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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
“你觉得他如何?”
钟叔嘿嘿一笑:“比不是秦爷一个脚趾头!”
这马屁拍的,太不真诚了,钟婶忍不住探出脑袋瞪了他一眼:“会不会拍马屁?”
钟叔有点儿委屈:“我说的是实话啊,那样的小白脸儿,怎么能和咱们威武霸气的秦爷比?”
秦时被他逗笑,这时钟叔又突然不高兴地说道:“对了,爷,后来的那个叫夏恭,是安王世子的表弟,一副流氓样,还对姑娘不敬,要不要找人揍他?”
马车停得有些远,秦时没有听清几人说的话,但夏恭的动作他还是看到了的,此刻听钟叔这么一说,不由眼睛微眯,冷笑了两声道:“不必,我自有打算。”
***
一早起来陶氏便一直胸口发闷,眼皮乱跳,心里满是不祥的预感,果然刚吃了早饭,外头就传来了“忠肃侯府大姑娘活着回来了”的消息。
“什么?她竟然还活着?!”震惊错愕之下打翻了碗筷的是一旁的季妡,到底年纪还小,城府不够,一听到这“噩耗”,当即便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
传信之人是安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彩新,见季妡反应这般大,顿时目光一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一旁陶氏见此心中一颤,忙压下眼底的惊怒之色,挤出欢喜的笑容嗔了季妡一眼:“你这孩子,就是听闻你大姐姐回来了心中高兴,也不能这么无状啊,快下去收拾一下换身衣裳,咱们去迎大姑娘!”
季妡也是反应过来了,忙压下心里愤怒尖叫的冲动,低着头状似开心地说道:“我,我这就去!大姐姐没有死,真是太好了!姨娘您等等我,我这就换衣裳去!”
到底功力不够,声音还是有些发抖,见彩新眼神越发幽深,陶姨娘心中焦急,伸手就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定是老天爷知道王妃和我们侯爷思念大姑娘,这才将她送了回来,多谢老天爷垂怜,多谢老天爷保佑……”陶氏说着赶忙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十分虔诚的模样,半晌才又擦着红红的眼圈,难掩激动地问彩新,“我家大姑娘瞧着怎么样?可是一切安好?”
她倒是一副情真意切,喜极而泣的模样,可想着当日她一口咬定季大姑娘已经死在匪徒乱刀之下的模样,彩新眼中便掠过了几许嘲讽,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微笑着回道:“表姑娘瞧着一切都好。对了,不知道侯爷何在?王妃请侯爷与姨娘一道前去呢。”
“侯爷在书房练字,我这便去请,彩新姑娘稍等。”陶氏说着便擦着泪起了身,快步往不远处的书房走去。
安王妃为人大方,又因着文氏与阿浓的关系,对季文浩一家多有照顾,因此虽是寄人篱下,可他们一家却一直受贵客待遇,吃住样样精细,过得比从前在侯府的时候还要十分惬意。
这不陶氏来到书房的时候,季文浩正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自己所作的新画,一派的悠然自得。再看他那张红光满面,越发年轻了几分的脸,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奔波在外的辛劳憔悴呢?
陶氏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也越发滑嫩的脸蛋,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精美鲜亮的衣裳,半晌才暗暗吸了口气,抹着眼泪冲进了屋子:“侯爷!”
“你来啦,快来瞧瞧本侯这幅画……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真爱落了泪,季文浩当即便心疼得皱起了眉头,忙起身揽住她问道。
外头伺候的都不是自己人,陶氏只得忍着心中惊怒惶恐,咬着牙用欢喜的语气道:“侯爷,妾身是太高兴了,您不知道,大姑娘活着回来了,眼下正在王妃那呢!您快随我去见她吧!”
季文浩愣住,手中的茶水猛地晃了一下:“你说……谁回来了?”
