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你先缓口气。”他的眉宇堆满了灿笑,“这樱桃毕罗是漱玉轩一绝,快尝尝。”
“我不饿,你快说。”
“我把天下第一庄的人手都派出去了,没打听到哪户人家有人失踪了或是死了,不过有意外收获。”他卖起关子。
“是什么?”她心里着急,瞪他一眼。
“有五只狗死了,而且死法奇特,血被抽干了。”容湛八卦地问,“庄主,你在查什么事?”
“狗血…”慕容辞的眉心蹙得更紧了,五只狗被杀,血被抽干,和今早的血雨有关吗?
太过巧合的事,必有妖。
然而,那么多狗血,如何带进宫?又是如何让清元殿下血雨?
倘若有人在清元殿做手脚,又如何避过巡守宿卫的耳目?
一连窜的谜团堵在心头,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疑云重重。
“庄主,庄主…”容湛见她呆呆愣愣的,叫了两声。
“我没事。”慕容辞回神,拿起樱桃毕罗轻轻咬了一口,风味还挺独特的,美味极了。
“庄主,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见她今日魂不守舍,觉着一定是发生大事了。
“嗯。”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亮,“这两日你听闻京城里孩童吟唱的歌谣了吗?”
“庄主忘了吗?天下第一庄网罗天下能人异士,在这些能人异士里,就有通晓天下事的,更何况是洛阳城里的事。”被庄主质疑,容湛快呕血了,“庄主定是这两日忧思过重,一时不察。”
慕容辞的思绪不在这上面,凝眉道:“那首歌谣应该是人为流传的,你派人查查从何处传出来的。”
他点头,“我会派人去查,不过倘若幕后之人有意行踪隐蔽,相信不容易查到。宫里发生的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她寻思一瞬,明眸掠起迫切的光,“今日凌晨时分下雨,从清元殿殿檐流下的雨水是红色,如下血雨,几个内侍亲眼目睹。几个内侍架梯察看过殿顶,没发现什么异样。”
容湛含笑的脸庞严肃起来,“竟有这种诡异荒诞之事。你觉得此事是人为?”
慕容辞颔首,眸色凝重,“怎么做才能让清元殿下血雨?”
“这件事倒是稀奇有趣,若我想到什么,立即告知庄主。”他隐隐有点兴奋,他这个天下第一庄的管事并没有那么多事做,闲极无聊,有这种诡异荒诞之事让他钻研思索,能不激动么?
“先有天降血玉,后有清元殿下血雨,与那首歌谣暗合,我觉着那首歌谣有预示之效。接下来或许会发生鱼食人?”她端着青瓷茶杯,茶水的袅袅热气在她面前氤氲成雾,使得她的小脸迷离而恍惚。
“庄主,血玉,血雨,鱼食人,玉窃国,那首歌谣应该在暗示一个人。”容湛总是嬉皮笑脸,此时难得的一本正经,眼眸无与伦比的锐利。
慕容辞心神一震,平静的心湖荡起波澜。
原来他也想到了。
清元殿下血雨事发之后,她的脑子里就盘旋着那首歌谣和一个人的面容。
那首歌谣,明显地指向一个人。
她不敢深入地思索,担心会变成血淋淋的现实,担心天河倾泻,长空骤变,山河倾覆,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无法力挽狂澜。
看见庄主急速变幻的神色,容湛犀利道:“庄主早就想到,只是不敢深入去想。倘若这首歌谣当真指向那人,那么,幕后之人要警示你和朝廷,是那人的仇敌?”
