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这个梅树下的白袍男子一直盯着她看,一瞬不瞬。
她有些害怕,攥着手中的梅花便朝着屋内走去,可是走了不过两三步,便生生止住了脚步。
…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他应该不是坏人吧?
暗暗踌躇了片刻,才重新转身,朝着那人走去。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白袍男子面上覆着一张白玉面具,这周身的风华让她一惊,不过却很快镇定下来。
她用极为友善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迷路了?”
那男子一直盯着她,却没有回答。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强装镇定,“若是你迷路了,我给你给你指路…不对,我也不太记得,不过…”她笑了笑,姣好的容颜比着满院的红梅还要好看,“我夫君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告诉你…”
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生气了,这个一声不响的男子突然下巴紧绷,顿时让她一股莫名的凉意。
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皱着眉头暗想着:这人的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第四十七章 红痣
看到眼前的锦画这副模样,国师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夫君!她竟然唤那个人为夫君?!
不过看着情形,她应是忘得干干净净了。若此刻他强行将她带走,只怕她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是…国师大人皱眉,棘手。
她觉得这个男子好奇怪,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若无事…那我先走了。”
这个人太奇怪了!
国师大人自然是了解她,此番她目光隐隐闪着惧意,想来是有些怕他。
这让他想起以前,她总是暗地里咒骂自己,气得跳脚,可是当着他的面却不敢说些什么?想到此处,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至少他找到了她,而她,平安无事。
而且这张脸…
“姑娘。”
“嗯?”她下意识应了一声,愣愣的看着他。
国师大人看着她这副傻傻呆呆的样子,不禁稍稍弯唇,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我此番上山,是来寻我的娘子。”
娘子?她更惊讶了,这大冬天了,怎么来山上寻人?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很是认真道:“我一直住在这里,除了我夫君,不曾见过其他人。不知你娘子是何时不见的?她真的是往这里来的吗?”
又是夫君!
袍袖之下的双手紧攥,他忍着——不能吓着她。
以前他可是怎么哄都不肯叫,甚是是床笫间…蓦然想到了什么,国师大人目光一顿。她唤那人夫君,难不成…他不敢再想下去…
她缩了缩脖子,这个男子,口口声声说是找他娘子,可是盯着她看做什么?这个眼神,好像是要一口将她吞下的感觉。
好可怕。
楚衍他…怎么还没回来?
“你就是我娘子。”男子再一次开口。
什…什么?!
她愈发肯定此人脑子有些问题,忙又退了一步,想来此人定然是一个登徒浪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
她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可是国师大人哪里会让她走,猛然上前几步便拉住她的手,十分熟稔的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脑袋摁在他的心口处。
“锦儿…”这一声低唤,温柔缱绻。
她感到身子一怔,明明是想着要挣脱了,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还有他身上的茶香…她有些迷惘,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你…你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抱她。
几日未见,他都快疯了。如今见她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别动。”他地唤一声,音色有些低沉。
她果然不动了,像以前那样乖。
可是…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她眉头一皱,低头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趁着身边的男子微楞的片刻,立刻从他怀里跑了出来。
她是疯了才会想帮他!这人明明是个坏人!
狐裘散落,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了,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跑。许是脚下的雪太厚,她根本跑不快,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往前倾,然后狠狠的栽倒了地上。
“嗯…”她眉头一皱,真的是太倒霉了。
“跑什么?我又不是坏人。”国师大人站在她的身前,语气淡淡道。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嘲笑了,闷闷的哼了一声,用一种“你不是坏人才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吧,她也不想跑了,反正楚衍快回来了,她就想办法拖延时间好了。
就算忘记了,她也没有真心怕他,这副赌气的小模样,可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娇气的小野猫。国师大人暗想。
“有没有伤着?”国师大人俯下|身子。
“…脚疼。”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过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愣住了。她…她这样的语气,怎么好像是在…额…撒娇?
不过…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陌生人撒娇啊?!
