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竟然还能让爷见到如此不堪龌龊卑鄙无耻肮脏厚颜的史上堪称一绝的人家,真是,真是令爷由内心真诚的发出句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你说够了吧?”冷幽幽的一句问话飘来,恍如冰凌寒窖,冻得人浑身发怵。
不耐的挥挥手,爷怒目训斥:“别打岔!爷还没讲完呢!告诉你们,套用你们一句话,爷就是娶猪娶狗也不会娶莫家病秧子!!”
回声,在天地间幽幽的回荡…
寒风陡然大作,飞沙走石,天地间顿时昏暗一片!
慌乱用袖子挡住寒风扬起的飞石走沙,在心里犯嘀咕的同时,一阵遒劲冷厉的疾风擦过耳边,下一刻,一声凄厉的咔嚓声从身后骤然传来,惊得我顾不上遮挡沙石,急乱扭头查看--
身后,那棵百年老槐树轰然倒地。树干,仿如被人拿锋利的刀剑劈开般,直痕一道,一劈两段!
惊骇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下意识的将目光迅速扫向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却再一次骇然的发现他恍若未曾动过分毫般,长身玉立,于原地负手淡然而立。
咽咽口水,爷左瞅瞅,右看看,上望望,下瞧瞧,而后,扯出极为温和的笑容,温柔的拍拍猫咪的大脑袋。
“乖乖猫,出来久了,你也累了,对不对?好好,既然你强烈要求,那爷今个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为了你就勉为其难的暂且放下个人恩怨!”
双手扳着猫咪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在猫咪极度鄙夷的白眼中轻声软语:“乖乖猫,快快跑,回家去喽--乖乖啦…”
望着在猫咪身上一颠一颠极速远去的红色身影,莫子谦眸色深深,唇角的弧度诡谲莫测。
小鼠崽,算你识趣,溜的快…
大兴二百四十五年正月十八。
黄历上说这日是千载难逢的黄道吉日,宜:嫁娶、冠笄、祭祀、沐浴、普渡、出行、纳财、扫舍、纳畜、赴任…实可谓是诸事皆顺,万事大吉!
虽然是天寒地冻的天气,比不得那烟花三月的气候宜人,但是京城帝都内今天却格外热闹,较之往日更显繁华。
今日,是在大兴举足轻重的两大家族联姻的日子。见惯大场面的帝都百姓自是不会放过这顶级盛事,早在天刚微亮的时候,帝都大街两旁便已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已。尤其是申家府邸前,更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挂满红绸缎的申家大门在门外围观群众的期待下终于缓缓的开启,紧接着约莫有百八十的身着红马褂的武卫鱼贯而出,威武庄严,在申府门外形成两道长龙整齐站立,气势恢宏,好不壮观!
武卫刚站好,十二名抬着长长一卷红地毯的小厮就忙不迭的现身于申府门前,在两旁武卫形成的人墙夹道中手脚利落的摊开红地毯,一直延伸至申府门前百米处。
一声脆响,由八面金锣开道,三十二名手持鼓、锣、小嚓、唢呐、笙箫等乐器的乐工紧随其后,八人抬的描金秀凤大红轿随之而来的迎亲仗队喜气洋洋的从申府缓缓出发,踩着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地毯,在两旁群众艳羡的神色中好不得意的停在申府门前的南北大路上。
围观百姓惊叹声一阵高过一阵,愈发的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往申府门内里瞅,唯恐错过一个细节,漏掉一个场景…
穿着大红喜袍身戴大红花的爷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扬着将为人夫的喜色,爷难得露出和善的笑意冲着两旁百姓点头示意,神采奕奕的踏上套着红绸的白马,在老申头的嘱咐中挥挥手,带着迎亲乐仗队浩浩荡荡的朝着莫府进军…
“啊!刚、刚刚申家魔鼠对我笑了呀!”仿若看见母猪会爬树般,一个中年大叔搓搓眼,大惊小怪的惊呼
“他也对奴家笑了呢!”
“天啊,老朽的眼没花吧?在有生之年竟能看见魔头这般和善的笑?”
“看来申家鼠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啊!”
“莫家小姐看来深得小鼠的意!”
“可不是!早在以前,这申家鼠就觊觎这莫家小姐的美色,听说啊,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动脚的非礼,欲行苟且之事!”
“呀!这可了得!那莫老太师岂能善罢甘休?”
“当然不能!当时一怒之下,莫老太师就率领家丁到申府大闹了三天三夜呢!莫家还发话,说什么即使是嫁猪狗也不嫁申小鼠!听说为此申小鼠还伤心的痛不欲生呢!”
