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紧迫感, 华北区的俱乐部联赛他们也参赛了,一路遥遥领先。
让人意想不到的, 是紧跟在他们身后的, 既不是贝拉的陈迪锋和林纷纷, 也不是等温线俱乐部双人滑的万年老二杨媛媛和朱旭。
简冰、陈辞这两个名字,突兀地挂在华北赛区第二名的位置上。
一时间,舆论哗然。
不少人回忆起当年舒雪和陈辞横扫四站的肆意张扬,对陈辞改项的嘲讽声也一下子小了许多。
体育竞技,就是拿成绩说话的。
“没实力”三个字,就是原罪。
虽然, 有人觉得这个第二名水分太大。
一来只是分站赛第二,二来一号种子选手容诗卉和路觉还缺席了。
但谁不知道,华北赛区基本代表了全国赛的最高水平。
谁又不知道,杨媛媛和朱旭已经连续当了两年积分“老三”了。
简冰和陈辞压了杨媛媛和朱旭,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压了其他赛区的第一名。
这样一来,部分耿直的群众,就觉得“扶贫组”这个称呼实在有点刻薄了。
待到总决赛时,现场的广告牌里,赫然拉着“辞冰夫妇”的横幅。
舒问涛看得眼皮直跳,简冰顾左右而言其他。
倒是陈辞,虽然一如既往的冷着脸,换鞋上冰热身的时候,竟然还冲横幅边的冰迷挥了下手。那几个小姑娘更激动了,恨不得把横幅贴脸上。
所谓热身,一是为了适应冰面,二是为了展示自己,在教练和观众面前留个好印象。
双人滑里,最具观赏性的自然就是抛跳、捻转和托举了。
场上热身的选手们两人一组,各自为营,滑行的、抛跳的、捻转的、做螺旋线的…
满场都是人,满场都是冰刀与冰面的摩擦声。
跟着陈辞做完一组螺旋线之后,简冰挑眉道:“要不要试跳一下那个?”
陈辞愣了下,随即明了。
试跳一下,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们也不是没摔过,如果成功了,可就真在裁判们面前刷脸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屏幕在全景和特写之间频繁切换。
滑到冰场另一头的陈辞和简冰做了一组抛跳和旋转之后,两人突然同步小跳助滑,紧接着就是一个向前起跳,凌空旋转——
所有跳跃里,只有阿克谢尔跳是向前起跳的。
一周、两周、三…
“砰”的一声,陈辞继续旋转的同时,简冰摔到了地上。
阿克谢尔三周半啊,失败了呢!
观众席人头攒动,导播也将大屏幕的镜头切到了他们这儿。简冰却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和陈辞挨着头说了两句,又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
一周、两周、三周半!
落冰的时候,同组的杨媛媛和朱旭直接停止了热身。
双人滑里,能跳三周半的男伴当然是有的,但是女伴却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容诗卉,她的三周半也经常因为差周或者错刃而不被裁判组承认。
哪怕是女单,国内能跳三周半的,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而已。
而这两个人,刚刚跳了组标准的三周半单跳!
杨媛媛看简冰的眼神,已然变成了惊愕。
这个小姑娘的比赛,她几乎都看过——就在不久前,她连抛跳都还经常摔啊!
现场解说毕竟见多识广,这时已经开始分析简冰和陈辞刚才举动的含义了:
“…简冰选手之前是练女单的,单人项目比双人项目更强调跳跃难度,所以在单跳上优势其实非常大。哪怕她为人诟病的全国大奖赛上的表现,也成功完成了好几个质量不错的三周单跳…”
解说越说越觉得自己睿智英明,最后断定:“看来,这对选手是打算发挥自己的长处来抢分,毕竟他们在配合上和多年老搭档还是存在一定差距…”
他的声音不低,不但电视机前的观众听得到,场外的霍斌和云珊也听得一清二楚。
师徒俩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
这位老伙计啊,从业这么多年,就是经验主义作祟。
***
两个小时后,解说看着场上携手行礼致谢的简冰和陈辞,攥紧了手里的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打自己的脸:“没想到,他们并没有选择阿克谢尔三周半…”
即便没有跳三周半,他们的成绩,却正如之前好几个资深评论员预测的,压了朱旭和杨媛媛,也把陈迪锋和林纷纷以半分之差压在底下,排在了第二。
观众席上那张有些简陋的蓝底“辞冰夫妇”的横幅,被握在手里,招摇地挥舞着出了冰场大门。
陈辞那些沉寂许久的个人冰迷,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凶巴巴地表示:
我们家男神就是单人双人都hold住,王者归来震你一脸服不服!
