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人推开,沈言均从车上下来,大衣胸膛那里鼓起一块,一只胖乎乎的黑猫从他大衣里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喵。”
沈言均把猫抱出来,走向她,把猫塞进她怀里,猫很听话,没挠她,乖乖地给她抱。
沈言均笑笑:“我和球球在等你。”
周宜宁摸了摸黑猫的爪子,当年周佳蕙把毛球扔掉后,她找了几天都没找到,那几天她极度暴躁,刚好沈言均回国了,听说了这件事,那时候她已经快放弃找毛球了,沈言均就帮她找,每天去找。
十天后,他带回一只黑猫,跟毛球很像很像,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冲过去抱住那只黑猫。
就是现在她怀里这只,沈言均养了七年。
周宜宁低头盯着黑猫软绒绒的爪子,抬头望向沈言均,“其实这不是毛球,它的爪子下有一撮白色的毛,毛球是全黑的。我第一天就发现了,我没告诉你。”
她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每一只动物,甚至每一棵草,都是不一样的,仅此只有一个。
周宜宁,世上仅有一个。
季东阳,世上仅有一个。
毛球,世上仅有一只。
她不愿意养一个替代品,虽然那瞬间它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安抚了她极度暴躁,到达崩溃边缘的情绪,但她还是不会养它,所以沈言均自己养了。
沈言均沉默了一阵,“我知道,不过毛球找不到了,我也没说它是毛球,是想送你的礼物。”
周宜宁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把猫还给沈言均,“猫是你的,不是我的。”
她不会是那个跟他一起养猫的人。
沈言均沉下脸,紧紧盯着她,“你一定要拒绝得这么彻底吗?”
周宜宁回视他:“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猫大概是感觉到主人的怒气,不安地:“喵,喵…”
沈言均把猫塞进驾驶座,关上车门,点了根烟,吐出几口烟圈,才轻声问:“你跟季东阳在一起了?”
周宜宁:“你不是知道了吗?”
沈言均轻笑一声,“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如果我不姓沈,或者你不姓周,我们才有可能?”
他扔掉烟头,不甘心地盯着她,下一秒,将人拽到身旁,压在车身。
周宜宁仰起脸,冷冰冰地:“你敢。”
她眼底冷漠无情,没有一丝温情,的的确确,不喜欢他。
半分钟后,沈言均挫败地松开她,自嘲地往旁边靠过去,站在她身旁,又摸出一根烟,点燃,“你跟谁都好,别跟季东阳在一起,他不是那么简单,会拖累你的。”
她没说话。
周宜宁装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打破这份沉静。
掏出手机一看,是季东阳。
他嗓音微沉:“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怎么还在楼下。”
第49章
周宜宁惊讶地四处看, 冬季的夜间静悄悄的,来往车辆很少,下楼散步的住户也少,她看了很久都找不到人, 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季东阳靠在楼道口, 高大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目光看向不远处,淡淡地:“看见了。”
下一秒, 电话挂断了。
周宜宁愣愣地盯着手机, 转身就要走,沈言均再次拉住她,周宜宁回头看他,“我要回家了。”
沈言均盯着她的手机, “季东阳的电话?”
周宜宁毫不隐藏,点头:“嗯。”
沈言均看了她很久, 微微一闭眼, 半响, 终于松开了手,周宜宁忽然转身面向他, 认真地说:“我们不适合,你也远没有想象中的了解我, 我们如果真的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困在那个圈子里,有一天会疯的。”
沈言均皱眉, 周宜宁继续说:“你找别人吧,谁都比我合适。”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别找周佳蕙就行,跟她,糟蹋了。”
说她狠也好,小心眼也好,她是不喜欢沈言均,但周佳蕙确实配不起。
沈言均靠在车身上,点燃一支烟,偏头看向楼道口,声控灯随着周宜宁欢快的脚步声亮起,两道人影映在对面的墙上,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正紧紧抱着那个男人。
半小时前,他靠着车门抽烟,一辆黑色SUV经过,缓缓降下车窗,车里的男人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三秒。
沈言均没忍住,走到跟前,“你来做什么?”
车里的男人搭着方向盘偏头看他,淡淡地:“你说呢?”
…
周宜宁勾着季东阳的脖子,笑得开心极了:“你怎么来了?”
季东阳把她的手拉下,握在手里,把人往电梯门前带。
周宜宁开心地跟在他身后,连路都不看,只顾着盯着戴着鸭舌帽,黑色口罩的男人,故意说:“不是说不来吗?”