“怪不得都快行弱冠礼了还未娶妻,原来是钟情于莫家小姐啊--”
“如今抱的美人归了,合了他的意,怪不得这般兴奋。”
“申家小鼠高兴了,咱们老百姓就有一段安稳日子可过了…”
待迎亲仗队消散在老申头的视线中,爷蓦地收敛了满脸的温情,神目一寒,右手一抬,高喝:“停!”
轿夫一个急刹车,乐工一个急刹手急刹嘴,喜娘一个急刹莲步,队伍刹那停住,乐声刹那戛然而止!
蹭蹭爬下高头大马,爷勾着不怀好意的笑,走到唢呐队伍中,夺过一把唢呐,勾在手里几个翻转,抬头看着神态愕然的乐工们笑笑。
“你们刚刚奏得曲目太俗,不合爷意。所以,爷要换个曲目。”
事到如今,即使有一百个不愿,奈何木已成舟,莫老太师也只能万般无奈的接受即将有个申家女婿的事实。
为了女儿以后少受点罪,也为了女儿出阁的这日不闹出事端,莫老太师暂且放下了与申家的仇怨,端坐在太师椅上,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平息着呼吸,尽量使得自己放缓脸色。
与紧张无奈的莫父不同,此时的莫子谦则是持着玉杯,眸色微沉,剑眉轻拢,一脸沉思。
总以为将小小嫁给谁都比嫁入皇宫强,可真正到了这日,他反而有丝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小小与申家鼠,极端的两人组合,强行凑在一起,真的是比入宫强吗?
若有若无的唢呐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莫家父子一震,同时从椅子上站起,屏气凝神紧盯着门外,绷紧的面色透露出他们此刻的紧张。
可下一刻,待他们听清了外头所奏曲目,父子两双双握紧了拳头,四目冒火,怒火中烧!
迎亲仪仗队停在莫府外就开始原地踏步,爷一马当先,以指挥者的气势威风凛凛的挥舞着充当指挥棒的唢呐,身后唢呐手、鼓手、号手等百家争鸣,吹吹打打的将爷教的曲目演奏的炉火纯青,真正领悟了曲目的精髓。两侧,喜娘丫鬟们用她们那特有的幽婉嗓音,凄凄惨惨的带着哭腔颤音低唱浅吟--
小白菜呀
地里黄呀
三两岁上
没了娘呀
跟着爹爹
还好过呀
就怕爹爹
娶后娘呀
一路尾随着跟到莫府的看热闹百姓无不被带入悲惨的曲调中,想象着受尽人间疾苦的小白菜,无不深深动容,抬袖掩面,男人们暗暗抹泪,女人们低低哭泣,老人们摇头叹气,小子们失声痛哭…
场面感人至深,所见之处,哭者满目;所听之声,哭声满耳。不明所以的外乡人见此感人场面,亦感染了伤感气氛,哀其哀,悲其悲,痛其痛,跟着众人哭嚎悲戚,捶胸顿足一副痛不欲生的惨戚戚神情…
咚--
刹然间,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在我的耳畔响起!即刻,嗡嗡的耳鸣声充斥了两耳,下意识的我将头扭向了声音发源地,虽意外却不算太意外的看见莫子谦这厮拿着破鼓对着马上的爷怒目相视!
气的发抖,爷一个跨腿从马上跃下,揪着他那身红色锦袍失控的大叫:“会聋的!你爷爷的烂古人懂不懂科学,懂不懂医学!这么近的敲鼓会震破耳膜的懂不懂!懂不懂啊你!!”
莫子谦亦抓着爷的前襟翻动着殷红的唇畔,奈何爷只能看着他激动的冲着爷吐着热气,一张一合着唇,却连一个字也听不到,耳边全是苍蝇叫般的嗡嗡声。
“你说什么!大声点啊!你该死的大声点!大声点!!”
“&*¥#@*&%¥#&…”
“啊?什么?”
“**¥#@#¥%&*…”
“你哑巴了吗!让你大声点没听到啊!作死吗!”
