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淮听得额上青筋直跳,如今白将军跟三位少将军都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能由着她去。
楚景淮留他们在王府中用过晚膳,又亲自派人护送他们回将军府。在他们离开前,白姝卿对白战耳语了一番什么,楚景淮只见白战先是一愣,旋即带了些许无奈地摇头,最后轻声说,“你容我回府好好想一想。”
他们一走,白姝卿识相地躲到了床角,一脸警惕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人,“白雪你想扔也已经扔给他们了,你还想怎样?”
楚景淮一把扯过她,却只是将她的衣摆掀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圆鼓鼓的肚子。虽然明知自个有孕,楚景淮盯着她看也没有其他意思,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慢慢抬脚踹了他一下,“莫要看了,我想睡了。”
却未料他竟然说:“你睡罢,我继续看一会。”
“…”白姝卿一阵无言,“你这么盯着我没办法睡。”
“为何无法睡?”
“我…总之就是无法睡。”白姝卿索性耍赖到底,将肚子遮了,慢慢躺好,闭上了眼。
身边这人却不消停。
“阿姝,我见你最近总爱拣酸的来吃,我听人说怀了男胎会变得爱吃酸。”楚景淮自顾自道,“咱们给他起个名字如何?”
白姝卿想要指责他重男轻女,却找不到立场。毕竟在这里,所有人都觉得男子顶天立地,比女子要好。私心里,她愿意肚子里的这个是个女孩,以后不会有如此多的纷争,生在帝王将相之家,男子肩上承担的责任要更重,比起想要他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白姝卿更愿意看到他平平安安地,在俗世中找到一份平平淡淡的幸福便好,其他的,她并不想多求。
“我在问你话呢。”久久未听到她的回应,他有些不满。
“嗯,”她沉吟片刻,“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那便唤作楚擎霜如何?男孩女孩皆能用这名字。”
楚景淮皱着眉头想了想,“暂时便定下这名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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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淮与秦汐颜大婚的日子到得极快,那时白姝卿小腹已见隆起,楚景淮说什么怕大婚的热闹吵到他们的孩儿,其实是怕她在场会破坏秦小姐大婚的好情绪罢,他安排她住进了别院,不是穆妃所在那处,而是另一处并不为白姝卿所知的地方。
他将祥伯派到她身边,她若有什么事祥伯会及时通知楚景淮。
而此时此刻,白姝卿正站在月光下,掌心覆在小腹上,仰望着头顶的月光。王府里那二人已经过了拜堂成亲的时辰,如今只怕…白姝卿不敢想下去,只得闭了闭眼。
面前高墙上却忽然跃下一只黑色的野猫,径直朝她扑过来,猫眼在夜色中泛着诡光,白姝卿忍不住向一旁躲去,脚底却踩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碧凝雪盏待要上前相扶已来不及,白姝卿已经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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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感觉自己在玩单机,哦,除了几个小朋友一直支持QAQ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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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腹传来锥心之痛,一瞬间身体像抽空了力气,除了痛还是痛,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被急急跑来的碧凝握住了,手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主子,你怎么样?”碧凝雪盏急道。
“快去请大夫——”白姝卿只喃得这一句,身体的痛楚令她瞬间昏睡过去。
匆忙跑来的祥伯手里还拿着方才从屋里取来的狐裘,见状立马命人将白姝卿扶进房间里,并将随时待诊的大夫请来白姝卿屋内,一名脚程快的侍卫也被派去通知楚景淮过来。
