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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安排阿浓住进芳华院,这就叫下头伺候的人心中明白她是极喜欢这位未来的儿媳妇的,因此阿浓一进屋,便有婢女端来了燕窝百合粥与各式各样的点心。
“姑娘路途辛苦,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说话的是彩新,安王妃将她拨过来暂时伺候阿浓了。
阿浓眼下没什么胃口,摇头拒绝了,只道自己想先洗澡。
彩新便吩咐下人抬来了浴桶与热水。
看着那华贵精致的红木雕花浴桶,阿浓有一瞬的恍惚,随后也不知怎么的便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拿出了那两只小木鸭放进浴桶。
这样粗糙幼稚的东西……一旁的彩新有些诧异,暗道这未来世子妃莫非只是表面看着冷清高贵,私下其实是个孩子气的人?可,怎么看都不像啊……
刚这么想着,眼前突然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飞快地将那两只浮在水面上的胖鸭子捞出来递给了她:“劳烦姐姐帮我把它们擦干收起来吧。”
彩新回过神,赶忙照做,只是心中实在好奇,便忍不住道:“姑娘怎么又给捞起来了?可是觉得它们太旧了不喜欢?要不要奴婢去寻……”
“不必,”热气升腾,烟雾弥漫着整个净室,少女眸子氤氲,双颊微红,声音却清清冷冷的,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慌乱,“你去吧。”
彩新微愣,却到底不敢再多问,应了一声“是”便捧着两只小胖木鸭下去了。
阿浓按下心头莫名的纷乱,半晌才整理好心情,抬腿迈进了浴桶。
快洗完澡的时候,有婢女手捧精致的红木盒子鱼贯而入,送上华服与首饰。阿浓挑了一件湖蓝色缠枝百花裙与一套青玉翡翠梅花状的首饰,又在彩新的伺候下绞干头发,梳好发髻,这便往主院给安王妃道谢去了。
安王妃一见她这模样顿时眼睛一亮,拉过了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我们阿浓长得好看,合该做这样美丽的打扮,快过来,叫表姨母好好看看!”
“劳表姨母费心了……”阿浓微微一笑,只是话还未完,一早便去了军营的安王回来了。少女微顿,随即上前行礼道,“阿浓见过表姨父。”
看着眼前这清贵美丽的少女,安王心中有些复杂,但面上并没表现出来,和蔼地与她说了几句话,这才转头对安王妃道:“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都是老夫老妻了,安王妃一眼便看出了他神色有异,顿时笑意一顿,心头隐隐闪过了几许不安。刚要说什么,外头有人来报:徽香楼的秋掌柜来了,阿浓便顺势起身告辞道:“我先下去见见秋掌柜,稍后再来陪表姨母说话。”
“诶,好,好孩子,你去吧。”安王妃笑着与她应了一声,又按照安王的吩咐遣走屋里所有伺候之人,这才有些着急地问自家丈夫,“王爷脸色何以这般凝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安王不想叫妻子伤心,可这事儿没法瞒她,沉默片刻,到底是叹了一口气道:“晟儿从蜀中回来之前,向定国公家的三姑娘提亲了。”
☆、第37章
秋掌柜名唤秋善,是个长相平凡,气质儒雅,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笑起来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的中年男子,他瞧着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件低调简朴的蓝灰色袍子,拱手而立的模样像个脾气温和的教书先生。
见阿浓进来,他飞快地站起身迎上前,神色略显激动地行了个礼:“秋善见过大姑娘!”
“秋叔不必客气,快坐吧。”阿浓说完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许久未见,家中一切可都安好?”
“劳姑娘记挂,一切都好。”秋善温和的脸上有难以抑制的欢喜之色,“倒是姑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就知道姑娘福泽深厚,必不会有事的!”