慕容辞默然不语,端着青瓷茶杯的右手悄然用力。
“那人的势力已然坐大,你想与他对抗,或者想要将他连根拔起,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眼下我的实力还不足以跟他对抗,我不会轻举妄动。”她将茶杯放下,眸色冷郁。
“这两年你暗中联络朝中重臣,培植势力,不过那些官员实力微弱,实在不值一提。若能得到四大世家的支持,尚可一搏。”
她又何尝不知?汲汲营营五年,或许连自保的能力都不够。
容湛为庄主的命运、安危担忧,不过眼下朝廷没有异动,只是冰河下波澜暗涌,实在不得不防。
他安抚道:“庄主,眼下之事最要紧。”
慕容辞点点头,“我先回宫。”
“对了,御王府的人每日都来询问你回来了没,每次来两次,也是够了!庄主,你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吧。”容湛愁苦道。
“他又能如何?就让他查去。”
她勾唇冷笑,告辞离开。
马车已经停在漱玉轩门口,她正要走过去,却看见一辆外面装饰十分普通的马车行驶缓缓停下。
那辆马车好像是御王府的。
她立即低下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马车。
“殿下。”
一道沉朗的声音刺破明媚的日光传来。
慕容辞不得不止步,看见慕容彧朝自己走来,披着一身的金灿日光,踏着一地斑斓。
雨后长空明净如洗,湛蓝如汪洋,白云悠悠,似棉絮被初夏的风扯着舒卷。
“王爷日理万机,也有闲暇来漱玉轩消磨时光?”她挑眉冷淡道。
“本王路过罢了,看见殿下在这儿,便过来打个招呼。”慕容彧风光霁月地说道。
“这个时辰,王爷不是应该在宫里批阅折子吗?”
“殿下在漱玉轩会友?”
慕容辞直接无视他的问题,道:“时辰不早了,本宫该回宫了。”
他看着她登上马车,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马车行驶,他猛地跳上马车,马车轻轻一震,车里的慕容辞感觉马车晃震了一下,接着看见一人弯身进来,堂而皇之地坐在左侧。
她拢了拢眉心,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莫非王爷觉得本宫的马车更为舒适?”
慕容彧执起矮几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殿下的马车镶金嵌玉,舒适之外还有一股淡渺的清香,本王逐香而来。”
慕容辞心头一凛,眉心一跳,他察觉到了?发现了?
一时之间,她脊背僵直,纤纤素指悄然握紧。
他悠然品着茶水,一时无话。
方才艳阳下那一眼,无比惊艳。
今日殿下身穿一袭白纱无绣衣袍,纯净的白色纱衣在晴灿日光的照射下,宛若千山落雪,又似白芙蓉纤薄柔软,那白瓷般的脸庞灵透明艳,染了轻微的桃花颜色,娇艳得令人怦然心动。
此时看来,她安静地坐在那儿,若有所思,仿若清雪砌成。窗外流光偶尔流射进来,从她漆黑纤长的睫羽流闪而过,平添几分艳丽。
他怎么越来越觉着,殿下太过柔秀。
慕容辞知道他在打量自己,慕容彧也知道她在看自己。
“那首歌谣,殿下有何想法?”他低缓道。
“眼下发生的两件事,暗合歌谣里的前两件事。不知王爷有何高见?”她心知他在试探自己,把球踢回给他。
“你我想到了一处。”他深眸微眯,“可以断定的是,那首歌谣是冲着皇宫来的。”
“王爷觉得,能查到歌谣的来源处吗?”
“有心之人散布歌谣,必定不会让人查到。”
“换言之,我们处于被动的劣势,而且不知布局者的真正用意。”
“查不到不等于不查。这件事本王会命人查到底,殿下外出还请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人。”
慕容彧看着他,似有关心之意。
慕容辞漠然道:“下次我会带几个侍卫。”
因为他也要进宫,因此一路同行。她如坐针毡,很想把他赶下车,可是很难开口。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叫声:“出事了…洛河出大事了…死人了…”
慕容彧从车窗往外看去,不少百姓小跑着往前。他扬声道:“去洛河瞧瞧。”
慕容辞的纤眉蹙起来,洛河发生命案,莫非是鱼食人?
街上百姓多,马车行驶得慢,他们索性跳下马车。他握住她的纤细手腕,疾步往前赶,“别走散了。”
她试图甩开手,无奈他握得很紧,努力了几次都没挣脱。
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单纯地不想被人群冲散?
然而,两个大男人这样拉着手在街上疾奔,不是很奇怪、很荒诞吗?
洛河是洛阳城的主干河道,从城中靠南的地方穿越而过,两岸风光秀绝,垂柳依依,画舫艘艘,店铺林立,是文士墨客、百姓游玩之胜地。
河畔杨柳下,不少百姓围成一个圈,议论纷纷。
京兆府的四个衙役已经赶来,在圆圈里保护现场和尸体。
“后退,后退。”一个衙役大声呼喝,“衙门办事,不要靠得这么近。”
“都说了不要挤进来,你怎么…”衙役看见一个轩昂男子挤进来,劈头盖脸地斥责。
慕容彧拉着慕容辞挤进去,脸膛冰犹如覆了一层薄霜,眸光森凛犀利。
衙役见他器宇轩昂,不后退反而前进,立马拦住他,凶光毕露地说道:“我说的你没听见吗?”
