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主!”苏清漪站起身,终于反应过来了,惊讶道:“您怎么来了?”
“三道剑意已用,”秦子忱握着她温热的手,感觉到她的温度,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放开了那温热的手后,夜风方才让他冷静几分:“我若不来,你便可以埋在这里了。”
“可我用上一道剑意才是昨天的事,峰主为何来得如此及时?” 苏清漪老老实实询问,秦子忱没有回话,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去,外面正热闹,秦子忱一出去,所有人就呼啦啦跪了一地道:“弟子见过师叔/峰主/老祖/道君…”
秦子忱点了点头,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苏清漪暗中撇撇嘴角,又笑眯眯跟了上去,听着秦子忱同众人吩咐道:“莫川,你带着弟子们护送玄天门弟子到安全的地方去。”
“是。”莫川在秦子忱面前十分恭敬,秦子忱点点头,转身又朝苏清漪走来,苏清漪正想打招呼,对方就从她身边径直走过,苏清漪觉得有那么些尴尬,只能同旁人道:“我就是随便伸个懒腰。”
旁人露出了然神情后,秦子忱顿住步子,有些不满出声:“跟上。”
苏清漪僵了僵,转过头去,看见秦子忱目光就牢牢缩在她身上,她不由得好奇:“你叫我去有什么用?”
这里莫川修为也比她高啊!
“你是符修。”秦子忱径直开口,也不多说。苏清漪秒懂,赶忙跟了上去。秦子忱将自己手中的剑一甩,剑就立刻变大,乖乖的“飘”到了苏清漪面前,秦子忱淡道:“上去。”
苏清漪有些忐忑的踩上秦子忱的剑,秦子忱也站了上去,苏清漪有些紧张道:“峰主,我能拉你的腰带吗?”
秦子忱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回应,只是剑猛地加速,吓得苏清漪干脆一把抱在了秦子忱的腰上!
秦子忱身形一僵,随后有些羞恼道:“放开!”
苏清漪立刻放手,换成了抓他的腰带。秦子忱面色一会红一会白,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暗中小心翼翼,在前方拉住了自己的腰带。
他的小动作没有被苏清漪看见,苏清漪全身心投入在找方才那道紫光消失的方向,有些担忧道:“峰主,我们这么找能找到吗?”
“我有在她神魂上留下痕迹,可以使用追踪大法。”谈到正事,秦子忱坦率了很多:“我要道歉。”
“道歉?”苏清漪有些不明白,秦子忱一脸淡定到:“上次你说到大阵,我不以为然,是我的错。”
当时她是真的胡诌的…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去,她笑着道:“峰主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秦子忱没回答,淡淡瞟了她一眼,眼神中写满了“智障”二字,让苏清漪忍不住抖了抖。
飞了不到一刻钟,苏清漪就看到山下有个山头中的洞府冒着绿烟,苏清漪忙指着那山洞道:“是哪里!就是哪里!”