浑然忘记了半个月前,连他们自己都在忐忑紧张地留言劝陈辞转回单人项目。
一出分数,简冰与陈辞就被记者和冰迷们包围了。耳边与眼前均是乱哄哄的发问与人影,她被陈辞拉着往前闯,他们穿过走廊,转过门厅,冲出了体育馆大门。
僻静的小道上,漫天飞雪也似带着旋律。简冰从没觉得夜晚这样美丽过,手是凉的、脚也是凉的,胸口的心脏却似有火苗在窜动,一下一下要从胸膛里喷出来一般。
脚下的雪地松软如而温柔,恰似眼前牵着她的人。
不知是谁先伸的手,不知是谁先拥的人,嘴唇与嘴唇贴到一起时,整个世界都似只剩下了自己与对方。
牙齿和牙齿撞到一起,舌尖与舌尖试探着纠缠…混沌中,简冰突然就想起了图兰朵公主那难倒了无数异国王子,血染刑场的三个问题。
她让人猜“希望”,让人猜“热血”。
甚至,拿自己的名字“图兰朵 ”做谜底…
如此骄傲、冷漠的女人,却形容自己为,如火般燃烧的冰。
——这样的图兰朵,为爱所拯救,为爱所动容,又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接吻这种事情,似乎也会上瘾。
食髓知味,温柔噬骨。
简冰觉得喘不过气来,又不愿意服输,胸口剧烈地起伏,手也紧攥住他胳膊,拼命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陈辞有点哭笑不得,他就是再努力,也没办法把自己塞进比自己矮了20多公分的女孩怀里。他便只好张开臂膀,更加温柔地把人拢进怀里。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剧烈地响了起来。
简冰赶紧挣脱,有些尴尬地转头。
电话甫一接通,霍斌的声音就中气十足地传了出来:“要颁奖了,你们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应该能日更到完结了。
第92章 迟来的发育关(一)
因了这个全国俱乐部联赛亚军的头衔, 简冰成了学校里的小红人。
在校园里被同学围观要签名也就算了,连单言都来凑热闹, 时不时奇袭来个土味表白, 为校园八卦论坛添砖加瓦。
最最可怕的,则是那几个看了点比赛、新闻,就开始每节课必点她名字的任课老师…
简冰苦不堪言,从此不敢随意逃课,成绩突飞猛进,傲立全寝室。
室友们纷纷羡慕:“我们阿冰实乃人生赢家啊,武能上冰场拿奖牌, 文能爆小宇宙考高分, 情场还桃花朵朵开!”
简冰有口难言,长叹了口气, 背上背包就往外走。
最近课业紧张, 她已经足足三天没上冰了,和陈辞也快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期间当然也有电话往来,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重提那天晚上的吻, 仿佛只是情绪亢奋时的一点发泄手段而已。
就像儿时放烟花, “砰”的一声天地绚烂,终归于平静。
到了凛风训练基地门口,她一时竟有些近乡情怯。
好怂啊——
她在心里鄙视了一声,迈步往里走去。
熟悉的门厅,熟悉的前台小妹,熟悉的走廊, 熟悉的冰场入口…
推开门的刹那,看到陈辞正背对着她,一边滑行一边将一个娇小的女孩高高托起。
女孩紧握着他的手,交颈鸳鸯似的将头依在他脸旁,耳厮鬓摩,面含微笑。
简冰呆了一呆,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短节目里的托举动作。
她在那愁肠百结,他倒好,换个人依旧深情款款,连姿势都不带换的!