“大姑娘。”陶氏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微带颤音地说道,“您那个咱们一口咬定已经死在路上的女儿。”
季文浩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
季文浩和陶氏那边如何阿浓不知道,此刻她正被安王妃紧紧抱在怀里“心肝儿肉”地叫个不停。
这富贵美貌的妇人方才一见到她就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随即便抱着她不撒手了。阿浓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推开这个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只任由她抱着,然后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轻声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简单道来。
安王妃听到一半便惊怒交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泪眼:“你说什么?没有人拿乱刀砍你们,你是,你是在逃跑时不慎伤了脚,所以被你爹他们给丢下的?!”
“乱刀?”阿浓一愣,随即心中了然,目光冷冽地低叹了一声,“若我真的中刀,眼下哪里还能好端端站在表姨母面前呢?不过,当时若非恩人及时出现将我救走,或许我真的会死在歹人的乱刀之下也未可知。”
关于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秦时手中的,阿浓自己也不知道,遂这时便将事情简单化了,只说自己危急的时候他正好路过,这才使她免于一难。而忠肃侯几人所做的事情,她也根本没打算替他们隐瞒——她和季文浩之间那本就浅薄的父女之情,在他丢下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彻底断绝了。
至于得罪了生父,和娘家交恶,她以后在夫家会不会被人看轻或是别的,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提如今大晋将亡,忠肃侯府未来如何还不一定,就算是身在从前,她也一样会这么做——季文浩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交不交恶,对阿浓来说差不多。何况,日子的好坏到底还是靠自己过出来的,她心中并无畏惧。
“这般狠心,简直不配为人父!”安王妃眼泪都气没了,只咬着牙痛骂季文浩畜生。
一旁章晟也是拧了眉,眼中露出冷色来,声音怜惜地叹道:“你受苦了。”
☆、第35章
“他们还愚弄了咱们全家人!亏得我还生怕怠慢他们,处处周到体贴,我……”安王妃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对不住表姐啊!”
众人忙上前安抚,安王妃这才渐渐冷静下来,阿浓怕她还要哭,便转移了话题:“表姨母可否派个人去一趟城中的徽香楼,将楼中的秋掌柜请来见我?”
安王妃一愣:“徽香楼秋掌柜?怎么突然要见他?”
阿浓轻声道:“恩人一家救了我的性命,还特地请人护送我来安州,我心中感激,想要送上厚礼谢谢他们。”
她娘亲病逝前一直在为她的未来做筹谋,因她迟早是要嫁到安州来的,便给她在安州买了多处庄铺作为嫁妆,那徽香楼便是其中之一。还有秋掌柜,他是她娘亲的心腹,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地替她打理着安州的产业,是个十分忠实可靠的人。
安王妃也是知道这事情的,当时文氏为女儿置办这些产业的时候还是请她帮的忙呢,遂此刻听到这话,忙点头道:“这是一定要的,救命大恩,岂能不报?不过傻孩子,这谢礼该表姨母来出才是,要不是他们出手相救,我这么好的儿媳妇可就没了!”
说到最后终是破涕而笑,转头朝一旁的章晟眨了眨眼,露出了满眼的喜色。
章晟回以一笑,眼神却有些复杂。前些天母妃身子不好,精神一直恹恹的,遂那件事他和父王都还没告诉她,眼下……
温雅的青年忍不住抬目朝母亲怀里的少女看去,见她微着着头,面色清淡却又似有羞涩的模样,心尖不由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似的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来。
他是喜欢这个与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
虽然他们不常见面,可母妃总对她有多惦记,时常会在他耳边说起她的近况。他听在耳中,心里便忍不住对她生出了许多许多的好奇与期盼,这种好奇与期盼在每回见到她的时候都会变成惊喜,渐渐又随着年纪的增长变成了牵挂与念想,遂一开始做那件事的时候,他心中是有些迟疑的,直到后来她遇难的消息传来,他方才彻底定了心意,可没想到她竟又大难未死回来了……
章晟的目光有一瞬晦暗,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清明,他笑看着阿浓与安王妃,心中快速转动了起来。
“表姨母,我想自己亲手替恩人准备谢礼以示心意,您就让我自己来吧,且我见秋掌柜也还有些别的事情想问,并非单单是为了这件事。”这厢阿浓则是委婉地拒绝了安王妃——她毕竟还没嫁进来,哪里能要安王府替她出这份谢礼费这个心呢?
