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自打昨日起形势突然逆转,老太爷这个名叫江谈的心腹下人在外出之时突然听到路边两个婆子说江老太太要给孙子说二房,是因为她老人家不慈,行事张扬跋扈又恶毒,对孙媳妇极为苛刻,逼走了二孙媳妇,又事事打压三孙媳妇…这二房,不过是给孙媳妇添堵想出的策略,就连季氏无子,也有了新说法…
那江寒之当年坠马受伤,生命垂危之际来了一个老道,为他治了病后又算了一卦,说他身带煞气,需要时间来化解,因此年轻之时不宜生育,否则子孙体弱不说,更是会伤害长辈的福祉,小夫妻俩都是至诚至孝之人,宁可信其有,便商量着暂时不要孩子,老太太明知此事,不说感激孙媳识大体,反倒将无子的名头按在她身上,可见不是个慈爱的。
江老太爷听到这里,气的浑身发抖,对着心腹质问道,“如今城中传出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你们竟不肯告诉我?”
那江谈诺诺的不肯应声,后来还是见老太爷气的狠了,这才说道:“老太爷息怒,小的也是昨日才听说了这件事,因怕老太爷问起不知如何回答,便在城中悄悄儿的打听了,如今除了咱们府中几个婆子之外似乎并没外人知道,而府中太太昨晚已经下了令,想必下人们也不敢再传了。”
“你在路上闲逛都能听到他人闲话,如今居然还敢说没外人知道?”老太爷大怒,“你昨日便知道消息,明知事关重大,为何当时不来回禀?”
江谈看着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老太爷,心中一慌,眼一闭,不管不顾的说道,“小的昨晚听说了此事便想着说给老太爷知道,一回府便打听老太爷的去处,得知您歇在上房,便打发了自家婆娘过去,说有要事回禀,不想老太太房中的马嬷嬷说您已经睡下了,吩咐任谁都不许打扰,小的和媳妇两个心焦又无奈,偏偏又不敢硬闯上房,只得耐住心中的急迫,偷偷叫媳妇去了太太那里,太太先是命人传话让府中众人管好自己的嘴,不得无事生非暗中谈论主子,随后便领着小的媳妇去了上房,没想到…没想到也碰了个钉子,被马嬷嬷拦在房外…小的无奈,便想着今日向您回禀,谁知一大早知府大人便送来帖子,您骑马就走…小的也没来得及说话…”
老太爷听了这番话,心知又是自己那个老妻坏事。他这几日接连歇在方太姨娘房中,昨日好不容易去了上房,老太太自然不想再被别人打扰,这才派了心腹婆子守在门口…
老太爷脸色通红,暗暗埋怨老太太,都一把年纪了,至于这样嘛。又想到刚才得知的消息,又气又怒,这不慈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周氏以后还怎么拿捏晚辈?还什么出门见人?便是他江家的名声也要受到折损。
而坐在老太爷对面的知府王召,得知老太爷并没有与安国公府为敌的意思,心下略微放松,于是劝道,“老大人不必担忧,此事并没有您想的那样严重。下官昨日听人说了之后便命人去探查,谁知有关老夫人的这股儿流言说来也怪,仿佛就是那么一阵儿风,吹过就算。”
王召甚至隐隐感觉,这传言似乎就是说给他听的。后来他又命人仔细探查,关于老太太不慈的传言,除了那一两个江家有头有脸的下人知道外,似乎只传到了他府上这位管家耳中。反倒是那江家二房夫妇因为孝心不肯生育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如今几乎全城皆知。这让他心中不由得生出疑惑,说不定此事乃是江家内部放出的风声。
而江家老太爷心中也存着同样的疑虑,甚至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那个二孙子。他虽也怀疑过季氏,可仔细一想,只怕季氏还没那个能力能够放出为了孝道不肯生育这样的传言,毕竟,这种事情只要找江寒之一对质,便可真相大白。
老太爷暗暗叹气,对这个孙子的手段又是生气又是佩服,胆敢拿着家族的名望和祖母的名声做赌注,他倒真是个有魄力的。更让他赞赏的是,那小子居然有本事只让流言传到关键人物的耳中,而并未造成其他影响,只这一点便了不起了。要知道,这流言可不像别的,一旦传了出去,弄得不好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老太爷忍不住暗暗点头,那小子倒是个有头脑又有本事的。知道如今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峦城,能在他跟前儿说上话的也只有族中的几位长老和峦城知府了。这样有碍老太太名声的传言自然是不能让长老们知道的,那些老东西若是听了只会将小事化大,最后闹得人尽皆知。而王召就不一样了,跟他是多年好友,为人谨慎且懂分寸,又是个最会拿捏下属的,加上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说出的话便是他和老太太也是要听上一听的,倒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只是,这样胆大妄为,却是不能纵容的,老太爷下定决心,回府之后定要将孙子叫来好生教训一番。
老太爷倒真是个精明之人,只可惜他虽猜对了江寒之是流言事件的幕后主使,却不清楚事情的前因。
说起来,这番风波,完全是江老太太自作自受!
