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一笑,从右手边握上我绣的那支油纸伞,我见皇帝眼中闪着泪光,他的声音颤抖着,“宁王妃的绣品朕要带着去祭祀…把宁王妃的绣品做出模子发散到民间各大绣房,连同宫中的绣房都要赶工,不仅朕要随身携带,天下臣民都要携带,朕要同天下人一齐求这场雨…朕不信,他一场雨就能亡我几百年的大朝。”
没有人能出声,死一般的寂静,我颤抖着,仿佛什么也听见了。
皇帝站起身,一把掀去了白板上罩着的长布,偌大的一个“雨”字映入我的眼帘,砸在我的胸口,一时的激动,我的胸前砸下泪滴。
天子的声音在我耳边扩散,“绣艺…是宁王妃夺得头冠,此次千禧节,宁王妃三局两胜,名列前茅…特封宁王妃一品殿前御官使,掌管宫内女官,负责女官教育德艺。命宁王为此次巡检司,查探难情,安抚民意,主持水利工程,缓解旱情…几日后的祭祀大典,特许宁王妃侍驾随同。”
说到最后,连皇后都一脸震惊的望着变幻莫测的九五至尊。祭祀大典…向来只有东宫能随同前往,这却是史无前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兰若之志
从宫中回到府里,已是傍晚。
我在房里随口吃了些甜粥,把几日来府里耽误的事情都一一吩咐了,坐在窗前看着账本,也不知什么时辰了,看着对面书房的灯还亮着。
懒洋洋的起身推门出去,穿过水榭亭子,在北屋书房前顿了脚步,还不等敲门通报。
就听里间传来陆离的声音,“直接进来吧。”
书房灯影憧憧,陆离背手站在窗前,望着院落中的池水。
我拉了拉袖子,不解的走上去,“这是怎么了?什么时辰了,不见你回翊凌那,也不说在书房熄灯休息,昨夜不就熬了通宵,怎么今夜还没个困,当自己个儿是铁人?”
他背过身子冲着我轻轻地问。“我想问你对旱情地看法?”
“刚刚过了一个暖冬。积雪不多。春旱倒也不稀奇。”我轻柔着有些沉重地额头。“只不过都已经三月份了。春雨迟迟不来。怕误了庄稼地播种。”
“那这场雨你预料还要等多久?”陆离扬了眉毛深深地看着我。
我的视线从窗口移到沉暗的天空,“不远了…照这样下去,不久就要来了。”
陆离点了头,拉着我来到书桌前,一指桌上三三两两的书册,“你看往年的记载,最晚的也是在四月前。再来看这图纸。”
我拿起那张足有一个人高的图纸,有些惊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这是你准备兴建的蓄水池?”
“我料这场雨不会太持久。”陆离微微皱了眉头,“倘若旱情继续,当然要趁这场雨蓄积有限的雨水。等到到时再动手,恐怕来不及了。”
原来他从宫中出来,闷在屋子几个时辰连晚饭都不用是在钻研这些,未免有些心疼,于是说,“你着急百姓的疾苦我知道,可也得注意自己个的身子不是,多少人还指着你呢。”
陆离淡淡一笑,“你说我才想起来,从下午到现在还饥肠辘辘呢。”
“我让人给你做碗粥。”我说着要准身。
“不用了。”陆离忙拉了我,“也不看这会儿什么时候,厨房的人早让他们退了,连小四他们几个都打发着睡了。”
“不是还有我吗?”我笑笑,“你想吃什么口的?得了,你就凑合凑合吧。”
说着,我忙从书房里出来,径直走向正院的小厨房,洗了西米薏米,合着切碎的银耳一起煮。捏了小糯米丸子扔进沸腾的锅里,放下一丝丝翠绿的油菜。
等我端着热腾腾的粥转身出厨房时,才看见陆离不知何时站了我身后。
“这叫清丝白玉粥。”我把碗往他眼前一推,“我外公最好这一口,清谈滑嫩。”
陆离一笑,舀着勺子一口口送到唇边,“的确有味道。”
我满意的一笑,想起来什么忙问,“从明日开始,你就开始那些个工程?”