她伸手去拉他的口罩,被他扣住,顺带警示一眼。
小姑娘老实了,跟他走进电梯。
电梯在八楼停下,周宜宁再去扒他的口罩,他没阻止,口罩被她塞进他羽绒服口袋,她转过身,把背包转向他,“钥匙在里面。”
季东阳有些无奈地拉开拉链,摸到几沓厚厚的现金,口红,香水瓶,还有两片姨妈巾。
有些不耐地把包从她背上扯下,塞进她怀里:“自己找。”
周宜宁哦了声,自己去摸,一下就摸到了钥匙,得意地一晃,转身去开门。
一进门,她就转身扯掉他的鸭舌帽,包扔地上,抱上他的脖子要去吻他,季东阳按住她的肩,制止了她的行为,拎着人的后领,“怎么回来那么晚?从餐厅回到家最多半小时车程,你花了一个半小时。”
除去在楼下呆的二十分钟,多花了半小时。
周宜宁瘪嘴,“我晚上酒喝多了,没吃多少,路上经过一家拉面馆,就下去吃了碗面。”
季东阳有些无语,往客厅走。
周宜宁踢掉高跟鞋,抱起背包跟过去。
季东阳看向客厅一侧奢华的大酒柜,回头看了一眼满身酒气的小姑娘,她把外套脱了,只穿一件大红色打底线衫,腰肢纤细,胸部弧度圆润,锁骨白皙精致。
她最喜欢穿红色,白色,黑色。
周宜宁走到他面前,又一次抱住他,脑袋搁在他胸膛,轻轻地问:“怎么突然又来了?”
季东阳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姑娘,他也说不清怎么突然就来了,瞥见桌上放着前些天陆萧给的车钥匙,突然就有股冲动,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种事了。
她又问:“你看到沈言均了?”
季东阳:“嗯。”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笑眯眯地看他:“那你吃醋了?”刚才语气那么沉,估计是看见沈言均想吻她了。
“没有。”他语气淡淡。
她从他怀里抬头,不信:“真没有?”
他把她的手拔下,她又缠上去,来回两三次,季东阳无奈地盯着她,眼神幽深,压着声音:“别闹。”
周宜宁不依,就想听他说一句顺耳的,“那你说啊,是不是吃醋了。”
季东阳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周宜宁眨紧俏地盯着他:“你做了什么?”
她追问:“快告诉我啊,我想知道。”
他依旧没说话,有些热,拔下她的手,脱下羽绒服扔沙发,人也坐在沙发上。
周宜宁知道这男人嘴严得很,再怎么追问他也不会说,也没打算问到底,哼了声,“我去洗澡。”
季东阳看了她一眼,抿紧唇,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周宜宁洗去一身酒气,穿了件还算保守的睡裙,除了领口略低,主要是怕他会逼她回去换衣服,一身清新淡香地坐回他身旁,发现他正在翻看她的相册,相册是从英国带回来的,她17岁到23岁的模样。
照片不多,是Alice整理好送给她的。
他正翻到她18岁时的照片,那时候她留着短短的头发,戴着耳钉,穿一身朋克,往后翻,也有穿裙子的时候。
周宜宁按在相册上,指着照片里穿裙子的自己,“我短头发漂亮么?”
季东阳沉默了几秒,说:“像男孩。”
漂亮,野性,叛逆的男孩。
周宜宁:“…”
哪里像男孩了?好吧,那时候胸部发育还没那么好,还有点瘦。
季东阳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长发漂亮点儿。”
周宜宁咧嘴笑,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捧住他的脸去吻他的唇,季东阳眉头轻蹙,到底没推开她,两人眼睛盯着彼此,周宜宁觉得他现在像戏里的陆延州。
下一秒,她乖乖闭上双眼。
再下一秒,他压着她的唇碾磨,又含着她的唇缓慢舔舐,手扶在她腰上,轻抚。
周宜宁发现了,季东阳很喜欢抚摸她的腰,每次接吻的时候手都会在她腰上缓缓移动,男人中有胸控,腿控,足控…季东阳可能是个小蛮腰控。
正这么想,腰已经被他手掌收紧,掐住了一半。
幸好,他懂得把握力道,没有弄疼她,反而有种酥麻的异样,从后腰麻到了脚尖。
他埋在她颈间,鼻息渐渐往下,她的领口越来越低,胸前软软的两团几乎贴着他的下巴了,下一秒,停住,吻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周宜宁被撩得浑身发软,趴在他身上轻喘。
许久,他停在那儿。
季东阳睁开眼,眼底沉得厉害,盯着她左胸靠下的位置,那个黑猫形状的纹身,轻轻贴上去,轻啄一口:“这个纹身是为毛球纹的?”
