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谢雨湉不高兴,大家都有些怨气,不过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对于大多人而言,这可能是他们整整一年最好的资源了。
音箱里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音。
大家目光集中看过去。
一个作工作人员打扮的女人站上了舞台中央,拿着麦说周洵请大家喝水,需要的可以来舞台这边拿。
池乔立即将梁司月的手一抓,趁着另外三位队友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去帮忙拿!”
周洵坐在好几箱纯净水后面,像是被迫营业的,场面有点滑稽。
梁司月被池乔推着往前走了一步,从他团队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水瓶的时候,不由地往他那里看了看。
周洵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愣一下,紧跟着拖着椅子过来,笑说:“也来录节目的?”
梁司月笑着点点头,“谢谢。”她摇了摇手里的水瓶,“我们可不可以多拿几瓶。”
他的工作人员立即又从纸箱里子拿出好几瓶递到梁司月手里,直到她跟池乔两人都抱不下了。
梁司月分得清楚场合,不想给周洵添麻烦,拿了水就走了,没多跟他说什么。
往回走的路上,池乔说:“周洵这个人,真的是蛮好的。”
梁司月很想说一句,他本来就是,又觉着这个语气怪脑残粉的。
然而池乔又说:“但是他好像对谁都这么好,做事太滴水不漏了,让人觉得……我说实话你不要跟我绝交哦,我觉得他有些不真实。”
梁司月没法反驳。
她也发现了,周洵好像很少表露负面的情绪。
这是性格使然,还是刻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彩排结束,天已经黑了。
大家饥肠辘辘的,各自解散去吃晚饭,梁司月五人要死不活地爬上了自家公司的保姆车。
停车场里都是今天过来参加节目的,青木的车停得深,得等前面的车走了才有空间出去。
梁司月正拿着镜子拆解假发片,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拿起来一看,来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点开好友列表的红点,让她惊讶的是,居然是周洵发过来的。
她不敢怠慢地通过了申请,还在挑合适的表情包,准备发给周洵打招呼的时候,屏幕左边已经弹出来一条消息:“你可以离队么,晚上一起去吃饭?”
梁司月有点吓到了。
她没敢贸然回复,不敢肯定这究竟是真的周洵,还是某个冒充周洵的高仿。
左边又跳出来一条消息:“我哥最近在北城出差,我跟他约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他听说你也在北城录节目,让我把你也带上。”
梁司月这下肯定这是真的周洵。
也肯定自己不会去,虽然在他第二条消息发过来之前,她真的有片刻思考,怎么跟莎莎撒谎离队。
柳逾白在,她就不愿意去了。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被柳逾白训话,她都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梁司月想了想,回复道:“谢谢周先生。不过我们演出期间不能擅自离队,不好意思了。”
周洵没有勉强她,发过来一个“ok”的手势。
第14章 2.4
柳逾白早两天到的北城。
莫莉了解自家老板顶讨厌飞来飞去的,便协调好了时间,将北城的好几个行程集中安排,让柳逾白飞一趟即能一次性解决。
周洵行程很赶,刚在佛罗伦萨拍过广告,就得飞回北城做综艺节目的飞行嘉宾。听说柳逾白也在北城,就推掉了原定的行程,特意空出来一顿饭的时间。
彩排结束,他也没回酒店,保姆车里换了身便装,便去找柳逾白。
周洵进门以后摘下口罩,跟懒散坐在对面的兄长打了声招呼。
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些时间,吃完还得回去试衣服,留给吃饭的时间不足一小时。