作者有话要说:从早上九点一直码字到现在,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看在俺这样刻苦滴份儿上,大家都出来冒个泡儿吧O(∩_∩)O~
第四十章流言上
这江家老太太和孙媳妇发生矛盾,将季家姑娘气走之事,本事江家的内务,外人并不知道。可偏偏老太太放出风声要给江寒之说二房,这有心人便关注起来。其实若只是给江家二爷说二房,除了让人多了几分思量之外,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老太太却另有打算,结果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太太心思简单,听心腹赵妈妈回报说许多人询问为何老太太执意要给孙子说二房,心中便有了计量,想借此将那季贞儿的恶形恶状公诸于众,让外头的人都来见见季家的好教养。身为孙媳妇,居然敢跟太婆婆置气,简直是大逆不道!
可惜,老人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的计划居然会被自己的亲孙子给毁得一干二净,那盆脏水不但没泼到孙媳妇身上,反倒差一点将自己弄臭了…
原来,那江寒之自打知道老太太要给自己说二房,心中便憋了一股气,加上这几日城中的风言风语,人人见了他都要道上一声恭喜,让他有苦说不出。
那日得知老太太的心腹陪房赵妈妈又要去媒人那里,江寒之心中有气,鬼使神差的便偷偷跟在赵妈妈身后去了那媒人家中,他当时倒也没生出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想着待赵妈妈走后,他再私下里多塞给那媒人几两银子让她莫要再关注此事。于是便站到门外的墙下等着赵妈妈离开。不想那媒人居住的院子狭小,通共就那三间房,正房和后墙是连着的,那墙壁因年久失修导致隔音效果并不好,倒是让江寒之听到了赵妈妈的一番说辞。
那赵妈妈当日得了老太太的嘱咐,在媒人面前不断地夸大老太太的慈爱,季贞儿的骄横。还说季贞儿忤逆不孝,若不是看在国公府和皇太后的面子,他们家早就休了这个不知体统的女人了。
那媒人也是个有心机的,知道江家这摊浑水不好掺和,于是便抿起嘴唇一言不发。赵妈妈仿佛知道媒人心中忌讳,便说了一句话,彻底惹怒了江寒之,“老姐姐你放心,我这话能和你说,自然也敢对着别人讲…老太太着急给二爷说二房,自然不会只找你一个说媒的…只看我这几日走访过的媒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只不过我和孙婆子你有些交情,因此今日才过来将这件好事给了你…你若是办的好,老太太那边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你这样不识抬举,将来吃亏的可是你自己…这外头乐意给老太太办事儿的人可有的是…”说罢又吃吃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这江家,如今可还是老太太的天下,二奶奶便是再有本事,也翻不出老太太的手掌心儿。你若是个聪明的,该知道怎么做…”
言下之意,便是让媒人孙婆婆将今日得知的消息散发出去,好毁了那江二奶奶名声。
江寒之在请外听的愤怒异常,老太太莫不是疯了,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贞儿的名声若是坏了,难不成对江家有什么好处不成?只怕到时毁了贞儿一个人不说,整个江家都要跟着名声扫地。
更何况,这不孝是多大的名头,比无子更严重,难道她老人家为了一口气,连一家子都不顾了?若是这风声传了出去,江家即便不休妻,贞儿这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做人…老太太这是在把贞儿往死路上逼呀…
