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双腿僵麻,腰肢酸软,两只胳膊更是酸麻无比,都快抽筋了。
“多久了?”她不耐烦地问。
“郡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叶良娣善良地提醒,“郡主不记得了吗?陪侍在殿下身边,不能出声,殿下不喜欢的。”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了。我们陪着殿下看书,每次都要站一个多时辰呢。”卫良娣低头饮茶,一丝轻淡的冷笑从眼里闪过。
慕容诗闭了嘴,给自己打气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太子就在前面等着她,太子妃的位置触手可及,她不能轻易放弃。
她用最小的幅度扭动身子,舒缓疼痛酸麻。
然而,没过多久,全身的酸痛越发厉害了。她眉心紧蹙,咬牙坚持,后背和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无论如何,她都要克服重重困难,成为太子最喜欢的太子妃。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小脸苍白,秀眸无神地半眯着,身躯轻轻地摇晃,好似随时会倒下。
叶良娣看向卫良娣,掩嘴道:“她不会出事吧。”
卫良娣压低声道:“是她心甘情愿的,跟我们无关。再者殿下会护着我们的。”
砰…
声音低闷。
只见慕容诗晕倒在地,小脸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色泽。
叶良娣、卫良娣连忙招呼几个宫女把她搀扶到椅子坐下,她幽幽转醒,这才知道自己晕倒了。
不就是站着不动吗?她居然连半个时辰都没站到,太不中用了。
可是,殿下的喜好更是奇怪,为什么身边伺候的人不能出声,还要站得笔直?
“郡主贵体有恙,不如先回府歇着。”叶良娣劝道。
“若郡主贵体出了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卫良娣道。
最终,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慕容诗打道回府。
书房里,慕容辞听了如意的禀报,冷笑一声之后继续看书。
…
今夜月黑风高,屋檐下悬挂的素骨灯笼被冷风打横飞起,或是不停地旋转,昏黄的光影摇曳如醉。
书房里,慕容彧凝视着那个低着头的男子,杨公子。
这位杨公子便是天下第一庄考核出来的天下第一幻术师。
此前慕容辞安排他和白公子、苏姑娘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过还是被慕容彧找到。
“不知王爷有何差遣?”等了许久,杨公子忍不住开口询问,态度恭敬。
“听闻你的幻术出神入化,本王倒想见识见识。”
慕容彧坐在书案前,右手搁在扶手上,手指轻轻扣着,那大拇指戴着一枚造型奇特、风格粗犷的蛇头金戒。
杨公子道:“能为王爷献艺,是小人的荣幸。”
说罢,他取出一块约莫一人高的方形黑布,两只手提着两端伸展开来,先展示这面,再反过来展示另一面。如此反复再三,表示这块黑布只是寻常的布料,并没有特殊之处。
他盯着杨公子的举动以及那块黑布,一眨不眨。
“王爷,小人将会在您面前消失。”
话音方落,那块黑布飘扬而起,再缓缓落下。
慕容彧站起身,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杨公子和那块黑布。
黑布落地,而书房里只有他一人,杨公子消失了。
慕容彧清寒的瞳眸在房里扫来扫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黑布落地之前,其实杨公子已经消失了。
他胸有成竹地勾唇,抬起头,看见杨公子躲在房梁上,“下来吧。”
杨公子跃下来,拍马屁道:“王爷火眼金睛,被王爷一眼识破了。”
“你这不是真正的幻术,你所使的只不过是障眼法。借助那块黑布的遮掩,你施展轻功跃上房梁,凭借的不过是奇快的身法罢了。”
“王爷睿智,看破了小人的雕虫小技。没错,小人所学的便是这些比戏法玄妙一点的障眼法,只不过小人修习轻功已有多年,因此能够瞒过寻常人。”
“你师承何人?”
“小人师父跟小人一样,打着幻术的旗号招摇撞骗。”杨公子惭愧地低头。
“你倒有自知之明。”慕容彧高深莫测地眨眸,“你可曾听说过江湖里哪个人懂得真正的幻术?”
“王爷所说的可是珈蓝古国失传的幻术?小人未曾听说过。”杨公子道。
第1卷:正文 第015章:天降血玉
杨公子补充道:“珈蓝古国已经湮灭六十载,其幻术必然已经失传。”
慕容彧挥挥手,杨公子躬身退下。
不多时,无影进来,问道:“王爷,杨公子的话能当真吗?”