周宜宁蜷缩着脚趾,小声地:“嗯…”
“16岁的时候?”
“17岁…”
出国那年纹的。
他低沉地嗯了声,那年周佳慧生日会上她摔倒的时候,走光得很彻底,他拉她起身的时候,就看见这个纹身了。
周宜宁忽然想看他的脸,低下头去,下一秒就被他翻身压在沙发上,来不及看清,眼睛已经被捂住了,他又吻上了她的唇。
渐渐地,接吻已经满足不了彼此了,周宜宁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已经有些失控了,裙子被撩了一半上去,她明显感觉到大腿那边有东西顶着她了。
突然,他猛地推开她,迅速站起身走向浴室。
周宜宁傻眼了,低头看了一眼衣衫半褪的自己。
…这就没了?
不做了?
大晚上他跑过来,不是为了这个吗?
周宜宁红着脸,把裙子拉好,说实话,她想继续,很想。
她跟过去,站在浴室门口,听见水声。
等了好一会儿,季东阳才拉开门,他神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周宜宁仰着脸,抱住他的腰,“为什么?”
季东阳看着她,有些无奈:“等拍完戏吧。”
她不解:“为什么?”
季东阳深吐出口气,“会影响拍戏,别忘了我们后面还有两场戏,男女关系亲密自然达到一定程度,很容易看出来。”
而且,没东西。
周宜宁:“…”
她没想过这个。
季东阳要回去,被周宜宁拉住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别回去了。”
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周宜宁一点也不老实。
季东阳将人压住:“再乱动我就回去了。”
周宜宁不动了,“你就知道威胁我。”
季东阳没说话,也只有这个能对付她了。
…
第二天,季东阳离开得很早,他走的时候,周宜宁还在睡,睡颜安静,皮肤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只有脸上那颗小小的痣,看起来很乖。
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起身离开。
回到酒店,正好遇上起来叫他起床的阿铭。
阿铭惊讶:“东哥,你怎么这么早出去了?”
季东阳拿出门卡,刷卡进门,阿铭在身后盯着戴着口罩帽子的他…这样子不像是这么早就出去了,更像是刚回来吧?
第50章
周宜宁是被闹铃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她明明把闹铃关了的,不想理。身体下意识拱向左边,手却扑了个空,困倦地睁开眼, 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
手一摸, 还有些余温。
爬起来摸到手机,关掉闹铃,同时看见季东阳发的短信:九点起飞。
发件时间是06:30。
从她家回到酒店最多10分钟车程, 他大概是那时候走的。
B市的那个家什么都有, 她没多少行李收拾,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坐在行李箱上,捋了捋头发给季东阳打电话, “我们在机场汇合么?”
阿铭正在收拾行李,季东阳收拾桌上的书, “嗯。”
这天, 周宜宁到底没走成。
秦苑回来了。
当她拖着行李箱拉开门, 秦苑正好拖着行李箱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碰了个正着, 周宜宁拖着行李箱的手一僵,别过脸, 淡淡地叫了声:“妈妈。”
秦苑看着她的行李箱,皱眉:“要去哪里?”
周宜宁:“回B市,九点起飞。”
秦苑看了她几秒, 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改签吧,明天早上再跟我一起回去。”
周宜宁拖着行李箱不放手,“不用了,现在改签是订不到机票的。”
秦苑笑了:“一张机票只是小事,不可能弄不到的。”
几分钟后,周宜宁再次回到家里,坐在客厅,低着头给季东阳发了条短信,发完短信把手机收好,看向对面的秦苑,秦苑保养得宜,40多岁的年纪,没有老态,看起来优雅知性,她放下茶杯,“宁宁,为什么要接这种剧本?”