国师大人见她捂着脚踝,便稍稍皱眉,拾起地上的狐裘便将她的身子裹住,然后一把抱起,朝着前面的屋子走去。
她怕自己摔下去,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心里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奇怪…她偷偷抬眼,却发现这人正盯着她看,她猛然一缩脑袋,脸上发烫。
她她她…怎么会这样?
太奇怪了。
屋内布置的温馨而简单,国师大人看着实在碍眼,一想到自己的小猫儿和那厮在这里过着平常夫妻一般的日子,便是怒火攻心。
“嗯…疼…”干嘛突然抱得这么用力!她眸色含愠,狠狠瞪了他一眼,“放我下来。”
国师大人根本没有理她,直接将人抱进了卧房。
他将她放在榻上,弯下身子开始脱她的鞋。
“呀,你做什么?”某位将他忘得干干净净的人儿警惕的将脚缩了回去。
看着她这副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国师大人真想好好教训她,可是又不能吓着她,只能好声好气哄着,“方才不是扭伤了吗?让我看看。”
啊?她一愣,而后才一本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
国师大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瞧着她,“你说什么?”
许是国师大人的眼神太过于凛冽,她瘆的慌,委屈的重复了一遍,“男…男女授受不…。”
话未说完,那张脸猛然逼近,带着灼热的气息,将唇压了下来。
“唔…”她呆住了。欲伸手推他,却被他轻轻一推,整个人都倒在了绵软的被褥之上,身上的人太沉了,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来没有被这样亲过,就算是楚衍,也只是亲亲她的脸,可是这个男人…他居然…她又羞又愤,可是又抵不过他,而且最诡异的一点是——她一点都不想拒绝。
这样的亲密,太过于熟悉。睫毛微颤,她慢慢阖上眼睛。
国师大人喘着气看着身下的她,再亲亲啄了一口,语气不知道是温柔还是凛冽,“再说一次试试看。”
她哪里敢说,雾蒙蒙的双眸委屈的看着他,贝齿咬着红润的下唇,都快哭了。
哪有人这么欺负人的?
明明知道她是失忆,可是这样的生疏,他还是受不了…他受不了一次又一次被她忘记。上一次因为那蛊,他还可以慢慢来,可是现在呢?
忘得干干净净。
虽然不能怪她,可是…
她垂着眼帘,抽泣着撇开脸不再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子让他心软了。
“别哭了。”话虽如此,可是他又低头亲了她一下。
现在的这副样子,是曾经那个倾国无双的姜娆,身姿曼妙,都长开了,在他的身下——就像是一朵开得正艳的芍药。
这娇艳欲滴的面容满满的写着任君采撷,让他忍不住想狠狠欺负。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他的小猫儿。
不再欺负她了。
从她的身上下来,然后脱下她的鞋袜,露出了莹白小巧的玉足,煞是可爱。触碰到那细腻温热的肌肤,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是这里吗?”他揉了揉,回头问她。
被揉的太舒服了,她享受的哼哼了几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过了许久,国师大人将躺在榻上的人儿扶起,直接揽在怀里,见她一点都不乖,便一用力,咬着她的耳垂道:“听话。”
听话什么?听话乖乖让他欺负吗?
她不开心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在国师大人的眼里,这个眼神可是说不尽的娇媚勾人。
他忍不住将唇凑了上去,轻轻咬了咬她的嫩唇,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这几日,他可有欺负过你?”
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本就不悦,便故意道:“阿衍是我夫君,怎么能说是欺负?”
又是这两个字!
国师大人气得差点吐血,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点都不怕他,抬头十分有骨气的说道:“我说,阿衍是我夫君,夫妻自然能做亲密之事,我…”
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她快被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冻死了。
呜呜呜~太可怕了。她恐慌的打了一个哆嗦。
国师大人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字从口中迸出:“他真的碰了你?”末了还补了一句,“说实话,不许骗人。”
他的小猫儿这么好骗,而且如今又是记忆全无,他虽然是做好准备了的,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容不得别的男人欺负她。
他该好好守着她、保护她的。
看着他这样子,她哪里敢说谎,声音弱弱道:“没…我都忘了,所以…所以不习惯,他只是亲了我。”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国师大人的眉眼稍稍舒展开来,可是后、面、半、句…一瞬间又是乌云密布。
“只是亲脸,没…没别的。”此刻她彻底被吓傻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的男子”解释和自己的“夫君”没有过分亲密的举止。
他不忍心再吓她了,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而后才慢悠悠的问道。“你口口声声说那人是你的夫君,你又什么都忘了,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话吗?”