秦子忱操纵着飞剑直接冲进洞里,刚一入洞府,苏清漪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只是身后就是悬崖,她退无可退,只能僵硬的僵在了原地。
这个山洞里全是黏腻的血液,不同于新鲜血液,像是血和脓混在一起,涂满了整个山洞。脚下的血液能淹过鞋面,还咕噜咕噜翻滚着,仿佛是烧沸的开水,看得苏清漪胃上翻涌。她忍住了呕吐的冲动,却没忍住拉住秦子忱袖角的冲动。他洁净的蓝衫让她内心稍稍安定,猜想着他估计不会发现,苏清漪这才悄悄握住了他广袖下的一角,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了山洞中。
这山洞里本来阴风阵阵邪气横生,然而秦子忱却仿佛一只自带驱邪功能的蜡烛,走到哪里,哪里就变得安静祥和起来。他仿佛崖上青松,林间修竹,带着来自于天地的浩然正气,逼得邪灵不得不退避开来。
躲在他身后的苏清漪忍不住感叹面前人实力的强大,到底是多么正直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纯净的“道”,竟让这些擅长从人的内心中找到不堪的邪魔们,都忍不住退开。
两人走了片刻,终于来到了山洞中央,山洞中央有个祭坛,祭坛上放满了尸体,尸体堆中间,一个少女“盘”在中间,手中握住一只人手,像蜘蛛一样“咔咔咔”的咬着。
之所以说她是“盘”,因为她只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同她人一般粗的蛇尾,不再是方才龙的模样,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化身成了蛇的状态。
龙和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龙是属于神物,蛇这是属于阴邪妖物,常常是被认为是龙妖邪的一面。化龙成神,哪怕是邪神也是神,然而化蛇…就是彻彻底底的妖物了。
苏清漪心不由得沉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对方, 灯火下,她的身体莹白透明,泛着微微华光,明显是个魂体。此时此刻她还穿着玄天门弟子的道袍,粉红色的外袍上沾满了血腥,看上去邪佞可怖。
似乎是早料到苏清漪二人会来,她完全没有任何震惊的神色,反而潇洒将手中的人手一扔,吐出蛇的信子,沙哑着声道:“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就来了…”说着,她低声笑了起来:“既然来了,就给我哥哥陪葬吧…所有伤害我哥哥的,都得死!”
话音刚落,山洞就剧烈颤抖起来。秦子忱面色不改,回头瞧着苏清漪,淡道:“好好抓着。”
苏清漪愣了愣,随后立刻红了脸。
他发现了!发现她抓着自己的袖角!
然而不等苏清漪多想,尚还抓着他的袖角,他却已经飞了出去,拔剑直接砍向中间的少女,苏清漪大惊,只看到周边血红色的光束冲天而起,少女人首蛇身在当中“斯斯”笑开,苏清漪暗中用神识一扫,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青衣玉冠,面色温柔。
苏清漪当即大叫出声:“宋茜,宋松在你身后!”
话应刚落,苏清漪就愣住了,宋松在宋茜身后,那玄天门中被林诚杀死的,是谁?


第21章 玄天门之六
冷汗从苏清漪头上落下,她观望周边,这才发现,鲜血已经在他们脚下,汇集成了一个诡异的纹路。
这个纹路正在慢慢改变,仿佛有人草操众着鲜血的走向,苏清漪眯起眼睛,心跳得飞快。从纹路的走向来看,一开始的纹路似乎是个养魂阵,而现在的…
苏清漪思考着,旁边是少女尖锐的叫声:“骗我!你想骗我!哥哥死了!死了!”
说着,她的蛇尾啪啪的打了过来,周边阵法的光束一道道亮了起来,苏清漪不由得道:“峰主,我们得赶快走,有人在改阵!这不是个养魂阵了,这是个杀神阵…”
“走不了。”宋茜大笑起来:“谁都别想走,谁都走不了。我哥哥死了,所有人都要死!”
秦子忱不说话,抿紧了唇,闭上眼睛,将剑横过头顶,手掌竖放到剑身之上,一点点划过剑锋,任由剑锋割破手掌,血顺着手臂落下,滴落在地面。
“天地无我,我为太虚,守阴抱阳,万物归一…”
他的声音冷冽,回荡在山洞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疾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以他为圆心,脚下逐渐显现出一个散发着蓝光的圆盘,圆盘最里层是太极两仪,而后是四象、八卦…圆盘形的光阵逐渐扩散,宋茜察觉不对,拼命攻击向他,而以光阵边缘为界,一层淡淡的华光笼罩在了光阵之上,护住了光阵中的两人。宋茜的攻击越发猛烈,周边红色的光束终于冲破最后一处,一道血红色的光芒从两人脚底冲天而起,也就是那一瞬间,秦子忱的手终于划到剑尖之处,他猛地睁眼,双手握剑,将剑朝着光阵中心发着光的圆心猛地插了下去,低吼出声:“一剑破乾坤!!”
