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瑞一愣,捏着苍蕴衣领的手都没那么紧了。
“当初,是你降尊屈贵的来求我出世帮你,我考虑了许久,才提了一个要求,和你要的就是卿欢,你毫不犹豫的给了我,甚至连我为何要她,都不曾问。后来你问我,如何让你从耻辱的舆论中翻盘,我提议牺牲自己的名声,来让自己和卿欢有了瓜葛,好让你这个皇上,输的不难看,甚至,让别人相信,是卿欢有错在先,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我…”
“你说了一个‘好’字,还说‘公子之恩,永世不忘’。”苍蕴盯着南宫瑞的眼:“这才多久,你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被言语堵到心里毛乱的南宫瑞已经忘记了自称朕,只是本能的解释着:“我也知道,自己当初成了你的情,可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事情都淡了,你又何必还和她纠缠呢?反正你又不能娶她,而我,我也,我也对她有了好感…”
“这么说,你要美/人,不要江山了?”苍蕴当即发问,问的南宫瑞离开摆手:“不不不,朕要江山,要的!”
“江山美/人,只能得其一。”苍蕴说着昂了下巴:“卿欢可是罪臣之女,倘若你把他爹昭雪召回,那就证明是你错了,而后又再娶卿欢为妻,相信那两位皇子,会感激你给了他们借口来说说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帝王,更能质问你是有多么的儿戏,那个时候,帝王无信,摄政无威,这江山,可未必是你的…”
“不,不!”南宫瑞摇了脑袋:“这不是朕要的,不是…”
“不是的话,那你就别惦念着卿欢了,是你给忠义王定的罪,你定下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你不能回头,哪怕是错的,也得错下去,因为你是皇上,是说一不二的皇上,是绝不对错的皇上,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朕,不能回头?”南宫瑞的唇有些微的抖。
他当时其实哪里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难堪,只想泄愤报复,想当时的卿欢会跪地求饶。
可是结果呢?
她是跪了地,却让他没能得到丝毫的报复快/感,相反的,却看到了她如珠宝般闪耀的光,一点点的让他爱不释手…
“不能,除非,你想弃了这江山。”苍蕴盯着他,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阴森:“可那时,你也未必就能和她幸福了,皇家无亲,当你希冀着两位皇子现在就能殒命于世以保你的皇位稳当,他们上位后,也会做同样的事。”
南宫瑞的头低了下去,此刻,他再无一点质问的口气。
“现在,你要江山,还是美/人呢?”
苍蕴的问话像魔鬼的质问一般,在南宫瑞的脑海里回想着,他沉默了两息之后,就低着头开了口:“江山,朕要江山!”
“既然你要江山,那就请你睁大了眼。好好看看我!”苍蕴突然声音严厉了些:“剑盟在七国之内选定强者,助力其一统天下!是你求到我跟前,让我愿意助你。这才为你和卿欢牵手,你不思感激。竟然来质问我,和要我一个交代,这合适吗?”
苍蕴一脸的不悦和泛出来的冰冷之气,当即就让南宫瑞酒醒了一半,再低头看到自己抓着对方衣领的手,他立刻哆嗦了一下,松开退后了一步:“对不起。苍公子,朕喝多了,一时,一时糊涂。冒犯了你…”
“哼。”苍蕴冷哼了一声:“但愿你是真的一时糊涂。”
南宫瑞当即是冲着苍蕴低头鞠了个躬,没有半分帝王之相。
“我和你要了卿欢,今天更在太后的面前承认自己和卿欢情投意合,所以,卿欢现在。必须安全,懂吗?”
