘴巴毒,所以就当你在开玩笑,可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她打了个酒嗝,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就是无耻,就是活该,就是犯贱,我就是喜欢上别人的男朋友,现在又把一个浑蛋当成替身!对,我知道他是浑蛋,我一次又一次地自投罗网!”
听她说得难听,我忍不住又要制止,这次却轮到程程拦住了我:“你让她说,你让她说!”://.bookqi./
祁嘉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突然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嘴角竟浮出笑意来:“可是他说我是个好女孩,他不要让我误入歧途,他不肯接纳我。我相信他,我他妈的就是相信他了!所以当他说需要一笔钱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拒绝!”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程程恨恨地追问,捏着杯沿的手,指节都开始发白。然而祁嘉却听不到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喃喃下去:“对你而言,三万算什么?可是我却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我为了这三万辗转反侧,甚至向你开口,都是我做了无数次的努力!我想着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一定会二话不说就借给我的,我甚至已经在找赚钱的兼职,想着好早一点把钱还上。可是…”她又幽幽地笑了起来,看得人心中凄惶,“可是你却一边刷卡消费奢侈品,一边口气轻松地拒绝我。你们一个就是富二代,一个又交了个富二代的男朋友,你们什么都有,可我没有!我连我自己想要的爱情都得不到!”
“祁嘉!”我惊怒地站起身,面前的祁嘉已经醉了,是的,她是完全醉了,她说的都是醉话,可是为什么这些话,却听得我胸口那样压抑?这些话,又压抑了她多久?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去,试图再做些安慰。如今这些伤口全部被撕开,我得想着怎样才能缝合上,让它赶快愈合。
可是肖慎阻拦了我,他压着我的手背摇了摇头,眼神深沉而又无奈:“乐遥,算了…”
颓败感袭上我的全身,我整个人无力地陷到沙发里,良久,我才想起来去看一边的程程,她却一动不动地握着酒杯,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在耳旁,我看不到她的脸,却看到有一滴又一滴的液体砸进了酒杯中。
最后是肖慎打了电话找到周律,祁嘉已经完全醉了,整个人昏睡了过去。可是等他走回来,我们才得知祁嘉和周律早已分手:“我没告诉他祁嘉醉了,还是别让他为难了,我送祁嘉回家吧。”
我帮着把人塞进了车,程程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一坐上副驾驶就闭着眼一声不吭。把祁嘉送回家的时候,我轻轻地抚摸了她的额发,她的模样还像曾经一样单纯无瑕,巴掌大的脸,眼皮上都看得见青色的细小经脉。明明是她最应该得到上帝的恩赐,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她伤得最千疮百孔?
“离开郑重好吗?回到我们身边,好吗?”我忍不住动容,话未说完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祁嘉仍发出深深浅浅的呼吸,可是睫毛却颤了颤,我等了好久,却并没有等到我期待的回应。我握着她纤瘦的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无意义地摩挲着,良久才终于放弃,起身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她翻了个身,抓着背角重新睡了过去。
“那些东西,我会帮你要回来的,一定。”看着她在被窝里小小的背影,我终于叹息着离开。
【05】
天愈见暖和起来,风熏草暖,但似乎并没有人心情去欣赏好时光。
北野终于肯放下手里的工作,这段时间一直陪伴在程程身边,我也好放下心,专注于公司的香水微电影广告上。陈妙言是主打女星,除此之外还有九位当红艺人,其中一位是新晋的混血广告模特——曼莎。可见娱乐公司打造新星的手段,她哪里是什么混血,她又哪里是个模特。不过她有胸有屁股,足够吸引目光。肖慎得意地摇头晃脑,啧啧感叹着他和导演的眼光不谋而合。
拍摄全程我一路陪同,原本只是定于本城选景,最后因为对方要求苛刻,导演又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最后居然决定把陈妙言的那部定在大西北拍摄,不仅衬托出她清冷的文艺气质,更又一种茫茫等待的荒凉感。
我转着手里的原子笔,情不自禁地开了口:“可是等待,不应该也是一种很美丽的心情吗?”
“美丽?”导演皱起了眉头,随即看着我懒懒地笑了,“小姑娘你怕是没经历过等待吧。”
我看着他的大胡子,也跟着笑了笑。是了,等待是茫茫的荒凉感,但因为有着最坚定的信念,它又是最美丽的风景。
拍摄计划已经拟定完毕,欧姐打了内线电话给我,通知我跟着剧组一起前往大西北。我下意识拒绝,她却笑着挡住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派你出差,你可别因为舍不得什么什么人放弃工作哦。”
我被她的取笑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因为舍不得那什么什么人,真没出息。出差事宜定下来之后,我就发了短信给钟越,也没说什么事情,只让他来接我下班,我想见他。
他把我一路送到了我家楼下,见我仍然嘻嘻哈哈和往日无异,他终于按捺不住:“你是不是有事找我?你不像是让前老总到公司楼下接你下班的人啊。”
我眉头高高扬起,他倒是足够了解我,想当初他要载我回家,我躲着避着唯恐被人见到导致天下大乱。可现在不一样,我是他光明正大的女朋友,何况我想他,我舍不得他,我不怕让人知道。
见我千回百转,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终于卸下了强大的伪装,像个考试没考好的小女孩,撒着娇任性地嘟起嘴:“欧姐派我出差,我不想去,我舍不得你。”
他也愣了愣,随即朗声笑了起来:“多久?”
“一个礼拜吧…”我的声音怯怯的。
“才一个礼拜。”他柔声地安慰着我,“你要想我了,一个电话我就飞过去,不然我陪着你去,反正我现在很清闲,就当旅游散心!”
“别!”我突然想到那时陪程程去海南蜜月,谁知道在酒店里就听到了他的声音,那种如影随形的陪伴,的确让我有一种特别的安心。但我这一次需要我自己面对,面对分离,面对思念,面对考验,所以我又突然鼓起了勇气,“这段时间你要洁身自好,听见没有!”他一口应下,还三指并拢信誓旦旦。
我下车与他道别,目送着车屁股在路口拐了个弯儿,随即眨眼不见。我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外套,掉头就要往小区里走,可没走几步,突然发觉眼睛湿润,似是被扰人的春风吹的,痒得我心头都发酸。我蓦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朝着车子开走的方向拔腿狂奔,跑得气喘吁吁才想起来掏手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他:“你到哪儿了?你,你回来——”
我听到了急刹车的声音,随即是车子等待转向的声响,我的心跳逐渐平稳,双手紧紧握住手机朝着前方大步走去。这时我听到手机里传来大力关门的声音,钟越也跑动起来:“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