霎那之间,光阵绽出冲天浅蓝光芒,同血色的光纠缠在一起,仿佛是天地正气追逐而上,与那邪佞之气做殊死挣扎。而两束光最中心那个人,衣发在巨大的冲击所带来的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冰如玉,面上不带半分惊慌,似乎是有无形之刃割破他周身,让他身上一点一点沁出血来,而他不动半分,死死握着手中之剑,苏清漪立刻盘腿而坐,口念安魂咒。
这咒语本该写在符篆之上,此刻被她口念出来,威力不由得少了许多,却也足够驱逐被秦子忱重创的宋茜心中的怨气。
苏清漪的声音慢慢散在周边,宋茜尖叫着,随着那血色的阵法光芒一起衰弱了下去,慢慢就快没了气息,苏清漪猛地睁眼,朝着一个方向厉喝出声:“宋松,你还不出来,是打算看着她眼睁睁死是吗!”
一听这话,原本已经没了力气的少女立刻睁开了眼,挣扎着拍打着蛇尾,四处寻觅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的身影。
苏清漪冷笑出声:“既然你要自保,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着,她从怀中抽出一张符咒来,山洞中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之声,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衣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阿茜如今已然重伤,道友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三人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便看见宋松一身青袍白衫,立在烛火之中。他走到宋茜身边,将她轻柔的揽进怀中,少女用头蹭了蹭他,满是依赖道:“哥哥,还好你没死…”
“不,”宋松叹息出声,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和道:“哥哥已经死了。”
少女微微一愣,呆呆看着宋松,满眼不可置信。宋松温柔瞧着她,目光里全是悲伤:“阿茜,玄天门,只有你会活着。所有人都死了。”
“不…不会的…”少女拼命摇头,抓住了宋松的衣角,含泪道:“你看,我还能抓到你的衣角,哥哥还活着,对不对?!”
宋松不说话,悲伤而愧疚的看着她,温柔的抚上她的眉眼,仿佛在看一件再珍贵不过的宝物。宋茜呆呆看着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一把握住他的衣领,哀嚎出声:“你说啊!你没死!你没死!”
“他死了,”苏清漪再看不下去,戳破了少女的痴心妄想:“他如今,已是鬼修了。”
鬼修…
修士逆天改命,也就意味着再无轮回。一个修士死后,若不是夺舍重生,要么转成鬼修,要么就消散于天地。鬼修修炼极为困难,几乎没有飞升的机会,也不过就是将性命多延续那么几百年,哪怕占了那么极小的飞升几率,也不能飞升上界,而是要到阴曹地府,永生看那阴森森的忘川河。
听到苏清漪的解释,少女愣了愣,却也慢慢镇定了下来,握着宋松的衣角,呢喃道:“没事…鬼修也好…活着就好。”
说着,她慢慢抬起头来,认真道:“无论鬼修剑修,哥哥永远是阿茜的哥哥。哥哥在哪里,阿茜在哪里,哥哥活多久,阿茜活多久。”
“傻孩子…”听到这话,宋松苦笑出声来:“为何如此执着?”
“哥哥…”少女踌躇着,却还是道:“哥哥…是这世上,对阿茜最好的人…”
宋松不说话,他静静看着少女恬淡的面容,含着苦涩的笑容,朝着苏清漪抬起头来。
“我不是个好哥哥,两位前辈,”成了鬼,就更能感受魂魄与魂魄之间的区分,他看着苏清漪,眼中满是信任:“必然不会让无辜者被被害,对不对?”