周宜宁就知道她来是为了这件事,轻笑了声:“没有为什么,接了就要拍完。”
一开始是为了跟季东阳同剧组,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剧本具体是什么内容她也不知道,试镜的时候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她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不会有问题,也不想万薇的心血白费,那是个好机会,她不想轻易放弃。
直到完整剧本到手,才生了退缩的念头。
但,那不是她的性格,既然接了,她就得拍完。
她暴躁又恶劣,其实骨子里却装着难以掩饰的怯懦,她怕被讨厌,怕因此被放弃,或者改变原本已经走上阳光微暖的人生。
秦苑皱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拖着行李箱去客房,里面空荡荡的,一张床都没有。
周宜宁:“你住酒店吧。”
秦苑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在桌上,轻声道:“Mike给你开的药。”
秦苑一离开,周宜宁就抄起那个小箱子狠狠砸出去,砸到就酒柜边缘,整个酒柜震了震,距离最近的那瓶昂贵的红酒瓶身剧烈晃动,下一瞬,倒下,玻璃碎了一地,酒香四溢。
周宜宁微红着眼看过去,缩着膝盖蜷在沙发上,头埋下去。
许久,她站起来,去阳台找到扫帚,开始打扫,直到确定地板上没有遗留任何一枚碎片,她才觉得心情平复。
…
季东阳刚上车就收到周宜宁的短信:你先回去,我过两天去找你。
将手机塞回兜里,看了阿铭一眼:“开车。”
阿铭把车开出去,今天一早就感觉到季东阳心情不错,他胆子也大了,“东哥,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
刚才一进房间,就看见房间里的摆设跟昨晚一模一样,连被子都没动过,东哥昨晚肯定是没在这儿睡了,他出去都没说一声,肯定是去小魔女那边了。
季东阳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阿铭嘿嘿笑:“东哥,你下次要出去,还是跟我说一声吧,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也能应付一下啊,你说是不是?”
“开你的车。”
阿铭:“…好的。”
下了飞机,阿铭问:“东哥,回哪边?”
季东阳戴着口罩鸭舌帽,低头走得飞快,快走到停车场时,脚步微顿,“就近。”
上车后,阿铭才反应过来,“东哥,好像有人跟。”
“我知道。”
阿铭点头,把车开到一个狗仔知道的住址,慢悠悠地让他们跟着,看他们能拍出什么东西,下车后,阿铭把行李箱拿下来,憨笑;“东哥,明晚你跟周小姐来我家吃年夜饭哦,说好了。”
季东阳:“我一个人去。”
阿铭啊了声:“你上次不是说周小姐一起去吗?”
季东阳拉过行李箱,“她来不了了,你跟你妈说一声。”
阿铭有些失望,“好的。”
季东阳笑了一下:“晚上开辆车过来,我换个地儿。”
阿铭点头,季东阳不想几天假期都被狗仔盯着,要换个地方住,又不想让狗仔知道,只得废一番功夫周旋了。
季东阳回到家,洗了个澡,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补眠,昨晚被周宜宁闹得没睡好。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杨勋:“回来了?”
“嗯。”
杨勋道:“我说几句话,这几天你不要回家,我说的是你父母那边,在B市呆着,有事儿我处理。”
他说了一大堆,最后道:“你跟周宜宁那事儿,藏着点儿,现在不合适,对你对她都不好。”
季东阳靠在床头,眼罩已经覆在眼睛上,嗓音有些疲倦:“我知道。”
挂断电话,将眼罩推高,给周宜宁回了个短信。
周宜宁一直没看手机,晚上跟秦苑在餐厅吃饭,没想到会碰上夏芸和周佳蕙,几个人站在包厢门外,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周宜宁最平静,率先推开包厢门,走进去。
等她坐定,秦苑已经恢复平静,跟着走进去。
包厢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周利辉刚好从走道那边过来,周佳蕙甜甜地叫了声:“爸爸,这边。”
周利辉笑了几声:“怎么不进去先点菜。”
周佳蕙撒娇:“我跟妈妈也刚到。”
周利辉走到跟前,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另一个包间里的人,脸色顿时僵了,看向秦苑。
秦苑看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当着他的面关上门。
周宜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讽刺极了。
当初秦苑肯定是恨死了周利辉,连带她也恨上了,把她丢给周利辉和夏芸养,让她把后妈当亲妈,她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把她当个垃圾一样,就这么丢了。
“她不是你妈妈,我才是你妈妈。”
“阿姨你是谁啊?我、我有妈妈的呀,我妈妈叫夏芸,不过我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跟你说了!她不是你妈妈!”
“哇…呜呜呜…”
“宁宁,我真的是你妈妈,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爸爸。”
那年她七岁,童稚的世界坍塌了。
黑压压的,看不见一点光亮。
周宜宁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冷冷地看向秦苑,“你回来做什么?”