兄弟两人聚餐时的话题都很寻常,周洵聊聊近期工作安排,或是让柳逾白帮忙参谋要接的戏合适不合适。
柳逾白听他报完行程,说道:“这回这综艺,没什么必要参加。”
周洵正值事业上升期,曝光度是足够的,参加综艺反而是对人气的一种消耗。
周洵笑一笑,“当是过来放松吧,综艺比拍戏轻松。再说了,忙总比没工作好。”
柳逾白不置可否。
周洵机会多资源好,再努力也犯不着几乎全年无休。
但柳逾白比周洵大七岁,且早早自己立业,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些奸滑的狐狸,拿捏周洵的心理,没什么难度。
周洵从懂事起,对他这个做兄长就殷勤备至,和潘兰兰避之犹恐不及的态度截然相反。
柳逾白很快明白,这是因为周洵很为潘兰兰的事而自责,自我定位为破坏柳家家庭的元凶——当时如果潘兰兰没有怀孕,柳文藻未见得会跟柳逾白的母亲离婚。
生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环境里,周洵自然比普通家庭的孩子过得辛苦。
他既想做家庭关系的弥合剂,又想做不让潘兰兰失望的资本,此外,还想摘下“柳文藻儿子”的标签。
人不是不能抗下这么多责任,但势必意味着牺牲很多。
柳逾白看了周洵一眼,提着细颈的酒器给他空掉的杯子里再斟一些梅酒,“时间紧不必非得硬凑。以后有空就聚,没空就随缘,别跟打卡做任务一样。”
人人皆以为周洵是个温柔恬淡的人,柳逾白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骨子里有种卧薪尝胆、苦大仇深的献祭精神。
周洵笑了笑,不很认同他的说法:“如果十次聚餐能有一次是大哥主动组局,我也没必要硬凑这个时间了。”
柳逾白一时哑然。
没一会儿,周洵的助理便过来催促他,马上得出发了。
刚端上来的寿喜锅吃了还不到一半,周洵放碗之前,迅速捞出两块牛肉吃掉。
助理在一旁看着,不知该不该阻止的模样。
周洵开玩笑说:“我不吃,搁柳总手里就只能浪费了。”
他明天要上节目,今天摄入太多盐分容易水肿,也就适可而止。放下筷子起身,戴上帽子和口罩,对柳逾白说:“走了。”
周洵走之后,柳逾白也没再动筷,喊来服务员买了单。
回去路上,柳逾白问助理莫莉:“我真没主动喊过周洵一起吃饭?”
“是的。”莫莉毫不犹豫给出肯定回答。
“一次都没有?”
“……倒也不是,但上一回已经是两年前了。”
柳逾白无言地将自己后背投入座椅靠背,反思自己是否真有这样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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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节目录制比前一天彩排顺利。
梁司月她们其实表演完节目就能走了,但大家不约而同选择留下来蹲整场,有人冲着周洵,有人冲着其他的明星,还有人单纯是想熟悉一下综艺节目录制流程、见一见世面。
现场摄影把她们安排在观众席的前排,拍reaction时镜头扫过,都是会表情管理的漂亮小姐姐,这样拍出来的效果会很好看。通常节目组会专门雇一些长相亮眼的观众,来承担这一部分的任务。
梁司月愿意留下来,多少是因为周洵,而池乔则是为了沈黛。
沈黛是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之一,影后级别的电影明星。
沈黛十七岁那年,参加大导牧永年导演新片的女主角海选,从茫茫多的女孩子中被当时的选角导演看中,出道的第一部 影片即获得了最佳女主角。此后十年,沈黛一直是电影圈的常客,演技一直为人所认可,但与各种奖项总是完美擦肩,便有人说她出道即巅峰。
沈黛行事非常的不圆滑,敢做敢说,讨厌狗仔过度关注她的私生活,甚至有一次直接打掉了狗仔的相机,一度引起极大争议。
这样一个人来参加综艺,有人说她肯定是遭到现实毒打,也开始向流量低头了,沈黛从未对任何质疑做出过回应。
但不得不说,这个综艺节目正是有了沈黛才变得十分有意思,微博上每每出圈的都是沈黛犀利的金句。
池乔是节目的忠实观众,原本对沈黛很无感的,结果一举变成了她的脑残粉。
整个录制过程,梁司月只能听见她在耳边不停念叨“黛姐今天妆发好漂亮”、“黛姐这句话又要上热搜了”、“黛姐好敢说”……