第1卷:正文 第020章:洛河鱼食人
慕容彧出行不喜带仆从,只有暗卫暗中跟随。
若非突发无法估量的危险,暗卫是不会出现的,这是他的命令。
慕容辞也是如此,今早出宫没有带琴若,只身一人。
因此,这会儿为他们亮明身份的人都没有。
慕容彧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在那尽职的衙役面前一晃,“让开!”
金光一闪,那衙役被闪瞎了眼,依稀只见那枚令牌黑底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字:御。
御王府的人!
再看那挺拔男子身穿一袭玄色滚金锦袍,头戴紫玉冠,以及那迥异于芸芸众生的卓绝气度,那衙役断定此人来头不小,吓得双腿发软,一脸的生无可恋。
御王府的寻常侍卫,他都得罪不起啊。
慕容辞拍一下他的肩膀,“做得好!”
那衙役愣了愣,哭笑不得,得罪御王府的人还叫做得好?
两个衙役察看躺在地上的尸首,慕容彧也蹲下来,慕容辞走到另一边,仔细察看。
死者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从所穿衣裳的质地判断,家境颇为富裕。然而,她湿透了的衣裳破了好些洞,残留着血迹,秀丽的面容残留着几缕鲜血,有几处明显的伤口。
如此死状犹如女鬼,吓得那些围观的人后退了几步。
一个衙役正在询问一个中年船夫,那船夫在前面不远的河道看见河面漂浮着一人,便把人捞上来。
这时,百姓的议论声传进慕容辞的耳朵。
“这位妇人的脸好像是被什么啄的,那么多伤口,太可怕了。”
“会不会是鱼食人?这几日不是传唱有一首歌谣吗?里面就有鱼食人。”
“我看八成是了,你看她的左手,被啄了一块肉。”
“世上竟有鱼食人这种荒诞可怕的事!不知是什么样的鱼才能吃人。”
“一定是洛河里的水怪,鱼精!”
“好吓人啊!”
慕容彧看过尸首,站起身将目光投向慕容辞。
她转身站在柳树下,望向潺潺向东流的洛河,河水碧清,天光云影似琉璃世界,却沾染了肮脏血腥的命案。
水风送来冷凉,柳枝在她周身轻摇,她一身纯净柔软的雪白被翠色杨柳衬得纤尘不染
他站在她身旁,看见细碎的日光在她白瓷般的小脸闪烁,从她纤长的睫羽滑过。
“粗粗看来,似是鱼食人。”他压低声音,沉得沙哑。
“还要等仵作验尸后才能确定死因。”慕容辞的心揪得紧紧的,寒气自脚底蔓延而起,迅速传达到四肢百骸。
倘若那死者真的是被鱼杀死,那么接下来应验的是不是玉窃国?
那将是社稷劫难,万劫不复。
想到此,她的双腿酸软得几乎站不住,脑仁疼得厉害。
京兆府的捕头带着仵作赶到,仵作立马进行初步验尸。
水风送凉,慕容辞觉得冰寒刺骨,眼前一黑…
慕容彧本是看着仵作验尸,察觉身旁的太子软倒,立即眼疾手快地揽住她。
臂弯里的身躯怎么这么烫?
他摸摸她的额头,立即把她横抱起来,挤出人群,大步流星地赶往马车。
发着高烧,殿下竟然不自知。
马车上,他把她放下来,她幽幽转醒,看见他近在咫尺,精致而冷峻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连忙慌张地坐好,心砰砰地跳动。
方才她好像晕了?