慕容彧沉思半晌,道:“幻术是珈蓝古国三大秘术之一,即使幻术传人尚在人间,也不会轻易施展幻术。”
无影道:“那属下传令下去,继续搜寻三大秘术的消息。”
他退下之后,慕容彧拿起案上的薄册子《珈蓝记》,昏黄的灯影在他的俊脸流闪,光华幽微,暗影绰绰。
珈蓝古国,他志在必得。
…
奉天殿是供奉慕容氏皇族列祖列宗的神牌的宫殿,有宫人守护打理。
平时,奉天殿庄严肃穆,鲜少有人来,寂静得很,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热闹一些。
这日早间,不少宫人聚集在殿前,围成一个圆圈,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圆圈中间,隔开一段距离看着议论纷纷。
“好吓人呐。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一个宫女靠着同伴瑟缩着身子,满脸惊恐。
“好像是玉。”一个内侍猜测道。
“应该是血玉。”另一个内侍补充道,“我在贵妃的昭阳殿库房当差,见过血玉。”
“血玉极为珍稀,为什么奉天殿有这么多玉?而且这些血玉好像正在流血,太可怕了。”宫女害怕得瑟瑟发抖,不敢再看。
“总管大人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围观的宫人立即散开一个缺口,纷纷躬身拜见:“总管大人。”
内侍总管刘安挽着拂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后面跟着十个小内侍,威风八面。
他五十来岁,头发大半已经花白,一张布满细纹的脸气色红润,眉眼板着,流露出几分威严。
他一撩拂尘,拿捏着尖细的嗓音,“都散了都散了。”
宫人们纷纷后退,少数几个散了,回去干活。
刘安看着地上那些散落的血玉,稀奇地吸气,大惑不解。
他扬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个最先发现的?奉天殿供奉何在?”
一个年约五十岁的内侍疾步走来,躬身道:“总管大人,奴才是奉天殿的供奉晋升,这位是小银,跟奴才一起在奉天殿当差。今日一早,奴才和他打扫奉天殿,打扫完了就发现这些东西。”
他身旁的年轻内侍小银年约十八岁,长得眉清目秀,唇红肤白。
虽然他低着头,不过可见其刚柔并济的脸部轮廓。
刘安身边正得宠的小内侍小英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总管大人,这事儿了不得。若是在别的宫殿出现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倒还好说,这里可是奉天殿,是供奉祖宗的地方。这些血玉凭空出现,还流了这么多血,必定不是小事。慎重起见,奴才觉得应该向萧贵妃和摄政王禀报。”
刘安拍拍他的肩,“你的脑子终于机灵了一回。”
小英子提醒得好,这件事看似不打紧,但这里是奉天殿,万一出了大事,他担待不起。
于是,他立即差人去禀报萧贵妃和摄政王,顺便也派人去禀报太子。
不多时,太子匆匆赶来。
这几年老皇帝荒淫昏庸,朝堂政事都交给摄政王,内宫事务由萧贵妃和内侍总管打理。因此,刘安在这五年里势力坐大,自成一派,并且与萧贵妃暗地勾结,对草包太子一向不那么尊重。
眼见太子来了,他只是象征性地行了个礼,心里琢磨着草包太子竟然会来。
宫人已经四散开来,窃窃私语。
慕容辞盯着那滩猩艳的血水,二十多枚形状各异的血玉躺在血泊里,可谓触目惊心。
如今已经是初夏,骄阳当空,天气渐热,这些血水被日头一照,开始凝固发黑。
她蹲下来,伸出一指想要沾取些许鲜血,琴若连忙阻止:“殿下别碰,小心有毒。”
慕容辞不予理会,指头沾了些许鲜血,凑近鼻子闻了闻。
这是人血!
她示意琴若,琴若扬声道:“奉天殿供奉何在?”