“&¥%&%¥…”
气急的一把将他的头按下,在他错愕而异样的神色中,眯着瞳眸恶狠狠的睨着,粉嫩的指尖恨恨的戳着他的美唇:“莫子谦!爷的忍耐可是有限的!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敢不出声,爷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怒火冲天的爷没有察觉到,在指尖点上他唇的那刹,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奇怪。
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潋滟的眸色在我的粉色指尖上流连,莫子谦的眸色愈来愈深,呼吸喷洒在我的手背上,灼烫异常。
莫子谦的沉默令我怒火中烧,踮起脚凑近他俊颜的同时右手也相应的用力将他的头拉的更低,以便和爷近距离相对从而达到恐吓的目的。可未曾料到,一个用力过猛竟然发生了撞车事故,好死不死的,爷的粉唇擦上了他那迷人诱惑的唇畔…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喑哑的轻喃在我耳畔响起。
更好死不死的,我那耳鸣症状在这一刻竟骤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那饱含某种深意的挑逗言语,一字不露的传进我的耳中,悦耳低沉的低缓音调从心间悠荡拂过,恍若有种让人踩踏在云絮锦棉上的错觉。离我不足半寸处的这张如神祗般的俊美容颜,此刻,在晨光中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朦胧中透露出让世人难敌的俊美迷人,竟让我失神了刹那…
该死的!中邪了!
赶紧咬了下舌尖,摇摇头逼去中邪般的感觉,我霍得再次将头抬起,刚欲冲着他嗷嗷怒吼,可待对上他那双流光溢彩的炽热而火辣的神目,那种极不自在的感觉再次席卷上来,腾地一下,全身热血冲向脸颊。
狼狈的移目,我怒己不争的叫嚣:“快快放开爷!”
低沉的笑声在耳畔边响起,伴随的是莫子谦戏谑的调侃声:“好似是你不放开我呢。”
我一怔,看看了自己的双手,这才惊觉原来此刻的我正一手揽着他的脖子,一手搭在他肩上,姿势亲昵暧昧,貌似真的是爷扒着他不放。
不争气的血液再次涌上脸颊,此时此刻的爷也顾不得莫子谦那饱含深意的调侃神色,赶忙撤手,想要跳离他的气息范围。
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迅速攥住我想要撤退的柔荑,霸道的握在手心里,任我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松懈分毫。
紧盯着我那如朝霞映雪的两颊,莫子谦喉咙一动,眼眸愈发的黝黯。
“咳咳咳!”带着严厉警告性的咳嗽声从一旁蓦地突兀传来。
莫子谦微微一怔,眼眸里的迷离逐渐转为清明。
意味不明的微微用力将我的双手紧握了握,他松开手,不着痕迹的倒退几步,噙着温和的笑迎风而立。
迅速背过身,一手做扇状拼命的扇动快要着火的两颊,心里不断暗骂着自己的死没出息,真是丢尽了脸面,让莫子谦这厮看了笑话!
“大喜的日子你竟然令人吹奏这般丧气的曲调,你能不能告诉老夫,你所谓何意!”威严的声音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怒意,莫老太师厉声质问,隐在红色袍子下的双手也隐忍的握成拳头。
长长的吐了口浊气,爷笑嘻嘻的转过身,礼貌异常的对着他躬躬身:“岳丈大人好!敢问岳丈大人,吉时已到,可否让小婿进门迎佳人呢?”
敢质问爷?爷怄不死你!
果真,岳丈与小婿两个不算陌生的词语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寒风中的瘦躯微晃了数下,莫老头疾喘了好半会,方咬牙恨道:“老夫担当不起!”
“呀!”惊呼一声,爷做惊喜状的望着一脸阴沉的莫老头:“这么说莫家不嫁女儿了?那岂不是说爷不用娶病秧子?莫老太师,既然您老强烈要求,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抱抱拳,爷潇洒的挥挥衣袖,扭身欲走,却在下一刻爷成了静止的定影。
走过来托着我的腰身,莫子谦和煦的笑笑:“父亲大人说笑呢,妹夫不要放在心上。吉时已到,还是不要误了时辰的好!”
说着,莫子谦暗暗用力,貌似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爷给凌空托了起来,强将爷给弄进了那猩红色的大门内…
在宽大的喜袍遮挡下,没有人见到,其实爷的双脚是离地的,爷不是走,是飘…
【鼠害篇】 第二十五章 三朝回门
挂满红色绸缎的喜房里,交缠的龙凤喜烛嗞嗞冒着氤氲的火苗。喜桌上,一翡翠玉蝶里盛放着一个未下锅的生饺子,饺子旁,搭着一双竹筷。翡翠玉蝶的旁边放着一壶女儿红,玉壶一侧,是两只外观看似极为普通的蝴蝶杯。喜桌的最边上,则是一柄用纯金打造的喜秤。
蒙着喜帕的莫小小垂着长长的睫毛盯着自个的膝盖,乖巧的坐在床沿上,如玉般的双手恭谨的搭在膝盖上,竖着耳朵如一只饱受惊吓的兔子,忐忑而紧张的听着门外的动向,一点点的声响都令她紧张不已,神色惶然。
谁人不知申家小鼠的暴戾狠毒?一个不慎,葬身虎腹只在弹指间!