安王妃见她坚持,也只好点了头,但后来还是私下叫人在阿浓备好的礼物中添了不少银钱。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阿浓正对安王妃道谢,安王妃摸着她比她娘还要漂亮的脸蛋,心中越发喜爱,嗔了一句:“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许再这般客气啦!”
一切都很顺利,阿浓心下稍安,思绪却不知为何有一瞬的飘忽。
这里便是她往后的家了。
她将会成为身边那个并不太熟悉的温润男子的妻子,与他一起生儿育女,孝敬长辈,在这偌大庄严的王府里过完一生。
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抗拒,阿浓垂下眸子,不再多想其他。
就在这时,季文浩和陶氏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阿浓抬起头,看着那个一进门便红着眼睛扑过来,满眼都是欣喜的中年男子,心头瞬间被冷意淹没。
她永远忘不了那日自己趴在寒意彻骨的雪地里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时,那种错愕的不敢置信的心痛感,也永远忘不了身后歹人们的声音有多么可怕,拼了命一般往前跑的自己心中又有多么绝望。
“阿浓!你,你真的没事!”季文浩连与安王妃见礼都顾不上,眼眶发红地跑到阿浓面前,语无伦次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陶氏也捏着手帕不断拭泪,秀美的脸上是恰好好处的欢喜与谦卑。季妡则是直接哭着朝阿浓扑了过来:“大姐姐!大姐姐你真的回来了,你没事!太好了,呜呜呜,我好想你……”
她又哭又笑,鼻子眼睛通红一片,似乎是真的喜极而泣,安王妃瞧着脸色稍缓,阿浓却是心中冷笑了一声,一个侧身避开了她的碰触。
“大,大姐姐?”季妡本想去挽阿浓的胳膊,谁想却扑了个空,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后退一步朝阿浓跪了下来,十分羞愧地擦了擦眼泪道,“对不起,大姐姐,对不起,当日若非为了保全我与弟弟,父亲也不会选择暂时将你丢下,虽然他将我们藏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就又马上去寻你了,可,可……都是我太没用,若我没有被那些歹徒四处杀人的模样吓坏,傻乎乎的只知道跑,定会留下来陪你一起等父亲回来的,如此,如此你说不定也不会等不到父亲回去就被歹人抓走……”
她边哭边说,语速极快,叫人插不上话,阿浓冷眼看着她做戏,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和陶氏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的母女。还有这先发制人的手段……从前娘亲的在的时候,陶氏也喜欢用这一招对付娘亲,只是娘亲对季文浩无情,也不愿自降身份与一个卑微的妾室计较,遂从来都懒得理会罢了。
“好了都别哭了,先说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安王妃含着怒意的声音叫阿浓回了神,她偏头看了看这个富贵美丽的妇人,又淡淡扫过季文与陶氏母子三人身上的衣物饰品,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你方才说你父亲丢下阿浓,后来又回去找她是什么意思?莫非当日阿浓遇难还有其他内情?”季文浩是平辈,安王妃不好责问他,便只看着季妡严厉问道。
季妡看着她脸上的冷怒之色,心中如火焚一般难受。明明昨日安王妃还待自己和颜悦色,多有疼爱,可季娢一回来,她脸上对自己的亲近之色便全然都不见了……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才讨得了她的欢心,可季娢却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叫她露出疼惜的神色……为什么!
