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蔚然知道滕敬远不会放她下车,只能慢慢冷静,“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别耽误我时间。”

滕敬远冷冷瞥她一眼,继续安心开车。重要的事?哼,拍婚纱吗?你再躲,我也知道。

冷蔚然看滕敬远不言不语,更气愤,提高声调再问,“滕敬远,你到底想干嘛?”

滕敬远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跟我去个地方。”

冷蔚然白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你没得选。”他的口气也硬了,既然已经让她讨厌,就讨厌下去,今天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带她去那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冷蔚然看滕敬远完全不讲理的样,知道再争也没用。无赖就是无赖,和无赖讲道理只会累了自己的嘴。

冷蔚然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手机静静睡在后座上,思忖该如何将手机和电池拿回来。慕谨现在一定急死了,就算她同意跟滕敬远去他要去的地方,至少也该给慕谨通个信,让他别太担心。

冷蔚然望向滕敬远,“让我给他打个电话。”

滕敬远快速回她一眼,“今天不许提他。”

冷蔚然冷笑,“滕敬远,拜托你搞清楚,慕谨是我未婚夫,你凭什么限制我给他打电话?”

滕敬远恶狠狠地说,“你再提,我就把手机摔出去。”说完冷冷瞪着她,表情活像被激怒的狮子。

冷蔚然看他看也不看路,心惊地闭上嘴,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滕敬远冷着脸不再说话,扭头开车。

冷蔚然愤怒地扭头望向窗外,还以为他变了,根本没有!除了蛮不讲理,更霸道专制,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只有他能发号施令。最讨厌蛮横的人,他偏偏总是这样,冷蔚然气得不停绞着手指,居然还曾为他的改变犹豫,最傻的就是她,傻极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时候,她都绝不会再动摇,滕敬远,你个混蛋,我恨你!

车子在路上快速行驶,两人互相怨气地沉默着。

当车子终于停下来时,冷蔚然看着熟悉的环境,有点吃惊,为什么来这儿?他……他干什么?

滕敬远熄火,下车,然后绕到她这边,拉她下车。

冷蔚然站在车边,却不肯移动脚步,有丝怯懦地说,“来……来这里做什么?”

滕敬远浓眉一挑,寒冰的脸更寒,语气轻讽,“还记得这儿吗?”说着抬眼向楼上望,盯在那个熟悉的楼层,手一用劲,拉着她要往楼里走去。

冷蔚然抗拒地向后退,“滕敬远,放开我,放开我。”

滕敬远根本不让她退缩,强拉着她走进楼里。

一走进楼道,冷蔚然就被一股熟悉的感受紧紧包围,深藏于心的回忆突得鲜活起来,她害怕地抗拒着,不要,她不想进去。

滕敬远半挟半拖得将她带上楼,来到了门口。

冷蔚然一看到那个熟悉的门牌,心猛然抽痛,脑中仿佛忽然听到那声重重的关门声,“砰!”

恍惚间,冷蔚然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苍白的脸上写满恨绝,提着一个小背包,毅然决然地离开。

那是她,三年前的她,身心俱伤的她,对爱情满怀希望,又失望透底的她。

冷蔚然怔怔地站在门前,当那个影子从身边掠过时,她只觉血液像中了邪,倾刻逆流,从头凉到了脚,整个人像被人突然扔下冰窟,一下全冻结。

滕敬远推开那扇门。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冷蔚然顿时觉得呼吸一滞,像石像般定在原地。她不敢动,不敢呼吸,深怕一呼吸,那些曾经就如潮水般疯涌将她没顶。

滕敬远走过来,若有深意地望着她,“这是我们的家。”

冷蔚然心尖猛缩,强烈的收缩强迫呼吸倏然打开,深深吸口气,才能顺过缺氧的心血。

滕敬远居然把冷蔚然强带到他们曾经的小屋,她三年前愤然离开的小屋。

他到底想做什么?

冷蔚然猜不透,也害怕猜,这里有太多不该存留的回忆。她害怕的,也许不只是猜不透滕敬远的目的,可能还有心底那个被刻意遗忘的悸动。

 

38、第三十八章 重来 ...
冷蔚然扭头就要离开,滕敬远手臂一横将她拦腰拦住。冷蔚然心慌气极地大喊:“放开我!”她不要进去,不要,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不想再看到。她不想再想起那股椎心的痛,那是她用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埋起的伤痛,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再掀起!不要!