“懂!”南宫瑞立刻点头。
“你最好是真懂。”苍蕴扫他一眼:“我的名声可以牺牲,但不能全然牺牲,倘若出现连我都护不住她的事情,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协议也会荡然无存。”
苍蕴说完这话,根本不等南宫瑞反应,便是转身就向外走,当南宫瑞一身冷汗的抬头准备回答时,才发现,殿里竟只有他一个了。
可是,他却发作不了,因为他很清楚,没了剑盟的支持,别说什么一统天下了,就是南昭国的皇位他都未必能坐稳。
因为不仅有两个早已有自己势力的皇子在虎视眈眈,更有宰辅叶正乐算计着自己。
“江山,美/人,呵…”他苦笑了一声,仰头看着大殿内的盘龙藻井:“美/人可以再有,错过了江山,我连自保,都不能够。”
南宫瑞在殿内唏嘘自艾,而殿外行走的苍蕴听到了南宫瑞的言语后,嘴角泛起一个阴阴地冷笑。
江山,你怕是得不到了,我看上的东西,可从未落空过!

今晚的月亮很圆,以至于这没有云彩的夜,卿王府也并非黑漆漆地一片。
曼罗夫人如鬼魅一般的落在了卿王府的一角屋檐上,她站在那里似张望了一下,随即足尖轻点纵跃了两个院落后,落在了秦芳所在的院落屋檐上。
卿王府虽然很大,但人口太少,她只要留心一下,就能发现,这屋里有人,且还有浓郁的药味。
抹开衣袖,苍白纤细的手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红色蜘蛛在她的掌心里窝着。
手掌一甩,红色的蜘蛛被丢落在了院落里,而后曼罗夫人的手轻摆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黑烟,从她的掌心涌出,随即飘向了那亮着一盏夜灯的屋中,而与此同时院落里的红蜘蛛也动了起来,它飞快而无声的朝着那间房,爬了过去。
而后从窗棂下的缝隙里,直接进去了。
黑纱下,女人的唇轻勾,只等着她的小宝贝大功告成。
可是,很快,她的小宝贝爬了出来,却像是醉酒一般,步履艰难,摇摇晃晃。
曼罗夫人的头微微一晃,纵身跳进院落里,一把捞起了它,却是身子一晃。
为何?
因为她的小宝贝,细长带有毒毛和倒钩的八条腿,竟然只剩下了四条,还是左一又三的,它岂能不摇摇晃晃。
“混蛋!”她轻叱了一声,将红蜘蛛收进了袖带里,当即是步履如幻的冲着那房门而去。
伸手推门,门当即就开,她愣了一下,却是笑骂:“你当真以为自己有避毒的宝贝,就能有恃无恐吗?我告诉你,苍公子不在,可没人能阻碍的了我,只要我曼罗要你三更死,你绝不会活命到五更!”
她话音落下,人就直剌剌地冲进了屋子,并且一抬手,毒针,毒尘,还有毒烟竟是三管齐下不说,她自己竟还抽出一把锥刺是朝着床上的秦芳就扎了过去…
但那一瞬间,一层寒冰骤然包裹了床上躺着的那具身体,而与此同时,曼罗的身子完全的僵住了,下一秒,她手里的锥刺就啪嗒一下落了地:“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师姐,你是我的魔
“你,你怎么在这里?”曼罗的声音是颤抖的,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躺在床上的人慢慢地坐起,一扫袖子,那些毒针纷纷落地,至于毒尘和毒烟,都变成了黑色的冰粒落在了地上。
“你果然认识我。”姬流云说着伸手扒拉开了自己披着的发。
为了保护秦芳,他选择守在这里,可秦芳却说,这样的守株待兔没意思,最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秦芳的换装要求,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合衣躺在了床上。
而秦芳则跟着素手去了苍蕴的府邸--没办法,素手从秦芳的嘴里知道了有人要企图毒杀惠郡主后,就异常坚定的要护卫她的周全,最后把秦芳给带走了,而姬流云根本没办法反对,因为他也相信,就算苍蕴不在,他的大宅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这会儿,屋里躺着的人就只有他而已,当然,是穿着女装披着发,就差化妆的他。
黑衣女子的双肩抖了抖,陡然转身就要跑出去,但一道冰刺向她直刺而来,那凌冽的寒气彰显着杀意,完全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
但好在,她身上的网衣还能阻隔,所以她倒没被冰刺给刺中,但是那份凌冽的杀气,却让她顿住了身子,继而惊讶似的回了头。
“你,你要杀我?”