“殿下染了风寒,发着高烧,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慕容彧斟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水,递到她唇边想要喂她喝,语气里似有薄责。
慕容辞默默接过茶杯,悉数饮尽,“或许是今早淋到雨,没及时更衣,染了风寒。”
脑仁疼得厉害,四肢酸疼无力,作呕的感觉一阵阵的,很难受。
马车辚辚,急速行驶。
见她抱着双臂、面色发白,他解开外袍,体贴地披在她身上,还帮她裹好。
慕容辞接受了他的好意,虽然很不自在。
这玄色滚金锦袍沾染了他的气息,那是一种夹杂着沉水香与盛年男子的阳刚之气的气息,很好闻。她想到那个暗夜的痴缠,撕心裂肺的疼痛,钢刀般的磨合,健壮有力的躯体,那些屈辱的姿势…梦魇似的纠缠着她,让她不得安生。
她几乎无法克制,把玄袍扔出去。
然而,最终克制住了。
慕容彧温柔地把锦袍拉了拉,“还冷么?”
“好点了。”她的头痛得有点恍惚,他的一言一行充满了春水般的温柔。
“你先睡会儿,到了本王叫你。”
“嗯。”
她实在不适,闻着他的衣香阖上双目,好似倦极了。
他静静地凝视她,她的容颜宁静苍白,纤长的睫羽扇下一抹鸦青,偶尔从车窗漏进来的天光从她面上水波般滑过,稍纵即逝。
马车颠簸,她偶尔眉心微蹙,好似忍受着难言的痛楚。
慕容彧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把她微蹙的蛾眉抚平,却愣愣地僵在半空。
陡然,马车剧烈地震动,接着急刹车似的停下来。
慕容辞自迷糊中震醒,与此同时身子往前跌去。所幸他眼疾手快地大跨步把她抄在怀里,接着坐在她原先坐的位置旁边。
她剧烈地喘着,受惊不小,趴伏在他怀里,苍白的小脸隐隐透出一抹桃花般的粉红,娇艳柔软,撩人心怀。
“怎么回事?”慕容彧不悦地问。
“方才有个小坑,小的没注意到,接着有个孩童从街边冲出来,小的只能仓促勒马。”车夫回道。
“当心些。”慕容彧叮嘱道,面庞泛着冷气。
“本宫没事了。”
被圈抱着的慕容辞,血液在四肢百骸急速流动,心慌慌地挣脱。
他察觉到怀里的太子更烫了,好似一团火球,这才放开她,却还是坐在她身旁。
他注意到她的双腮浮着一抹艳色,桃腮粉唇,一时入了迷。
她感受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心跳得更快了,又忐忑又不安,脑仁更疼了。
他会不会瞧出来她是女扮男装?会不会发现那夜的女子就是她?
“快到宫门了吗?”她开口问道,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没到。”
“那本宫再眯会儿。”慕容辞闭上眼,压下纷乱的思绪。
即使他有所怀疑,那又怎么样?容貌根本不一样,她不承认就是了。
马车终于停下来,慕容彧搀扶着她下去,她看见匾额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御王府”,不由得心头冒火。
不是说送她回东宫吗?
“本宫要回东宫。”
她冷着脸转身,他强硬地拽着她下马车,接着打横抱起她。
慕容辞气得全身发颤,愠怒道:“放下本宫!”
“这么多人看着,殿下还是安静些为好。莫非殿下今日不想去了解洛河那桩命案?”
慕容彧大步流星地往府门走去。
她狠狠地咬唇,不再开口。
他说得对,从御王府到京兆府确实比较近。
从府门到厢房这一路,他的感触一如既往,怀里的太子更像二八年华的女子,柔软似水。
好似春日里的娇花在神秘的月夜绽放在他怀里。
慕容辞气得快吐血,几次挣扎想下来,却是无济于事。
该死的御王,太霸道了。
这一路,御王府那些下人不是瞠目结舌,就是惊得眼珠下巴都快掉了。
是啊,当朝摄政王抱着太子一路招摇而过,这奇葩的一幕能不辣眼睛吗?