苏清漪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敢确定。宋松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点了点头后,便看向自己怀中的小姑娘。
“阿茜,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少女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对自己死去的记忆一直很模糊,骤然听到宋松这么问,不由得愣了。宋松抚上她的面容,微笑道:“你是我杀的。”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宋松面色不改,手指慢慢抚上少女的眉眼:“阿茜,你大概不记得了,你含冤而死,我将你足足刮了三百刀,你的煞气才足够养这十方七煞阵。”
“哥哥…哥哥…”少女的声音颤抖起来:“你莫要骗人…这个阵是林长老设的…为了将我困起来。是他害我,对,是他害我!”少女尖叫起来:“是他的错,是玄天门的错!他们想杀了我,还想杀了你!因为他们容不下我!”
“容不下你什么呢?”宋松抬眼看她:“你做了什么,让玄天门如此容不下你?”
少女呆了呆,宋松笑了起来:“你看,你连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将罪过往别人身上推,不过就是因为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我做的罢了。可是阿茜,你死了,我得让你死得清楚。”
说着,宋松放开她,站起身来,看着这满是鲜血的洞府,打量着,似是观赏:“是我杀了你,是我设的十方七煞阵,是我自己将自己献祭给你,就是为了逼着你动手!”
“为…为什么…”少女颤抖着声音,猛地扑到宋松脚下,匍匐着仰头看他:“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茜,我恨这个世界。”宋松闭上眼睛,音调里全是绝望:“所以,你帮我毁了吧。”
说着,他抬起手,在胸前做了个极其复杂的手势。苏清漪立刻高喝出声:“拦住他!”
宋茜身子拼命颤抖起来,她身体一点一点凝固,蛇皮一寸寸从她腿部退下,周边浓烟四起,秦子忱一把扑了过来,死死抓住了苏清漪的手。战斗让苏清漪对秦子忱无形中放下了尊敬,不由得怒喝出声:“我靠你拉我干嘛,去拦住他啊!”
秦子忱不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深不见底,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情绪酝酿其中。
他抓着她的手,终于才去管宋松,一剑挑开了宋松的手势后,也就是那瞬间,浓雾彻底包裹了他们。
苏清漪崩溃了,被秦子忱死死拉着,在浓雾里叨念:“你管我做什么?你刚才拦住宋松咱们就没事了,你分不分的清楚大局啊?我说秦子忱你平时看上去也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就傻了…”
秦子忱不说话,拉着她站在浓雾里,他的手很冰凉,就像他的剑一样,然而握着这个温热活泼的少女,手心也慢慢有了温度。
这种感觉熟悉而自然,仿佛握着她的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很多年不曾想起的过去在秦子忱脑海里翻滚,明明已经那么多年了,却还是很清晰。
十八岁的时候,他第一次拉她的手。她追了他两年,其实一开始他很讨厌这种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习惯了她的存在。仿佛连空气里有她的味道,他都能够辨认。
那年他们一起高考,她悄悄看了他的志愿,和他报了同一个学校,却在高考时候没有发挥好。他走出考场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等他,泪眼汪汪的瞧着他,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
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念叨,她没考好,不能和他一个学校了,要失去他了云云。
说了说着就带了哭腔,然后干脆蹲在地上哇哇大哭。他慌张得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看着她,然后看她仰起头,通红着眼同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不喜欢我。所以我不能和你读一个大学,你可开心了吧?好了,你现在可以解脱了。咱们两天南海北,以后我再也不烦你了!我去大学找个更帅更好的男孩子,我再也不见你了!”
说着,她见他没反应,干脆站起来就跑。他愣愣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全是她的话。
——我再也不烦你了,我去大学找个更帅更好的男孩子,我再也不见你了。
他内心风起云涌,酸涩无比,仿佛是打翻了一坛柠檬水浇灌在上面,酸得疼起来。
他什么都没想,只知道不想让她走,不想让她离开。于是他抿了抿唇,追着她跑过去,一把拉住了她。
那是如他所想象的温热柔软的手掌,少女含着眼泪,惊诧看着他。他死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去找你。”
“什么?”苏清漪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他抬起头来,郑重而羞涩的告诉她:“你要是没和我在一个大学,天南海北,不管多远,我去找你。”
苏清漪当时就呆了,他们拉着手,一直没放开。他送她回家,她一路上不停偷望他,一面看一面笑,而他握着她的手,心跳得飞快,满手是汗。
等送她家门口,她才收回笑容,转头问他:“秦子忱,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那时候他怎么回答的?