其实,江寒之倒是高看了老太太,那位老人家心里还真是没这样恶毒的想法,她不过是想让季贞儿狠狠的丢上一回脸罢了。却压根儿没想过,若是事情闹得大发了,她要如何收场?到时候满城都在谈论江家有了一个不孝忤逆的媳妇,季贞儿的名声是毁了,可江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有碍名声不说,便是那季家,都不会轻易放过老太太。到时即便江家不休妻,季家也不会领情,闹不好便是玉石俱焚。
江寒之握紧拳头,大脑飞快的转动,竖起耳朵细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那孙婆婆笑了两声,奉承了赵妈妈几句便将这件事搪塞过去,随后便起身将她送出了门,直到赵妈妈走的不见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家,还不等关上大门,便见到一位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拦在了门口。
江寒之本不想自己出面,可偏偏老太太行事没有忌惮,若是待他安排妥当,只怕老太太那边诋毁自己妻子的言辞已经传遍全城了,因此也顾不得隐藏身份,只淡淡说道,“若是老太太不慈,便是季氏再如何贤淑恭顺,只怕在江府也无法生存。”
孙婆婆一怔,听着语气,倒像是江家的子孙,一细问,果然便是江家二爷。孙婆婆心下一惊,知道刚才赵妈妈的一番话已经被人家听了个齐全,又想到刚才江寒之说的话,更是迷糊,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孙子居然胆敢指责祖母不慈的。
“老太太是我长辈,我本不愿伤了她老人家的体面,因此事事忍着。我妻季氏出身高贵,品性贞贤,便是日日被老太太刁难,也毫无怨言,不成想老太太得意忘形变本加厉,居然将她逼出了江府,如今还想趁着她不在给我另娶,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我江寒之是定做不出来的。”
孙婆婆撑起笑脸,尴尬的说道,“江二爷的意思,老身知道了,这件婚事,绝不会插手的,您放心吧。”说罢便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江寒之淡淡的笑道,“我的意思,孙婆婆并没领会。”
孙婆婆愣住,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问道,“不知江二爷有何指示?”
江寒之笑了两声,定定的看着孙婆婆,“赵妈妈刚才的意思,想必孙婆婆心中有数吧…而晚辈,素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孙婆婆彻底呆住,莫不是这江家二爷想要坏了自己祖母的名声吧?!
“老太太不慈,只说我那三弟媳,刚入门便被老太太折腾的够呛,在江府可是人尽皆知的,如今逼走二孙媳,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吗?”江寒之垂下眼帘,微微扯了扯嘴角,威胁道,“江家老太太,和京都国公府,孙婆婆应该知道如何选择的,对不对?”
孙婆婆吓得浑身发抖,不等说话,江寒之又悄悄贴近她的耳朵,“再告诉孙婆婆一个秘密,圣驾即将出巡,如今圣旨已下,只怕不出两日京都那边就会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若是到了峦城,得知您老人家居然这样任由她人诋毁自己娘家的嫡亲姑娘,只怕您要吃些苦头呢…听说您还有个儿子如今在京都做着小生意?”
“江…江二爷,您要老身如何…如何做…”孙婆婆颤声问道。
江寒之眉头舒展,“您是聪明人,难道还要我这个晚辈来教您?”
“…”
“听那赵妈妈的说法,仿佛不止托了您一个媒人呢?”江寒之突然说道,“不过,晚辈听说,这保媒拉线是件功德,虽然彼此之间有些竞争,可也不是一点交情都没有的,更何况,孙婆婆可算是这一行当里头的老祖宗,哪个敢不给您几分面子?”