秋善的母亲是阿浓母亲文氏的陪嫁嬷嬷,姓葛,是个十分忠心可靠之人。文氏病逝之后,她贴身照顾了阿浓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因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被家人接了回去,已于前年去世。秋善性子肖母,做事也素来可靠,因此文氏死前便将他派到了安州来做大管事,提前为女儿的将来铺路。
阿浓算是秋善看着长大的,且秋善也每年都会进京与阿浓汇报安州这边的情况,因此两人的关系比寻常主仆要亲厚一些。眼下见秋善发红的眼底盛满了关心,阿浓心下微暖,方才因季文浩几人而生出的寒意不由消退了几分。
“让秋叔担心了。”少女说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您放心,我没事。”
“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秋善平复了一下心情,半晌才又问道,“只是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这些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侯爷会说你已经……”
阿浓没有瞒他,简单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才又淡淡地问道:“这些日子,他应该去找过你了吧?”
当年文氏为她准备嫁妆的事情,季文浩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秋善听完面色已是铁青一片,半晌才咬着牙道:“刚到安州那两天便来找过我一回,要我把姑娘的嫁妆单子交给他,我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为由拒绝了他,他不死心,之后又来过几次,因我忙着找寻姑娘的下落,便干脆没有去见他……没想到……莫怪我问他姑娘出事细节的时候,他总是含糊不清说不明白!”
阿浓并不意外季文浩会这么做,好在她早已对他不抱任何期待,遂这会儿心中也并未再起什么波澜,只平静地说道:“往后也只管不见就好,眼下秋叔先帮我办两件事吧。”
她一副不愿再多提季文浩的模样看得秋善心疼不已,这中年男子勉强压下心中的气恨,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姑娘请说。”
第一件自然是谢礼之事,秋善听完阿浓的打算之后有一瞬的惊讶,但想到这是救命的恩情,便又不觉得如何了——他家姑娘素来是个外冷内热,心中赤诚,受人恩惠必报以百倍之人。且虽说这谢礼给的极重,但比起姑娘的性命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事儿我会亲自去办,姑娘放心吧。”
“好。”阿浓颔首,又道,“第二件事是我记得再有三日便是表姨母的生辰了,这贺礼,我想请秋叔帮我一起挑一挑。”
***
安王妃不知阿浓在为她的寿礼费心,她叫安王带来的消息惊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我不信,我不信……晟儿怎么可能会向定国公府的三姑娘提亲呢?这……这怎么可能呢!”
安王摇头道:“他也是以为阿浓已经去了才……”
“才什么?那消息传来才几天?便是真的喜欢那什么三姑娘,他也不该这么着急提亲!”安王妃不敢置信,几乎是吼出来的,“何况,他,他不是一直心系阿浓的吗?怎么就……不,晟儿不是这么无情的人,王爷,这里头可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安王妃不是没有见识的人,想到这,顿时强压下心头的惊怒冷静了下来。
安王苦笑着点了一下头:“定国公家那三姑娘被人陷害落水,晟儿恰好路过救了她,两人上岸的时候又发生了点意外,众目睽睽之下做了极亲密的动作,所以……”
安王妃额角猛地一跳,几乎要昏过去,好半晌抚着胸口颤抖着问道:“可……可还有回旋余地?”
安王沉默,片刻才叹气道:“定国公韩若是皇上眼下最信任的人,那三姑娘又是韩若最疼爱的女儿……最重要的是,晟儿自己也已当着众人面亲口许诺会负责,皇上还夸他敢作敢当,说择日便要下旨为二人赐婚……”
安王妃嘴唇微抖,眼睛一下子红了,紧紧抓着他的衣裳艰难地问道:“那阿浓……阿浓怎么办?她和晟儿的婚事是十几年前就定下了的啊!眼下离婚期只有两个月了,你们却告诉我,晟儿要另娶他人了……不,王爷,我不能做这样背信弃义的人!表姐从前救过我的命啊,她只留下阿浓这么一个女儿,我们不能这么对她……否则百年以后到了地下我要如何面对表姐?王爷,你想想法子,想想法子好不好?”
