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若回到车厢,笑道:“郡主追了这么一段,还扬声大叫,不少人看着呢。”

慕容诗追了一段路,见马车越来越远,只能喘着粗气望车兴叹。

马车一路往东门狂奔,很快出了东门,往行宫方向行驶。

途经一片树林,琴若忽然笑问:“如若郡主当真去找沈大人,那沈大人岂不是要被烦死?”

“那可不关本宫的事。”慕容辞促狭地笑,“以后郡主再来找本宫,本宫就把她打发到知言那儿。”

“这个主意不错。”琴若笑道。

“殿下,前边有个男子摔倒了,好像还流血了。”外头的车夫忽然道。

琴若的脸顿时冷下来,打起车帘往前望去,“要停下来看看吗?”

这是在郊外,还是谨慎为好。

慕容辞让车夫放慢车速,从车窗望出去,那个男子躺在官道边,流了不少血。

“停车!”

她紧急地吩咐,匆匆跳下马车,琴若也跟着下去。

地上那人年约四十来岁,身穿官服,腹部中了一刀,血水如春水般流泻,染红了官袍,地上一大滩血。他气若游丝地喘着,奄奄一息,看见有人来,费力地抬起眼皮瞧一眼。

“你可是军器监的人?你怎么会中刀受伤?是什么人伤你?”慕容辞面色凝沉,如若沈知言在就好了,起码可以先给他止血。

“我是军器监…主事周槐,你是…”伤者费力地说道。

“本宫是太子。”她眉心紧蹙,“军器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速速告诉本宫。”

“有人作奸犯科…呃…”

寒光如雪!

劈空惊电般刺中他的咽喉!

周槐脑袋一歪,气绝身亡,永远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慕容辞站起身转身四望,不远处的大树枝叶繁茂,闪过一道黑影,转瞬即逝。

琴若皱眉道:“殿下,这是梅花镖。莫非是周主事在军器监发现有人作奸犯科,因此遭人灭口?”

慕容辞点点头,冰寒地凝眸,“看来军器监的水很深。”

“眼下如何是好?还要去军器监吗?”

“今日不去了,把周槐搬上马车,去大理寺。”慕容辞吩咐之后上了马车。

“是。”琴若招呼车夫一起把尸体搬上去。

后面传来马车行驶的辚辚声,慕容辞从小窗往后望,那辆马车有点眼熟。

那辆马车减缓速度,超过他们半丈才停下来。

她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从马车跃下,心神一震,连忙缩回来。

要不要这么巧?在哪里都能遇见他!

琴若心里微惊,怎么办?御王看见周槐的尸体会怎么样?

慕容彧冷凉的目光扫过周槐,沉朗道:“殿下要本王上去还是殿下下来?”

慕容辞无奈地叹气,慢吞吞地下马车,却看见他径自回去上了马车。

什么意思?

要她上他那辆马车?

第1卷:正文 第072章:军器监

最后,慕容辞不情不愿地登上马车,若她不遵循他的意思,他也会逼她,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再者,周槐死了,慕容彧恰好也出城来到这儿,不是很奇怪吗?

两辆马车调转方向,往城里行驶。

马车辚辚,郊外树林寂静如死。

一束纤细的日光流泻进来,慕容彧沉在暗影里的俊容顿时一亮,似琉璃般晶澈斑斓。

“周槐怎么死的?”他淡漠地问。

“腹部中刀,奄奄一息,本宫问他之时,被人用梅花镖割喉毙命。”她简略地陈述。

“看清楚灭口的人了吗?”

“本宫只看见黑影一闪,那人就消失了,轻功不俗。”慕容辞试探地问,“王爷也去军器监?”

他颔首,眉宇沉凝如水,“本王得到线报,军器监有异动。殿下也收到线报才去军器监的吧。”

她纤眉一沉,语声冷冷,“可惜周槐还没说出是谁作奸犯科,就被灭口了。”

不过这也表明,军器监有很大问题,水不浅。

慕容彧冷沉道:“你亲眼看见周槐死了,军器监作奸犯科的人会猜到你会追查此事,他们会有所防患,已经打草惊蛇。”

她克制着怒火,“那就不再遮遮掩掩。王爷收到的线报是什么?”