晋升带着小银连忙过来,叩拜行礼。
“什么时候发现的?”慕容辞问。
“奴才打扫完奉天殿,大约是辰时三刻,就是辰时三刻发现的。”晋升回道。
她算算时辰,此时巳时刚过不久,那就是距离发现的时候还不到半个时辰。
琴若问道:“你们发现的前后,有没有发现奉天殿附近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小银摇头,晋升回道:“当时奴才和小银打扫奉天殿,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
慕容辞给琴若打眼色,然后往奉天殿走去。
琴若跟几个宫女拿来几块丝帕,抱了两块血玉准备带走。
奉天殿前为正殿,后为寝殿,甚为宏伟。慕容辞仔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不寻常的东西。
出来时,她看见慕容彧正好赶到。
慕容彧立于初夏灿烂的日光下,整个人笼罩在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里,恍若神祇。
他朝她望过来,黑眸微眯,那张鬼斧神工的俊脸宛若初晴云岚般明净清透,倾绝众生。
只是一瞬,仿佛一年那么漫长。
他转头吩咐刘安:“派人去大理寺,请大理寺卿顾大人来。”
慕容辞本想过去看看,但还是忍住了,折往东侧。
慕容彧看见她往东侧去了,便蹲下来,冷冽的目光落在那滩血水上。
奉天殿没有东西配殿,因此东西两侧都是树木草地。慕容辞慢慢走着,不放过一寸角落。
忽然,她在西侧草地上发现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脚印所在的地方正好绿草稀薄,因而清晰地显现出来。
她把自己的脚轻轻地放上去对比,这脚印比她的脚大一些,应该是男子的脚印。
或许,这组脚印是犯事者留下来的。
那么,犯事者是男子?
此外,再没有其他发现。
慕容辞回到事发现场,大理寺卿顾淮带着大理寺少卿沈知言匆匆赶来。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拜见王爷。”他们屈身行礼。
“免礼。顾大人、沈大人快瞧瞧。”慕容彧道。
顾淮也是蹲下来察看,沈知言走向慕容辞,清俊的脸庞浮着一缕清风般的笑意,“殿下有何发现?”
慕容辞瞪他一眼,“做正事。”
他立即收敛笑容,认真地察看那滩血。
慕容彧看见他们言笑随意,忽然觉得日光有点刺眼。
沈知言是太子太傅沈青桐的嫡长子,比太子年长四岁,不过自小便是太子的伴读,二人交好,情谊甚笃。
虽然他年仅二十二岁,但偏好侦破凶案、验尸追凶,四年前帮京兆府侦破了五起要案,顾淮赏识他的才干,破格录用他,这几年他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少卿。
太子太傅沈家的嫡公子,相貌堂堂,清湛温雅,玉树临风,招惹了多少闺阁女子的青睐。然而,那些女子听闻他喜欢摸那些尸体查验一番,就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退散。因此,如今他尚未娶妻。
顾淮了解了基本情况,低头寻思。
“殿下,王爷,大人,这是人血。”沈知言笃定道,徒手拿起一块血玉对着日头研究了一番,“这的确是血玉。血玉极为罕有珍贵,奉天殿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血玉?”
“即便是宫里的库房也只有五枚血玉。”慕容彧剑眉微蹙。
“殿下方才在四周察看了一番,不知有何发现?”沈知言问道,取出一块黑布把两枚血玉包起来。
“奉天殿内外没什么发现。”慕容辞的小脸被日光笼罩,明眸熠熠生辉,“这血水极为新鲜,可见是从人身上弄出来不久。从血水量来看,应该是有两个人的血量。”
“殿下分析透彻,下官佩服。”他拊掌灿烂地笑,拍马屁拍得太明显,与他清湛温雅的形象特别的不符。
顾淮清咳一声,沈知言才敛了笑容,不过一点儿也不在意。
慕容彧眸色冷沉,“这必定是有人把这些血玉和鲜血放在这儿,故弄玄虚,只是不知有何企图。”
他到底是讶异的,太子的头脑还不错嘛。
顾淮拱手道:“王爷放心,下官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是天降血玉…真的是天降血玉…”
四周围观的宫人里突兀地爆出一道尖利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边,顾淮扬声问道:“何人喧哗?若有发现,站出来跟本官说个明白。”
一个宫女瑟缩着走过来,对着众位高位者行礼,然后道:“奴婢是六尚局宫女,两日前,奴婢跟着印尚宫出宫采办,无意间在街衢听见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吟唱歌谣,歌谣里便有血玉…”
“歌谣你还记得吗?唱出来给我们听听。”沈知言道。
“奴婢记得。”那宫女清唱起来,“月光光,照地堂,血玉现。月光光,照地堂,雨漫天。月光光,照地堂,鱼食人。月光光,照地堂,玉窃国。”
慕容辞暗暗思索,京城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歌谣?