节目录制完毕,池乔自得履行一个脑残粉的职责,去后台问沈黛要签名。据说,沈黛特立独行归特立独行,从来不耍大牌,也不会给粉丝冷脸。
梁司月陪着池乔去的。
她俩跑得比较快,基本赶上了第一波,去的时候尚没有前去围追堵截的其他粉丝。
拦在门口的沈黛的助理,知道她俩是同来录制节目的,也就放了行。
这节目的常驻嘉宾,都有单独的休息室。
推开门,让梁司月意外的是,周洵在沈黛的休息室里。
沈黛是坐着的,周洵就站在她的身旁,一手撑在化妆台的边沿,微微弓着背,低头微笑着跟她说话。
门推开的一瞬间,周洵立即就站直了,向着门口看来,顿了一下,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继而转头对沈黛说:“那我走了。”后者微微地点了点头。
梁司月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她跟池乔的闯入似乎有一点打扰,但周洵永远是那样一副微笑的表情,让她无法判断自己的这个直觉究竟准不准确。
至于池乔,她见到偶像极度兴奋,眼里只有沈黛一个人,早就失去正常的思维逻辑了。梁司月估计,她可能压根就没发现周洵也在吧,更遑论注意到这微妙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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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月她们录完节目以后并不直接回去,公司觉得来北城一趟花费不少,必须物尽其用,安排她们去几个景点拍新歌的mv,及几支吃喝玩乐的vlog。
隔天,梁司月接到梁国志的电话,提醒她别忘了过两天潘兰兰生日的事。潘兰兰要在家里办一顿派对,梁司月少不得要跟梁国志露面贺寿。
行程上看,时间是完全来得及的。
在北城耽搁了三天,团体返程。
没曾想出发这天北城天气骤变,突降暴风雨,飞机延误四小时。
落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取行李时,又出了点问题,等了快半小时,他们那一趟航班的才迟迟地送出来。
好不容易取到了行李,赶到停车场里,群里通知的停车位,结果公司租赁的保姆车并不在那儿。
梁司月正要给助理莎莎打电话,队长应露拖了三口大箱子,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梁司月认出来其中两口箱子是谢雨湉和莎莎的,问应露她俩去哪儿了。
应露很是无措:“雨湉晚上要去赶一个通告,莎莎带着她先走了……”
梁司月问:“车也开走了?”
“……嗯。”
“那我们怎么办?”
“莎莎让我们自己打车,车费到时候公司报销……”
大家一瞬间都沉默了。
池乔头一个忍不住:“既然她要赶通告,我们为什么要在北城耽误那么几天,提前一天回来不行?”
应露无比委屈:“你冲我喊做什么?这是莎莎安排的行程……”
眼看要吵起来,梁司月去拉池乔,“小乔……”递一个眼神给她,叫她算了,别当面起冲突。
梁司月急到极点反而冷静,先给梁国志打电话。
梁国志拒接了她的电话,过了一会儿才回拨过来,简短说了句,他现在去帮太太接人去了,不方便接电话。
梁司月只能打消让梁国志来接的念头,尝试软件打车。
外头和北城一样也在下雨,打车软件排了一百多号,不用想,机场的出租车乘车点也好不到哪去。
梁司月当机立断,坐地铁吧,赶个晚集,总比不露面的好。
应露和宅舞网红妹妹决定去排出租车,池乔跟梁司月去坐地铁。
地铁站在另一个方向,步行过去十分钟,梁司月没有时间生气,和池乔拖着行李箱一阵小跑。
快跑到停车场出口,身后有人喊:“梁小姐!请等一下!”
梁司月急得要命,差点没听见,经池乔提醒才停下脚步。
转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莫莉急匆匆地跟了上来。
梁司月惊讶,疑惑怎么这也能碰上。
莫莉问:“你们下午一点出发的?”
梁司月点头。
莫莉笑说:“可别提了,我们原本定的早上7点那一趟,遇上天气原因取消了,只能改签。结果改签一趟取消一趟……也就一点这一趟顺利发了。”
池乔说:“怎么飞机上没碰见……”
梁司月小声提醒:“……他们肯定头等舱的。”
莫莉被她俩的小动作逗笑,打量一下,“你们是要去哪儿?”
梁司月说:“坐地铁。”
“公司的车呢?”