她觉得胸口酸涩,一路上起起伏伏的心情恍如一个笑话。
“冰冰?”
陈辞终于转过弯,看到了门口的简冰。
他放下女孩,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简冰瞪起眼睛,“啪”一声把包拍在凳子上。
“怎么了?”陈辞微微俯下身,与她视线齐平,“生气了?”
“没有。”简冰言不由衷。
这是…吃醋了。
陈辞轻咳了一声,嘴角不自觉上扬,解释道,“我就是借个搭档来维持下日常训练的节奏。”
简冰没再说话,垂着头,换鞋上冰。
冰鞋落在冰面上,发出响亮又不安的声音。
依旧是那套《图兰朵》,依旧是那个托举动作。
挨近他身旁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我技术好,还是她技术好?”
陈辞的手明显僵了下,耳根也红了,一直到托举落冰,做完了后面的单跳和螺旋线,才轻声责备道:“小姑娘家家,用词也太污了。”
简冰怔住,待到反应过来,陈辞已经滑远了。
你才污!
你满脑子都是污秽好吗!!
***
元旦过后,学校就进入了考试周。
简冰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文科要背诵的东西多,她平时又把精力放在了花滑上,这佛脚抱得异常辛苦,日日复习到深夜。
初时,她还控制着饮食;忙到后来,也有点顾不上了,怎么方便怎么来,跟着室友吃了一堆泡面和外卖。
待到考完试一称,体重居然长了足足四五斤!
陈辞原来还给她发过鼓励短信,一看她那明显圆润了的脸庞,立刻拽着她上体重秤。
那指针“呼哧”一声,就转到了右边。
“你…怎么胖了那么多?”
说着,他还伸手在她脸蛋上轻掐了一下,又滑又软!
简冰脸涨得通红,只好举手发誓:“我一周之内,一定减下来!”
陈辞将信将疑地看她,“你什么时候回家?”
“下周吧,”简冰抓了抓头发,“下周和我爸一起回去。”
陈辞略一沉思,拍板:“那这周就住我那去,饮食我来安排。”
简冰“哦”了一声,拿脚尖轻踢了地板一下。
一点欢喜,一点忐忑,混合在一起,在她脸上挤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
在监督人减肥这件事情上,陈辞称得上是雷霆手段。
一大男人计算起卡路里来比女生都准,每份食物的计量单位都精准到克,多一根青菜都没门。
堵不如疏,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往。
半个星期过去,简冰觉得,哪怕是当年高中长身体的关键期,自己都没那么好吃过。
看着面前索然无味的怪味糊,再看看陈辞盘子里的黑椒意面,她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陈辞瞥了她一眼,端起盘子,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去客厅。
简冰:“…”
当天晚上,她一连梦到四五份不同口味的意面,连手不小心摸到自己的头发,都是意面的形状。
长夜黑如漆,饥肠辘辘熬不住啊!
简冰正躺着翻来覆去,单言的消息来了:“哪呢?要不要出来夜宵?”
夜宵!宵你妹!
简冰恨恨地发了个“滚”字。
单大少爷可不会被这点挫折吓倒,立刻发了好几张图过来。
火红的烤大虾,串着红辣椒的螺丝肉,油哒哒的烤蚕蛹,浇满番茄酱的意面…
简冰看了又看,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回道:“你们在哪儿?”
单言发了个定位过来,她看着心痒,半晌,又问:“给送上门不?”
单言回了个鄙视的小表情,接着,是一个定位分享的邀请。
简冰立刻点了接受,地图上两个小点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隔着几条街。
“等着。”单言只回了这两个字,便在没有声息。
简冰想想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他一句“不要敲门”。
十分钟后,窗外有摩托的引擎声响起。
简冰掀开帘子,望了眼黑漆漆的客厅,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套上衣服。
一步、两步、三步…她轻轻地拉开门,猫一样溜了出去。
单言的摩托就大刺刺停在楼下,见她下来,还张扬地按了下喇叭。
“嘘!”简冰魂都要给他按出来了,接过外卖盒,“你别把人吵醒了!”