慕容彧面寒如铁,似在沉思。
“这歌谣还挺好听的。”
沈知言的笑容灿烂迷人,却在看见顾淮板着的冷脸时,笑容立马消失了。
那宫女道:“奉天殿出现这么多血玉,不就是歌谣里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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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正文 第016章:血玉不祥
那些宫人闻言,纷纷附和,说天降血玉正是歌谣里唱的,一定是天降灾祸。
顾淮摆手下压,要他们安静,威严道:“这些血玉的来历还需彻查,再者宫内发生的事和城里的歌谣并不相干,只是巧合罢了。你们休得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刘安是内侍总管,管控宫人的嘴巴是他的责任,因此他严肃道:“听清楚了吗?顾大人还没彻查清楚,你们就言之凿凿地说什么天降血玉,一个个闲得没事做是不是?若你们胆敢在墙根下聚众说三道四,咱家不会轻饶。”
宫人们纷纷低头,“是。”
顾淮和沈知言把奉天殿走了一圈,没找到其他线索,于是离开。
慕容彧政务繁重,自也回去处理政务。
慕容辞匆匆回东宫更衣,然后出宫。
宫门处,马车徐徐前进,却忽然停下来。
琴若打起竹青色车帘,看见宫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雪白锦衣的清俊公子。
人未看清,便能感受到他春风般的微笑。
倘若他不笑,便是清湛、明净、温雅的翩然公子。倘若他笑,便多了几分令人舒适的风趣洒脱。
“殿下,是沈大人。”琴若含笑道。
“本宫知道。”离开奉天殿之时,慕容辞给了使了眼色。
沈知言躬身进马车,笑着坐下,姿态清湛风流,“殿下怎么忽然有了雅兴查这诡异的事?”
慕容辞纤眉一扬,“你猜。”
他心领神会,眉宇含着粲然流光,“殿下闲来无事,查查这诡异的事权当打发时间。再者,天降血玉这么诡异的事,可以多动动脑筋,长此以往这脑子更加敏捷,百利而无一害。”
琴若抿唇笑道:“莫非沈大人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
“我跟随殿下多年,殿下所思所想,还是能猜出一二的。”沈知言自信地笑,对她眨眨眼,眼风风流。
“对了殿下,这些日子我研究出一种牛肉的新鲜吃法,有空我亲自下厨让殿下尝尝鲜。”他又说道,兴致高昂。
“好呀,就今日吧。”慕容辞的玉手轻扣矮几,奉天殿那些血泊里的血玉总是萦绕在脑子里。
“怎么个新鲜的吃法?”琴若的八卦心被勾起来,好奇地问,“上次沈大人的烤鸭,奴婢至今还回味无穷呢。”
慕容辞对他上次的烤鸭新吃法也是记忆犹新,想着什么时候再吃一次呢。
他花了两个时辰制作烤鸭,烤鸭出炉后,他用一种巧妙的刀法,顺着烤鸭的肌肉纹理和各部位的特质,把烤鸭的皮和肉一片片地削下来,接着用新鲜的菜叶把鸭肉片裹起来,再沾上酱料,然后放进嘴里…
不过,在她们正在享受烤鸭酥脆、焦香的美味的时候,他说:“其实削下烤鸭的刀法和解剖验尸差不多,手要稳,要温柔细腻地对待烤鸭,不要破坏烤鸭或尸体…”
他一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兴奋地说着,乍然回头,看见殿下和琴若已经冲出去,扶墙呕吐。
“沈大人,这一次殿下尝鲜,能不能不要再说验尸那些事…”琴若苦着脸求道。
“验尸查案是我终身的极致追求,已经融入到我的生活里,吃穿住行、歇寝沐浴…”沈知言唾沫横飞地说着,配合手舞足蹈,俨然一个曲高和寡的演说家。
慕容辞看向窗外,不想再搭理他。
琴若无语地翻白眼,捂着半边脸转过头。
独角戏唱不下去了,他的嘴巴张了张,不过并不觉得尴尬,因为每次他高谈阔论的时候,身边的人总会默默地转身,或是默默地离开。他问道:“奉天殿天降血玉,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你有什么发现?”慕容辞反问。
“我和顾大人都没有发现。”沈知言眉宇微动,“不过我在奉天殿西侧的草地上发现一组脚印。”
“本宫也发现了,应该是男子的脚印。”
“不过这组脚印也不能代表什么,奉天殿有供奉守着,平常有宫人前往奉天殿并不出奇。”
她点点头,凝眸道:“本宫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一路探讨着,很快来到洛阳城五大玉商之一的锦记玉器。
沈知言和慕容辞一起进了玉器铺子,掌柜见他们锦衣华服,非富即贵,便热情地招呼。
慕容辞取出两枚血玉,血玉沾染的血已经清洗干净,形状如鹌鹑蛋,玉内暗红如血,纹路如树枝般清晰可见。她问:“掌柜,近来你见过这种血玉吗?或者你铺子里可有这种血玉?”