“先走了。”
莫莉见两个女孩一副似乎受了委屈的模样,先不多问了,“走吧,送你们一程。”
梁司月有点迟疑:“柳总的车么……”
“你不去柳家?”莫莉笑说,“正好顺路。”
梁司月感觉自己挺没骨气,拿不了主意,只好看向池乔。
池乔将她手一挽,“走吧走吧。”
两人提着行李,又回到停车场。
莫莉拉开了车门,梁司月抬眼即看见柳逾白,他身上穿着烟灰色的T恤,黑色薄毛衣外套,少见的休闲装扮。车顶阅读灯打开了,人浴在不太明亮的浅黄色灯光里,显得有些疲惫。
梁司月垂下目光,低声打一句招呼:“柳先生。”
柳逾白“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司机下车来,帮忙将两只行李箱搬进后备厢。
梁司月和池乔先后上了车,去最后一排坐下。
等莫莉也上了车,柳逾白吩咐司机先送池乔。
出了停车场,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了。
没有人说话,车厢里气氛十分沉默,像是被闷在了无止境的雨幕里。
忽然,柳逾白听见后排,两个女孩子那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第15章 2.5
柳逾白一时没有分清是谁在哭, 直到听见梁司月细声温柔地哄道“好啦没事啦”,才知道哭的人不是她,是池乔。
坐在前排的莫莉也听见了, 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便与柳逾白的视线对上。
莫莉给柳逾白当了四五年的助理了, 有时候仅一个眼神就能判断出老板想做什么。
她主动地出了声, 提问当然有技巧, 不可能直接问“怎么哭啦”,这让人尴尬,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她问的是:“你们公司的车为什么提前走了, 没沟通好么?”
梁司月说:“今天飞机延误, 我们有一个队员晚上还有工作,助理带着她先走了。”她尽量客观地陈述,但免不了语气里带了一些情绪。
其实, 她跟池乔不止一次体会到跟谢雨湉的待遇差距,但社会就是这样, 时常要论资排辈, 谢雨湉出道早,粉丝多, 投资回报率更高,公司不是做慈善, 自然会将资源向她身上倾斜。
她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平常也不觉得这样的区别对待有什么问题, 谁不是一步一步混上来的呢, 谢雨湉刚出道肯定也有受过委屈的时候吧。
但今天所有不顺心的破事儿都赶在一起了,人在这种状态下很难做到理性思考。
池乔性格比较急躁,方才差一点跟应露起冲突, 被梁司月拦住才硬生生忍下来,现在一到可以放松的环境,此前的愤怒就转化为了委屈。
莫莉是替老板问的,老板听完没发表什么评论,她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好去评判别人公司的内部事务。
但好歹是打破了这僵滞的气氛,池乔很快就没再哭了。
池乔小声地说:“……好丢脸。”
而梁司月同样小声地回答她:“没事,我有比你更丢脸的。”
池乔又说:“如果我说我是饿的你信吗?”
“其实我也饿了,你马上到家就可以吃饭了,我比你惨,我等下还要去一个很不喜欢的地方……”
她俩课堂上讲小话一样,全用的低低的气声。
坐在前面的柳逾白全听见了,莫名想笑。
雨天赶上晚高峰,车开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到市内。
外头还下着雨,司机下车去帮池乔卸行李箱,莫莉也下了车,去后备箱里给池乔找一把备用的雨伞。
车门半开,飘进来外头雨水的气息。
梁司月扒着车窗关注外面情况,忽听坐在前面的柳逾白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的座椅,“到前面来坐。”
暗风吹雨的夜,叫整个的氛围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因为奇怪的是,梁司月依稀地从柳逾白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温和。
这让她犹豫了一下才动。
外头,池乔已经拿上了自己的行李,撑着伞准备走了。
梁司月打开窗户跟她告别,叫她巷子里的这一条路注意安全,雨天路滑的别绊倒了。
莫莉上了车,掸一掸身上的雨水,不待蹙眉的柳逾白开口,她抢先笑说:“今晚车用完了就送去洗。”保管明早老板用车,里面干干净净没一点水渍。
梁司月等司机启动车子,开口问道:“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家……”
柳逾白转过目光看了看梁司月,她穿卫衣、牛仔裤和球鞋,头上一顶棒球帽,过于休闲的一身装扮。
莫莉也同时明白了梁司月想做什么,用不着柳逾白吩咐,她笑说:“梁小姐想回去换衣服?不顺路,可能来不及了,我带你去找个地方换吧?”