心里“咯噔”一声,怀疑?
她有怀疑过吗?眼帘微垂,她暗想。
可是楚衍对她这么好,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简直把她当成宝贝一样,自然将她心中的疑虑慢慢消除,可是…她真的信他吗?信他是她的夫君?
若是信他,又为什么不肯让他碰?
说什么不适应、不习惯,都是借口罢了。
而且…她抬眼看着身边的男子,她虽然不记得,可是刚才他亲她,她只是生气,却没有任何的抵触,反而…很喜欢。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呢?你说你才是我的夫君,那…那你有什么证据?”她看着他。
知道自己的小猫儿开始相信自己了,他弯了弯唇,“自然是有。”
“什么?”她双眸一亮,问道。
国师大人俯下脸,很是认真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两颗红痣”
红痣?她心中还有疑惑。
“一颗在你左胸上。”
她惊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国师大人看来,是说不出的傻气。
昨日她沐浴的时候是看到过,“那…还要一颗呢?”她明明看到只有一颗啊。
他笑了笑,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她,笑得颇为荡漾,而后凑到她的耳边,付出热热的气息,用极慢的语气说道:“…大腿内侧。”
某人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她:“…”她可以骂人吗?

第四十八章 回家
怀中的人儿双颊泛红,一副三月桃花般的潋滟之色,看着国师大人顿时喉头一动,忍不住俯身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双目柔情,言语暧昧道:“现在可信了?”
她真的好想骂人,哪有人这样的…
见他还是这般的轻佻,便再也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便咬了下去。
国师大人一点也不觉得疼,比起方才,这一次她咬他,更像是一种撒娇。
他知道她是信了。
不管记不记得,潜意识里,她都相信自己不会真的伤她,所以可以肆无忌惮、恃宠而骄。
——他喜欢这种感觉。
“你…你先把我放开。”她偷偷打量了一下身侧之人的神色,发现没有一丝的怒意,反而…心情很不错?
她觉得好奇怪——她都咬他了,他还这么开心做什么?
哼~,有、毛、病~
她这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国师大人哪里会看不出,不过此刻这副样子委实可爱,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叫我一声夫君,我便放手。”国师大人用一种“你看,我多好说话”的语气淡淡道。对于这个称呼,他可是耿耿于怀,连他都没有享受过的殊荣,怎么能给另外一个男子,真是不太开心啊。
国师大人又开始小气巴拉、斤斤计较了。
完全颠覆了起初见此人时的惊艳,这哪里是一个谪仙,这分明是一个无赖啊,而且还是一个脸皮很厚、专门欺负人的无赖!
“你刚才说我…我身上有两颗痣,我还没有看过,所以…所以你说的话,我暂时不能相信。”
她说谎了。
她的的确确看到自己的左胸有一个红痣,可是另外一个…那个地方,她还真没看过,虽然已经相信他了,可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比如楚衍为何骗她说他才是自己的夫君,还有自己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此刻她才不信楚衍仅仅是一介贫寒书生…
“在想什么?”国师大人见她敛眉深思,不禁问道。
“…阿衍。”脱口而出。
国师大人原是春风满面的脸顿时乌云密布,然后稍稍一用力、轻轻一推,便将怀里的人儿压倒了身下…
“嗯…你…你做什么?”被压到身下的人儿警惕的问道。
国师大人开始剥她的衣服…
“啊!混蛋!”她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口。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孰能生巧的国师大人三两下便将她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然后沉着脸指着她雪白的左胸上的那一抹殷红,“看到了吗?现在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身下的人儿颤抖着,白嫩的娇躯嫩得能掐出水来。
此刻她哪里还敢多说什么,涨红了脸,一个劲儿的点头,“信、信,我信还不行吗?”