季妡拼命压下心头的愤怒与不甘,擦着水盈盈的眸子有些无措地说道:“回王妃,那日,那日我们在路上遇到流寇,他们一直杀人,可怕极了,我们打不过,就下了马车逃跑,可是大姐姐不慎摔倒受了伤跑不动了,所以爹爹就……”
“就丢下了阿浓?”接话的是章晟。季妡飞快地看了这个温润如玉的青年一眼,心头猛地一跳,脸蛋隐隐有些发烫,可想到如今季娢回来了,再有两个多月他便要娶她为妻了,她心中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楚与嫉妒。
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心动,可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嫁给他做正妃,季娢却不一样,这个优秀温和的男子从小便是属于她的,她什么都不必做,便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得到他的悉心疼爱……
“我不是想要丢下她,只是当时情况实在太危急,如果我们不马上离开,一家人都会死在那里,我自己便罢了,可妡儿和阳儿……”季文浩红着眼睛痛苦地说道,“王妃也为人长辈,自该知道那种情况下,我只能选择保护其他孩子率先离开,阿浓是我的女儿,妡儿和阳儿也是我的骨肉,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陪着阿浓一起去死……”
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人之常情,可安王妃也并非是旁人可以随意糊弄的人,闻言只冷笑道:“可我怎么记得,那日你们是一口咬定阿浓已经死在乱刀下了的?”
若不是他们说的坚定,她早就派人将阿浓寻回来了!
“王妃有所不知,那日我寻了个草丛安置好妡儿他们之后便马上回去救阿浓了,只是那时阿浓已经不见踪影,林子里只有凌乱的血迹和刀痕,我不死心一直找,却险些被还没有走远的歹人发现,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才以为阿浓已经被乱刀给……”季文浩说着满眼哀伤地朝阿浓看去,“爹爹知道自己对不住你,可你是我嫡亲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丢下你不管?阿浓,爹爹回去找过你啊……”
陶氏也忍不住哽咽道:“没有找到大姑娘,这一路上侯爷都在自责愧悔,几乎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大姑娘,您不要怪侯爷,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太没有用,不能保护两个孩子……”
安王妃沉默片刻,又问:“既然此中有这么多内情,为何你们当日却半点儿都不曾说明?”
“王妃那般伤心,我们实在是不忍多说其中细节叫您难过……”
阿浓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冷冽沉寂,如同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这一招半真半假混淆视听用的真不错,眼下不管她说什么,旁人也都会以为是她心中有怨不肯原谅他们所致吧?然后季文浩只要再惺惺作态一番在人前表现出对她的愧疚,想来就会得到很多谅解了。毕竟作为一个父亲来说,在他后来回去找过她的前提下,他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情有可原。
至于陶氏母女,她们都是闺阁里的弱女子,见到穷凶极恶的流寇,害怕慌张之下顾不得其他也说得过去,不会有人太过苛责她们……
这可比一味狡辩,强词夺理有用多了——毕竟事情已经不容他们否认。
而眼下……人无完人,孰能无过?何况那时情况危急,季文浩纵然有不对,却也能说一声迫不得已,显出自己的无奈。
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这似乎能让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没有那么恶劣。
可她还活着,不代表她所经受的危险与苦难就没有发生过,少女长睫微闪,忽然声音淡淡地问道:“侯爷知道我如果没有被人所救,而是落到了那些歹人手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吗?”
☆、第36章
阿浓这话一出,安王妃顿时脸色一变,已稍有消退的怒意又一瞬间达到了顶点。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到那些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流寇手中下场会怎么样?这还用说吗,怕是死都会死得不干净!
章晟眼底也猛然一沉,温润的脸上透出几许冷意来,只是他刚要说话,便见阿浓又忽然转头问季妡:“那日除了我,你们还有人受伤吗?”
季妡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说话,又见章晟专注的目光朝自己看来,顿时脸一热脱口而出道:“没有!”
“既然没有……”阿浓眼中浮现几许嘲讽,“我不过只是脚受了点伤,侯爷一个成年男子,莫非竟背不动一个小姑娘?就算背不动,加上陶姨娘几个,难道抬也抬不动?”