于是,当晚,无奈的孙婆婆便找到了一个曾经给知府大人府上的杜管家之子做过媒的老姐妹,如此这般的说了。那石婆子在孙婆婆的威逼利诱之下只得先是配合孙婆婆演了一出戏给江家老太爷的心腹下人江谈看,也不等江谈反应过来,便急匆匆的走人,而那江谈当时听了这消息正有些吃惊,也没来得及观察孙婆婆两人不自然的神态和匆匆离开的背影。待他回过神儿的时候,说闲话的两个老婆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无奈之下,只得又偷偷的打听了几个人,见他们并未听说这段流言,心中略微放松。不想回家之后,自家婆娘却神秘兮兮将这传言跟他说了一通。江谈一惊,忙问媳妇从何得知,他媳妇撇撇嘴,只说是听自己正在洗衣房做管事娘子的亲姐姐说的。
原来,那江寒之在孙婆婆之后又去寻了正留守在枫林苑的丫头青缎,让她偷偷的将这消息透漏给江家几个有头有脸嘴巴又严的管事娘子。江寒之打的好算盘,那些管事娘子嘴巴虽严,可心里未尝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们不会将老太太的丑闻说给外人听,可却绝对会告诉自己的丈夫和至亲,以便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事端,自家亲友也好有个应对。
江谈听了妻子的一番话,立刻认识到事情重大,可偏偏天色已晚,二门已锁,只能先让自己媳妇寻了那二门上的婆子,让她先去上房请见老太爷,不想却被老太太的陪房马嬷嬷拦在了门外。
而那厢孙婆婆和石婆子做好一切后,便安安静静的躲在家中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两个人睁着眼睛一夜无眠。第二日天刚亮,孙婆婆便再次去了石婆子家中,两人又是一番商讨,那石婆子吃了晌饭又打扮一番之后便去了就住在府衙后街的杜家,打着给杜管家女儿说媒的幌子,将孙婆婆交待的讯息说给了杜家娘子。那杜家娘子是个精明能干又惯会听风观影的,当晚得了个空儿便将事情说给了自家男人。杜管家心知那江老太爷乃是知府大人的挚交好友,两人隔几日便要一聚的,因此也不敢耽误,急忙换了衣裳就要出门。
再说那孙婆婆跟着江寒之派来的人守在杜家门前,果然见杜管家神色匆匆的去见了知府大人。当夜孙婆子和她的老姐妹石婆子便被叫到了杜家,孙婆婆自然不敢抖出江寒之,只说是从江家下人口中得知的。那杜管家左思右想,最近和媒人接触多的也就是那江家老太太跟前儿的陪房妈妈呀?可这风声总不会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放出来的吧?杜管家纠结了,再次细细的问了两个老婆子,偏偏二人口径一致,不论问了几次都是同样的说法。杜管家思量后觉得这根源还是出在江家本身,至于外头的人,还真是没几个人知道,于是便狠狠的警告了孙婆婆两个,让她们再不许说三道四,见两人诺诺的应了,便回去向知府交差。
而那知府,也极为认同管家的说法,因此第二日天还不亮便命人守在江府门前,守门的仆役一出来,便急忙递上拜帖。
其实,江寒之的这个计谋并不周密,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这样有针对性的流言,熟悉江家内情的人一猜便可知道幕后主使者。可以当时的情况来讲,江寒之并没有时间去思量一个周密的计策,或许和老太爷直言倒是个极为有效的办法,可这样对于老太太却一点损伤都没有,他觉得老太爷即便心里如何恼火老太太,在外面,还是会护着她的。
因此,只有想一个办法,引起老太爷的重视,只有让他老人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才会越加恼火老太太的不懂分寸。只要能稍稍教训一下老太太,就算因此暴漏自己也无妨,就当是为贞儿出口气了。存了这样心思的江寒之,做起事情来更是不管不顾,只要能达到目的,便是被老太爷责罚他也认了。于是一连串儿的事情做下来,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
第四十一章流言中
在老太爷心中,自家那个老妻虽然行事张扬跋扈,喜欢和儿媳妇争争权,爱在孙媳妇面前摆摆当家老祖宗的谱儿,可到底从没做过有损家族声誉的事情,在大是大非上面还是很有分寸的,加上对自己这个丈夫的话简直到了盲从的地步,让老太爷很是很是得意,否则他也不会护了她四十年。
现如今江老太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家那位老太太居然会蠢到想去损坏孙媳妇的名声。因此,不知事情始末的老太爷正在算计自己老妻这个不慈的名头到如今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如何才能彻底堵住那些人的嘴,另一方面又纠结于如何惩治江寒之那个不孝孙子。