一小片日光在他的眉宇闪烁,宛若夜明珠莹光玉润,“私卖兵器。”

她只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会说出来,倒是愣了一下。

不过,这么看来,他也派人常年盯着军器监。

“殿下有什么打算?”慕容彧轻淡地问。

“没打算,本宫要先理理思绪。王爷有什么打算?”慕容辞反问。

“军器监的事不简单,还需时日看看情况。”

她心里呵呵一笑,他这么说不就是跟她一样,不想暴露行踪和筹谋呗。

日光流闪,他冷峻的五官如雕如琢,汇聚人间斑斓美景。

来到大理寺,沈知言查验了周槐的尸首,周槐的致命伤有两处,一处是腹部中刀,一处是咽喉。

其实,慕容辞问周槐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必死无疑。

那隐身在暗处的人着急灭口,是加速周槐死亡,不让他开口。

之后,顾淮亲自送慕容彧离去,慕容辞和沈知言来到内苑厢房。

沈知言斟了两杯茶,清雅而笑,“殿下觉得周槐是被军器监的人杀死的?”

她点点头,端起茶杯饮尽,“周槐应该是发现了某人的秘密,从军器监逃出来,却惊动了那人,最终被灭口。”

他赞同,眉峰一冷,“私卖兵器形同通敌叛国,那人好大的胆子!”

“军器监有监万方大人,丞王涛大人,主事周槐等三人。胆敢私卖兵器的,不是万方就是王涛,必定对军器监有所控制。”

“殿下分析的极是。不过私卖兵器罪大恶极,若真有其事,涉事者绝不会认罪。”

“这事还需暗中追查。不过先来明的,明日本宫去军器监一趟,你一起去吧。”

“明日早间我在大理寺衙门等你。”沈知言笑道。

二人再闲谈几句,慕容辞告辞离去。

从大理寺到东宫这段路,不远不近,她以为会很顺畅,哪知道又遇到端柔郡主。

之前被甩掉的端柔郡主慕容诗思来想去,决定去大理寺找沈知言。却没想到,走到半途,竟然又看见太子的马车。

她惊喜万分地追过去,“殿下…殿下…殿下…”

街上车水马龙,街上繁华热闹。乍然听见这惊叫声,路人纷纷转首望去。

那个姑娘看着像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为什么追着一辆马车跑?

殿下…

难不成是太子殿下的思慕者?

哎哟,居然也有千金小姐喜欢那个草包太子。

琴若认得端柔郡主的声音,吩咐车夫不要停,于是本来减缓速度的马车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于是慕容诗又追着跑了大半条街。她不想放弃,咬着牙关飞奔,最后实在追不上了,双腿软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才停下来,险些断气。

军器监位于东郊行宫的西北处,入口是一座巍峨气派的门楼。

从这里出入的每个人,都要进行严格的盘查,查身份,还要查来此的目的。

一般而言,除了皇帝陛下、皇后、太子等皇家重要人物无需携圣旨,朝中大臣来此都要奉旨而来,否则不让进。当然还有一位是例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守卫察看了慕容辞的令牌,放行。

不过,她注意到,一个守卫从一旁悄然离开,向里面飞奔。

“殿下,有人去通风报信了。”琴若冷笑。

“无妨。本宫就是要看看他们如何接待本宫。”慕容辞坐在马车里,暗影里眉目森冷。

昨日说好的,沈知言一起来,不过今日大理寺有不少事,他走不开,就没一起来。

前方是一排房屋,风格颇像宫室,只是少了几分宫室的雕梁画栋,更加粗犷与古朴。

房前,军器监最高官员万方大人领着一干人等恭迎。

慕容辞和琴若跳下马车,那些人躬身行礼,齐声道:“微臣恭迎太子殿下大驾。”

“免礼。”慕容辞玩世不恭地微笑,“诸位辛苦了。”