陆离点了头,“是要抓紧了。”
“那岂不是要很辛苦?”
“大概要几日吃住在工地上。”
我一叹气,“我过几日要随着皇上祭祖,翊凌那身子也不便。要不,我差个丫头跟着你也好照料着。”
“不用,还有小四几个跟着。”
“毕竟有个丫头照料着会好一些。”
陆离低低咳了咳,“何时对爷的起居饮食这么挂心了?”
“好歹我也是个嫡室不是?自然要对得起这名位。”我一撇嘴,没好气地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嘴里淡淡地说,“你也忙着好几日没睡个安生觉了,明一早不是还要去宫里赴任吗?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我笑着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迷糊一会儿,你这也别太拼命。”
走出书房,看着窗影里,他又落座在书前,我轻轻一叹。
我这个殿前御官使当得极其清闲,偶尔去几个宫殿串串门,再来就是同女官下个棋。
“娘娘…”
正当我挑了个阳光暖暖的晌午准备梦会周公的时候,有人踏进了园子,喊着我。
我失落的起身,冲来人一笑,“秦太师傅,怎么有空来了我这?”
秦太师傅行了礼,在我身旁坐下,“娘娘,您现在掌管女官,臣想求您帮个忙。”
“太师傅客气了,但说无妨,看我有没有这个薄力。”
“娘娘,小女兰若如今已经十八岁了。”秦太傅一叹气,“按常理,这个年纪早该许配了人家,这些年,臣对家里人疏忽,连同臣这独女,也耽误了她的大好时光。这孩子从小聪慧,受皇上恩宠,能入宫修为。她十五岁那年,皇上赐了婚,可她却一直不肯嫁,那门婚事便也作罢了,如今到她这年纪,臣再不敢同从前一般眼光高,只求能有好人家照料她的后半辈子。”
我点点头,“所以太傅想让我收了秦女官的官帖,让她出宫。以防一误再误。”
“正是此意,臣从亲戚那里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只等她出宫,就能办了酒席。”
“既然是好事,这个忙我是一定帮的。”我笑笑,又略微担心的问,“只是…秦女官对此事的看法是什么?她同意了吗?”
秦太傅皱了眉头,“倘若她肯答应,臣也不会来求娘娘。”
我思虑了片刻,有所顾忌的问,“或许…秦女官在宫中有了什么心上人,所以不肯离开。”
秦太傅叹了叹气,“要说有也的确有一人,只是这许多年了,臣也不敢揣测。”
“这样,太师傅,我去跟秦女官谈了再来回您可好?倘若她不愿意,单单我执意收了她的官簿,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秦太傅叹着气点了头,送走秦太傅,我一刻不停的赶往尚仪宫。尚仪宫内,秦兰若正有条不紊的训导着新近女官。
看见我走进,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女官忙跪了下来。
我微微一笑,看向秦兰若,“秦女官,你来我这一下。”
“这里没有外人,你大我两岁,昭质自然要念你一声姐姐。”我笑着往她面前递了花茶。
秦兰若苍白着脸,“娘娘,您不是要折杀小的。”
“我现在也是皇上赐封的女官,你只把王妃的身份放一边就好。再者,千禧节的时候你也帮了我不少,我本就喜欢有才艺的女人,见了你打心眼里欢喜,认你做姐姐不过分吧?”
秦兰若微微笑着,“瞧您说的,这是小的的福气。”
“这么说,我这妹妹你是认下了?”我心里想着她总算掉进了我的陷阱里。
秦兰若低了头,微微红了脸。
“既然是姐妹了。”我拉上她的手,“妹妹问你,你该不该说实话?”
“娘娘…不,妹妹…想要问什么?”
我一笑,“你的终身大事啊。”
秦兰若一慌,脸色突然一沉,“我…我什么人都不嫁…”
“那你想一辈子守活寡在宫中?”
秦兰若又低了头,“我父亲找了您是吗?”