很惊讶的声音,让姬流云愣了一下:“兴你毒杀别人,就不兴我杀你吗?”
姬流云说着手掌一扇,内气在掌心聚集就要再次发动攻击,但女子的一句话让他反倒惊讶的顿住了。
“可你从不杀人的。”
七个字而已,姬流云却陡然变了脸色:“你是谁?”
知道他秘密的人,屈指可数,除了现在身边的师兄。其他的人更是隐世避事,所以他根本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是的,他不杀人。当然不是他杀不了,而是他每动用内力杀一次人。主生的内力就会出现反噬,那时的他就必然要受煎熬,如果杀的是大奸大恶之人,他内心坦荡,痛过了也就罢了。
可若杀的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他的内力便会不稳,会带着他纯净的寒冰之心进入走火入魔的地步。那么他也自然会有生命之忧。
所以,他不杀人,不轻易杀人,而这更是一个秘密。
可是现在。毒尊的遗孀曼罗夫人却说了出来,这立刻让姬流云惊讶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你问我是谁?”曼罗夫人的黑纱似被风吹着翻滚起来,而她的声音更有了一丝苦涩:“难道你的记忆里,就没有一个女人知道你这个秘密吗?”
姬流云一愣,随即挑眉:“你是…师。师姐?”
“呵”曼罗夫人发出一声冷笑:“我可当不起这一声称呼,师门的天方石上,可没我陆婠儿的名字。”
姬流云的唇一抿,手里的内力彻底的收了个干净,人更是两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师姐。你,你还好吗?你怎么,怎么成了曼罗夫人,难道你,你…”
“你什么?”凉薄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她的激动都没了。
“你,你怎么会嫁给了,毒尊…”
“为了活命啊!”凉薄的声音有了一丝嘲意:“你不用再为生死发愁,不用再为衣食担忧,而我…却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什么?”姬流云当即一脸惊讶:“当初我不是治好了你吗?”
“治好?哈,师,他亲自出手,就凭当时的你,也能救活我吗?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假象罢了…”
姬流云闻言脸上已经有了疼惜之色,而曼罗夫人却是伸出了她那只苍白的手缓缓地摸上了姬流云的脸。
“十五年不见,你竟长的如此好看了呢,一点也不像那时候,怎么看,都是个丑不拉叽的小猴子…”
“师姐…”姬流云的声音有点哽咽,可是曼罗的手离开了他的脸。
“你真的要杀我吗?”她轻声的问着。
“我不知道是你…”
“那现在呢?还要杀我吗?”
姬流云的唇抿了一下:“我怎么,下的了手,毕竟当初是你…”
“不必提了。”曼罗夫人立即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卿欢在哪儿?”
姬流云脸上的疼惜与亲近之色当即僵住:“你,你还要找她?”
“当然,我说了三日之内要她的命,就自然会要她的命。”曼罗说完,便是转身要出去,姬流云伸手一把抓上了她的胳膊:“不行!你不可以伤害她!”
曼罗回了头“看”着他:“不可以?为什么?”
“师,师兄需要她的医术救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苍蕴吗?哼,他是你的师兄又不是我的师兄。”曼罗张口就言,但随即似乎反应过来了点什么:“等等,救人,难道那个人你救不了吗?”
姬流云低下了头:“我,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曼罗立时声音都尖锐起来:“你修的冰蚕术可以治疗天下病痛,你怎么会无能为力?”
“我在他身上找不到可以抽取的病源,但他,又的的确确在生病,若不是师兄用血一直给他不断的换着撑着,只怕,早就死了。”
曼罗难以置信的摇头:“不,我不信,冰蚕术的威力非同小可,我不信,你这么没用…”
她说着猛然反手抓了姬流云的胳膊,使劲的摇晃着他:“你是不是不曾勤学苦练?你是不是还没达到六成之功?你…”
“师姐,我已经七成之功了,但根本没用。”姬流云垂下了头:“我找不到,我无力改变,甚至,连他身边一个个死掉的人,我都无能救助。”
“什么?”