单言“啧”了一声,仰头望望楼上,“你住这儿,你爸睡了?”
我爸啊——
“…对”简冰僵着脸点了下头。
单言看看手表,也觉得这个点在当爹的眼皮底下带姑娘出去玩不大合适。
“那我披星戴月地特意送来,你总得致个谢,献个吻什么的吧。”
“致谢,献吻?”简冰抱着饭盒冷笑:“你不还欠着我人情么,那现在就算两清啦。”她打了个哈欠,冲他挥挥手,转身就要往回走。
“过河拆桥,清什么清!”单言一把拽住她衣服。
“嗤拉”一声,他这一下用力太大,直接把她居家服那宽宽大大的领口扯开了线。
单言眼睛登时就直了,简冰呆了片刻,抄起他的头盔就往他脸上砸。
不料脚下没站稳,不但头盔冲着他飞了过去,自己人也跟着歪了过去。
单言躲过了头盔,却没躲过这么大个活人。
他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倒是抱了个软玉温香。
也正是这个时候,身后房门“吱呀”突然洞开。
灯光也随即亮起,刺眼地把他们衣衫不整、滚作一团的狼狈照了个清清楚楚。
简冰有些僵硬地回过头,陈辞穿着居家服,满脸的阴郁。
偏偏身下的单言还不嫌事大:“陈辞!你大半夜在她家干吗?——简冰,你居然脚踏两条船!”
看着陈辞瞬间又黑了好几度的脸色,简冰恨不得把手里的饭盒直接塞他嘴里去。
这一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已完稿,接下来会日更到完结~
如果来得及复习前文的话《陆行鸟》今晚恢复更新,来不及就延后一两天(肯定没办法日更啦,因为剧情都忘了!╥0╥)
《冰刃》实体书预计年底上市,9月中旬北京会有个作品相关的发布会,新书应该会开签售,时间地点都未定,具体以微博通知为准~有抽签名书什么的活动也会在微博上转发~
明天七夕~七夕快乐呀~
老规矩自本章发出时间开始至明晚24点的评论都送红包~~
第93章 迟来的发育关(二)
度过了艰难的一周减肥时光, 简冰终于迎来了回家的日子。
她一共减下去三斤半,革命仍未成功, 诱惑却越来越多。
“回家也得继续坚持。”陈辞一边整理她的饮食安排表, 一边冷冷淡淡道,“要不然,年初的冠军赛,你就别想了。”
简冰“嗯”了一声,欲言又止。
自从“捉奸事件”后,他就一直摆着张公事公办的脸。
说他吃醋吧,她也没闻着什么酸味。
说他无所谓吧, 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冷落”的。
但这“冷落”又实在是不太明显, 细细密密地散落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
说出口了就是无理取闹,憋在肚子里, 又特别的郁闷。
眼看离别在即, 他的脸上,也仍旧冷漠如常。
简冰多少有些不甘心, 坐上车之后, 终于还是主动开口:“我和单言,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都是误会。”
陈辞“嗯”了一声,表情岿然不动。
简冰无法,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呼啸着出发,没多久就到学校了。
这时已然是寒假,校门紧闭,附近一派萧瑟气象。
简冰看看表, 虽然有些不舍,到底还是开口了,“我爸马上就来了,你…快回去吧。”
陈辞终于抬起了头,伸手帮她把围巾拉紧,“别忘了我跟你说的那些事。”
也别忘了我。
他在心里默默把话说完,挥手告别。
***
交通系统四通八达,由北到南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也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为了给简欣留个好印象,舒问涛先把女儿送到妻子家。
无奈家里空无一人,他便又把人领回了自己的那一个家。
好好的一家四口,闹成这样…
舒问涛有些心酸,摸摸简冰的头,去菜场买了一大堆东西,乒乒乓乓开始捣鼓晚饭。
简冰靠在沙发上,抱着杯白开水瞎灌。
手机里,刚刚接到陈辞在飞机飞行期间发来的消息。
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她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玲珑骰…”
一眨眼,秒撤回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简冰愣了下,接着不由自主地咧嘴笑出声。
恰好舒问涛进来拿围裙,惊诧地看看电视机又看看她:“冰冰,看个凶杀案都能笑?”