白姝卿肚子里的孩子已有五个月大,这时忽然出了状况、似有小产之迹,大夫冷汗淋淋,若只是孩子保不住都还是好的,若连王妃娘娘也没了恐怕他这把老骨头很快便会被埋土在这异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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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卿痛得头脑昏沉,忽见眼前出现一片碧绿色的湖,有一叶小舟远远飘来,她在舟内仔仔细细地找,却不见半个人影,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她的名,那是楚景淮的声音,“阿姝。”
她应了声,慢慢转过身。身后的人一袭青衫,如同她初见他的模样。
“阿姝,”他又唤她,“你为何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我不准。”
白姝卿正诧异,却见面前的人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这人留了利落的短发,鬓角处有一颗黑痣,身上不再是长袍,而是一身英气的黑色西装,这人是隋珩。
白姝卿正要唤他的名字,眼前人的面目忽然变得狰狞,他蓦地向她伸出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嘴里反反复复地在讲一句话,“我不准你有他的孩子。”
白姝卿对他拳打脚踢,朝他大喊放手,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她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身体的力气一点点流失,有什么从腹下慢慢流走,她感觉到身体跟心的痛苦,哑着嗓子哭着求他,“隋珩,求求你放手,放过我的孩子——”
“阿姝,阿姝…”
耳边又掺进另一道声音,白姝卿泪眼朦胧地睁开眼,模糊地看见床侧有人正握着她的手,她又闭了闭眼才慢慢睁开,这回她看清了,床侧的人是楚景淮。
他大概是匆匆忙忙赶过来,身上大红色的喜服还未来得及换,挽着的黑发稍显凌乱,脸颊、额上皆沁出了薄汗,大抵是赶路很急所致,眸光依旧深邃,此时却揉进了一丝担心,一丝沉痛。
白姝卿见他这般,原本确定的心里也有了丝不安,她一张嘴,声音嘶哑,“孩子,没事了?”她的手已然覆在依旧圆鼓鼓的肚子上,所以知道孩子还在,只是他那副表情又不似有什么好事。
楚景淮不说话,只是望向一旁的大夫,白姝卿也向大夫看过去,楚景淮轻吁出一口气,忽然扯过一旁的大夫问道,“怎么样?她腹中胎儿到底有没有事?”
大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回回王爷,娘娘腹中胎儿胎息不稳——”
话未说完,衣襟被楚景淮攥的更紧。
“不过现在已无事了,请请请请王爷放心。”大喘气的大夫总算讲完一句完整的话,楚景淮瞬间松开手,大夫便狼狈地摔在地上。
白姝卿还是第一次见他真真正正情绪失控的样子。血缘果然重要,连她的孩子他都如此看重、视作珍宝,那么秦汐颜未来的孩子呢?是不是要宠到天上地下唯他独尊了?
她未能感叹多久,因为楚景淮发泄完情绪,已经将视线转向她,眸光却倏然冷了,声音里蕴着浓浓的讥诮,“你来跟本王说说,你好好待在这别院里,又如何会忽然跌倒,还偏偏挑在今夜、这种时候。你一字一句地对本王说说清楚。”
白姝卿几乎是一瞬间便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怀疑她挑这个时辰故意摔倒,好破坏他们的新婚之夜。但是他忘了,孩子生在她身体里,若孩子有什么事,她难保能无病无痛地活着,更何况,她身为母亲,又怎会随随便便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白姝卿手向肚子抚去,那里的动静给了她勇气。她迎上他的视线,慢慢挤出一个笑容,“王爷想从妾身这里听到什么答案?”
楚景淮见她笑,语气微微一沉,“本王要听的自然是真相。”
“真相?王爷不是一贯坚持自己所见所闻便是真相吗?既如此王爷何妨听一听他人怎么说?”白姝卿虚弱地一笑,看向祥伯,“祥伯,你对王爷忠心耿耿,该不会撒谎骗他,你来与王爷说说,我方才跌那一跤,是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
祥伯上前,看一眼白姝卿,最后一掀衣摆在楚景淮面前跪下,铿然道,“禀王爷,依奴才方才所见,王妃娘娘是因为被忽然从墙上跃下的野猫惊吓才会摔倒,并非有意。”
楚景淮却蹙眉问道,“好端端地,哪里跑来的野猫?”