喜怒无常,杀人无数,恍若恶魔再世,堪比阎王转世!
杀人如麻,宰人如切白菜萝卜,试问,嫁于这样的男人,谁人不怕,谁人不惧?
七尺大汉听了他的名字都骇的脸色大变,更何况是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
听人说,他身上的那红色的锦袍本是不染纤尘的白,可因为每杀个人,这个人血就会溅到衣袍上,杀的人多了,久而久之就沾染上了血色,成为名副其实的血衣…
想想三年前瞥过的那抹邪恶的血色,莫小小小脸一白,两手揪住手下的锦衣,瘦小的身躯颤抖不止…
喜房的大门被人狠狠的从外面踢开,伴随的,是一声含糊不清,轻佻至极的调戏之言:“小娘子,为夫来喽--”
听到声音,莫小小惊得火速将身子往床里边缩,双手紧紧扒着床棱,惊恐的仿若野兽来临的模样。
“爷,您慢些…”喜娘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爷,一步三晃的进了喜房,走到喜桌旁,终于支撑不了爷的重量,拖了个椅子扶着爷坐下。
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喜娘掏出丝帕揩揩额上的香汗,随即从喜桌上拿起喜秤,卑恭的递到了爷的手里。
“爷,挑帕子的时辰到了。”
挑帕子?睁开醉眼朦胧的两目,爷迷迷糊糊的接过喜秤,左瞅右看,嘿嘿的兀自笑了起来:“纯金的哦!嘿嘿,用来揍媳妇刚刚好!嘿嘿…”
喜娘听了心里寒意顿起,下意识的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床上的新娘子,毫不意外的见到瘦弱的新娘子兢兢战战,扒着床棱抖成一团。
咽咽口水,喜娘小心翼翼的将生饺子递到了爷面前:“爷,这生饺…”
“什么?生的!作死吗!竟敢给爷吃生东西!”鼠目一瞪,寒气森森。
“不不,不是啊爷…”
“滚!捧着给原始猿类吃的东西滚的远远的!”
如临大赦的匆匆应了声,喜娘几乎是逃似的出了喜房,顺带着懂事万分的将门带好。
扶着喜桌颤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爷右手持着喜秤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左手,挂着阴险的笑容,一摇三晃的走向蒙着喜帕的新娘子,于床边前停步站立。
“莫小小?”阴阳怪调的叫着,爷咧着嘴,见她愈发抖颤的娇躯,笑的愈发的阴险。
嘭嘭嘭!喜秤示威性的敲上了床棱,对着喜帕下颤颤的小脑袋,爷撕扯着骇人的嗓门高声嚎着:“掀起你的盖头来!让爷看看你的脸!你的破脸大又圆呐!就像王二家的烤地瓜啊--”
低低的啜泣声从喜帕下传来,压抑的哭声里带着委屈,貌似受了爷多大的欺负似的,弄得爷霎时失了唱歌的好兴致,郁闷不已!
鼓圆了鼠目气咻咻的一把将她的喜帕扯下,喜秤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的斥道:“哭什么哭!哭丧呢你!你爹还没死呢,你哭个什么劲啊!啊?”
带着哽咽的哭腔,软糯怯懦的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颤抖哆嗦着失了血色的唇对爷怯怯反驳着:“你不要…不要诅咒我爹爹…”
“啊?什么?你给爷再说一遍!”嘭嘭嘭敲打着床棱示威,爷凶神恶煞的怒喝着。
莫小小吓得惊呼了声,双手并用的往床里头缩去,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泪痕错横,此刻写满了惊恐。
“靠!竟敢反驳你相公!女戒都读到驴肚子里去了吗!三从四德懂不懂!出嫁从夫懂不懂!懂不懂!啊?”凶狠的用喜秤指着她,声调节节翻高,在最高点处,爷扬起了喜秤,作势要打下来。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让爷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她身子一歪,猛地栽倒,四肢毫无预警的突然抽搐,眼翻白,口吐沫,脸青黑,牙关紧咬,一副貌似快要驾鹤西归的模样!
这、这可不关爷事啊--
爷真的没打她,天地可鉴啊!
一个冷汗直冒,酒惊醒了大半!