“殿下请进。”万方谦恭地摆手,笑眯眯的脸庞肥头大耳,在日光的照耀下,脸上那肥肉油光油亮的。

再看他的身形,堪比肥猪,满身肥膘,富得流油。

军器监山高皇帝远,寻常时候朝廷不会过问,这儿的官员每日来当值就是饮茶闲谈吃饭睡觉,睡醒了就去后面的兵场巡视一圈,回来再接着饮茶闲谈。只是苦了那些真正干事的工匠,日夜操劳。

慕容辞笑哈哈地跟他们寒暄,扫几眼军器监丞,王涛。

王涛身形瘦削,想来是怎么也吃不胖的那种,那张脸也是瘦骨嶙峋,尖嘴猴腮,那双眼睛精明地转来转去,一看就知道是个脑子灵活、心术不正的人物。

来到正堂,自然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坐在首位。下人奉上茶水,万方连忙介绍道:“殿下,这是军器监最好的茶,不过自然比不上宫里的好茶。殿下您将就着尝尝。”

她一笑,饮了一口,“不错不错,清爽回甘,好茶。”

“今日殿下是奉旨来巡查的吗?”王涛赔笑问道。

“父皇要本宫没事来这儿走走看看,本宫就觉得吧,有万大人和王大人看着军器监,有什么好看的?本宫记得万大人、王大人在军器监也有十年了吧,经验老道,本宫再放心不过了。”慕容辞笑道,“本宫跟父皇说了,父皇非要本宫来。没办法,本宫昨日就来了,可是在半道碰到一个死人,那人就是你们这儿的主事周槐。本宫觉得晦气,就索性回城了。”

“有殿下这话,微臣老怀安慰。多谢殿下信任。”万方鞠躬拜谢,表演得炉火纯青,“说起那周槐,王大人,你可知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死在离军器监不远的官道上?”

“殿下,下官倒是知道一点。那周槐最是耿直老实,在军器监这几年勤劳肯干,为军器监立了不少汗马功劳。这两年他不知怎么回事迷上了赌,而且还偷偷摸摸地赌,不让家里人知晓,还求下官等人不要宣扬出去。”王涛滔滔不绝地说道,“一个月前,他在赌馆输了三百两银子,不敢跟他家夫人说。他说他那悍妻知道了非把他赶出家门不可,下官等人借了他几十两银子,让他先拿去还给赌馆。可是那赌馆的打手三天两头地来追债,昨日竟然在周槐出去办事的时候杀了他。”

“哎,天天见的同僚就这么死了,人生无常啊。”王涛重重地叹气,“周大人嗜赌成命,最后把命给丢了,可见这赌真是碰不得啊。殿下,虽然周大人糊涂至此,但好歹在军器监效劳了这么久,还望殿下看在他无功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把这些糊涂事说出去,让他死后保有名节吧。”

“本宫想起来了,难怪昨日本宫看见周大人的时候,他满面悔意、老泪纵横,还说了一句话。”慕容辞与琴若对视一眼,嘘唏道。

“什么话?”万方和王涛异口同声地问,颇有焦虑急色。

“他说赌…误了一生。昨日本宫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么一说,本宫就全明白了。”她爽朗道。

“的确是误了一生。”

万方、王涛对视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

琴若提醒道:“殿下,陛下不是说了要殿下去工场看看吗?”

慕容辞一拍脑门,“对对对,本宫险些忘了。父皇就是这样,非要本宫去工场转一圈。万大人,王大人,不如二位带本宫前去走一圈?”

万方、王涛哪有拒绝的道理?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往后面的工场走去。

工场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分隔成不同的制造区域。工匠们都短衣短裤地埋头苦干,看见有上位者来了,躬身行了个礼便又接着干活。

万方、王涛热情地介绍这是制造什么,那又是什么兵器,一副逢迎谄媚的嘴脸令人厌恶。

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想来也是,这些成精的人会把表面功夫做得漂漂亮亮的,绝不会让人瞧出端倪。

刚从工场出来,他们就看见正堂坐着一人,正悠闲地饮茶。

第1卷:正文 第073章:狼狈为奸

慕容彧搁下茶盏,气定神闲地看他们。

万方和王涛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躬身行礼,“下官拜见王爷。”

他们的心思想到了一块儿,这太子殿下和御王怎么这么巧差不多时辰来军器监?御王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慕容辞思忖,他也是来巡查的?