“奴才也不知。想来野猫行踪不定,会跑来这别院也并不稀奇。”
楚景淮转过身望向她,却一时无话可说,良久之后他站起身,望着她头顶青白色的旋儿说道,“既无事了,你且好好养着身子,我…改日再过来看你跟孩子。”
“不必了。”白姝卿无法侧起身子,只好侧着头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王爷听说妾身有事,于洞房花烛之夜急匆匆赶过来,抛下秦小姐独守空房,妾身便以为妾身在王爷心中也是有些重要的。”
她说得这几句,身体已感觉到漫卷而来的疲惫,她顿了顿才紧接着说下去,“但最终,王爷却只是关心妾身腹中胎儿是否有恙,甚至怀疑妾身是刻意摔倒,拿孩子的性命去赌。若不是妾身恰今夜摔倒,撞上王爷大婚,妾身还不知道我在王爷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白姝卿见他整个人紧绷了身体、黑眸死死地笼在她脸上,也不去躲他的目光,只是更努力地迎上去,“王爷可还记得段延在山洞中给你我二人的选择?那时候妾身知道王爷身上的伤势很重,也知道王爷是存了令妾身独活而王爷自个留在山洞中的心思,是以妾身才对段延讲出那番话,只是为了能令王爷有个疗伤的好地方。”
她讲完,像交代完什么重要事情似的闭了闭眼,“妾身之后一举一动都会小心谨慎,不会令今夜的事再次发生,妾身会将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那时候王爷若还记得我们母子俩或者还认这个孩子是王爷的孩子,那么妾身愿意自个留在这别院,王爷只消令我们母子俩逢年过节互相见一回面便可。”
“如此,王爷以为可好?”她牵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楚景淮几乎是一瞬间便被她的笑容彻彻底底激怒了,他回身迈出几步,抽出门口侍卫身上的佩剑,就近向门后的那张圆几劈去,剑气所及之处,那张圆几顷刻碎裂坠地,圆几上的茶壶瓷碗等跌落一地,发出的声音清脆。
待他转过身再次看向她,屋里的奴才已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白姝卿,”他望着她,咬牙切齿犹不能纾解心中情绪,“你不必替自己找那么多理由躲着我,你说在山洞中是为了我才会那般说,我信你的话,可你如今又说什么不必过来见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屋内安静了半晌,一道沙哑的女声轻轻响起,仿佛风一吹便会散去一般,“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是。”
“那好,”白姝卿慢慢道,“如果我说,我要你以后只要我的孩子,不要其他女子的孩子,包括秦小姐的,你肯答应吗?”
楚景淮却忽然笑了出声,他胸腔震动,白姝卿离他几步远都似能感受到他此刻起伏的情绪,像是稍稍失控,就会有什么暴裂开来。他缓缓收了笑,一字字道,“你明知我不可能答应这等要求。你便如此不想再见到我?是因为你在梦里都在哭喊他名字的那个人?”
白姝卿浑身一震,蓦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只见他薄唇翕动,冷漠地吐出两个字,“隋珩?”
她尚无法出声去解释,他的疑问已接二连三地向她抛来,令她霎时无法招架,“我与他长得很像对吗?否则你初见我时不会那般惊诧地喊着那个名字。他如今是否还活在这世上?你与他认识在五哥之前许久罢?你便那般忘不掉他,在怀着我的孩儿的时候还在挂念着他?”
讲完这番话,楚景淮用力按了按胸口,方才挥出那一剑用了狠力,体内旧伤发作,这会气血翻涌,他紧咬着牙,一抹鲜红依旧从嘴角溢出。下人们皆低着头,唯有白姝卿又惊又急地望着他。
念及她有孕,怕她见到他与秦汐颜成婚受到刺激,又怕汐颜往后会对她跟孩子不利他才将她安排住进这别院。他虽不会每日都过来,却令祥伯将她每一日做过什么用了什么一一向他禀报,如今来看,这番心思又是为了什么。
方才听说她有事,他立刻便赶过来,连秦汐颜的挽留都不顾。她却以为他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如此,甚好。
他不必再自欺欺人。
他早该知道“隋珩”二字于她而言的意义,只是一直不愿去承认。
如今也好,他见她始终沉默,不愿向他解释半个字,用力揩去嘴角的血水,脸上已经恢复淡漠平常的模样,“既如此,我便如你所愿。在孩子降生之前,你这里,我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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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为了上榜编辑给改的标签,其实看到这里的都应该知道这文跟仙侠修真真没关系…
明天晚上新文(现言)开始更新,以后如无意外,每周六晚八点三更准时掉落,算是这篇虐文的调剂吧,我总是写着写着就入戏,然后心情会不好QAQ
电脑传送门来一发→世间始终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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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耽误这文的更新,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忻王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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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奴才依旧跪着,只恨不得将头埋进身子底下的土地。白姝卿离他数步之距与他对视,纵然不愿他误会她与隋珩有什么,真相却是不能讲的。倘若她告诉楚景淮其实隋珩便是他的后一世,在她心里他与隋珩其实没有分别,楚景淮便会信她的话吗?她很确信楚景淮的态度,连她自己都骗不过的事,睿智如他又怎会轻易相信?