说到这,已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莫哭了……”安王也是头疼不已,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好半晌才道,“为今之计,怕是只能让晟儿娶平妻了。”
“平妻?”安王妃一听丈夫这话就愣住了,随即猛地坐直了身子,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你叫我怎么和阿浓说?怎么说啊!”
欢欢喜喜等着嫁人,结果快成亲了才知道,还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来和自己分享丈夫,甚至那个女人还不是可以随意打骂发卖的妾,而是与自己等同地位的妻……
谁能受得了这种事?谁能受得了?!
安王抬手擦去她腮边的眼泪:“天意弄人,这也是无法的事,或者,你可以问问阿浓,若是她心中有别的什么想法……”
“什么天意弄人!都是季文浩的错!”安王妃猛然想起先前的事情,当即便咬着牙怒声道,“若不是他们一口咬定阿浓已经去了,晟儿行事何至于这般不小心……我!我不想再看见他们,把他们给我轰出去!让他们滚!”
安王还不知这里头的事情,问清楚之后,当即也是眉眼一沉,冷声道:“婚期将近,两家人确实不方便再住在一起,一会儿我便另外给他们安排住处。”
这就是要叫他们滚出王府自生自灭了。
安王妃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只是考虑到婚期将近,阿浓还需要娘家人撑场面,这才没有当即发作,准备日后慢慢收拾。可眼下发生了这等糟心的事情,她也无心想那么多了,只呜呜地哭了一场,许久才哑着声不死心地说道:“这事儿……先不要叫阿浓知道,我,我再想想,再想想,兴许……会有别的法子的。”
安王叹了口气,无声地点了点头。
可夫妻俩谁没想到,半个时辰后阿浓就知道了这件事——
“定国公府有女芊芊,容貌姝丽,端庄娴雅,德行兼备,特赐婚于安王世子,封世子妃,择日成婚……”
是从蜀中来的赐婚圣旨到了。
与圣旨同来的,还有准新娘韩三姑娘韩芊芊——她是来给未来婆婆安王妃贺寿的。
***
阿浓是送秋善出院门的时候,从路过的小丫鬟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
那两个小丫鬟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看起来有些懵懂,应该是新进府没多久,还不是很懂规矩,因此在花园里就讨论了起来。
“姐姐,世子不是已经有未婚妻子了吗?怎么皇上又给赐婚了呢?”
“是啊,李嬷嬷明明告诉我,早上来的那位季姑娘就是世子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叫咱们好生伺候,不可怠慢的,怎么眼下又来了一位韩姑娘呢?且这韩姑娘还是带着圣旨来的,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咱们世子爷其实有两个未婚妻?可一个男人,不是只能娶一个妻子的吗?”
阿浓还未如何,她身边的彩新已经心中大惊,快步上前呵斥道:“放肆!谁准许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的?!”
两个小丫鬟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见是阿浓,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我们没有乱嚼舌根,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不知是不是风大,阿浓觉得手脚冰冷僵得厉害,但她心里是平静的,没有亲眼看见的东西,她从来不会轻信,遂沉默片刻,少女温声拒绝了彩新先回房等消息的提议,径自往主院去了。
主院里正乱着,因为安王妃晕倒了。
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阿浓脚下猛地一顿,片刻才握紧冰冷的双手,面色镇静地往前走去。只是才刚要进屋,便被安王妃身边另一个名唤彩夜的大丫鬟挡住了。
“表姑娘,王妃身子有些不适……”
阿浓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声音平静而轻柔:“表姨母哪里不舒服?我进去照顾她吧。”
“可是……”
“彩夜,让……让阿浓进来。”安王妃声音微哑,似是哭过,阿浓长睫微颤,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片刻才抬脚走进了屋。
☆、第38章
阿浓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甩了一个巴掌,偏又不知是谁打的自己,只能僵着发麻的脸愣愣地坐在那,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阿浓……”安王妃方才一接完圣旨便捂着胸口晕过去了,虽然叫安王掐了一会儿人中便醒了过来,但眼下脸色仍很是不好。见阿浓脸色茫然地坐在那,不言不语,这贵妇人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难受,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晋未亡,永兴帝仍是大晋的君主,除非安王打算谋反,否则便不能抗旨行事。再者这婚事还是章晟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应下的,突然出尔反尔,不仅有失君子之风,还会叫人诟病德行,最重要的是,事情还关系到韩三姑娘一生的幸福。
大晋朝对女子的约束虽不似前朝那般苛刻,可也没有开明到一个未婚姑娘家当众与男子做了亲密动作还不被人说闲话的地步。安王府不是不能上表请求退婚,毕竟文皇后比谁都疼爱阿浓,若知道阿浓还活着,必然不愿叫她受委屈,可如此一来,韩三姑娘怎么办?