“免礼。”慕容彧眼风轻淡,轻若鸿毛地扫向她,“太子殿下是奉旨前来的?”

“是啊,父皇非要本宫来看看。其实军器监有万大人和王大人看着,怎么会有事?”她摆出一副皇家纨绔子弟的模样,“王爷是来巡查的?方才本宫看过了,一切井然有序,这二位大人把军器监打理得井井有条。若王爷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她心里偷乐,这软钉子,你接是不接呢?

万方和王涛面色一肃,心里沉甸甸的,这御王跟太子殿下可是大大的不同,不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慕容彧站起身,盯着他们的目光意味深长。

无形的威压如高山般直逼而来,他们的心一咯噔,又沉了几分:御王那双眼眸幽深得很,看似平静无澜,实则锋芒冷锐。

“殿下瞧过了,自然没什么不妥。只是既然来了,就勉为其难地巡查一番,也算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慕容彧语笑从容,看着心情极好,“殿下不介意陪本王再巡查一遍吧。”

“本宫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慕容辞怎么可能跟他再巡查一遍?必然是赶紧溜呀。

然而,她还没说完,他就拽住她的手腕,径自往后面的工场走去。

转身之际,他看向站在一旁寻思的万方和王涛,“二位大人不在前引路吗?”

万方、王涛立马快步走在前头,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只是,他们觉得眼睛辣辣的——御王拉着太子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辞甩开手,却根本甩不开,只能怒目而视,声音压得低低的,“还不放手?你有断袖之癖,本宫可没有!”

“有断袖之癖不是更好?”慕容彧俯首在她耳畔,姿态极为亲昵暧昧,“不是更能迷惑他们?他们会觉得,本王与殿下来军器监私会…”

“这…”万方看向王涛,浓眉掀得老高,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他们的心思转啊转,御王回朝五年都没有大婚,莫非是和太子殿下厮混在一起?

再看太子殿下,俊秀俏丽,明眸皓齿,不就是一个艳绝人寰的绝色少年?

今日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军器监,是巧合还是约好的?

他们看着前面两位上位者,看见他们时而亲昵交谈,时而冷目怒视,时而语笑如风,越来越觉得他们是在打情骂俏——敢情他们是来这儿私会的。

他们意味深长地挑眉,跟在后头讳莫如深地保持沉默。

这个秘密绝不能宣扬出去,说不定日后会成为他们保命的筹码呢。

“他们应该信了。”慕容彧再次倾身与她耳语,大手下滑,转而握住她的小手,“如此一来,他们会放松警惕。”

“是吗?”慕容辞偏开头,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手是抽不出来了,就这样吧。

他就是故意的!根本没必要制造这个场景让万方、王涛误会!纯粹是他的个人恶趣味!

他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一边制造更多的暧昧,一边目光如鹰隼般横扫整个工场。

忽然,他往左侧走去,在一扇门前止步,问道:“里面是房间?做什么的?”

厚实的两扇木门关着,铁锁锁住了。

万方笑着解释:“里面原先是个房间,不过废弃了多年,用锁锁住了。”

王涛的眼里精光闪烁,慕容辞看了一眼,立即转开视线。

之前她就发现这厚重的木门有点奇怪,只是没问而已,因为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慕容彧接受了万方的解释,原路折回去,“对了,本王去账房瞧瞧。”

“王爷,前两日账房失火,险些烧起来,所有卷宗账簿还没整理归档,乱七八糟的。不如王爷三日后再来,下官必定把所有卷宗和账簿整理好,方便王爷审阅。”万方小心翼翼道。

“无妨,本王随意看看。”慕容彧忽然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慕容辞只好跟着大步走,心里隐隐激动——今日能到账房看看,必定有所收获。

而万方不让他们去账房,账房必定藏着许多不能见光的秘密。

万方、王涛面色沉重,冷汗涔涔地小跑着,这下遭了,御王会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账房里两位主事正在记录、核算什么,看见御王、太子来了,连忙起身行礼。他们又看见后面的万方、王涛使劲地朝他们打眼色,主事会意,道:“王爷,太子殿下,账房的卷宗和账簿有点乱,下官尽快收拾好,王爷、殿下不如先到正堂歇息饮茶,稍后下官把卷宗和账簿奉上。”