他与隋珩是不同的,纵使他们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纵使他们都会对她极好,心里却深爱着另一个人。更何况,她无法确定一个饱读诗书的古代人对于生死轮回之事会如何看待,会不会将她看作妖邪。
见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她亦担心他的伤势,但此时此刻,她却没什么话好说,只是双手紧紧地攥着被角。
屋内一时死寂。屋外有飞鸟打着翅膀飞离树枝的声音,枯枝坠地,不知落在屋外的什么物什上,竟发出“当”的一声。这声音恰惊醒了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人。楚景淮忽然意识到方才自个讲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话,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见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自个并不讲话,碍着面子,他只好转身便走。
祥伯见楚景淮旧伤发作,这会见他竟真的就要这么回王府去,也顾不得主子在发脾气,立马起身追了上去。楚景淮已经走到门口,闻见身后有人急急追上来的声音便顺势收回了正要迈出房门的脚。
“王爷的伤势要紧,今晚便暂且歇在别院,待天亮以后再赶回王府不迟,否则刚养好的身子又要受苦。”祥伯劝道,眼稍掠过静静躺着的白姝卿。
楚景淮听罢他的话,下意识地向白姝卿瞧去,方才她眼中还得见对他伤势的焦急牵挂,这会却轻阖着眼,似是并未闻见祥伯方才的话。
他一时又气急,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于是一咬牙道,“命大夫随我过来。”说罢,他转了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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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淮一走,这屋的奴才皆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白姝卿这才慢慢睁开眼,令他们都起身各司其职去了。碧凝朝雪盏使了个眼色,雪盏立刻便悟了,悄悄退了出去,还体贴地轻轻合上房门。
白姝卿自然知道雪盏这是要去隔壁房间查看楚景淮的伤势,作为她身边的人,倒是很会替她着想。如今忻王新娶了新王妃,娶的又是他真心所系之人,两个丫头嘴上虽然不说,私下里一定在替她着急,这会她又跟忻王吵了架,肚子里毕竟还怀着那人的孩子,两个丫头自不希望因为那些无须有的事令两人之间生了嫌隙,使她日后在王府里的日子不好过。
碧凝雪盏既替她想到了,她便由着她们去。
一盏茶的功夫,雪盏推门进来,来到榻边轻声禀报楚景淮的伤势,“大夫说王爷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方才不过是气急攻心,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大好,主子不必太过挂心。”
气急攻心…他似乎一直极容易被她激起脾气。白姝卿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又见她似还有话说便出声问道,“雪盏,还有何事?”
雪盏看了碧凝一眼,也不知碧凝无声给了她何种暗示,白姝卿已听得雪盏道,“方才奴婢过去王爷那里,王爷询问奴婢为何跟过去、可是有事要禀,奴婢只好说是主子吩咐我过去查看王爷的伤势…”她顿了顿,见白姝卿神色无异才斟酌着词句道,“王爷听说奴婢过去是主子的意思,便问奴婢主子这是何意,为何要王爷从今往后莫来这别院却又关怀他的伤势,奴婢自作主张,便说…”
雪盏声音越来越小,讲到最后竟没了声。
依楚景淮的脾气,他会问出口那样的话她丝毫不觉得奇怪,她甚至可以想像他讲出那番话时的模样,白姝卿好脾气地笑笑,轻声问道,“你是如何回了他的话?”