回忆有些模糊不清,混杂着旁边姑娘絮絮叨叨的叨念,秦子忱微微出神。看着秦子忱出神的样子,苏清漪慢慢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把对方骂生气了?
心里蓦地一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傻大胆。小心翼翼道:“峰主…那个,我刚才有点冲动,您别生气啊?”
听到苏清漪叫她,秦子忱回过头来,面前少女的容貌和当年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重合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样子,让他忍不住有些酸涩。
他只是想来救她,想帮帮她,为什么她要怕他呢?
就像当年,他明明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哪怕这么害怕她打乱自己的生活,却还是放任她肆意入侵自己的人生。可最后她却是斯歇底里哭着骂他。
——你喜欢过我吗?秦子忱,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吊着我!你个人渣!败类!不喜欢就不喜欢,明明白白说清楚不可以吗?!
“我怕你出事。”
明明白白说清楚,告诉她。秦子忱静静望着面前的姑娘,回想着过去的遗憾。
五十二年前,他还太小,还太年轻,太羞涩。习惯把所有的情绪放在内心,喜悦,开心,担忧,喜欢。
他以为对方会懂,可等他走过那么多路,见过那么多人,他才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你沉默不言时读懂你的内心。
于是他看着面前满脸茫然的苏清漪,握着她的手,重复了一次:“你才筑基期,我怕你出事,所以没有管宋松。”
他说得认真又平静,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苏清漪心跳得飞快,脸上迅速泛起红云,你你我我了半天,都说不出什么来。
秦子忱见她安静下来,便面色不改回头打量四周,苏清漪在他视线离开后,暗中捂住胸口,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等心中那些慌乱暧昧消失殆尽,看着秦子忱皱眉瞧着四周的模样,她不由得在心里哀叹。
夭寿哦,峰主太会撩妹怎么办!
小剧场:
苏清漪采访秦子忱,拥有雷灵根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秦子忱:“很爽。”
苏清漪:“哪里爽?是比较容易飞升吗?驱邪吗?还是…”
“当我看见装逼的人,”秦子忱一脸正经:“再也不需要动嘴皮子。”,说着,他指向一边摇着小扇的谢寒潭道:“就这样。”
轰隆隆,一阵惊雷劈到了谢寒潭身上。
苏清漪收回目光,拱手道:“佩服,佩服。”
谢寒潭在一旁环顾四周,怒骂出声:“谁拿雷劈我?!为什么劈我?!”