手忙脚乱的爬上了床,死命掰开她的牙关将喜秤塞进她的口中咬着,爷一手掐着她的人中,一手拍打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又叫又吼,还要不时的抽出空挡给她按摩抽搐的四肢…大半个晚上,折腾的爷累死累活的简直快点要休克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折腾了大半个夜后,将她从阎王手里给夺了回来。
四仰八叉的翻倒在床上,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半垂着两眼无力的看着床帐顶,听着耳旁再次继续的抽噎声,很想再次拿起喜秤恐吓一番,奈何酸软的四肢只能疲乏的瘫着,任由某位扫把星哭到了鸡打鸣…
第二日,在主屋里等着喝‘媳妇茶’的申家夫妇见了莫小小红肿的脸颊,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顶着黑眼圈打着瞌睡的爷。
感到目光并未有责怪之意,爷无谓的耸耸肩,率先阔步进了主屋,任由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病如西子胜三分的莫灾星一步三喘的跟着。
“爹,娘。”形式性的唤了声,爷大咧咧的走向开饭的桌椅旁,坐下来继续手抵着唇,打着瞌睡。
“爹,娘。”双膝跪下,莫小小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杯,声如蚊蚋的亦唤了声,一副乖巧的小媳妇模样。
接过茶杯,象征性的抿了抿,老申头不咸不淡的应了声。随之,娘亲刘氏也接过茶,亲抿了口后,放下茶杯,递给她一个红包。
敬过茶后,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平日里三个人的饭局如今变成了四个人,多多少少的,都有些生人插足的不快。以往在饭桌上总是嬉闹着说笑的爷一下子沉默了,不言不语的扒着饭菜,吧唧吧唧的吃饭声代替了以往的说笑声着实令申家夫妇不适。带些埋怨的目光投向了某位正战战兢兢扒着自个碗里白米饭的生物,申家夫妇冷着脸,这顿饭吃的格外的不快…
“喝了它。”吃罢早膳,爷将扫把星带进了屋里,出去捣鼓了一阵后端来一碗黑糊糊的汤,阴着脸放在她的面前。
花容失色的盯着黑汤上面漂浮的小木杆,莫小小颤颤道:“这、这是什么…”
冷眼瞥了下小木杆,爷满不在乎的伸出黑爪将小木杆给从汤里捞了出来,指尖捻了捻,弹掉:“哦,没什么!烧火时蹦进去的,没事!喝了!”
靠!怎么这么粘呢!
皱着眉一把扯过莫灾星的淡粉罗裙,蹭蹭爪上的黑汁,在干净罗裙上擦了又擦,抓了又抓,蹭了好半会总算不那么粘了。
咬紧下唇,莫小小看看身上黑成一团的粉色罗裙,抽搭着鼻子,眼圈刹那间红了。
接到爷欲变色的鼠目,她娇躯一哆嗦,忙伸手颤抖的接过玉碗。入眼的黑色粘稠汁液脏兮兮的,臭烘烘的,看之都觉恶心反胃,更甭提入口了。想着自己在莫府被视若珍宝,在这却犹如敝履,受到冷遇不说更是受尽了欺凌,愈想愈是委屈,鼻子泛酸,水雾弥漫,顷刻间,大把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滑落脸颊,滴进汤里化成涟漪阵阵。
啪!爷重重拍向了檀木桌,一双鼠目瞪得溜圆:“让你喝委屈了你不成!快喝!别让爷说第二遍!”
爷的吼声令她一颤,汤汁洒落了几许,溅落在被褥上,染上了黑黑的一块。
靠!浪费爷的心血!
抄出喜秤,爷怒了:“再敢给爷洒一滴,爷打爆你的脑袋瓜!”
身子一抖,她慌忙将玉碗凑近唇边,宛若喝毒药般,一闭眼,隐忍着臭味委屈而痛苦的饮了下去…
三朝回门,爷按照这的礼节,准备了烧猪一只[喻新娘的贞洁]、西饼两盒、酒一对、竹蔗两支、鸡一对、生菜、生果两篮、葱、伊面两盒、鸡仔灯笼金、猪肚及猪肉,带着莫小小去了莫府。
见到女儿活着回来,且没少胳膊没少腿儿,莫老太师暗暗松了口气,看爷的神色里也缓和了许多。
草草寒暄后,莫老太师将爷请到客厅里,按照规矩请女婿坐上座,他和莫子谦分别坐在爷的两侧,莫小小和她娘再次之。
招招手,莫老太师让下人端来了准备好的饭菜。
五素三荤二汤,共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是对新婚夫妻的祝福,希望小两口以后的日子和和美美,一帆风顺。
饭菜上齐,莫老太师难得的敛去了以往的威仪,放缓神色,语气较为和善的讲起了场面话:“一家人都不用客气,普通的家常饭而已,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