冷蔚然疯狂地拍打挣扎着,却阻止不了他将她拦腰抱进屋子。砰!门重重地被关上,冷蔚然的心也被重重震荡,怒目瞪着滕敬远,双目中的怒火恨不得将滕敬远瞬间烧死!冷蔚然一狠,低头狠狠用力咬住他手臂,只听滕敬远吃痛地叫出声,手却未松开对她的箍制。滕敬远紧紧搂着她的腰,强忍着她的利齿制造的血印,蔚蔚,我不会放开你,绝不会!

冷蔚然舌尖尝到一阵血腥味,腰间的手仍未松动,她愤愤地松开牙怒骂:“匪徒!流氓!”

滕敬远只能苦笑,“蔚蔚,我只想和你谈谈。”

冷蔚然冷笑,“谈?你这叫绑!我和你没什么好谈,慕谨还在等我去拍婚纱照,我想他一定不介意你来当看客。”

滕敬远一听她提到杨慕谨,脸刷一下变了,“不许提他。”

冷蔚然却笑得更灿烂,刻意一字一句地说,“他是我未婚 夫。”

滕敬远猛然将她按在怀里,她的脸紧紧贴在他怀里,嘴巴也张不开,呼吸都变得很困难。强烈震动的胸膛说明滕敬远现在很生气,他不想听到杨慕谨,只好用这种方式让她闭嘴。

滕敬远努力呼了几口气,才沉沉说:“蔚蔚,我真的只想和你认真谈谈。”

冷蔚然咬着牙不出声。

滕敬远小心地松开她一点,看着她脸上写满愤怒,无奈地说,“你不跑,我就放开你。”

冷蔚然仍是瞪着他不说话。

滕敬远慢慢松开双手,冷蔚然用力一推,离开他怀抱。

滕敬远望着冷蔚然的僵硬的背影,心中烦闷,要如何才能化解蔚然心中的恨?

冷蔚然抬眼望去,屋内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连她最爱的水晶鞋也摆在同样的位置,只是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鞋多了很多胶印。冷蔚然立即明白,滕敬远一定摔过它,又粘合。粘好就能重圆吗?破碎的东西永远也无法复原,他们的爱情就像这个水晶鞋,伤痕累累,再也不回不去当初的纯洁无瑕。

滕敬远轻叹一声,走到冷蔚然身后,“我给你看样东西。”

冷蔚然冷哼一声别过脸。

滕敬远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很厚。

滕敬远将笔记本递到冷蔚然面前,兴奋地打开,“你看,这是我花了两天两夜做的,这里全是我们的回忆……”

冷蔚然脸色一沉,一掌将笔记本拍掉,“啪”一声笔记本重重落在地上。冷蔚然扬起下巴,冷漠地说:“那是你的回忆,不是我的。”

滕敬远听到这话,空在半空的手紧紧握成拳,脸上也因极愤怒青筋暴跳。

冷蔚然却将下巴扬得更高,这下生气了吧?要打她吗?还是说一次“滚”?她等着他的愤怒。

滕敬远却只是紧闭上眼,慢慢将拳头放下,贴在裤边,深深吸了口气才说:“蔚蔚,我只想找回我们的爱。”

冷蔚然冷冷一笑,绕过他,走到书柜边拿下那个水晶鞋,慢慢转过身望着他。

滕敬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看到她拿起那个水晶鞋,灰心的眼立即亮起希望,:“蔚蔚,这是你最喜欢的……”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冷蔚然嘴角扬起笑,手一松,水晶鞋直直地砸在地上,应声碎了一地。

不!滕敬远痛苦地大吼!冷蔚然只是笑,笑得那么灿烂,眼里全是笑。

滕敬远怔怔望着地上的水晶碎片和散得到处都是的星星,心痛如绞,那碎的不是水晶鞋,是他的心啊!蔚蔚,你为什么要这样!

冷蔚然冷冷地说,“碎了就是碎了,即使你再粘好,它还是个碎的。”

滕敬远大喊,“我再粘!”无论她摔多少次,只要未摔成粉末,他都要可以将它粘回原形。

冷蔚然讥笑他,“滕敬远,你能容忍有裂痕的爱吗?别逞强了,你还是老样子,只知道霸道、专横,不会为任何人让步。”如果他懂得让步,当初至于那样吗?