国师大人看着眼前的莹白玉|体,伸手抚了抚,缓缓开口:“那还有一处,要看看吗?”说着便将手伸到她的裙下、欲掀起…
可是这个时候,身下的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国师大人顿时面色一愣——完全慌了。
完了。
“别哭了。”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一颗心都化了,赶紧扯过被褥裹住她的身子,然后好声好气的哄着。
“就算是真是我的夫君又如何?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她忿忿道,“饶是阿衍不是我夫君,可是他真心待我好,从来都不会勉强我,更加不会欺负我。”
她这样说,他是生气的。可是如今欺负过头,人都被她弄哭了,只能憋在心里,强忍着怒意。等她记起来了,就知道他的好了。国师大人努力安慰自己,稍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是我不好,不过锦儿…没有一个男子可以忍受自己的娘子对自己这般的生疏,而且还唤别的男子为夫君。”他看着她,继续说道,“我找了你很久,担心了很久,生怕你出事,如今找到了你,你却这样待我,我…”
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模样,她有些动摇了。
对呀,他只是急于让自己相信他。
若是自己的娘子失踪了,那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是担心坏了。
…她不该怪他的。
“好了…我…你只要不再…不再这样欺负人,我、我不生气。”她咬着唇,道。
国师大人面色落寞,似是自言自语道:“喜欢亲近自己的娘子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况你我分离多日,为夫自然是想念的紧,如今…罢了。”
这欲说还休,加上一声淡淡的轻叹。她彻底傻眼了,怎么、怎么感觉做错事的人是自己?怎么能怪她呢?不过…她偷偷打量了他一眼——他真的好难过好难过的样子。
他说的没错,他们是夫妻,虽然自己忘记了,可是他还是记得的呀。
“你…你别难过了,我、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她小声的安慰道。
看起来“很难过很难过”的国师大人没说什么,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然后更难过了…
她都快急哭了。
方才已经被他欺负的哭了,双眸还泛着水色,睫毛上站着濡湿的泪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啊,怎么反倒她开始安慰他了。
她沉默良久,见身旁之人仍是一脸的落寞,便一咬牙,低声道:“夫、夫君,你别难过了。”
语罢,她的脸顿时飞霞满天,娇妍不可方物。
哦…
这一声夫君叫得国师大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他真的好像抱着她一同狂吻,然后让她在自己的身下娇滴滴的一声声叫着他“夫君~夫君~”。
可是现在——却还是要努力保持一种“唉~~娘子把我忘了,我好难过好难过”的委屈落寞状。
国师大人这下的确感到委屈了。
“嗯。”飘飘欲仙的国师大人很是淡定的应了一声,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的唇角扬起来。
见他还是一副“好不开心”的模样,她愈发觉得自己好愧疚,秀眉微蹙,将唇凑了上去,在他紧绷的下巴上落下一个轻吻。
一阵酥|麻,让国师大人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只见她香肩微露,双眸如含春水,小脸宛若芙蓉一般娇羞欲滴,别开眼不再看他,糯糯道:“这…这样总可以了吧。”
早知道这么有用,他早就该这么做了!国师大人心中惊呼,雀跃不已。
“嗯。”一脸餍足的国师大人抱着她,声色温柔极了,“那随我回去,好不好?”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如今人找到了,自然是回去。
他会让她想起一切,让她选择,当姜娆,还是锦画。
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会陪着她。
怀里的人很乖的点了点头,见他要给自己穿衣服,便有些害羞,可是转眼一想,他是自己的夫君啊,这…很正常吧。
于是便乖乖的让他给自己穿好衣服。
伺候惯了的国师大人做起这事儿来可是是熟稔的很,不管是解衣还是穿衣都是一气呵成,末了还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这样岁月静好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低着头,脸上有些发烫。可是现在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和与楚衍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好了,我们走吧。”国师大人将她抱下了她。
“不…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拽着他的袍袖一角,抬眼看着他,“阿衍他回来如果看不到我,会很着急的。”
虽然楚衍骗了他,可是终究没有伤害过她,而且,她可以十分清楚的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好。
“他不是什么好人。和我回去,我慢慢将事情告诉你,好不好?”国师大人抚着她的脸温言道。这次楚衍将她掳走,还联合师兄还魂,此事他定然不能姑息。