“不必了。”

话音未落,慕容彧跨步进去,撞了一个主事半个身子,强势慑人。

那主事好似被钢铁撞到,疼得龇牙咧嘴。

慕容辞偷笑,跟着走进账房,账房宽敞,两大木柜的卷宗不少,三张长案堆着小山似的账簿,虽然有点乱,但也算井然有序,根本不是万方说的乱七八糟。

万方的眼睛闪了一下,殷勤道:“王爷想看哪年的账簿?下官找出来。”

“王爷,这么多卷宗和账簿,实在不好找。王爷想看哪年的,下官几人一起找比较快。”王涛赔笑道。

“万大人,王大人,二位怎么好像有点慌?”慕容辞打趣道。

“殿下和王爷亲自驾临,下官哪能不慌?下官只怕军器监有什么疏漏,殿下和王爷怪罪下来,下官…”万方道凄苦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宫与王爷只是随意看看。”她笑眯眯道。

万方和王涛连连称是。

她给慕容彧使了个眼色,然后道:“万大人,每次打造多少兵器,兵器用于何处,何人提取,都会记录在案吗?”

王涛回道:“那是自然的。一把刀丢了,都要记在册上。若不记录在案,下官可担待不起。”

慕容辞清朗地笑,“二位大人尽忠职守,把军器监打理得井井有条,本宫回宫后自当向父皇如实禀报,说不定父皇一高兴,二位会有赏赐呢。”

“下官谢殿下美言。这是下官的本分,下官不敢言功。”王涛立即表忠心。

“听闻王爷喜好书画,果不其然。”万方快步走上前,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远山图》,“这《远山图》是在下官在书肆偶然购得,挂在账房,账房也就多了几分高雅之趣。王爷也喜欢这幅画?”

“虽说此画乃无名氏所作,不过意境高妙空灵,笔法稳健而渺远,灵气四溢,值得一赏。”慕容彧赞道。

“王爷喜欢,稍后下官命人送到御王府。”万方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慕容彧转身来到案前,随手取了一本账簿快速翻了翻。

慕容辞看见万方、王涛等人紧张焦虑的情绪有所缓解,有所了悟,案上这些卷宗、账簿都是粉饰太平的表面功夫,瞧不出问题的。

她也取了一本册子来看,果不其然,记录的每一条都有迹可循,十分正规。

看了一忽儿,慕容彧放下册子走出去,她也跟着走出去,万方和王涛等人暗暗呼出一口气,抬手拭去额头的汗珠。

在正堂用了一杯茶,慕容彧和慕容辞告辞,万方、王涛恭敬地送到外面,这才彻底地放心。

万方抄着手,被满脸肥肉挤得成为一条小缝的眼睛眯起来,“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王涛心里惴惴,“虽然御王睿智,但应该没瞧出端倪。”

万方点头,“倘若御王真瞧出什么,早已将我们押下。”

王涛忐忑道:“万大人,这事儿我总觉得不对劲。不如…”

万方横他一眼,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不如什么?倘若这事儿被朝廷知道,你我都是砍头的死罪。”

马车上,慕容辞郁闷得快吐血——慕容彧坐在右侧,喝着她的茶水和糕点。

他不是有快马吗?为什么跑到她的马车上?

琴若坐在外头,被他赶出去的,他俨然把自己当作主人,悠然自得。

“殿下可有瞧出什么问题?”慕容彧漫不经心地问。

“军器监有很多秘密,只是他们藏得好。”她清冷地勾唇。

“殿下有何打算?”

“王爷有何打算?”

“把他们藏着的秘密挖出来。”

“如何挖?”

“本王还没想好。”慕容彧取了一块绿豆糕递到她面前,“味道不错。”

“不吃。”经过他的手的糕点,慕容辞才不吃。

以他的睿智擅谋,怎么会没想好?无非是不告诉她罢了。

他优雅地把绿豆糕放入自己的口中,“周槐之死,你觉得是万方和王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