她知道自己就算说出陶姨娘那句“情况危及,带伤者前行,恐会拖累众人”,他们也定有法子辩解,干脆也就懒得说了。
季文浩脸色微变,一时竟有些语塞,陶氏见状不对,忙擦着眼泪低声说道:“实在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急,根本没有时间让咱们反应……”
“好了别解释了。”季文浩这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地看着阿浓,满眼都是愧疚,“不论如何,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我都确实是对不住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阿浓,不管你信不信,爹都真的很高兴你能平安回来!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要你能过得幸福开心,怎么样都好……”
阿浓没有再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冷淡而清冽。
那样的眼神让季文浩莫名地有种心中阴暗统统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有些难堪,几乎忍不住要恼羞成怒,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勉强按捺住了。
忠肃侯府的产业全都在京城与江北一带,此番京城突变,他们走得太急,根本没时间收拾,只匆匆拿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便上路了,可遇到流寇急于逃命,大部分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拿,眼下处境实在有些难堪。且如今天下大乱,就算银钱上的落魄只是一时,可若是没了权掌一方的安王府庇佑,他所谋之事根本无法展开……
不行,不论如何都要先稳住阿浓,安王府对他客气看的全都是这丫头的面子,他绝对不能叫她真的恨上自己,因此坏了大事。
“大姑娘再如何都是您的亲生女儿,便是对当日之事心中有怨,也必然不会真的就不认您这个父亲了,只要咱们一口咬死之后回去找过她,您再摆低姿态好好哄上一哄,时间久了她必然会原谅您的……”
脑中又浮现陶氏说过的话,季文浩暗暗点头,勉力压下心头那种难堪焦躁的感觉,眼眶越发地红了起来:“你到底是我亲生的女儿,当日找不到你,爹真的差点崩溃,还好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过去爹爹对你多有疏忽,可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不会了,你放心,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他说的诚恳极了,阿浓想,如果不是那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知道他心中只有陶氏母子,而陶氏绝对不会允许他回去找她,她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他这番话。
他到底是她的父亲啊。
哪怕他们父女之间感情素来浅淡,她心中也是将他当成了可以依靠的至亲的。如果可以,谁愿意去怀疑,去厌恨自己的生父呢?
可她观察了他那么久,看到的始终只是满满的虚伪的和不明缘由的急切,他的脸上,半点他口中一直重复说的“对她的愧疚”都没有。
甚至,他对自己的回来是感到惊怒不安的。
“阿浓?”她一直不说话,安王妃很是担心,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唤道。
少女回神,压下心头那丝难言的酸疼,淡淡地说道:“侯爷这些话我实在不知当不当信,毕竟都是一面之词,无法证明是否属实。不过这也不要紧,横竖侯爷的生养之恩,我已拿命相还,也算是两清了。今后……”
“阿浓,不要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在拿刀子剜爹的心啊!”季文浩顾不得颜面,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爹知道自己做错了对不住你,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我们,我们到底是亲生的父女啊……”
陶氏和季妡也哭着扑了过去,阿浓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心中只有漠然,没有半点动容。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当然,她其实也没想拿他们怎么样,不过只是想告诉季文浩,她欠他的已经拿命还清,以后自己不会再视他为父罢了。
至于其他的,他们喜欢演戏就演去吧,她并不在意。
“表姨母,我有些累了,可否先回屋休息?”
“你……”安王妃心疼地摸摸她的脸,点了一下头,“去吧,好孩子,别担心,以后有表姨母护着你,啊?”
她其实也不怎么相信季文浩的话,但他到底是阿浓的生父,如今又摆出了这样任打任骂的姿态,她就是再气也没法拿他们怎么办,唯一能做的……
安王妃余光扫过季文浩与陶氏几人身上的衣物,心中冷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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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浓住进了安王府中一个名为芳华院的院落。这院子不是特别大,但环境优美,布置华贵,十分精致,是安王妃嫡长女芳华郡主未出阁之前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