“他的病很奇怪。会传染,会把他身边的每一个都害死,除了。师兄,以及。永远不会生病的我。”
“怎么会这样…”曼罗似是伤感,更似动摇了什么她所坚信的东西,即便黑纱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声音,竟透着一种万念俱灰般的忧伤。
“所以师姐,我不能让你伤害她。师兄需要她。”姬流云这般说着,可是内心的话,却在他心里翻腾:我也需要她,我更想要保护她…
但是这些话。他根本不敢说出口,以为他知道,这些话要是说出来,卿欢反而可能更危险。
“哈哈哈…”忽然的曼罗夫人笑了起来,那声音竟如鬼魅:“这叫报应。谁叫他当初不选我,结果,冰蚕术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哼…是个没用的垃圾!”
她说完是丢开了姬流云的胳膊就要走,但姬流云岂能让她这样走掉:“师姐,请你不要伤害她好吗?我…”
“放开!”曼罗的声音再度凉薄:“我不是你的师姐。更不会在乎什么师兄不师兄的,我说了我要杀了她,就一定要…”
“师姐!”姬流云突然叫了一声,人就跪去了地上,曼罗听声回头,手攥成了拳:“你!”
“师姐,流云的命是你给的,若不是你,只怕我早已经成了孤魂野鬼,可我得了活命的机会,却害你如了生死道,更害你受了那么多的罪!”
姬流云说着低下了头:“你走后,药王谷里除了师父,就只有师兄,他就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而他在乎的人生病我却帮不上一点忙,师姐,你能理会我的痛吗?”
“我…”
“你说是报应,也许吧,也许老天也觉得师父当初太过残忍,才让我如此没用,我救不了最想救的人,也觉得这冰蚕术根本没什么值得练的。可是,当我看到卿欢的医术,意识到她可能真的能救那个人时,我真的需要保护她啊!”
姬流云说着抬了头:“师姐,求你了!”
姬流云的脸上,有着一行泪,虽然只是一行,却让曼罗的身子抖了抖。
“我就说,他怎么会丢下卿欢在这里去了宫里,原来这里有你。”曼罗的声音有些发苦:“你是我的魔,克我的魔。”
“师姐…”
“好了,我答应你。”曼罗说着转了身:“但只有这一次,下次再求我,我绝不会答应的。”
“谢谢师姐!”姬流云当即朝着曼罗就是低头致谢,而当他再抬头时,她已经快步的出了屋。
“师姐,师姐!”姬流云见状立刻起身追到屋外:“你…”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师姐,当你代替我留在药王谷,就注定了我们再不是师姐弟了。”幽幽地声音由远传来,夜色下,姬流云竟看不到她的身影。
姬流云立在院落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只觉得自己眼睛酸涩。
“为什么不杀了她?”忽而身后传来了冷冷地声音,姬流云立即回头:“师兄?”
苍蕴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了姬流云的身边:“师父说过,你要想十成达成,就必须收回你的先天阴气,而你若不杀了她,那阴气你永远都收不回。”
姬流云闻言摇摇头:“我做不到,她给了我生路,我自然还她生路,那样的事,我做不到。”他说着看了苍蕴一眼:“只是我真够笨的,你那么暗示我了,我却没明白过来。”
什么叫能杀她的人只有他才合适?因为当年他为了救他,强行分离了自己一缕先天的阴气入了她身,镇压了那烈毒,而要想拿回那个先天阴气,唯有他杀了她,再吸附回来。
可是,他怎么可能做的到呢?
因为不能救治最想救治的人而颓废的他,又岂会无情到下手伤害那个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捡回去的而害她自己走入生死道的师姐呢?