秦子忱:“哼。”
苏清漪:“呵呵…”


第22章 玄天门之七
两人在浓雾里走了片刻,周边什么都无法看清,唯有秦子忱的手如玉冰凉,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苏清漪也来不及去多想什么,紧张看着周边的迷雾,打量了片刻后,沉吟出声:“宋松把我们带到幻境来了。”
“意欲何为?”秦子忱的声音平淡,似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危险的情况般。苏清漪观看着四周,一片浓雾之间,她从怀中抽出一张照明符扔了出去,没有破开半分。她皱了皱眉头:“你劈一剑试试。”
秦子忱也不多话,手中长剑一剑辟出,带着剧烈的华光,绽得地动山摇。幻境抖动起来,苏清漪不由得撇撇嘴,剑修贵,总有贵的好处啊。她想破幻境破阵法,要去计算、要过心魔,但是剑修足够强大,一剑劈过去就足够了。劈不开证明是你能力不够。
随着地动,薄雾渐渐稀薄起来,周边也有了寒气,苏清漪皱了皱眉头,感觉这股寒气依稀相识,等雾彻底散干净后,两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思过崖下。
寒风刺骨,雪花纷飞,苏清漪不自觉就躲到了秦子忱身后,秦子忱抬手一划,一个光圈就出现在两人身边,结出一个结界,挡住了寒风。苏清漪瞬间觉得暖和了很多,低声说了句:“谢谢。”,秦子忱矜贵地点点头,仿佛是个天生的长辈一般,高冷又热心。
苏清漪抬头看着周边场景,和当初她在的思过崖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有花花草草的种类有着细微出入。秦子忱跟着她乱转,也不多说,没过片刻,他们两就听见一个小孩子的脚步声。
这个小孩子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穿着天剑宗的袍子,扎着个包子头,抱着剑,一瘸一拐走在冰雪里。苏清漪看着这抱剑的小包子就忍不住笑了,思索着是不是所有剑修小时候就是这样子,比如秦子忱?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秦子忱凉凉一眼扫了过来,苏清漪立刻板正脸,满脸严肃道:“峰主,这个可能是宋松。”
“我看出来了。”秦子忱淡淡开口,苏清漪愣了愣,看着面前这个和宋松一点都不像的小包子,疑惑道:“峰主如何看出的?”
“他的剑。”秦子忱目光落在小包子的剑上,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眼睛特别大。”
没想到秦子忱补充了一个这么接地气的理由,苏清漪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忙抓紧机会拍马屁:“峰主高明!”
秦子忱不接话,气氛有点尴尬了。
苏清漪保持着微笑在心里问候了秦子忱祖宗,然后同他一起跟着小包子往外走。
走了片刻后,小包子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肉呼呼的脸皱起眉头,小心翼翼朝着草堆里走去,扒开了草堆。
似乎是感知到有救星来到,方才在草堆里安安静静的婴孩开始哇哇大哭,宋松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那个被冻得发紫的孩子,有些胆怯,又有些好奇,想了想,终于小心翼翼伸出手去,从草堆里将孩子抱出来,抱在了怀中。
这是个女孩,牙还没长齐,长着柔软而稀疏的头发,一双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很是可爱。她被宋松抱着,便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去抓他的头发。宋松抱着这个孩子,不知怎么的,就放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我没人疼,你没人要,走吧,哥哥带你回去。”
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咯咯的笑。
小包子抱着人从思过崖一瘸一拐回去,爬过玄天门又长又陡的阶梯,终于回到了自己房间。他的房间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住,有一个小小的灶台在屋里,他背着孩子,自己打水,煮饭,喂着孩子喝了些米汤后,自己吃了点东西,又弄了热水给孩子洗澡。
等给她洗完澡放在被子里后,已经天黑了,宋松有些疲惫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苏清漪和秦子忱站在他旁边瞧着他熟睡的侧脸,啧啧了两声后道:“真可怜,他不是玄天门掌门的儿子吗?怎么过得这么可怜?”
“玄成道君修无情剑,”秦子忱开口,同对剑修一窍不通的苏清漪解释:“对于玄成道君来说,宋松大概只是他的一份因果。他给他吃穿、保他不死,这就够了。”
“那的确是太可怜了。”苏清漪轻叹了一声,看着沉沉睡过去的两个小孩,温和出声:“不管修道不修道,我不会让我孩子过这种生活。”
“当然。”秦子忱点头:“玄成道君如此,不如不修道。”
反正最后也被雷劈死的结局。
剩下的话被秦子忱默默放在了心里。
他们两人就看着宋松两个孩子一起生活,宋松给她取名宋茜,藏在自己的卧室里,一直没有人发觉。他很懂事,每天练剑、学字,养活自己和孩子,每个月去他父亲那里接受考核,如果没有学好,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毒打。
玄成道君并不太爱管这个孩子,但却给他用心血点了魂灯,他和宋松说得很清楚——你是我一份因果,我养你,不过是为了了结这份因果,你别太放在心上,也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