雪盏这会见她露出笑容差点便要跪下,她在心里将碧凝骂了一通才战战兢兢道,“奴婢便说其实主子自然是盼望王爷能留下来,方才所言不过是气话,只是碍着面子才会派奴婢过去。”
“主子,”雪盏讲完便真的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擅自跟过去还自作主张地讲了那些话,主子若要责罚,那便罚罢。”
白姝卿知道雪盏是替她着想,但她很久未因着什么事而责罚两个丫头,倒令她们二人越发大胆了。白姝卿脸色一凝,碧凝意识到不妙,忙在雪盏身旁跟着跪下,“主子若要责罚雪盏,那便将碧凝也一同罚着。”
“好,既然你俩上赶着受罚,今晚谁都别想睡,你们便在门后候着,若有人悄悄溜了进来,我拿你们是问。”
碧凝雪盏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主子口里的“有人”讲的是谁,除了王爷哪个不怕死、敢大半夜摸进主子房里?二人都未点破,只是垂头称是,默默地走到门后,面对面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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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卿这回总算可以安下心,经过这一晚的折腾就算她不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该抗议了。她往碧凝雪盏的方向看去一眼,确认门外没有异样才慢慢闭上了眼。脑中一瞬变得混沌,几乎是立刻便呼吸匀停。
前几日或许是记挂着楚景淮跟秦汐颜大婚的事,她夜里总爱做梦,梦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画面,每回醒来皆是一身冷汗,睡一觉比打仗更累,这回却睡得有些沉了。
碧凝跟雪盏立在门后悄悄打着盹儿,蓦地听到门外传来异响,正欲睁开眼查看,只觉四周飘来异香,身子却越来越沉,心中意识到不妙,尚来不及出声,人已双双倒在地上。
站在门外守卫的人对此见怪不怪,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楚景淮熟门熟路地打开房门进了屋。榻上的人睡得极为安稳,两只手露在被褥外,相叠轻轻搁在腹部隆起的位置。他怕吵醒了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上前,将她已有些凉意的手一一收进被底。
她躺在里侧,倒似特意为他留了位置一般,楚景淮倒不至于无耻到讲出那番话还爬上床,只是在榻边坐了。黑暗里很难看清她的眉眼,他却知道她此刻睡得很甜,似乎心情大好。倒是将他赶走,她便开心了?
雪盏讲的那番话他根本不信,白姝卿巴不得他往后再不会踏足她这里,可他总要替自个找个台阶下,她不愿给,她的丫头给也是一样。
与她大婚前,他曾派人仔仔细细地查过她大大小小的事,但有关隋珩这个人的一切他却查不到,便似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般,但白姝卿将他错认作隋珩、梦中不止一回喊过那两个字却也不是假的,思来想去,他始终找不到答案。
这回她腹中胎儿遇险,如此紧要关头她再次喊出那两个字,如何教他不怒?
楚景淮伸出手,指腹摩挲过她的眉,低沉的嗓音划过暗寂的夜,“我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你既嫁了我,爱着他也好,不再牵挂了也罢,此生便与那个人再无半点干系。”
“在决明寨时你我不是还好好的?你会因为段玥吃味,难道不是在意我?在我面前承认、对我服软便那般难?”他知道她此时听不到他的话,反而放下了一切顾忌,若她醒着,这番话他无论如何都讲不出口。
他沉默了半晌,因她睡着也不觉得尴尬,他想起什么,大手隔着厚厚的被褥搁上那隆起的地方、轻抚了几下,“秦汐颜的事,你本不必介怀,”他自个尚且不知对一个曾经罔顾他生死、背叛他的人该不该继续相信,虽然他对秦汐颜的情意未灭,“你只需养好身子,将这小东西平平安安生下来便好。还好他无事,你也好好的,否则我…”
他似乎忽然意识到即将说出口的是什么事关重大的话一样,顿了顿后将后半句话默默收回。手底下的人却在此时动了一下,楚景淮以为她醒了过来,立马收回了手。
以往与她吵了架,他想要过来看看她时总会连同她一起迷晕,但这会他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顾忌到她此时经不起任何折腾的身子,只让门口的两个丫头睡死了过去,并未对她做什么。
他方才讲的话,她到底听到多少?
“阿姝…”他试探地唤她一声,却未等来她的一丝回应。楚景淮放下心来,悄悄与她讲话的兴致却顿失,他未再待太久,像来时那样悄悄离开了她的房间。来时怕秦汐颜对她记恨,他也对秦汐颜用了迷香,算算时辰,待他赶回王府秦汐颜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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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所以阿姝妹子到底听到没有呢?还有王爷这个习惯很不好哇

你们想要的甜头,是不是不够?