梁司月没有客气地点了点头,“麻烦了。”
她似乎被这一整天的事,折腾得失去了战斗意志,整个人显得疲惫而消沉。
柳逾白望她一眼,抬手,关灭了顶上的阅读灯。
黑暗里,没有人再说话了。
车开到一家服装店前,停了下来。
莫莉让梁司月下车,她带她去挑衣服,司机载柳逾白回家换衣服,然后再开回来这里汇合,一起去柳家。
梁司月第一次来这样高档的店里,实在露怯。
但店员服务态度极好,叫她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她清醒得很,这是柳逾白的面子。
时间紧迫,没办法精挑细选了。
今晚的派对不是家庭聚会,但也不是非常正式的晚宴,衣服太随意或是隆重都不好。莫莉给她挑了一条虽然没什么新意,但绝对不会出错的黑色小礼服裙。
在店里等了没多久,便有个化妆师,自带整套的化妆品过来了,而梁司月甚至都不知道莫莉是什么时候联系的她。
挑衣服加上做造型,统共只花了半小时。
柳逾白的车恰好折返回来,这调度的衔接基本没有浪费一分钟的时间。
莫莉帮梁司月撑伞提裙,后者小心翼翼地爬上车,结果还是被不太适应的高跟鞋,绊得差点一头栽倒。
柳逾白适时伸手,捞住她手腕,用力一挽。
她另一只手撑住了前座的靠背,险险地稳住了,坐定以后呼一口气,真心实意地同柳逾白说了句:“谢谢。”
今天必须抛下成见,客观评价,如果没有柳逾白,此时此刻她可能还拖着箱子,在地铁站外苦苦地等一趟没有载客的出租车。
而且,铁定已经迟到的情况下,她跟柳逾白一起去,多少会多一些底气。
柳逾白瞧她一眼,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她今天这么识相,叫他也没有非欺负她不可的动机了。
片刻,莫莉过来,将装着梁司月换下来的衣服的袋子放在了最后一排,再转去副驾驶上了车,吩咐司机可以出发了。
梁司月被身上这条裙子抻着,坐得笔直,反观柳逾白,就比她随意得多。
他换了一套正式的深灰色西装,剪裁熨帖,很显气质。
然而,这么穿着长相皆是衿贵的男人,这时候忽地从一旁拿起一只麦当劳的纸袋,递过来。
梁司月迟疑:“……给我的?”
“韩师傅自作主张买的,我不吃这种东西。”
韩师傅即是柳逾白的司机。
韩师傅闻此言自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神情无辜地耸耸肩。
梁司月接过去,感觉袋子里食物还是温热的。
里面是汉堡、薯条和鸡块。汉堡让梁司月无从下手,怕弄脏妆面和衣服。
她原本不打算吃的,但饿到有点低血糖的症状了,便只将薯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喂进嘴里,尽量不沾到口红。
吃着东西,手机突然响了。
她手机装在莫莉替她挑的那只昂贵的手袋里,被压在了麦当劳的纸袋之下。她赶紧去翻纸袋里的纸巾,擦干净手指上的油污,左手拿起纸袋,右手去开手包的拉链。
突然的,左手一空。
梁司月怔了下。
然而包里的手机快要将她的腿都振麻,赶紧两手将拉链拉开,取出手机。
接通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刚才应该说谢谢的,转头去看,柳逾白替她拿着那麦当劳的纸袋,十分违和。让她更加过意不去的是,她方才擦过手指的纸巾,直接就扔在了纸袋里面。
电话是梁国志打来的,问她到了没有。
“在路上了,应该半小时内就可以到。”
梁国志催她快一点,“我就门口等你,你到了我们一块儿进去。”
梁司月接完电话,将手机装回手包里,又赶紧接回纸袋。
柳逾白看她一眼,“潘的邀请,你倒是知道千里赶回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