掌柜拿起那枚血玉,对着外面的天光高举着仔细地瞧着,“这枚血玉极为罕见,虽然本铺曾经卖过血玉,不过这枚血玉和你手上那枚都不是本铺卖过的。”
“就你所知,其他玉器铺子有卖过这种血玉吗?”沈知言问道。
“其他铺子我倒是不知详情。”掌柜回道,“这两枚血玉是上乘货,价值不菲。”
“你瞧得出来是哪里出产的吗?”慕容辞还没来得及找来宫里老玉匠问问,只能等回宫后再问。
“我买卖玉器多年,还真不知道哪里盛产血玉。”掌柜目光闪躲,不欲多言。
沈知言从怀里掏出大理寺的腰牌,潇洒地在他面前一晃,严肃问道:“大理寺查案,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不可虚言。”
掌柜吓了一跳,这才说道:“我们这行很少卖血玉,一来血玉极为罕见,二来血玉乃不祥之玉。若有贵客想要血玉,我们东家才会去搜罗血玉。”
慕容辞看沈知言一眼,眉心微蹙,“为什么说血玉不祥?”
“血玉的由来与尸体、陪葬有关。”掌柜压低声音,神秘道,“富贵人家的主人死了,玉器陪葬,其家人把玉器塞入死人口里,此为衔玉。”
“死人落葬,衔玉这种做法颇为普遍。”沈知言眉宇微紧。
“听闻那些死者嘴里的玉有些会落入咽喉,进入体内。数百年、上千年过去,尸体的死血把玉浸透,血丝慢慢流入玉心,如此便形成色泽暗红、褐红的血玉。这种尸骨里的血玉最为珍贵,但也最为不祥。”掌柜道。
“那玉里面的血有可能在后来流出来吗?”慕容辞斟酌着再问。
“一般不会。我自小跟着东家做玉器买卖,从来没听说过。”掌柜回道。
从锦记玉器铺子出来,慕容辞和沈知言又走访了几家大的玉器铺,都是差不多的回答,没有见过、卖过这种血玉。
此时午时已过,正是最热的时刻。天气渐渐炎热,骄阳当空,日光毒辣得很。
他们走访了几家,又热又饿。慕容辞站在炎炎日头下,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小脸被日光晒得晕红一片,娇艳如桃夭灼灼,无比动人。
沈知言见她这般姣好颜色,忽然间就移不开目光——眼前好像浮现一张精致瑰美的小脸,女子妆扮,美得令人屏息。
蓦然,他心头一震,甩了甩头,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一定是被日头晒得头晕眼花了!
他提议道:“殿下饿了吧,不如去附近的得月楼歇歇脚。”
她口干舌燥,十分赞成。
到了得月楼,车夫把马车驾到一旁,慕容辞正要进得月楼,忽然听见几个孩童的吟唱声:
月光光,照地堂,血玉现。月光光,照地堂,雨漫天。月光光,照地堂,鱼食人。月光光,照地堂,玉窃国。
琴若和沈知言看见殿下往东侧走去,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