他永远忘不了,师姐进入生死道前看他的眼神。
没有怨,没有恨,只有一个甜甜地笑:“放心,师姐一定会走出来的。”
他记得师姐那明媚的笑,可是,那也是最后一次看到那个笑。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和她,生与死
他记得,那是一个凌冽的冬日。
昏沉的天色下,寒风呼呼地吹得人耳朵里嗡嗡响,眼更是难以睁开。
他哆嗦着身子,艰难地在身边一具具早已僵硬的尸体中翻找着,希冀着能找到一口果腹的食物。
可是,他失望了。
他仰身倒在那一片将血色早已冻住的雪层里,无奈的笑着,感受着自己双眼正慢慢地闭合。
看来,我也要死了呢…
“师兄,你看那里!”这时,有清脆的声音传递进耳朵,可是他却无力对抗他疲惫的眼皮,终于不省于一片黑暗。

再睁眼的时候,他仿若到了一片春季守护的地方。
花草鲜艳,蝴蝶飞舞,这让他以为是死了才能到这里。
“原来黄泉路上挺美的。”他嘟囔着,身后却传来女子的笑声:“傻瓜,这才不是黄泉呢,你没死!”
“什么?我,我没死?”他惊讶的回头,看到了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子,她大约*岁的年纪,一双灵动的大眼透着笑意与得意。
“当然,我出手,你怎么会死呢?虽然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八天,但在我的精心治疗下,你已经没事了。”女孩子兴奋地说着:“喂,我叫陆婠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姬流云。”他看着女孩子,还是有点不能相信:“真是你救了我?”
“诶,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我很厉害的,为了救你,可是我把你从雪堆里背出来,一路连拖带背的弄进谷里,又天天给你救治的好不好?”女孩子说着神色忽然又暗了下来:“那个。我和师兄遇到你的时候,就只有你还有气息,别人。早都死透了,所以。很抱歉,我救不了你的家人。”
“你不用说抱歉。”他冲着她竟然露出了笑容:“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不过是人贩子罢了。”
“什么?他们是人贩子?”女孩子很是惊讶。
“恩,打我记事起,就看着他们把我卖来卖去,结果这一次谁知道他们惹上了谁,引来一群人追杀。大家都死了,只剩下我。”他自嘲的笑了笑:“他们不屑杀我。”
“那是因为你长着一副短命相。”就在此时,一个高个的少年持剑迈步走了进来。
“师兄?”
“师妹,师父说。他若醒了,就带他过去。”少年说完话,转身就出去,人冷地似那冬日里的雪。
“你别在意,师兄就是这样。看起来特冷,但其实人挺好的。”女孩子说着动手扶起了他:“走吧,师父要见你,我带你过去。”
他应声看了一眼那个远去的身影:“他,叫什么?”
“苍蕴。和你一样,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

那天之后,他留在了谷中,并且被师父收为了弟子,成为了谷中的小师弟。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师父,而是隔着一面石墙,他听着一个浑厚的声音同他言语后,恭敬的朝着那面石墙下跪磕头拜了师。
每一天,他都看着师兄在花海里与师姐对招,当师姐气喘吁吁的赖在地上说什么也不干的时候,师兄就会自己一个人去谷中瀑布下的水池中自行挥剑练习,而他则会到师姐跟前陪她说一会儿话,或是听她不满的骂师兄就是个疯子什么的。
相对于,他们两人的辛苦,他可以说很是清闲,因为师父给他的修业,竟然是看书,看整整一个厅堂的书。
“成为一个让世人景仰的大才子吧!”这是师父给他定下的未来,他欣然接受,于是每天,师兄和师姐在辛苦的练功,而他则捧着书卷孜孜苦读。
一晃一年过去了。
他不在孱弱不堪,也不在面黄肌瘦,可是读书的进展却非常的迟缓。
整个厅堂里的书,依照师父的意思,一年要看会其中的一成,可是,他就是记不住,看过没多久就忘了,总是这样停滞不前,除了医书。
这是他唯一不会忘记内容的类别,虽然不会神奇到过目不忘,但相对那些他背了一遍又一遍却忘的一干二净的其他的书籍来说,这些只要看个三四遍,他就能熟烂于心。
终于到了师父出关的日子,他特意穿戴整齐,同师兄师姐一道毕恭毕敬的守在石墙前。
当师父从石墙后走出来,一派仙家风骨让他心生敬仰时,师父却在看到他后,双眼闪过一抹亮色,随即竟是二话不说就抓上了他的手腕。
一股炙热从他的腕间直刺入身,直冲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