滕敬远难过地摇着头,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可是她不肯见他,电话也不接。

冷蔚然继续说狠话,“你见不得我幸福,看见慕谨对我好,你就妒忌、抓狂,只会用强迫的方式把我抓回来。滕敬远,你就是条可怜虫,我鄙视你。”

滕敬远气得脖子都憋得粗红,却硬生生咬着下唇未回嘴。

冷蔚然勾唇冷笑,“不用忍这么辛苦,你的脾气我非常了解,想吼就吼,我受得了。”她就是等着和他大吵一架,让他明白她比当初更能吵,更让他受不了,再在一起只会有更多的痛苦。

滕敬远闭上眼,好半天才睁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不会再吼你。”

冷蔚然不相信地轻笑,刚才不是才吼了?

滕敬远走过去,弯腰拾起地上的笔记本,轻轻拍掉上面的水晶碎屑,握在手中沉忖了几秒,起身放在茶几上。然后,他直起身,面对她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冷蔚然头一扭,脸别向一边,再谈也是这样。她听到滕敬远的脚步慢慢离开,她迅速望去,却看到滕敬远拉开门正要离开。

冷蔚然心中一急,大喊,“你去哪?”

等她终于意识到要冲过去时,滕敬远已经闪出门外,关上门。

冷蔚然只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糟了,他居然敢反锁!

冷蔚然一边气极地转动门锁,一边大吼:“开门,滕敬远,你快给我开门,不然我报警。”可无论她如何扭,门根本打不开,这门反锁后只有外面的人用钥匙才打得开。冷蔚然生气地用力拍着门,“开门,开门。”

滕敬远在门外回应,“蔚蔚,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会再谈。”

冷蔚然愤怒得根本听不进,只是不断用力地拍打着门,“滕敬远,你个无赖、卑鄙小人,慕谨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滕敬远在门外轻敲一下,“我真不想这样,但你根本不给我机会谈,蔚蔚,只好委屈你忍一下。邻居都不在,你再拍也不会有人给你开门,还是省省力气。”

冷蔚然听着滕敬远的脚步慢慢离开,更是生气地大叫,“滕敬远,我恨你!”

冷蔚然仍不停歇地拍打着门,直到手掌红肿,门外丝毫无回应。

冷蔚然终于放弃,滕敬远真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赌狠终于交稿,更新一章。

 