不过,以他的雷霆手腕,王府的下人顶多在府里嚼嚼舌根,不敢传扬出去。
直至躺在床上,慕容辞的心才落回原位,松了一口气。
两个侍婢进来伺候,慕容彧便离开了。
御王府配备府医,府医很快就来把脉诊治,开了药方就退下了。
服了汤药睡了一觉,侍婢端来小米粥,慕容辞吃了小米粥,出了一身汗,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王爷在府里吗?”她问侍婢。
“王爷回来后一直在书房。”侍婢答道。
“本宫去书房。”
“太子殿下,王爷吩咐了,您还要多多休息。”
慕容辞根本不理会侍婢的劝阻,径自穿了外袍往外走去。
侍婢慌得追上来,一边叫道:“殿下…殿下…”
慕容辞快步疾行,离开那院落后直往府门。忽然,她止步了,呆愣了一下才继续往前。
前方不远处,慕容彧沉步走来。
初夏熏风,繁花盛开。
碧叶迤逦弥漫,奇花娇艳无匹,幻化成锦绣璀璨的背景。
在这繁花背景里,那张美玉雕刻般的俊脸寒如薄冰,那道身影如浓墨般清冽而来,令人无法忽视。
狭路相逢。
“殿下不好好歇着,往哪里去?”慕容彧沉声问道。
“本宫好些了,该回东宫了。”慕容辞疏冷道,“多谢王爷照顾。”
“殿下不想知道洛河那桩命案的内情吗?”
“王爷知道?”
“走吧。”他转身离去,龙行虎步。
她连忙跟上,“去哪里?”
然而,他并不回答,径自来到府门,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其实,慕容辞匆匆离开御王府,是去找沈知言,然后一起去京兆府查验那个女死者。既然慕容彧要带她去,她自然不会拒绝。
不多时,抵达大理寺。
她诧异地问:“来大理寺做什么?”
慕容彧还是不回答,下了马车便往里面走。
她快步跟上,忽然想到,莫非他让大理寺接收洛河那桩命案?
大理寺的官员见到摄政王和太子驾临,连忙恭迎,把他们引到里面。
顾淮和沈知言在停尸间,听见通报声连忙出到门口迎驾,“拜见王爷,拜见太子殿下。”
沈知言默默思忖,殿下怎么会和御王在一起?
第1卷:正文 第021章:太子的忧虑
摄政王驾到,亲自问询这桩命案,顾淮心有点慌,不过不露声色。
虽然是全城轰动的命案,不过摄政王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大理寺,需要他处理的政务,比这命案更加迫切的家国大事那么多,他竟然亲自来大理寺,有点儿不可思议。
或许是这命案跟那首歌谣有关,而那首歌谣的前两件事都发生在宫里。
这么想着,顾淮觉得肩头的责任更大了。
沈知言的双手还带着纤薄的手套,笑如清风徐来,“殿下来得不巧,我查验过尸首了。”
“死者的致命伤是什么?”慕容辞径自走向尸首,单刀直入地问。
“死者是什么人,查到了吗?”慕容彧站在她身旁,盯着死者脸部的伤口,“她脸上的伤…”
“王爷,殿下,死者三十岁左右,身份暂时不明。她的面部、四肢有不少被咬的伤口,有几处伤口还被咬掉血肉。”沈知言收起不正经的微笑,严肃说着。
“那死者是被咬死的?当真是被鱼咬死?”她激动地问,猛地一股血气往上涌起。
“殿下别急嘛。死者的伤口应该是被某种牙齿尖利的虫兽所咬,但不一定是被鱼咬。”他继续道,“有几处伤口颇深,死者应该流了不少血,可见当时她还没死。不过,这些咬伤并不是致命的伤。”
“那死者的致命伤在哪里?”慕容彧的眸色冷厉了几分。
“方才下官差点儿疏忽了,死者的致命伤在脏腑,脏腑破裂而死。”沈知言清润的声音如涓涓细流,缓解了他们的焦灼心态,“从验尸结果看,下官可以断定,死者先被凶手的内力击碎脏腑,不过还没死。接着凶手让某种虫兽啃咬死者,死者在重伤之下看见几只可怕的虫兽啃咬自己,不死也吓死了。死者死透了之后,凶手把她扔进洛河,布局成鱼食人的假象。因此,杀害死者的凶手应该是一个内力修为颇高的人。”
慕容彧疑惑道:“若是脏腑破碎,应该会七窍流血。死者有七窍流血吗?”
沈知言回道:“下官最初见到尸首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死者七窍流血,但下官方才验尸时发现,凶手应该过收拾过尸首,因此才没有七窍流血的表征。”
慕容彧点头,“倘若鱼能食人,那么必定是体型非常庞大、牙齿非常尖利的鱼。不过洛河应该没有这种鱼。”
慕容辞寻思道:“凶手有意布局成鱼食人,那么就是要暗合那首歌谣里的鱼食人。这已经是第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