当众被求亲又莫名被退婚,这叫人情何以堪?何况,她在人前与章晟有了亲密行为,名声已坏,往后谁会半点儿不介意地娶她?
想着方才章晟那番无奈至极的解释,安王妃闭了闭眼,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韩三姑娘无辜,儿子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人,可阿浓呢?她也无辜啊!
“莫哭了……”见妻子又哭了起来,一旁的安王很是心疼,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随即便叹了口气,转头对阿浓道,“此事说来也是阴差阳错,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今之计……阿浓,你可愿和韩三姑娘一同嫁给晟儿为平妻?”
平……平妻?
阿浓从呆愣中回过神,微微睁大了美丽的眼睛。
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三人,事情的另一个主角韩三姑娘并不在这,方才安王妃晕过去之后没工夫招待她,安王便吩咐下人先带她去客房休息了。而章晟则是对安王妃匆匆解释了一番之后便被军营来人叫走了,仿佛是要事要办。
“你放心,虽然是平妻,可有我与你表姨母护着你,必然不会叫你吃亏的。”安王沉声说道。
安王妃闭了闭泪眼:“王爷……”
“事已至此,总要想法子解决。”安王拍拍她的手,又朝阿浓看去,“你意下如何?”
阿浓垂下长长的睫毛,握紧了如僵硬冰冷的双手,许久才轻轻摇了一下头,带着几分艰涩地说道:“我不愿。”
安王拧眉,刚要说什么,便见少女抬起头,声音低低地说道,“表姨父,表姨母,我愿退了与兄长的亲事。”
安王妃一愣,随即瞪大了眼惊声道:“阿浓!”
阿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方才的震惊难堪褪去之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伤心难过,尤其这退亲之言说出口之后,她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不会给人做平妻,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和别人平分丈夫。
“表姨母……”少女想着便拿起一旁的帕子走到贵妇身边,轻轻地给她擦去腮边的眼泪,低声叹道,“当不了您的儿媳妇,我给您当女儿好不好?”
安王妃怔怔地看着她:“你……你不怪……”
阿浓摇了摇头,眸中不见半丝愤恨怨怼,只有几许令人心酸的茫然:“天意如此,是阿浓没有这个福分,您放心,我谁都不怪。”
他们并非有意负她,她想怪也怪不起来。
“便是做了平妻,韩家姑娘那边也越不过你。”知道妻子非常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儿,安王沉默片刻,放软了声音叹道,“且晟儿救她不过是出于道义,他心中爱惜的是你……”
阿浓这个时候是真的庆幸自己对章晟没有男女之情,她摇摇头,看着安王妃期盼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地说道:“韩三姑娘也是无辜之人,兄长既已答应娶她,便该用心对待,若再迎我进门,对她何其不公?何况……”
哪个女子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呢?这么做对她对韩三姑娘来说,都不公平。
安王妃看出了她的未尽之言,心中虽失望至极,却是再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了。
“罢了,做不成儿媳妇,能女儿也好,你放心,往后……往后我一定给你找个比晟儿更好的夫君,啊?”