第三十九章 回忆

冷蔚然瞪着满地的碎片,越想越气,这无赖,居然把她关在这里,他到底想干嘛吗?
她看到沙发角的电话,急冲过去,可惜电话欠费,早停了。
冷蔚然气恼地坐在沙发上,她的手机好像还在滕敬远的车上,现在该怎么办?走又走不了,电话也不通,根本无法联络慕谨,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急得团团转?
冷蔚然一想起滕敬远,胸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烧,拿着抱枕就狠狠地捶,捶到双臂酸痛,才稍稍有点解气。
冷蔚然甩开抱枕,在屋里乱转。
所有的摆设仍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她知道滕敬远肯定不住这儿,但这里未染尘埃,说明常有人打扫。何必呢?人却楼空,徒留一堆旧物有何用?
可当她打开衣柜,看到满满一柜全是她的衣服时,呼吸一紧,心又禁不住抽痛。当年离开时的画面毫无预警地跳入大脑,当她忍着病痛回到家,看着满屋的东西,当初的疼爱此刻全变成了刺痛,她一样都不想拿,她要将关于他的一切回忆全斩断在这里。最后,她只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和自己的证件就离开了。她不要他给的任何东西,包括回忆。
当冷蔚然关上柜门,转身看到床头柜仍摆着她的相框,走过去啪一下盖在桌上。
他以为这样怀念她,她就会心软吗?不可能。
冷蔚然走出房间,无奈地坐在沙发上,闷坐了好一会,终于瞥到茶几上那本黑色笔记本。
冷蔚然一边气闷,一边又无聊,不知该如何办?
最后,她倾身拿过那本笔记本,随便翻了翻。
两天两夜,他能做什么玩意?
忽然,映入眼帘的一段字,让她停住翻动。
“那天看完电影出来,下大雪,路过琴台时,你要去看雪。我牵着你的手,从桥底一直走到琴台公园,一路的纯白被我们踩成平行线,你说大手包小手,永远不松开。我知道,永远,是一辈子。”
冷蔚然怔怔望着话边上贴着的一张照片,那是当时滕敬远用相机拍的,他们头挨着头,笑得好灿烂,呼出的冷气让画面变得有点模糊。她记得以前这些照片都只存在电脑里,看这张照片边角都有点旧,应该不是新冲的,可旁边的字迹是新的。难道,他将以前电脑里的照片都洗出来了?不可能,他才没这么情圣呢。
冷蔚然嗤笑着翻开另一页。
这一页贴着两张《头文字D》的电影票根,下面写着:“你问我好看吗?我说好看,其实,我不是说周杰伦好看,而是你。虽然你花痴得口水都快掉下来,爆米花都忘记吃,我却很开心能一直喂你吃。你看他,我看你,真的很好看。”
看完,冷蔚然脑中有种嗡嗡的
感觉,好像又置身在黑暗的影院中,她从不知道,原来她在看电影的时候,他在看她。
浪费钱,冷蔚然口中不以为然,心却莫名地有点沉重。
冷蔚然用力合上笔记本,扔在茶几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后,她再度打开它。
这一页贴着一张超市收据,“记不记得?你把货架上的卫生巾堆码钩倒,然后脸红的让我去还原。你知道的,其实我脸皮也挺薄,所以才会对旁边围笑的大妈说,‘我女朋友团购。’还好,一百包,十个女同事就送完了。”
冷蔚然望着收据上写着114包护舒宝哑然失笑,想起当时的画面,真的气不起来。一身黑衣的滕敬远被一大堆粉红色的护舒宝包围,路人全都被吸引过来,当保安赶过来时,滕敬远正拿着一包卫生巾想去码堆码,那画面真的很好笑。滕敬远一看到保安脸刷一下全红了,突然说要团购,将所有散落在地的卫生巾全买了。
这么久的事,他居然还记得,还以为,他会将回忆清得干干净净,他恨她不是吗?
“我真的很讨厌马露,她害你哭,害你吃不下饭,害你都不理我,可看着你睡着后露出的笑,我又不怪她了。她只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和你非亲非故的孩子,你喂她吃,给她洗澡,陪她睡觉,直到送她上火车,你终于哭了。傻瓜,还有一个笨孩子需要你照顾。”
冷蔚然抚着那张旧旧的站台票,眼圈发红,当初她把马露领回家时,滕敬远一脸不高兴,最后还是他费尽周折找到了马露的父母,虽然送走马露时,他仍臭着脸说,他是想早点送走这破小孩。
冷蔚然一页页翻下去,滕敬远将她以前留存的所有票根都整理贴成册,并配上话。这厚厚的一本,全都是他们的过去,有欢笑也有泪水,一幕幕像放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闪过,心底被封存的记忆也随着每个画面苏醒。这是她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的过去啊!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可爱的宝宝照片贴在上面。
冷蔚然呼吸一紧,眼慢慢下移,落在那段黑色铅字上。
“宝宝,我知道你恨我。我让妈妈痛苦,让你去了天堂,我是个坏爸爸。宝宝,对不起,爸爸从来没有不要你,如果知道你存在,我一定不会和妈妈吵架,不赶妈妈走,那不是我的真心话,你和妈妈都是我最想保护的人。爸爸很混蛋,但也幻想过你的模样,一定长得和我小时候一个模样,高高的鼻子,翘翘的嘴巴,还有妈妈大大的眼睛,如果你还在,现在都会叫我爸爸了。宝宝,如果你在天上看着,能不能帮我告诉妈妈,我爱她,很爱,很爱。我愿意用下半辈子来弥补我的错,让她永远幸福
。不然,我没保护好她,将来怎么有脸上去见你?”
一滴泪扑哒落在纸上,黑色字迹瞬间晕染,模糊的“爱”字被悄悄放大。冷蔚然紧握着笔记本,无声地抽泣,心痛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孩子,是她最不能忘的痛,当年她得知孩子失去时,恨不得也去死,可是对滕敬远的恨支撑着她熬了下来。她真的很想亲口质问,失去这孩子,他真的一点都不可惜吗?不后悔吗?