而与此同时,知府老爷却决定再卖老太爷一次人情。江老太爷虽说是从尚书任上退下来的,可实际上,没有家族背景又性格刚直死板的他,在朝中的结交的那些人大多都是人走茶凉的面子情儿,若不是后来他们家迎娶了安国公家的姑娘,只怕江老太爷在京都重臣眼中还不如宰相家的大管家让人看重。现如今江老夫人将孙媳妇季氏得罪了,他刚刚得知的这消息想必江家还无人知晓,否则老太太也不会这样胆大包天,于是便悄悄的将皇帝出巡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今圣旨已下,圣驾即将出京,最多五日便可到达峦城。这次出巡圣上想要体察民情,因此并未大肆声张…”知府顿了顿,又道,“您老朝中有人,下官想着这件事定是瞒不了您的,如今不过白说一句。”
老太爷脸一红,突然想到那季氏胆敢这样嚣张出府,说不定就是知道了圣上出巡之事…其实峦城离京都并不远,只不过皇帝出巡走走停停,因此耽误一些时间罢了。如此算来,惩治孙子虽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尽快将季氏接回家中,否则他们江家只怕不好交待。
老太爷心不在焉的跟知府应付了两句,便起身告辞,急冲冲的回了家。先是派人问了几句府中留言之事,得知儿媳刘氏处理的极为妥当,便略略放下心,迈步去了上房。刚进屋子便见到老太太拿着几张红帖子坐在榻上仔细端详。
老太爷见了大怒,上前便将帖子撕了个粉碎。
“你还有心鼓捣这些个!”老太爷怒喝。
老太太一惊,抬头见老太爷一脸努力,心中忐忑不安,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哪个不懂事的惹您生气?”
“…这是什么?”老太爷盯着地上的碎片,“我怎么听说你要给寒之娶二房?”
老太太仔细瞧着老太爷的神色,吞吞吐吐的应道,“…那季氏太没规矩…妾身想着找个人来治治她的脾气…家里的丫头没几个出挑的,因此妾身便想着从外面聘…聘一个回来…”
“你糊涂!”老太爷气的摔了桌上的茶杯。
老太太吓的一抖,“这…夫…夫君不是…不是也同意的么?”
“我不过让你给寒之挑个好生养的侍妾,什么时候让你给他娶二房了?你知不知道如今这件事情全城都传遍了,你要我怎么对季家交待?!”
老太太咬了咬嘴唇,倔强道,“如今媒人都找好了,我也相中了几个姑娘,左右大家都知道了,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弄进门生米做成熟饭,那季家便是不快又能怎样?季氏已经嫁给了寒之,我不信季家还能不要名声不要脸面的把自家姑娘领回去!”
“…你这样不管不顾,难不成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吗?”老太爷纳闷,便是了老太太昨日还不知道自己的臭名已经在府中传开,今日刘氏也该向她回禀了呀?
其实,刘氏倒是真来了。可惜,老太太一心想在今日将江寒之的二房人选定下来,觉得刘氏那个人心中向着儿媳,虽说未必敢阻挠于她,可老人家却不愿意听她磨叨,因此不但没让她伺候早膳,便是事后她立在上房门外说有要事回禀,都没能见上老太太一面。
而那赵妈妈,那日从孙婆婆那里出来后又走访了两个媒人,自觉已经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只等着流言传出后好向老太太讨赏,因此这两日到也没再出府。而那府中听到风声的下人,个个胆战心惊,别说不敢去触霉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唯一了解详情的刘氏,在昨日请见老太爷和老太太未果后,只能打发了贴身的下人将流言压下,又命心腹快马加鞭的去邻城将丈夫和长子招回来。
事后,刘氏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那个次子脱不了关系,因此大清早请见被老太太拒见后便将江寒之叫到自己的院子,挥手撵了丫头们出去,想要单独问问儿子事情经过。
“这件事母亲就别管了,儿子自会处理妥当。”江寒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淡淡说道。
“我怎么能不管?”刘氏蹙眉,埋怨道,“你自小稳重懂事,本是最让我放心的一个,怎么如今做起事情来竟这样不管不顾。”
江寒之撇嘴冷笑,想到那日听到的一番话,心中的火气就快压抑不住,“…是老太太欺人太甚。”
刘氏轻叹,“老太太年纪大了,说句不敬的话,她糊涂了,可咱们不能也跟着犯错是不是?”
“…”
“你这样鲁莽,难道就没想到过如何了结?”刘氏一脸忧愁的微微闭上眼睛,“连为娘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到此事和你有关,你觉得能瞒得过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