她的眼里盛满了怜惜与愧疚,阿浓知道,哪怕有自己的私心或是考虑,眼前这个美丽优雅的妇人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她给了她这世上最难得的真心,阿浓便不愿看到她难过,遂她沉默片刻,还是软了声音道:“要长的好看的。”
安王妃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笑,转念便反应了过来,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的心,顿时鼻尖酸涩难当,眼泪再次滚了出来。
这样好的孩子,到底是她家晟儿没有福气……
“好……表姨母,表姨母一定给你找个最俊的!”许久,她才勉强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拍了拍少女的手。
***
安抚好恹恹的安王妃之后,阿浓便一路沉默地回了芳华院。
彩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目光里盛满了同情,但她很小心,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位季姑娘的命实在是不好。
本来只差两个月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了,谁料竟叫人横插一脚夺去了一切。偏还是老天弄人,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实在是有些凄惨……
阿浓不必看也知道周围的人怎么看自己,她倒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说不出的茫然。
原本以为这安王府便是她未来要呆上一辈子的地方,可眼下……
看着芳华院里华贵精致却陌生的摆设,少女思绪有些飘忽,忠肃侯府回不去了,安王府也住不了多久了,看来她只能去蜀中找姨母了。
可姨母自己眼下处境也颇为艰险,她一个娇弱无用的小姑娘,在这种时候去了怕只会给她添麻烦吧?
想到这,阿浓心头闪过几许苦笑,若她是男子就好了,虽说世道混乱,可天大地大,总不至于像女子一样不嫁人便找不到立足的地方。厉害些的话,说不定还能上战场与叛军厮杀,替姨母护住这大晋的山河……
脑中思绪越来越纷乱,少女低低地叹了口气,额角隐隐有些胀痛。
“姑娘可要去床上趟一会儿?”见她神色不好,一旁的彩新柔声问道。虽阿浓做不成世子妃了,可王妃方才说是要把她亲生女儿看待的,因此彩新的态度比之方才不仅没有变差,反而还更多了几分恭敬。
阿浓回神,刚想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了季文浩不悦的声音:“我是来见自己女儿的,你们凭什么拦我?”
阿浓目光微冷,他怎么来了?
彩新早已得了安王妃吩咐,自然知道季文浩是来做什么的,当即便将安王另外安排了一处院子,要他带着妾室和一双庶出子女搬出去住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阿浓听完之后顿了片刻,随即才淡淡道:“我有些困乏,谁也不想见,姐姐替我回了吧。”
安王夫妇这么做是在帮她出气,她自然不可能理会季文浩的求助。何况……
少女目光微讽地看了窗外一眼,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会帮她?
***
季文浩没有见到阿浓,最终到底是强压下着心头的怒恨,带着陶氏和季妡姐弟搬出了安王府,住进了安王府在城西的一处别院里。
那别院不小,外表看着也不错,但里头却因常年无人居住而显得十分破旧萧瑟。季文浩对吃穿用度素来讲究,进门一看,顿时便一张脸拉得老长,可因他迟迟不肯走,方才是安王亲自送他出门的——想着安王那张威严冷肃的脸以及自己如今窘迫的处境,这中年男子心头再是不愿,也到底咬牙忍了下来。
陶氏倒是很淡定,挥退下人们之后走到季文浩身边,软声安慰道:“大姑娘如今还在气头上,侯爷莫急,咱们慢慢来,总有一日能叫她看到侯爷的真心的。”
“若是她一直看不到呢?”季文浩甩着袖子怒道,“我都已经那般低三下四地道歉了,可那丫头却半点都不为所动,见都不肯见我一面……她还想如何?莫不是要我这个做父亲的跪下来求她原谅不成!”
“她看不到也无妨,只要安王府众人能看到就好了。”陶氏说着眼底便忍不住流出了几许笑意来,“毕竟她已经与世子退婚,往后与安王府也不会再有什么干系了。我想,以大姑娘的性子,她应该不会再在王府久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