“没错,不过这也是为你好。”我说。
秦兰若仰起头,一行清泪落下,“真的是为我好吗?你可知他们给我找了哪门亲事?他们让我去做三皇子毓亲王的十三房妾室,我父亲被三皇子以权威相迫只能应了王爷的要求把我嫁进去…我秦兰若不是一心向富贵荣禄,什么王妃什么娘娘,我不稀罕,我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连堂堂的六皇子的嫡室都不去坐,怎么可能去坐劳什子皇子妾室?”
我惊慌的一颤,“六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兰若皱着眉,“既然妹妹有心认我这个姐姐,我说了也无妨,三年前…皇上赐我与六皇子大婚,我死也不从,求着皇后留我在宫中一世为女官。”
我略微懂了一些,“可你为何不从?”
“我心底…有一位良人,纵然今世不能相守,可也想遵从自己的心愿守住从前相许的诺言。”
我心底一颤,纵然不能相守,遵从心愿…眼前秦兰若能做到的,我却无法做到,我还是选择了家族为我铺好的路,纵然在心中无数个不情愿,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这条不归路。诺言…和玄许下的诺言太多了,我又实现了哪一样?我无法遵从自己的心,也无法作一个完整的容家人。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微微笑着,“可是…如今三哥逼婚,倘若闹到皇上那里,纵然你多坚定,怕也抵不住…”
秦兰若坚定的起身,遥望远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兰若…”我忙起身拉了她的袖子,“还不到那个地步。”
“你…能帮我?”
“或许吧。”我轻轻一叹,“毕竟你现在是女官,你就是我的人,就算天子要你,也得从我手上抢走,你的心志…我愿意成全…”
“可是三皇子还是会来找我。”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进我府上,至于以后我自有办法。”
秦兰若咬了唇,“去宁王府…宁王他…”
“不过是个加个女眷,这个事我一个人还是做得了主的。”
我不由分说地抓了她的手,重重的握了握。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同房
从马车上下来,流觞已经等在府门外迎着我。
我拉着秦兰若下车,流觞不解的问我,“这位姑娘是谁?”
“噢,我的一位姐妹,你从厢房给她找间屋子安置了,要伺候着精心点。”我吩咐着。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陆离从侧面的半月门里一弯腰出来,看见我,微微愣了愣,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秦兰若,而后看着我,“你这是…”
我一回头看见垂下头的秦兰若,就让流觞带了她下去。
我自己走向陆离,引着他到了书房,把门窗锁好了,轻轻地说,“是秦兰若,你不认识吗?京城第一大才女。”
陆离背过身子。翻起桌上地一本书。淡淡地说。“听说过。”
“三哥六哥还有九弟一个个都喜欢着呢。我料这事你多少也知会点。”
“你把她带到府里来做什么?”
我挨着桌边坐下来,倒了茶端到嘴边,“她心里有别人,又苦于被你哥哥逼婚,我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就想帮帮她,先接进来躲一阵,再设法帮一把。”
陆离看着书的眼神一顿,“你又想出什么个鬼主意?”
我笑笑,“要不,我向我姑姑给你求来,当然不是真的,求来了就搁在府里,等你哥哥那边没风声了,再放人家走,不好吗?”
“胡闹。”陆离脸一沉,“你是想让我在哥哥那没法做人不成?”
“不过是说说。”我撇了嘴,“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帮人。”
“我三天后去江北治旱,你把我这府里打理好了,要是有个鸡飞狗跳我决不轻饶,我还要进宫一趟,不用留饭了。”
“知道了。”我说着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袖,头也没回大步迈出了书房。
吃过晚饭,正倚在床边和秦兰若学着裁减衣服,四嫂匆匆忙忙赶往我这里。
“这是怎么了,四嫂。”我忙让人伺候着上茶。
“老七还没回来吗?”四嫂向里张望着。
“没有…”
“这可怎么好。”四嫂皱着眉头,“带兵打仗这种事,我们四爷怎么担得了责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四哥要带兵吗?”