秦苑看了她一眼,“回来看看你,你不应该接这部电影的。”
周宜宁笑了笑:“你跟我爸说的话都一样,现在已经晚了,电影已经开拍,我不会离开剧组的,还有我已经23了,什么事都可以自己承担。”
秦苑觉得再这么争执下去,两人会吵起来,周宜宁崩溃的样子有多难以控制她见识得太多了,她理智地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沉默。
吃过饭,两人回去拿行李,赶去机场。
到达B市已经是深夜,秦苑要回秦家,周宜宁撇头,转身走向另一边,“我有家了。”
秦苑没有阻止她,母女两各自离开。
以前在周家,那里不是她的家,秦苑认她后,秦家经常在假期派人来把她接过去住一阵,他们对她很好,但那也不是她的家,16岁她有了一个人的房子,更不像家。
现在,她只要想起对面住着季东阳,忽然觉得,那里才像家。
她迫切地想回到家。
想见季东阳。
周宜宁回到家,拖着行李箱站在季东阳门外,死命地按门铃,按了好久,没人来给她开门。
有些难过地回到自己家门口,蹲在地上拉开门毯,开始摸钥匙。
开了门,又把钥匙放回原地。
周宜宁坐在沙发上,给季东阳打电话,等了很久,男人沉沉的嗓音传来:“谁?”
她声音很轻:“是我啊…”
季东阳皱眉,清醒了几分,她又说:“你睡觉了?那你睡吧。”
话说完,她真就把电话挂了。
等了几分钟,电话响了。
他的嗓音依旧暗沉:“你在哪儿?”
周宜宁:“我在家啊。”
没想到你不住这儿。
早知道他住处多,没想到扑了个空。
再一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刚才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现在平复了,她也没想折腾,“就是突然想给你打个电话,电话打完了,我也去睡了啊,晚安。”
她迅速挂断电话。
季东阳蹙眉盯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放回桌上。
第二天,除夕夜。
季东阳去了阿铭家,阿铭家一共五口人,爸爸妈妈,奶奶,还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他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季东阳,尤其阿铭妈妈,一看见季东阳就笑开了花:“东阳啊,快来坐,我做了很多菜,小黄鱼和牛肉干之类的都做了好多,等会儿你带点儿回去。”
季东阳把礼物放沙发旁边,笑得温和:“又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你天天来都不麻烦,何况一年才来那么几次。”
阿铭:“妈,你对我都没那么热情,我才是你亲儿子。”
阿铭妈妈把碗筷摆上,看都不看他一眼:“都快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之前你不是说要带个姑娘回家吃饭吗?怎么不见人了?又被人甩了?”
阿铭:“…”
季东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阿铭冤枉啊,他是说还有个姑娘也一起来家里吃饭,可没说是他女朋友啊,他也没敢说是东哥女朋友,毕竟他们那是地下恋情。
第51章
阿铭顶着压力拼命解释:“真不是女朋友, 是那个周宜宁,跟东哥一起拍戏的女演员,年初三开播的电视剧《太平王朝》里就有她,不过她要等到第十集之后才会出现。”
阿铭妈妈恍然:“哦, 就是那个《心结》发布会上, 小表情冷冰冰的小姑娘?”
季东阳笑了一下:“嗯,是她。”
阿铭挠脑袋,他妈妈看电视剧很容易入戏, 对剧里的坏女人尤为憎恨, 想到周宜宁在《太平王朝》里饰演恶毒的宁妃,突然有些担忧,下次东哥真带周宜宁来他家蹭饭,他妈妈会出不了戏…
阿铭妈妈这下有些明白了, 看看阿铭,那小子要是能追上个女明星才怪, 她笑眯眯地看向季东阳, “下次带她来啊。”
季东阳笑:“好。”
手机振动了一下, 季东阳低头看,翻开微信。
“你们吃什么呀?给我看看呗, 还有没有小黄鱼和牛肉干?我想吃。”
季东阳举起手机,随手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有。”
周宜宁收到照片,点开放大了看,抿嘴笑笑, 舅妈突然喊她:“宜宁还看手机呢?快来吃饭了。”
今年她在秦家过年,秦家人多热闹,一桌坐不下,整了两桌,秦苑已经三年没回国了,秦老爷子,她外公脸色不太好看,数落秦苑:“你看看你多久没回来了?”
秦苑笑笑:“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我有空就回来。”
周宜宁舅妈打圆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说这些了,吃饭吃菜,等会儿看春晚啊。”
舅妈给周宜宁夹了个鸡腿,“多吃点儿,你看你这两个月都瘦了。”
周宜宁甜笑:“哪有瘦,一样的。”
“那也得多吃点儿,本来就瘦。”
周宜宁听话地吃了鸡腿,当年秦苑出国后,秦家和周家因为秦苑和周利辉的事儿闹得很大,两家几乎老死不相往来,那时候也没人想着要把她带回来养,或许有,但是周家,周利辉不同意。
秦苑回国认回她这个女儿,把她带回过秦家,大概是觉得亏欠,秦家人对她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