纸上的另一处已干的泪痕看得出,写这段话时滕敬远也哭了,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孩子永远也不知道!冷蔚然将笔记本在紧捂在胸口,失声痛哭。
冷蔚然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这么多年的怨恨与委屈全似随着泪水一起释放,好累好累。
又过了好一会,直到天黑,滕敬远终于回来。
冷蔚然瞪着滕敬远,冷冷地说:“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滕敬远关上门,扣上门栓,将手中提着的袋子放在桌上,轻声说:“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蜜汁叉烧包。”
冷蔚然别过脸去,肚子却在这时不识趣地咕噜作响,她的脸微微泛红。
滕敬远打开饭盒,香喷喷的味道立即窜入冷蔚然鼻中,她立即觉得口中唾液充沛。
滕敬远端到她面前,微笑说:“快吃吧。”
冷蔚然决定不和自己过不去,端起饭盒吃起来,那熟悉的味道一入口,眼睛又有点酸。应该是刚才哭过,泪点有点低,才会吃到熟悉的东西,有点伤感。
滕敬远安静地坐在旁边,默默地一边吃一边看着她。
冷蔚然刻意忽视他的目光,埋头吃。
吃饱后,滕敬远将饭盒一收,放在桌上。
滕敬远递给冷蔚然纸巾,冷蔚然没好气接过擦了擦。
滕敬远盯着桌上的笔记本看了一会,从它移动的角度和微翘的封面,他知道她一定看过了。
滕敬远十指交握,轻咳一声开口道:“蔚蔚,我们谈谈。”
冷蔚然轻哼一声,未回应。
滕敬远也不气恼,只要她不暴跳就行。
滕敬远缓缓说:“整理这本笔记本时,我想起了很多从前。”冷蔚然心中一扯,眼神仍对着墙,痛苦的从前。
滕敬远继续说:“我们曾那么快乐,为什么后来却只剩下争吵和伤害?我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我们都太爱对方,却忘了再相爱仍是两个人,不可能合而为一。我们不停地要求,其实都是想改变对方,希望对方变成自己期待的那个人。可振峰告诉我,爱不是改变她,而是包容她,爱她所有的优点和缺点,他问我能不能做到?我说可以。”
冷蔚然轻笑,光说,谁都可以。
滕敬远听到她的嗤笑,也不恼怒,仍像自
言自语地继续说:“很多人总说为什么在一起久了,她就变了,其实,她没有变,她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你一开始不够了解,以为她是你心目中那样。当相处久后,你慢慢了解,发现和你心中想的不一样,就想去改变她,然后,她反抗,不想改变,你就更努力地去改变,甚至用强迫的方式,她变得更反感。最后,她觉得你也变了。你为什么不能停下来想想,为什么她非要是那样,难道原来的她你就不爱吗?你因为她不肯陪在你身边,变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原来你是她的中心,突然变得可有可无,你很失落,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渴望引起她重视,却让她觉得你在无理取闹。你是笨蛋,为什么不能跟她说一句,你不想被她冷落?蔚蔚,你说他傻不傻?”
冷蔚然咬着唇,说不出话,脸色却多了几分无奈。他在检讨过去犯的错,可是,为什么当初不肯坐下来好好沟通?
滕敬远凝望着她,眼神流露出真切,“蔚蔚,我爱你,还爱着你。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失去你是一种痛,无法痊愈的痛。每个夜里,只要看着这满屋属于你的回忆,我总是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你离开。可是,我又恨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那样走了。我的心底破了一洞,每次一想起你,它就发作,冷冷的,空空的,失魂的痛无处可诉。我知道我做什么也弥补不了失去孩子的痛,那是我的愚蠢,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可是,我还是想求你,听听你的心,不要因为恨我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
冷蔚然苦笑,“他爱我,我也会爱上他。”
滕敬远轻叹口气:“爱情不是赌狠,你不能用下半辈子赌一个可能。我知道你还爱我,不然,你不会半夜来酒吧找我,不会在摩天轮上痛哭,不会在医院……”
冷蔚然冷酷地打断:“别说了。”
滕敬远凑近她,半蹲在她身前,握紧她的手,真挚地说:“蔚蔚,正因为错过,才让我知道你有多可贵。我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你一样会照顾酒醉的我,为了我去学车,半夜载烂醉的我回家;怕我忘记吃饭,总是偷偷在我办公室里塞饼干;怕我冷,围巾织了一条又一条;每当我作恶梦噩梦,总是搂着让我安宁才肯睡;为了救流浪狗流浪猫,自己情愿淋成感冒,这么善良可爱的女人,我为什么还要放走?”
一滴泪滴落在他手背,滚烫湿润,她想挣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牢,“蔚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