“是,迎战辽兵。”
我一愣,这么快,就要打起仗来了…江湖上必定不安生。
陆离夜里很晚才回来,竟径直进了我的屋,一脸疲惫的倒在椅子上。
我静静地走上去,为他解下朝服,帮他更换便服。
“今儿四嫂来过了?”他眼没抬,只是问着,一手撑着额头。
“来过了。为四哥的事。”我随口回着。
“难为四嫂了,每次,这种事,四哥都是愣冲上去,接到手上。一点也不为自己考虑。”他笑笑,没有一丝愉悦。
“爷是担心…四哥吗?”
他微微叹气,“辽兵向来诡计多端,多次交锋,几乎败多赢少,四嫂的担心倒是可以理解。”
我半开着玩笑,想缓和气氛,“好歹爷不像四哥,也省得我像四嫂提心吊胆。”
他眼底扬起一片笑意,“你也就是说说,心里巴不得我成天不在家,只管交了俸禄给府上不是?”
我瞪他一眼,“哎?我这小心机还真被爷说准了,下次,您可不能把这好机会让给四哥了,大将军…肥的流油了,省得我天天拨弄算盘勒紧全府心疼着钱花。”
他淡淡笑笑,“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派给我的任务做好了,也能赏下不少。”
“又派给您什么了?”
他从桌上随意翻了本书,故弄玄虚,“男人在外的事,你操什么心。”
我猛的端了茶,重重落在他手边,“得,我还没兴趣知道呢。”
他扫我一眼,无奈的端起茶,喝了一口,“等到忙过了这次的旱灾,接着要剿灭墨上教…辽人设在中原的一个秘密机构,在江湖上背着恶贯满盈的名声。”
我一怔,装作不经意,“江湖上的事,你哪操持的来。”
他笑,“这我也知道,所以才请了武林上的名士帮忙。不出一个月纳兰山庄的人就该到了,到那时我也早从江北回来了。”
“纳兰?”我一时失态的问。
“怎么了,你也知道纳兰山庄?说是世代传袭统领江湖的令牌,武林盟主都是从那出来的。”
“噢。你是想借助武林盟主的名声号召江湖各派同官府合作,灭了墨上教。”
陆离不再说话,我转年想着南宫兴许会帮了陆离,那个人,看了俊男就不放过。
“你怎么了?”陆离疑惑的看向我。
我忙笑了笑,“有些累了。”
“噢。”他把视线拉回书本里,突然问了一句,“你担心四哥吗?”
“怎么这么问。”我背过身不去看他。
余光瞥见他定定得抬了头,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我收回视线进了内间,随意铺了床。回头问了句,“我让人伺候你回书房,还是去翊凌那?”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今儿就在这睡了,好几宿没合眼了,你这屋比书房暖和。”
我一怔,不知该说什么。
他淡淡一笑,不经意的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睡一觉罢了…”
我一看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什么推脱的,铺好了床,连衣服也懒得脱,一身倦意的缩进被窝里。外间的烛光恍恍惚惚,我实在太困了,眼皮耷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阵凉意,黑暗中,陆离和衣躺在了我身侧。
我翻了身,背对着他,他微微转了头,“吵醒你了?”
我没有应,却困意全无。
他微微叹了一声,“我不曾见过四哥在意过任何女人,他一向冷漠惯了,对你…怕是动了真情。”
我睁了眼,想起四爷那双永远冷傲寒寂的眼眸,微微咬了唇。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泥潭
一早伺候着他穿衣,我有意无意的说着,“爷以后还是去翊凌那里吧。来我这,我终究是不习惯。”
“好。”他面无表情地答应,看不出来心里的想法。
走到门口,他转了身,“你要是得空,就陪陪四嫂,也劝劝她。”
陆离刚走,流觞就冲进来,拿了剪子在我床上一通乱找。
“你找什么呢?”我忙问。
流觞皱着眉问我,“主子,昨个王爷是留在您屋里了?”