“呃…”简冰敛起笑容。
南方的空调虽然比不上北方的供暖,打击湿冷气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让简冰觉得最难熬的,还是大家逢年过节那疯狂的饭局,和她迟迟不肯下降的体重。
她不但胖了,连胸似乎都膨胀了不少,原本有些宽松的羊绒衫都变得紧绷绷的。
控制饮食、增加运动量、改变作息…那个偏高的体重,简直就像凝固不动了一般。
体重变重,跳跃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简冰在小冰场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膝盖的压力变大了。
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三周半,自从回家后,一次也没能跳成功过。
训练之余,她便去医院陪舒雪。
她喜欢在正午的时候,把落地窗整面拉开,让暖融融的阳光洒满病床,也洒满苍白得有些过分的舒雪全身。
光线太亮,空瞪着眼睛的姐姐会因为身体自然反应而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植物人的表情在那一刻生动异常,与大街上的普通女孩无异。几个月的治疗方案实行下来,她对外界的反应,仍旧迟钝。
他们家不是初做病患家属,对她那些像极了自主意识的生理反应,早已经习惯。
这天下午,简冰刚扶着舒雪坐上轮椅,见简欣拎着好几支热水瓶要往开水房走,便出声劝道:“妈妈你别动,一会我帮你一起拿。”
椅子上的舒雪慢慢地转过头,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简冰以为是巧合,拿了毛巾替她擦脸。见简欣仍旧要逞强,她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声。
被她把脸推回到目视前方状态的舒雪,再一次转过脸来。
简冰愣了下,站起身,走了另一边。
“姐姐?”
舒雪轻晃着,如刚才一般转过脸来。
简冰捂住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抑制住尖叫的冲动。
她的姐姐,有趋声反应了!!!
***
好的开端,未必有好的结局,却能带来巨大的希望。
舒雪的变化让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简欣更是喜上眉梢。
连舒问涛来给女儿陪夜,都没再拒绝。
大年三十,全家都聚集到了舒雪的单人小病房里。
舒问涛做了一桌子菜,甚至还带了瓶红酒。
简欣拿着梳子,认真地给舒雪梳头。
二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有了点成年女人的韵味,头发扎上去之后,更显得面白如玉。
当天下午,简冰的手机就开始热闹了。
隔壁邻居们的拜年祝福、杨帆和室友们的逗比短信、单言霸气侧漏却老套无趣的“新年情话”…
等她应付完这些大小朋友,舒雪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舒问涛喝得两颊通红,躺在陪护床上呼呼大睡。
简欣披着衣服,靠着床头,也睡着了。
简冰把陪床椅子拉开,铺好被褥,扶着母亲躺好,再帮她把被子盖好。
大衣兜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按掉铃声,快步走到走廊上,再一次掏出手机。
未接电话列表里,鲜艳地显示着“陈辞”两个字。
总算,没把她忘了!
简冰瞄了眼病房内的人,拉上门,回拨过去。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新年快乐!”
简冰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喇叭鸣响声,然后才是他的声音:“新年新气象,要不要去滑一圈?”
“啊?”简冰愕然。
“你到阳台上来,”陈辞道,“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了。”
“等、等等!”简冰急得声音都变了,“哪个楼下,冰场那个家楼下?!”
“对。”陈辞似乎还在赶路,声音急促了一些,“现在到了。”
“不、不是——”她抓了抓头发,“我不住那了,我…我现在和我妈妈住。”
电话那头蓦然沉默了,半晌,陈辞才问:“…是因为小雪?”
简冰蹙着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舒雪伤后,给家庭带来的影响。
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而她,根本不想讨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