可是如今,那别院内初云与顾屿之还在等待,而他…也想早些将事情悉数告知,若能赶快记起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要回去,让顾屿之替她解了蛊,他便可以安心了。
“我…”她翕了翕唇,有些为难。她不记得,只能用本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但是楚衍与她,并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国师大人只是牵住她的手,直接朝门外走去。
***
大门打开,外面雪花纷飞,比方才下的更大了。突然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朝着身侧之人靠去。
好冷啊。
国师大人侧身替她拢了拢狐裘,将她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只是低着头,像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猫儿。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是疯了才会让她与楚衍见面。
算了,回去好好哄。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弯唇微微一笑。
走了不过几步,身侧之人便停了下来。她觉得有些奇怪,便抬头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
只见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那立着的一抹蓝影格外的显眼。
漫漫雪花中,男子卓然而立,一身蓝袍格外的单薄,冻得通红的右手上,拎着一些东西,她知道,这是他替她做芙蓉糕的食材。
她只是馋了,他便笑着说:“你乖乖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便给你做好芙蓉糕了。”
她哪里睡得着,只不过还是点头。
现在…他回来了。
楚衍好像是没有看到她身边的人一样,只是径直朝她走来。他的步子很大,就像那一晚,她趁他做饭的时候跑到院子里玩雪,他看见了,便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捂住她冻得通红的小手,把她带回了屋子。
因为他对自己这么好,所以她对于身旁之人口中说的“楚衍是坏人”有些犹豫。
楚衍长的俊,笑起来更是好看极了,他眼里只有她,语气温柔而宠溺,“赶快进屋去,我给你买了如意酥,晚上再给你做芙蓉糕。”
她被看的有些心虚,被握着的手有些疼,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才糯糯道:“阿衍…如意酥和芙蓉糕你自己吃吧,我…我要和我夫君回家。”

第四十九章 柔情
楚衍唇角噙笑,墨黑如绸缎般的发丝被寒风吹拂着。
纷纷落下的雪花点缀在他的发间,看起来狼狈又让人心疼。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似是情人间的呢喃,“说什么傻话,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我不就是你的夫君吗?”
她只觉得身子愈发的冰冷,浑身直打颤。
国师大人稍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怀里。
楚衍看着他,目光毫不畏惧,淡然而凛冽道:“她姜娆不管是生是死,都是我楚衍的人…你没有资格带走她。”
这语气,颇有几分帝王风范。
国师大人听言,只是弯唇一笑,那笑容却是冰冷极了。
他想起许久之前,这男子也是这般。
他亲眼看着那个傻女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看着她为了后宫斗争变得不像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个时候,她眼里只有这个男人,不管她多辛苦,只要这个男人对她好一点,宠着她,她就什么都愿意做。
——他看着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及笄少女变成宠冠后宫的帝王宠妃。
“是吗?可是…姜娆已经死了。”国师大人淡淡启唇,声音低沉冰冷,犹如毫无波澜的湖水,“两年前,一杯毒酒,早就没了什么姜娆。现在活生生的这个…是我容枢的女人。”
姜娆喜欢楚衍,这有什么关系,只要锦画喜欢的是他就好了。
如今的锦画,花费了他两年的守护,这个男人把她变得不像原先的自己,而自己,却可以把她宠成原来的样子。
现在的她,和曾经的楚衍没有半分的关系。
“至于有没有资格带她走…”国师大人轻声一笑,“你曾经这样对待过她,在我的眼里,你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不杀他,只是不想便宜他。
“曾经”吗?
楚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就如多年前初次见面,天真憨然。
那个时候他自然是知道:姜氏嫡女姜娆,简直是姜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备受宠爱,被保护的极好…这样的女人,只要他稍稍加以柔情,便可以傻傻的为他付出一切。
他享受她带来的一切,享受她默默付出,在这个后宫,他给了她无限的宠爱,放手让她周旋于那群女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