“是啊,这不刚走吗?”我对着镜子整整发髻,不在意地说。
“那昨儿是王爷第一次同您同寝吧?”流觞又问。
“是啊,怎么了?”
“怎么没见红呢?”流觞急忙问我。
我一怔。拍了她地头。“你这脑子成天想得什么呀。只是同寝罢了。”
流觞泄气地一股脑坐在椅子上。“本以为王爷都留夜了。你们肯定能把房圆了。不成想。漫漫长夜。你们怎么能什么都没干。还睡得那么香。”
我喝了一口香茶。心想着。昨一晚和衣睡着。什么动静也没有。要换是别家夫妻…
“主子。不能够啊。王爷难道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换了别人睡在主子身旁。早就忍不住了。更何况是自己地妻子。王爷是定力强呢。还是…已经不行了。”
“去你地。他才多大。二十岁。正是精力旺盛地时候。他要不行了。翊凌那身子跟谁来地?”
我话音刚落。一瞥向窗外。看见秦兰若胀红着脸立在那。动也不动。
我一叹气,心想人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床第的事听在耳里终会不自在。可一想,我不也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怎么说起来,耳不红心也不跳的?
秦兰若被我拉在了床边坐着,我冲她笑笑,“都听见了?”
秦兰若脸更红了。
“让你看笑话了,这也没什么的,我和王爷至今未圆房,也是事实。”我丝毫不在意地说,“王府里都是表面的风光,哪有那么多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秦兰若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想到,妹妹心里也有苦。”
我笑笑,轻轻搭上她的肩,“你的那位良人,至少可以在心底想念着,有了机会还能远远望一眼,看着他幸福了,心里也会知足一些。而我…即便下九泉也不知他是否能等在奈何桥边,所以常常连想都不敢,只要是回忆都是痛的。”
秦兰若同情的看着我,“那么你身边的这位良人呢?”
我松开她,声音有些凄冷,“良人吗?我是我父亲安在他枕边的棋子,又是王爷拉拢我父亲的踏板。真是…难得的金玉良缘。”
我听了陆离的话,一早乖乖到了四嫂那,进了屋,果然看见四嫂在床头抹眼泪。
“我的好四嫂,这么巴巴的流眼泪,可让我好个心疼啊。”我接了手绢,给她蹭着。
“每回都是这样…上回死了半条命回来,这回还不知道怎样呢。那么多将军都不敢接的活,他倒好,二话不说就应了,一点都不为府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考虑。”
“都已经定的事了,嫂嫂在这哭哭啼啼不是触霉头吗?爷既然决定了出征了,嫂嫂就欢欢喜喜送他走,再安安稳稳迎他回来可好不?”
四嫂听了点点头,抹了眼泪。
我走过后院,看见四爷立在书桌前,手下写着什么。
我敲了敲房门,他头也未抬,嘴里说着,“进来…”
“四哥不去安慰四嫂一下?”我淡淡地笑着。
他猛地抬了头,眼神一顿,“你…七弟妹来了…”
我走了上去,看着他眼底那末亮色,心中一紧,“听说爷要出征了…”
他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就是一次小战役,不打紧。”
“日子定下了?”我轻轻的问。
“下个月初六。”
“噢…初六,是个顺顺利利的好日子。”
“怕是赶不上你的生辰了。”
我一惊,抬头看了他,“爷怎么知道。”
他眼底有些暖意,“这般的宫里宗室谱里都会记,四月初八…日子也吉利,就记住了。”
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他手上,“我打听过了,战场当地有天刀教龙门派等十几个派别,几百个人,可是个个都有一技之长,深谙险要地形,如有需要…可以拿着这封信,求得一臂之力。”
四爷接了信,微微愣着,“你…”
“这是我几个旧识,还算有点交情。”我随口说着,实际上,我信里以纳兰山庄的名义要求沿路各派鼎力相助。
“多谢弟妹费心了。”
“这事…就不用让我家爷知道了。省的他又该说我女人家跟着瞎掺和。”
“老七能有弟妹这样的贤妻,果真是他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